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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解不了的爱情咒

  “不要!”阿正看到白真真割腕,他顾不得疼痛,拼命想下床来阻止。

  白真真一边将手腕流出的血滴到刚刚要求老太太拿来的空碗里一边说:“阿正别动,我割的不是动脉,死不了,我只是在血祭而已。”这个海碗非常大,容量几乎等于三个一般吃饭的碗。

  “不不行!”阿正拼命撕裂喊道,但他没有任何力气去阻止,“不值得。”

  老太太闻声而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吓了一跳,以为白真真要殉情:“女娃儿啊,不要想不开啊!”

  “你们别急,我是巫医,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现在别无他法,只有用血控术来治了。人家练武之人将内功存在丹田,我们巫医可以将内功存在血液里,所以我的血和一般人不一样,血的能力很强,能听从我的指挥,喝下去能按照我的命令修补破损的器官和皮肤,甚至骨骼,血液会变幻形态成为伤者的身体一部分。所谓拿血祭鬼不过是一个表面说辞,真正的原理正是这个。”说完,血已经流了满满一海碗,白真真拿来一块布将自己的手腕简单包扎了一下。

  阿正看着白真真,心中充满了感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连割破个手指都慌张成那样,看得出她对自己的血有多珍惜。然而今天,为了卑微的自己,她竟然愿意流这么多血。他如何能报答她万一的恩情?他就算活下去,也免不了残疾,一个残疾的奴隶是没有多少价值的。他能回报她的,实在是太有限了

  白真真扳着阿正的脸对向自己,逼视着眼神痛得发散的阿正:“阿正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要相信我,你要比世界上任何人更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治好你,这一点你要牢牢记在心里,绝对不能有任何怀疑,你记得了?”

  阿正想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报答她,原本涣散的眼神慢慢凝聚起来,微微点头。

  玩心理暗示是巫医的拿手好戏,血控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建立医生与患者的绝对信任关系,才能达到药到病除的效果。这眼神的交流是一种催眠的咒语,患者会按着被暗示的方向进行思想和行为的操作,身体的潜能才能被激发,能在不用药不用针灸的情况下得到治愈。

  心理暗示的副作用是:这种暗示效果有可能会延续很久,病好了患者对医生还会充满依赖,觉得没有这个医生会活不下去。但这种几率微乎其微,因为每个人的生活如此复杂,世事繁杂,这么点小事很可能马上就忘了,咒语也因此很快会被解除。

  白真真完全没预料到,到了最后,在性格倔强的阿正身上,解开这个咒语会如此之难。

  看阿正点头了,白真真拿出绳子将他的四肢分开成大字型绑在床上,一边绑一边解释说:“等会我使用血控术的时候你会很痛,血液改变自己形态形成你的身体的一部分时会像爆炸一样产生反应,刺痛到全身所有部位,所以我要把你绑上免得你痛得乱动破坏我的治疗。但再痛就只有一会而已,完了你就没事了,所以你必须忍下去,过程中不能昏迷。你要完全相信并配合我,你只想着要活下去就可以,不能有任何其他想法。”

  阿正顺从地让白真真绑上,白真真绑得很紧,丝毫没有顾虑他手腕上已经显出白骨的槽口,一绑又流出了血,痛得阿正闭上了眼睛抽搐了一下。

  老太太看得心疼,又觉得巫医什么的太玄乎不可信:“不要绑我的孙娃儿,他嘿门痛,不要再弄他了。”

  白真真闭上眼睛快急出泪来,难道我不知道他痛吗?如果不绑紧出了问题怎么办?这种危急时刻,现在要是不狠心一点,以后想狠心都没有机会了。但她心乱如麻,也不知道怎么向这位心地柔软的老太太解释。

  阿正看到白真真表情为难,忙向老太太说:“一点不痛,没问题我可以”老太太勉强点了点头,白真真便把那碗血都喂给阿正,并没有任何呕吐迹象,她又将一块白布塞在阿正口里,免得他剧痛之中咬断自己舌头。一切准备好,白真真开始盘腿,闭上眼睛,将手悬空放在阿正的肚子上,手离肚皮大概一尺左右。

  白真真告诉自己要镇定,这控血术虽然上次她做过一次,不过是很小的病,而且她对病人本来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不会有什么情绪。但这一次做的确有感情因素在里面,而且做这种控血术的危险性其实很高,她必须冷静到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能感受到每一滴血流动的位置。她闭着眼也可用功能看到阿正身体内部,有必须需要修补的地方除了胃部还有肺部,剩下的血可以修补脆裂的指骨,然后还有背部太严重的地方稍微也要补一补,还有面部好像血不够了。自己不能再割血了,割多了会头晕虚弱,这样影响专注力,修补的工作更不能继续。那就放弃面部吧,反正不会威胁生命。

  白真真反复告诫自己,要保持最大的镇定,不能有一丝杂念。

  “好了,开始了阿正,记得我刚刚的话,忍下去。”

  “嗯。”阿正咬着白布点头,其他事他做不来,忍痛他可以,经历如此多生生死死的酷刑,他觉得自己咬紧牙关可以趟过去的。但修补开始他才觉得自己估计不足。这种痛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疼痛是从每个细胞里迸发出来的,他能感觉到疼痛的感觉在身体里四处游走,蹿走于他的五脏和骨髓,像是一串串鞭炮在他身体内部爆炸着。一会儿这种爆炸感便溢满了整个身体,全身上下无一遗漏,每个细胞都达到了最痛的顶端,逃不掉,走不了。他四肢拼命地挣扎着,却无法摆脱这无边无际的疼痛,牙齿咬得全松掉,汗水喷涌而出。他的眼珠凸出,似乎要跳了出来。全身的青筋暴跳,每一条经脉不自觉地颤抖,连绳子也似乎要被自己挣断了,喉咙里发出撕裂爆破的声音。

  如此痛楚,今生未遇,阿正嘴里咬住的白布不慎被他吞了下去,他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大吼起来,他知道不能影响白真真,又狠狠咬住嘴唇,将声音抑制下去。

  白真真注意到他的举动,一个手背往阿正嘴里砍了下去,卡在他两排牙齿中间,命令道:“不能咬自己嘴唇,咬我的手。”白真真心想,这咬手总比咬嘴唇或舌头好,而且给她加上一点痛感也可以让自己更加清醒专心。

  阿正口含着白真真的手,继续忍耐着排山倒海的剧痛,忍受着像万种毒虫蚁嘶咬的痛楚,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这疼痛感才慢慢消失。白真真把悬在空中的手一抓,睁开了眼,又把伸进阿正嘴里的手拿了出来,才发现她的手背上只有极浅几乎看不清的一排牙印。他竟然能忍着如此铺天盖地的剧痛,没有咬她?能忍住生理正常反应,需要消耗多大的精神毅力?而这精神毅力的来源是

  “你怎么这么傻?我手拿过来就是让你咬的。”白真真心疼低声问道。

  看着阿正,整个床单已经被汗水湿透,脸上盈满了泪水与汗水,他的眼神已经涣散,张着嘴睁着眼就这样呆滞着,牙齿微微颤动,跟他说话也似乎毫无反应,白真真唤着他:“阿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阿正用极微小的声音带着气息,艰难说道:“我不会让你再流一滴血”说完脖子一偏便重重昏迷过去。

  “孙娃儿,不要死啊!浪个办啊?”老太太害怕地唤着,吃斋念佛的人哪有看过这么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吓得腿都软了。

  白真真忙嘘了一下,暗示把声音压小:“让他多睡会儿,最难的已经熬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了。”

  看着阿正安稳熟睡的样子,白真真有点失落,她知道郑大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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