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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黄道吉日,宜嫁娶。”

  初十,那便是七日后。

  虽有些赶,不过,这世间对于两人来说足够了。

  梁小秋自小无父无母,而寒阙亦是丧了双亲,很多不必要的繁复规矩,便可省去。

  两人修葺了房屋,置办了东西。

  初九,整个院落一派喜气洋洋。

  没有高朋,没有祝贺。

  梁小秋却依旧觉得满心欢喜。

  月亮渐渐的升起来了,月光静静的流淌下来,显得格外的旖旎。

  两人从福满楼买了酒菜。

  吃过后,梁小秋遮了红盖头,坐在了榻上。

  寒阙端了酒过来。

  一杯合卺酒下肚,他伸手,掀开了梁小秋的红盖头。

  那红色将她的眉眼衬出一份平日里所不能有过的娇媚,她冲他浅浅笑着,烛光下,那双眼,温柔的几乎能溢出水来。

  他郑重看着她,眼底微光摇曳,须臾,拉过她的手,大手覆在梁小秋手背,开口:“小秋,今后,我定不负你。”

  梁小秋点点头:“我信你。”

  他唇角绽开笑意,他俯下身来,将她压在身下,灼热的鼻息洒在她面上:“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准备好?”

  “准,准备好了。”梁小秋竟难得的紧张。

  可眼前男□□人,尤其是那两片开开合合的薄唇,越瞧,她越是想上去尝一口,看那味道,是否同她想象中一样。

  眼见寒阙渐渐靠近。

  梁小秋再也按捺不住,伸手勾住他脖颈,用力一拉。

  他的唇瓣,便紧紧贴在她的唇瓣上。

  梁小秋大着胆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软软的,凉凉的,带着淡淡的酒香。

  这感觉美妙的不可思议,浑身似被什么刺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从心口处蔓延出来。

  梁小秋没忍住,又舔了一下。

  然后,就没能再逃脱。

  这一夜,春宵帐暖,灯火摇曳,红色的喜服,落了一地。

  是谁说过美色会叫人沉迷这种话?

  梁小秋现下觉得,这话说的简直不能更有道理。

  自从成婚后,她便再也没能早起过。

  有些滋味,尝过一次,便yù罢不能。

  成婚后的第三个月,某一日,闻着饭菜的香味儿,梁小秋作呕了。

  如果只是一次,或许是个意外。

  可自那日起,她时不时的作呕,还日日困的睁不开眼睛。

  寒阙找了郎中来家里看过后,郎中面露喜色,抱了抱拳:“恭喜公子,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这意味着,再过十个月,这世上将会出现一个同她活着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团子。

  两人欣喜不已。

  寒阙甚至当即忍不住抱着梁小秋在地上转了几个圈。

  恭送郎中离开时,寒阙还给了他一荷包的赏银。

  第二年,八月十五刚过,梁小秋产下一子,是个男孩儿,取名寒伶,是为聪明伶俐之意。

  第34章 纳妾

  寒阙宠寒伶的不得了,日日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梁小秋一直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一家三口,无忧无虑。

  可寒伶五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不知何时寒阙开始夜不归宿,她曾偷偷跟在他身后去瞧他深夜不回家会去干什么。

  可当寒阙一脚踏入烟花柳巷,怀里拥了别的女人,她的步子,便再也迈不动了。

  六年前,她拼着一条命将他从黄泉之下带回这凡世,六年后,他转眼便拥了不知名的□□。

  她站在灯火嘹亮的长街,泪水缓缓没过眼眶。

  她没有追上去。

  翌日清晨,寒阙红光满面的回到院里。

  寒伶还未醒。

  而梁小秋,一夜未睡。

  她静静的坐在榻边,透过掀开的窗户望着寒阙越走越近,一双红肿的眼里,盛满了悲伤。

  “吱呀”

  门被推开,梁小秋转头,视线落在寒阙身上。

  寒阙也看着她。

  半晌,蹙眉:“你怎的这般憔悴?”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烦躁。

  梁小秋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问:“你昨夜去哪儿了?”

  “翠玉楼。”楼中自有颜如玉,因此称为翠玉楼。

  他回答的坦然。

  他竟回答的这样坦然。

  他可是觉得,她不会伤心?

  梁小秋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口撕扯的疼,她强忍下眼泪,不愿叫他看见她的狼狈:“寒阙,你可还记得,成婚那日,你同我说过什么?”

  “忘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若曾经的誓言只是过眼云烟。

  梁小秋闭了闭眼,睫毛便被沾湿。

  “成婚那日,你曾说,你,定不会负我。”

  寒阙略略垂下头,似在思索,半晌,却有些狂躁的挥袖:“我哪里负你?这些年你的吃穿用度我何曾少过?”

  吃穿用度?

  他以为,她稀罕的是这些?

  梁小秋看着眼前人,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究竟是何时,曾经的那个傻子不见了,变成了现在这幅冷漠无情的模样?

  梁小秋强忍怒火:“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为何......要背着我去翠玉楼?”

  “你且照照镜子,看看你现下这副人老珠黄的模样。”他看着她,目光里的鄙夷显而易见:“况且,哪家老爷不纳妾,我不过是寻些乐子,你竟这般无理取闹!”

  人老珠黄......

  梁小秋唇角扯出一抹绝望的笑意,是,比起翠玉楼的那些二八少女,她是人老珠黄,可他怎么不想想,她为何会变得人老珠黄?

  现下,他竟能对着她,说出这样羞辱的话。

  她梁小秋这些年活的随xìng肆意,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忍不下了,也不想再忍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眶含着泪,站起身来,抬手。

  那一掌,直直的对着寒阙的侧脸。

  可还未落下,手腕,便被人死死扣住了。

  寒阙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近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他看着她,竟是没有半分怜惜之意。

  “母亲!”

  “小少爷,你慢点儿跑......”

  门被寒伶推开来。

  小小少年瞧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下去。

  半晌,他跑过去,小小的拳头捶在寒阙的腿上:“父亲,你怎么能欺负母亲!”

  “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寒阙一把甩开梁小秋,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那力道极大,梁小秋整个人朝后一倒,生生撞在床沿上。

  天旋地转。

  被寒阙绊倒在地的寒伶见状,匆匆的爬起身来,朝着梁小秋跑去。

  “母亲,你怎么样了?”

  眼前阵阵的发黑,胸口疼的喘不过气来。

  可她不能叫小寒伶看到她这幅模样。

  梁小秋睁开眼,朝着寒伶勉强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母亲没事。”

  “可是,母亲,你流血了。”寒伶的声音里有了哭声。

  血吗?

  梁小秋抬手摸了一把额角,满手粘稠的红。

  她闭上眼,在寒伶看不见的角落,终于落下泪来。

  跟着寒伶一同过来的下人早已跑出去寻郎中。

  寒伶抱着她,哭成一团:“母亲,你是不是很疼?是伶儿没用,不能保护母亲......”

  梁小秋看着这般懂事的儿子,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悲伤,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无声的哭泣。

  是她没用。

  留不住寒阙的心。

  寒阙这一走,便是一月。

  一月后,他回来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翠玉楼的头牌。

  他推开门时,梁小秋正在教寒伶识字。

  看到那张多日不见的面孔,梁小秋心蓦地一抽,可再看到他身后那笑的嘲讽的女子,她一颗心冷了下来。

  她转过头,拍拍寒伶的脑袋:“伶儿,你自己去外面玩会儿。”

  寒伶乖巧的点点头。

  屋内只余下三人。

  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却是站在别的女人身侧。

  梁小秋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寒阙,百转千回后,终归于一片死寂。

  她开口:“有什么事便说。”

  “我要纳妾。”

  梁小秋面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平静的点头:“好。”

  也许,从那一日她从自己的额角摸到血的那一瞬,她同他的情分,就走到头了。

  她本想同他和离,可是寒伶还那么小,她不愿他失去父亲,出去遭人闲话。

  当晚,寒阙带着那女子住到了正房。

  梁小秋收拾东西,搬到了偏殿。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在屋里看到了一双木头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寒阙。

  曾经甜蜜的过往涌入脑海,刺的她心口发疼。

  她抬手想要将那两个木头人扔掉。

  可最终,没能舍得下。

  寒阙纳妾的日子定在半月后。

  纳妾那日,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他给与一个□□的威仪,比曾经给与她的还要盛大。

  她看着他一身红袍,坐着高头大马,将那个女人迎娶过门。

  那夜,正房的烛火燃了整夜。

  那夜,笙歌笑语回dàng了满院。

  她和寒阙之间,终于画上了最后一个句号。

  此后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她带着寒伶住在偏房,活的无声无息。

  有好几次,寒伶问她:“父亲呢,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梁小秋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会?”

  “可是,父亲再也没来看过我们。”

  梁小秋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那一年元月,白雪纷纷之时,翠柳有喜了,翠柳,正是寒阙的妾。

  可这喜,却并未持续多久。

  因为,翠柳见红了。

  为什么会见红,她心里多多少少清楚一些。

  她不敢将这事告诉寒阙,自己独自去了医馆。

  正巧,那日寒伶感染了风寒,梁小秋去医馆为他抓yào。

  几乎是前后脚。

  梁小秋走进医馆,正要掀开帘子,寻那郎中问些话,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顿了顿,放下了帘子。

  不是有意的偷听,可那些话,却还是一字不差的钻入了她的耳朵。

  那意思大概是,因之前在翠玉楼流过太多次产,翠柳的体质已经变的特别敏感,怕是稍稍不注意,便会流产。

  翠柳满腹心事的走出来。

  梁小秋避开了她。

  等她离开了,这才进了医馆。

  几日后,喝了yào,寒伶的风寒总算退了下去。

  到底是小孩子心xìng,在屋里连着闷了几日,这病一好,他便嚷着要出去玩儿。

  梁小秋拗不过他,只得许了他。

  刚下过一场雪,地面上还有厚厚的积雪,寒伶不亦乐乎的在雪地里堆雪人。

  正巧,翠柳走了过来。

  她笑眯眯的摸了摸寒伶的脑袋:“这雪人堆得挺好看。”

  寒伶知晓正是因为这个女人,父亲才会再也不理他和母亲,所以,对这个女人,他怎么也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况且,平日里她见了他看都不看一眼,今日倒是莫名的热络。

  这叫他更加的反感。

  他站起身来,抬手一把挥开翠柳的手。

  谁知,就是这么轻轻的一挥,翠柳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院里骤然响起女人的痛苦声:“孩子,我的孩子!”

  寒伶茫然无措的站在眼底,看着翠柳裙下的血染红了地面洁白的血,满目惊恐。

  闻声,梁小秋和寒阙都匆匆跑出来。

  见寒阙出来,翠柳哭的更厉害,她抱住寒阙的大腿:“老爷,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哭的肝肠寸断,闻者伤心。

  梁小秋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抱了浑身颤抖的小寒伶,轻声的安慰他:“别怕,伶儿,母亲在。”

  寒阙见满地的红,狠狠的瞪了梁小秋母子二人,这才匆匆抱着翠柳回了屋,又命人招了郎中来。

  雪地里,寒伶看着梁小秋,无助的小声哭着:“母亲,不是我,我只轻轻的推了她一下,是她故意摔倒的。”

  “母亲知道。”梁小秋擦点寒伶脸上的眼泪:“别哭了,先回屋,暖暖身子。”

  梁小秋熬了姜汤,喂给寒伶喝。

  还未喝完,有小厮前来通报:“夫人,老爷让你去正房。”

  梁小秋面上没有一丝的慌张,她甚至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衣服,这才站起身来:“走。”

  第35章 黄粱一梦

  正房气氛凝重的像是一潭死水。

  梁小秋的走入,像是一滴墨滴入澄澈的水,将这平静打破,转瞬却又变得愈发的沉重。

  翠柳躺在踏边,面色苍白的像是随时都会驾鹤西去,寒阙一副我是天下最好相公的模样,温柔又尽职尽责的守在她身侧。

  倒是她这个正妻,此刻活脱脱一副闯入者的模样,真是无不讽刺。

  她同寒阙对视,目光里竟只剩下恨到极致的剑拔弩张,再寻不到半分恩爱的影子。

  究竟是何时,他们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种境地。

  “同我解释解释,你怎么教的儿子!”沉闷中,寒阙率先开口,那语气,像极了他的姓氏。

  她端详他半晌,笑了出来,却是含了嘲讽的冷笑:“敢问翠氏明知自己有喜为何还在这种天气出去?既出去,府中这样大的地方为何又偏偏同伶儿在一处?伶儿弱小,又是怎么推到她的?这其中明明是疑点重重,老爷,你何时变得这般糊涂?”

  这话音刚落,寒阙确确实实愣了一下。

  他身后的翠柳,却一把攥住他的手,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掉,配上那张惨白的脸,真真是惹人心疼。

  “老爷,梁氏她污蔑我!我是见着今日阳光不错,才想着出去走走,恰巧碰到了伶儿,想着作为长辈疼爱疼爱晚辈,谁知他竟不领情,推了我,雪天路滑,妾身这才摔倒,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美儿总是惹人怜爱的,寒阙瞧着她这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什么立场。

  他抿着唇,目光凌厉的很:“梁小秋,你休得胡说,现在立刻叫寒伶过来!”

  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糊涂?

  她挑眉,唇角的笑意愈发的张扬,可那笑意,不及眼底半分:“你庇佑她?寒阙,你可知,她为何会流产?”

  “梁小秋,你想说什么!”方才还躺在床上立刻就要闭上眼的翠柳,这会儿竟惊的坐起身来。

  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翠氏,你因在翠玉楼时流产太多,体质敏感,根本要不了孩子,又何必歹dú的将此事嫁祸给我的孩子?”她本想着这翠氏若是识大体不同她纠缠,她尚且能给她留几分薄面,可如今是她先要逼她,便怪不得她了。

  “你胡说,老爷,我没有!”

  “胡说?我们可以请玉春堂掌柜来对峙。”

  翠柳一瞬面如死灰,惶惶然愣了片刻,抬手死死抓住寒阙:“老爷,妾身孩子都没了,还要受到如此侮辱,你得替妾身做主啊!”

  翻来覆去就这些话,她说的不烦,她听的都烦了。

  可偏生这话,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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