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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不太自然,连笑意,都显出几分牵强。

  “怎么了?”先前看着还好好的呀。

  寒阙盯着她看了半晌,朝她走来,在床榻边缘坐下,抬手揉了揉她略有些凌乱的黑发:“是有件事。”

  这件事他没必要瞒着她,也瞒不住。

  梁小秋看着他凝重甚至有些怅然的神情,觉得这或许是一件棘手的事。

  棘手的事,怕是只有那一件了。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小小的手掌,带着温热的温度。

  她开口,语气亦是温柔。

  “圣主叫你回去?”

  “嗯。”

  “什么时候?”

  “明日。”

  “唔,我知道了。”梁小秋垂下头,没有哭,没有闹,很平静。

  事实上,从寒阙同他回来的那一瞬,她就知道这种事迟早会发生。

  他是镜灵一族的少主,曾救旬国苍生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他生来注定要站在高处,一个她所无法企及的高处。

  她早已做好这个打算。

  不管他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尊重他的选择。

  她期望过同他厮守到白头,也在他说出要娶她那句话时感动到无法自己,而此刻,她把这一切当成一段美好的回忆。

  曾有过片刻欢愉,就足够。

  他有他的使命,她有她的通透。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纠缠,不叨扰。

  他来,她陪着,他走,她也会好好活着。

  她不知,她这幅坚强的模样,叫他有多心疼。

  寒阙将她拥入怀中,大掌扣紧她的后背,轻抚:“你莫怕,我会回来的。”

  “嗯,我等你。”梁小秋反抱住他。

  虽然她不知晓他会不会回来,但她会一直等,就在这小院中,等到终老。

  此生不管他是不是她的,在她心里,她都是他的了。

  也只会是他的。

  夜沉了。

  或许是离别前的不舍,或许是永别前的狂欢。

  梁小秋前所未有的热情。

  一次一次的纠缠,一次一次的jiāo出自己。

  咬着唇流出的泪,不知是身体的痛,还是心底的痛。

  一夜疯狂。

  黎明时,她睡着了,带着满脸的泪痕。

  寒阙在床榻前坐了很久。

  从黎明到天光大亮。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虽不舍,可没有迟疑。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等他再回来,他们便能长相厮守。

  他抬手拂过她额角散落的鬓发,在她眉间轻轻印下一吻。

  他说,等我。

  干净利落的起身,没有回头。

  不敢回头,他怕自己舍不得。

  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醒来时,看着空dàngdàng的屋子,梁小秋突然萌生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惶然感。

  明明闭上眼之前他还在。

  可当她睁开眼,却再也看不见他。

  就像是水中的倒影,轻轻一碰,便碎了。

  不过转瞬,他消失的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来过。

  天还是那么蓝,树还是那么绿,空气里属于他的气息,散掉了。

  那日,她在榻上坐了很久,久到浑身没有知觉。

  不过也只是那一日。

  从那之后,她像是回到了从前。

  吃饭,喝酒,听话本。

  哦,对了,她有活计了,隔壁寡fù叫她绣坊打下手。

  她过的不知有多充实。

  很少想起他。

  也不会梦到他。

  只是她再不能吃烧鸡,再不能喝桃花酿,再不能听英雄救美的话本。

  因为。

  她怕一不小心想起他,然后就刹不住了。

  这个冬天很快过去了,岁除那日,她亲手织了一件袍子,蓝色粗布的,同当初山洞里她送给他的那件一模一样。

  只是,只能压在不知名的角落,不会再有人穿了。

  春天来了。

  桃花开了。

  隔壁寡fù说,要给她介绍好人家,应个景。

  她没拒绝。

  是户不错的人家。

  据说那家公子是在去绣坊买衣裳的时候相中她的。

  文质彬彬,是个白面书生。

  她没有中意,也没有不中意。

  只是最后,那公子要拉她手时,她问了句:“你可在意我不是黄花大闺女?”

  那书生久久没说话,惊恐的看着她,半晌,跑了。

  她挑眉,无谓的笑笑。

  走了。

  她一直以为,她再也等不到那个人了。

  否则,为什么过去这样久,他还是没回来寻她?

  也没托人捎书信给她?

  她只是偶尔喝的酩酊大醉时,会捧着那个木头小人哭的一塌糊涂。

  她会戳着木头小人的鼻子恶狠狠问:“你怎么还不回来?”

  醉的趴在桌上,眼前一片朦胧时,她好像总能看到,他就在院里劈柴。

  她总觉得,他没走。

  可他到底在哪儿呢?

  她想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稍有点虐

  第44章 完结章

  一个春天过去了,一个夏天也过去了。

  梁小秋很少再想起他。

  只是不经意间到放在书桌抽屉最里面的木头小人时,她的心里会起一丝丝波澜,不过也仅仅是一瞬。

  她一直以为,他不会再回来。

  也做好了孤独终其此生的打算。

  直至,那夜。

  八月的月夜,月光如水,暗夜似墨。

  梁小秋同寻常一样,早早睡下。

  睡得迷迷糊糊,不甚清醒之际,隐约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是步伐踩到庭院落叶树枝的悉索声。

  好像是有人来了。

  又好像只是梦境。

  她挣扎了一会儿,没睁开眼。

  脚步声越近了,好似就在门口。

  “吱呀”

  笨重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空气里死一般的沉寂。

  如果说方才的脚步声仿若梦境,那现在的推门声,就像劈碎了梦境的利刃。

  睡意褪去了。

  少女机敏的将眼撑开一条缝,却不完完全全睁开,只无声无息的稍稍睁开,像是暗夜里无声窥探的猫。

  空气里陡然蕴满风声鹤唳的紧迫。

  她屏住呼吸。

  近了……

  一抹高大身影在地上投下欣长的倒影。

  是人是鬼?

  又是如何破门而入?

  究竟带了各种目的?

  思绪百转千回间,那抹浓重的黑影罩在了她面上。

  眼前一黑。

  无形之中脑海中紧绷了一根弦。

  所有的剑拔弩张似乎一触即发。

  那身影落在了榻前。

  她闭上眼,且看那人影接下来的动作。

  却见他微微俯身,缓缓朝她伸出一只手。

  脑海中的弦骤然发出阵阵嗡鸣声。

  在那手即将碰触到她之际,骤然睁眼,起身。

  手掌攥拳,直击人影面门。

  手未落下,却落下一阵凉意。

  一只大手包裹住的手,带着熟悉的凉。

  她愣住。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周身的一切在眼前渐渐清晰……

  “小秋。”

  随着一道温柔而又久违的声音,她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是他。

  那个她偷偷在梦里想过无数次的男人。

  一瞬,她又不知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她掐了自己手臂一把。

  很疼。

  这不是梦。

  她夜夜辗转反侧想想起却又怕想起的的人,回来了。

  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她不知何时落泪,无声的哭泣。

  伸出手,却颤抖的久久不能落在他面上。

  他无言的看着她,一双眼在暗夜里像熊熊燃烧的火,藏了炽热汹涌的想念。

  半晌,他长臂一伸,用力的将她拉去怀里。

  鼻尖撞上男人坚硬结实的胸膛,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夹杂着风尘仆仆的尘土气息。

  熟悉的让人落泪。

  他胸口一颗心用力跳动,震的她耳膜都发疼。

  有些爱,不去碰触时看起来像是平淡无波甚至寡淡漠然,可一旦揭开,内里浓重炽热,不顾一切的热烈足以叫任何人为之震撼。

  她一直以为她放下了。

  可此刻,当他再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发现,她从未有一瞬真真正正放下他。

  那些爱,只是被她掩在岁月之中,压在心底最深。

  忘记?

  从未有过。

  她趴在胸口小声啜泣,难掩的委屈。

  到最后,变成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

  这些他消失的所有日子,她强忍的辛苦与伤心,一并bào发。

  她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紧紧抱着他,断断续续的重复:“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回来……”

  他叹气,吻去她眼角的泪:“我怎舍得?”

  久别的重逢,曾隐忍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完整的答案。

  后来梁小秋问寒阙:“你是怎么做到的?”

  “寒潇诞下一子,天赋异禀,灵力至纯,我将自己的灵力尽数赠予他,镜灵一族,后继有人了。”

  尽数灵力。

  他为她褪尽满身灵力,从今往后,再无镜灵一族的少主寒阙,只有普通人世的

  凡人寒阙。

  她问:“值得吗?”

  他说:“你可嫌弃这样平凡的我?”

  “怎么会?”

  怎么会?

  她感谢上苍感激他,给她这样一个同他厮守到白头的机会。

  遇见他,是她一生的幸运。

  既然他留下来再不会走,成婚,理所应当的提上了日程。

  就定在这月的十五。

  八月十五,对他们而言,有着重要意义。

  同当初救他时梦境中的大婚不同,成婚这日,来了很多人。

  除却她这边的左邻右舍,镜灵一族也来了人。

  寒,寒潇,还有寒潇的小儿子,就连寒邺都来了。

  欢聚一堂。

  各式贺礼堆了满院,有一件,竟是颗夜明珠。

  是祁的贺礼。

  送礼那人只同梁小秋道了一句,我家主子说,祝你二人幸福。

  梁小秋回了一句,你叫他放心,会的。

  此一句,前尘往事都放下。

  寒阙骑高头大马,八抬大轿将她抬进家门。

  鞭pào声中,欢声笑语夹杂着祝福一并四散开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媒婆的声音响彻天地,至此,他同她,终于成为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她被送入洞房。

  寒阙在外敬酒。

  临走前她悄悄掀开盖头嘱咐他少喝些,回头时,看见寒邺那不正经的正同旁边坐着的李寡fù相谈甚欢。

  李寡fù貌美,在整个临安城里都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啧,这寒邺,真是个浪dàng子。

  不过,就算是浪dàng子,也是个心善的浪dàng子。

  他若是能同李寡fù在一起,也算是一段好姻缘。

  她莞尔一笑,放下盖头,被媒婆送回洞房。

  这酒喝的畅快。

  屋里喜气的红烛燃到一半时,寒阙才回来。

  倒是没有醉醺醺的,不过眼角也染了红。

  他走至榻前,坐下,捏了捏梁小秋的手:“饿了没?”

  回应他的,是梁小秋一个响亮的饱嗝。

  他回头,发现桌上的饭菜果然没了大半。

  他家娘子果然实在……

  他忍不住笑了声,隔着盖头捏了捏她的脸蛋。

  梁小秋嘟囔:“快掀盖头,我要被捂死了……”

  寒阙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起来。

  他将梁小秋的手紧紧攥住。

  梁小秋感觉到他的郑重,也坐直了身子。

  “寒阙。”

  “嗯?”

  “从今天开始,我就把小秋jiāo给你了。”

  “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她,珍而重之。”

  梁小秋心口暖暖的,张开五指,同寒阙十指相扣。

  “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相离。”

  半晌,两人的手分开,寒阙抬手,挑开梁小秋的盖头。

  大红盖头下,她的脸被映的明艳妩媚,浅浅一笑,眼波流转。

  他勾起她的下巴,落下一吻。

  难分难舍,纠缠不休。

  喜服什么时候被褪下都不知,直至一阵凉意袭上luǒ,露的后背,梁小秋才猛地清醒几分,抬手抵在男人胸口,低,喘道:“等等,还没喝合卺酒!”

  “……”

  身体隐忍到极致的男人盯着梁小秋看了几秒,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这才抽身下榻。

  端了酒过来,对饮一杯。

  “可以继续了?”

  “可以了……”

  整整一夜,翻云覆雨。

  翌日,梁小秋瘫在了床上。

  然而,这才只是个开始。

  刚刚尝到甜头的男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再也停不下来。

  梁小秋终于知道,一夜七次不是梦。

  在她被某男压榨的瑟瑟发抖之际,传来一个好消息,她有孕了。

  有了身孕后的她,不仅不需要日日在床上被寒阙支配的瑟瑟发抖,还成了被捧在手中的小公举。

  当了十月的小公举,第二年的七月,梁小秋产下一子,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长的活脱脱一个小寒阙模样。

  到了取名环节。

  寒阙翻了翻书:“就叫寒伶吧,取聪明伶俐之意。”

  这名字带给梁小秋的yīn影不可谓不大,一听这名儿,她果断拒绝:“不好,伶这个字除了聪明伶俐还有孤苦伶仃之意,换一个。”

  “换个什么?”

  “要不然,叫寒梁?”以梁小秋的文采,这已经是她取名的极致了。

  寒凉?

  这是还惦记着那个男人?

  寒阙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精致小盒,那里面装着的是祁凉送的夜明珠。

  保存的那样好。

  他不悦冷哼:“难听死了。”

  “……”

  “那你说叫什么?”

  “寒秋。”

  咦,这个恩爱秀的满分!

  梁小秋满意点头。

  她怀里的男孩儿奋力挣扎,以示抗议,然而,恩爱的爹妈无视了他的抗议。

  是以,当十多年后,寒秋遇到一个喜欢的小姑娘,遂接近。

  小姑娘问他:“你叫什么名儿?”

  “寒秋。”

  秋天怎么会寒冷呢?小姑娘瞬间觉得,这家人脑子可能不太好,遂远之。

  第一次追姑娘失败的寒秋回到家,愤愤的看着坐在树下花前月下的爹娘:“我要改名字!”

  “这名字多好听,相公,是吧。”

  “对呀,娘子。”

  寒秋仰面泪奔: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写到这里就完了,因为是第一本,有很多不足之处,下本会好好写,希望宝宝们来捧个场,文名想好了,就叫《隔壁那个制杖》,会先放文案预收,欢迎宝宝们入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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