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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相约相别

  许久,丰尘再次开口问:“你家,很远吗?”

  露儿点头,无奈地回答:“嗯,很远,骑着大凶马都要骑好几天”

  “是么那这样就没办法了。”丰尘说着,双手捂住了脸颊。

  尽管他与露儿才不过见了三次面,但露儿却是丰尘人生第一个而且唯一的朋友。两人一起找碎石蟹的那个下午,丰尘至今还念念不忘,虽然他累得要倒下,但却感到无比的幸福。因为与露儿的相遇,丰尘才真正体会了拥有朋友的乐趣而如今,丰尘唯一的朋友又要走了,孤单又要寻回他了

  丰尘难受,难受得要命。

  露儿水汪汪的双瞳凝视着久久不动的丰尘,拉起他的手。“丰哥哥,你别伤心了。我们以后,肯定还会再见的”

  丰尘仍然捂着脸,憋出声:“可以后,又是多久以后呢?”

  又是一阵沉默。

  “那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女孩的话,让男孩重新坐了起来。

  “约定?”

  “嗯。”露儿脸渐渐变得红润,慢慢开口:“丰哥哥,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逗碎石蟹玩的那个下午吗?”

  丰尘点头,露儿继续说道:“那天,丰哥哥挡在了我的面前,那个背影,露儿至今都忘不了在城里,有许多同龄的小孩在露儿身边转来转去。虽然他们表面看上去和露儿一起玩耍很开心,可露儿明白,他们打从心底里害怕着我,所以不管何时都一副唯唯诺诺的态度。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奴才我想,危难关头,他们绝不会挺身保护我”

  丰尘略微一惊,他以为像露儿这样的大小姐,从来不会缺什么东西。

  露儿,难道和我一样,一直以来,都很孤单么丰尘说不出话。

  “所以,丰哥哥是露儿第一个真正的朋友呢。”

  露儿合起小小的手掌,红润的面庞微微一聚,那笑容让丰尘看得发呆。见男孩表情凝滞地一动不动,露儿先是低头看着亮绿的草坪,转而又用手指窜捏起自己的发梢。

  最后她深呼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身躯一下前倾,与丰尘面对着面,两人各自鼻尖的距离不过一寸。

  丰尘被露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却发觉自己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被露儿握在手中,奈何他怎样用力,整个人都纹丝不动。

  “露c露儿?”

  丰尘头使劲地往后倾,然而露儿也跟着凑了过来,对他穷追不舍,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更近了,近得丰尘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女孩的呼吸。

  男孩放弃挣扎,默默地回视女孩晶莹的双瞳。

  “丰哥哥,你多少岁?”露儿问。

  “啊?我c我吗?我九岁”丰尘结巴起来。

  “丰哥哥只比露儿大一岁呢!”露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么,九年之后,我就是十七岁了,而丰哥哥你则是十八岁咯!”

  丰尘一愣,再是点头。

  “那这个‘以后’,我们就定个九年吧!”

  话落,露儿将丰尘的手掌打开,使两人的小拇指互相勾拢。丰尘对这一举动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他的表情显得更加羞涩了,而且,眼前的女孩也同他一样,脸颊像是发了烧般,一片通红。

  “九年九年!正好有长长久久的意味!”露儿声音越来越洪亮,清晰。

  “丰哥哥,和我做个约定吧!九年之后,我会再一次来到白桥镇,再一次与你相见!”

  男孩双瞳变得明亮。

  “所以,到c到时,到时”女孩低下头,小声嘀咕了好一会,又再一次抬头。她那双眼变得炯炯有神,好似做了什么觉悟一般,直勾勾地向丰尘凑去。

  “到时!丰哥哥就把露儿娶了吧!”

  “”

  这句话就如同一阵清风,将男孩脑袋中的哀伤痛苦全部一扫而空。丰尘在听完后的一刹那,呼吸突然变得顺畅,头脑一片清新,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令人舒适,连空气也成了甜味。

  咦?我这是,一直在做梦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轻飘飘的感觉让丰尘质疑起整个世界,他的目光又变得呆滞。

  “丰c丰哥哥?丰哥哥!”露儿看着眼前的男孩如失了魂一样,赶紧用力一摇。

  “哇啊!”这一摇似乎太过大力,令丰尘一声惊叫,然后他直接倒在了露儿的怀中。

  “对c对不起”露儿又羞又愧,却又不敢乱动。

  丰尘摇摇晃晃地撑起身,瞧见了眼前娇羞的女孩。

  “呃嗯?我不是在做梦?”男孩的脸色渐渐从倦怠中恢复过来。

  “不是啦!这是真的啦!”露儿闭着眼,握着双拳大声宣告着。

  “是c是吗咦?”随着神志逐渐清醒,丰尘的瞳孔开始扩大。

  “娶?我c我?和露儿?”男孩忽然发现说话是那么的吃力,费劲。

  结巴了好一阵子,丰尘才拼命挤出一段完整的话:“露儿你,在说什么呀?”

  只见她先是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好一会才传出的女孩的低语。

  “因为,因为丰哥哥是男孩子,而露儿是女孩子。倘若我们关系要到最好,那不就只有”

  手指间的缝隙微微露出了女孩亮丽的双眸,注视着丰尘。

  “不就只有成亲了嘛?”

  “”

  嗯?好c好像是这么回事?可c可是哪里不对咦?

  丰尘的思维彻底陷入了紊乱,他开始从女孩脸上别过视线,一副慌乱失措的样子。

  可他没想到,自己这副反应让露儿的眼睛变得湿润,女孩脸上很快滑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露c露儿,你怎么哭了?!”注意到这点的丰尘,又重新注视起她。

  “因c因为,丰哥哥这个模样,明显是讨厌人家啊”露儿低头,提手开始擦拭眼泪,同时也开始啜泣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丰尘赶紧大声解释道。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啊!倒不如说,我最喜欢露儿啊!”

  女孩一听这话,一下子止住了啜泣。

  略微的冷静一下后,丰尘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瞬间捂住自己的脸,往后退了几步。

  “不,怎么说,不c不是这样的!呃,不不不,就是这样的!咦,怎么我,怎么说不好话咦?”

  女孩起了身,抱住了支支吾吾的男孩。

  “我明白哦!露儿也最喜欢丰哥哥啦,嘿嘿嘿~!”

  女孩清脆的笑声在男孩耳边响起,俨然不像是刚刚哭泣一番的样子。

  刚才那是,假哭?

  丰尘这才意识过来,可又被露儿这一拥抱给逼得说不出话。

  两个小孩相拥了许久,女孩才放开来。

  丰尘平静下来后,望着露儿,而露儿则是微笑着朝他伸出小拇指。

  “那么丰哥哥,能和露儿做下这个约定吗?”她面色红润,羞涩地注视丰尘。

  “只要只要露儿希望这样的话,我我当然行”

  丰尘缓慢地抬起手,伸出了那颤抖的手指,可他似乎还有什么犹豫,就那样在半空中一上一下。露儿见状,一下子主动出击,将两人的小拇指牢牢地勾在了一起。

  一阵沉默后,女孩率先出声。

  “嘻嘻,这样约定就做好了!”露儿后退几步,双手背后地咧嘴一笑。

  这笑容化作了一个太阳,将丰尘的心一块一块的融化。他暗自掐了自己的大腿,再一次确认自己是否处于梦境之中

  紫红的云朵在天边飘散,橘红的夕阳攀着远处的山峦缓缓下爬。

  天将入夜,人即相别。

  风竹铺大门口,丰晓浮带着丰尘,一起为皇甫父女二人送行。

  “送到这就行啦。”皇甫昊捋了捋胡须。

  “我本来就没多送的打算。”丰晓浮耸耸肩。

  “你这人,总破坏气氛!”

  两人仰天一笑。

  “行啦,丰晓浮,我过几年还会再来的!你可给在这之前给我倒了下去!”皇甫昊说罢拍了拍丰晓浮的肩。

  丰晓浮微微一笑,将他的手轻推下去。“行,我尽量。”

  “什么尽量!就不能有点大男子的气魄吗?”

  “呵,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个粗汉吗?”

  两人又是一笑。

  露儿拉着丰尘的手好半天,等两个父亲说完,她才放下。

  她抿着小嘴,看着丰尘。

  “丰哥哥,可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露儿叮嘱道。

  “嗯,我不会忘的!”丰尘有力地点头。

  “光说可不够,我要你每天睡觉前,都把约定内容背个一百遍才行!”

  “啊?!每天?一百遍?这”丰尘吃惊地挠起头,最后无奈地说:“我尽量吧。”

  “噗!”露儿捂嘴一笑,说道:“骗你的啦!每天一百遍,那你不得发疯啊!只要记住九这个数字就好啦!”

  皇甫昊噗嗤一声,开始调侃起丰晓浮。“这小子,怎么连说话都和你一模一样!哈哈哈!”

  丰晓浮没说话,只是将手放在了丰尘的肩上。

  男孩怔怔地说道:“那好吧,露儿,我绝不会忘了这个‘九’的,我答应你!”

  女孩一听,脸色发了烫,羞涩地回应道:“嗯!我相信丰哥哥!”

  “好了,露儿,时候不早了,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么我们便走吧!”皇甫昊牵起露儿的小手,他看着女儿不舍的表情,又是一阵安慰:“闺女啊,以后你们俩肯定会再见的,莫伤心啦!”

  露儿点点头,随着父亲迈开了步伐。父女二人朝山下走了数步,露儿又转过了身。

  她朝着丰尘使劲地挥手,大声喊道:“丰哥哥,再见!你要等我啊!”

  丰尘也跟着挥起手来,回答道:“嗯,再见!露儿!我会等你的!”

  露儿心满意足地放下手,跟着皇甫昊乖乖下山。

  “”

  望着没了人影的山坡,丰尘觉得心中百番复杂,忽然,脸颊一丝冰凉让他不觉地伸手去触。

  那是泪。

  丰尘一惊,赶紧将自己的脸擦拭干净,随后他便发现丰晓浮看着自己,默不作声。

  他有些慌。“爹,对不起,我也不知怎么,就哭了”丰尘的声音发颤。

  而男子只是摸摸自己儿子的脑袋,又望着山坡,沉默了好一会。

  然后,他开口,说了一句话,一句丰尘以为永远不会从他父亲口中出来的话。

  “尘儿,你想练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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