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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人的滋味。什么滋味呢?他搂着沉沉睡去的顾米林,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应该是一种香甜而热烈,激动而充满回味的滋味。

  人都说,婚姻是恋爱跨过的一堵墙,跨过去了,之前的种种都变了,哪怕再陌生的男女,也会变得像老熟人一般。

  庄海洋和顾米林,就是最合适的例子。

  新婚之夜一过,顾米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她话也多了,人也开朗了,整天对着庄海洋笑。仿佛时光倒回了童年,他们又变成了一起玩耍的玩伴。

  庄海洋也觉得这样挺好。渐渐的,也就把林改改那朵花蕾忘记了。

  婚假有一个月。庄海洋和顾米林旅游了一趟,回来之后,顾米林说起了结婚风俗。

  那晚,夜色漆寂,两个人躺在床上。顾米林说:“海洋,我是不是该回门了?”

  “回门?什么回门?”庄海洋不懂顾米林什么意思。

  “就是回娘家。你不知道,结婚以后的女人,都要带着丈夫回娘家一趟的。这是风俗。”

  “别麻烦了,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人见了。”庄海洋有些不解,顾米林在大人村已经没有家人了,还回得什么门啊?

  顾米林不说话了,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窗外的星星贼亮,她的眼睛比星星还亮。她伤感地说:“我总要给我娘上炷香吧。”

  “好了……明天我们就去。”2庄海洋叹了口气,搂住顾米林。

  翌日,庄海洋从朋友那里借了辆车,带着顾米林回到了大人村。几十年了,大人村人的毛病还是没改。车刚开到村口,七大姑八大姨地都探出了脑袋。顾米林一身火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此时的她,已经和那个大人村姑娘彻底绝缘了,俨然就是一位贵fù。大人村人的态度也大为变样,争先恐后地和她搭着腔。

  庄海洋跟在顾米林的身后,觉得有点好笑。

  现在的顾米林,真的有点像狐子了。之前,人们对她是畏,现在,人们对她是敬。

  两个人没回家,径直去了后山。刚进后山,天上就打起了隆隆的雷,这个季节,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后山死寂,除了他们两人,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以前,庄海洋从未来过后山,nǎinǎi曾告诫过他,后山那个地方太邪xìng。

  庄海洋望着yīn沉沉的天空和冷森森的后山,真有点相信nǎinǎi的话了,这个地方的确让人不舒服。顾米林倒是驾轻就熟,拉着他很快就绕到了后山沟里,这里就是孤坟地了。由于常年无人来,地面上长满了密密麻麻、一人多高的杂草。

  顾米林拉着庄海洋,拨开草,来到了一座坟前。说坟还不如说是个土包包。她望着那个土包包,一下就跪下了,开始抽泣。庄海洋有点不知所措,望了望四周,也跪下了。

  顾米林不说话,只是一边哭一边烧黄纸。

  天已经yīn得很厉害了,纸灰随风飘舞起来,在压得很低的天上幽幽地飞,似乎不是地上的人在给天上的人烧纸,而是天上有人在给地上的人烧纸。庄海洋越来越觉得别扭,他想叫顾米林离开。一道闪电突然从天尽霹了下来,与此同时,惊起了一群藏在草丛中的乌鸦。他哆嗦了一下,顺着鸦群的方向望去,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他看到了一只狐子!

  那只狐子藏在草丛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定定地望着庄海洋。

  “狐子!”庄海洋大叫了一声。

  顾米林扭过头望了一眼,四周只有随风舞动的草丛,那只狐子早没了影。她忍不住笑起来:“海洋,哪有狐子?再说了,就算有,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怕狐子。”庄海洋紧张地拉住顾米林,“米林,我们赶紧走吧。”

  “没想到你一个医生,皮开ròu绽的不怕,倒怕个狐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好长时间没见妈了,想和她多说会儿话。”顾米林摇头笑道。

  庄海洋不放心地说:“你不怕啊!这荒山夜岭的。再说快下雨了。”

  顾米林突然冷哼了一声,说:“怕什么?以前我经常半夜来找我妈,我倒觉得,这里更像个家,因为,有我妈陪着我。”

  “那我陪你!”庄海洋咬了咬牙。

  顾米林点了点头,跪下来,又开始哭。

  顾米林的哭声很特别,轻轻地,悄悄地,不像那种开门见山地号啕大哭,而是有什么恐慌一般,若有似无的,像这荒坟堆里的一只红衣女鬼。

  庄海洋异常紧张,他跑到旁边的草丛方便去了。回来的时候,他发现顾米林不哭了,而是像在动物园一般,又悄悄地捂起了嘴,低声对着坟堆学娃娃叫。他蓦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时候,雷雨倾盆而下。顾米林忙站起来,扭过身,看到庄海洋也愣了一下,但马上拉着他向家跑去。

  从坟沟子出来,庄海洋又忍不住回了一下头,他又看见了那颗狐子头,它藏在草丛中,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感到浑身发毛。

  两个人回到顾米林的祖宅,擦干身体,开始等雨停。可看这天色,雨怕是要下到明早了。大人村的路多是土路,下雨路滑,很不安全,两人想,在这住一晚,明天再走。

  夜来得悄无声息,黑得异常迅速。两个人躺在土炕上,开始睡觉,可似乎都睡不着。

  庄海洋一闭上眼,就想起顾米林那一声声娃娃哭般地叫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顾米林,说:“米林,你今天在妈的坟前,说得那是什么话?”

  黑暗中,顾米林的身体颤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啊!”

  庄海洋听出来了,很明显顾米林在隐藏着什么。他有点不高兴地说:“米林,我们是夫妻了,夫妻就该坦诚相待。”

  “好吧,我告诉你。可是,就怕你不信……”

  顾米林说,那大概是她刚记事时的事情了。那年,她好像有个六、七岁,是个盛夏季节。很热。

  有一天晚上,顾米林被热醒了。她朦朦胧胧地听见外面有动静,“哇哇”的,像野地里扔了个孩子拼命地嚎。她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是狐子在叫。她有点害怕,伸手去搂旁边的母亲,却扑了个空母亲不见了!她猛地从床上挺了起来向窗外望去。

  外面不黑,天上没有云,挂着一轮兽眼般的黄月亮。月光下,顾米林看到了母亲。此时,母亲正蹑手蹑脚地向院门走去,边走还边学几声狐子叫。她有些好奇,便跟了出来。母亲走得很快,走一会儿,叫几声,远处便也传来几声狐子叫,就这样,一直走到后山沟。

  母亲的身影很快没进了草丛之中。顾米林也跟了过去。拨开蒿草的时候,她看见母亲蹲在两个坟包包中间,拼命地挖着土。这个时候,突然起风了,天上刮来了一团浓云,给月亮盖上了被子,蓦然之间,万物漆黑一团,只有附近坟堆上的纸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会从草丛后面冲出来一般。

  “妈……”顾米林害怕了,她忍不住喊了道。

  顾凤吓了一跳,扭回头来望着女儿,惊愕地说:“你咋跑来了?”

  顾米林一下就冲进了母亲怀里,可她马上又愣住了,她看到母亲手里拿着两只山鸡。

  “妈,这鸡是谁给的啊?”她不解地问。

  “闺女,妈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噢。”顾凤望了望四周,“这鸡是狐子给的。”顾米林听傻了。她又说:“闺女,实话告诉你吧,你以前吃的鸡ròu啊、牛羊ròu啊,都是狐子给的。”

  顾米林再小也无法理解母亲嘴中的事情,她目瞪口呆地问:“妈,那你咋知道狐子啥时候给我们送ròu呢?ròu又埋在哪里呢?”

  “是它们跑来告诉我的啊!”顾凤笑了,抱起女儿,说着又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娘懂狐语!”

  顾米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一刻,她的小脑袋里充满了惊讶,惊讶于母亲的话,惊讶于这两只山鸡,惊讶于所谓的狐语。但她很快就释然了,幼小的她,只想着明天又有鸡ròu吃了。那天,离开时,她扒在母亲的肩膀上,一直望着坟沟子,上了高处的土道时,她发现了一双亮幽幽的狐眼,那双狐眼飘在母亲刨鸡的地方,定定地也望着她。她突然就不恐惧了,反而有一种感恩。

  回到家后,母亲和她钻进了一个被窝,她兴奋地睡不着,又问:“妈,那狐子为啥给咱送ròu吃啊?”

  顾凤甜甜地笑,说:“因为,那只狐子是你爹啊。闺女,娘以后也教你狐语,等娘不在的时候,你就能继续吃ròu了。好不好?”

  顾米林使劲点了点小脑袋,蜷在母亲怀里,甜甜地睡了。

  庄海洋听完顾米林的故事,不知道说什么。他想问什么,可顾米林在黑暗中死死地瞪着他,严肃得没有一丝笑容。他想,算了,如果只是故事,就当作故事听吧,如果不是故事,也当作故事听吧。有些事情想得多了烦恼也多,这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不是吗?

  翌日,太阳出来了,空气清爽。庄海洋睡得很沉,他醒来时,顾米林已经起来了,桌上放着早餐,她则在一个柜子里翻着什么。庄海洋好奇地爬起望着她。不一会儿,她翻出了一个大包袱,如释重负地笑了。

  庄海洋问:“米林,那是什么啊?”

  “不告诉你,秘密。”顾米林扭过头来,神秘地笑。

  庄海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兴趣去窥探妻子的秘密,这个穷家,能有什么好东西。

  两个人吃了饭,便离开了大人村。

  回到石城市,庄海洋的生活还在继续,他没有因为大人村的任何一个故事而改变,然而,有些事物的确在潜移默化地变动着,只不过它隐藏在时间中无法察觉。

  庄海洋的婚假,很快结束了,朝九晚五的日子又开始了。

  第四章 林改改

  这天,刚上班,庄海洋捧着糖和瓜子,四处分发给同事们。有的开他玩笑,有的祝福他,只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响,那是林改改。剩下最后一包喜糖时,他走到了林改改的身边。

  庄海洋把糖包推到林改改面前,说:“改改,吃糖!我的喜糖。”

  林改改没动,定定地望着那包糖,突然一把抓住庄海洋的手,说:“庄医生,你要小心。”

  林改改的话刚出口就引来了同事们的一阵不满,大家觉得这个姑娘太不上道了,别人大喜她却要别人小心。面对大家的指责,她一语不发,只是死死地攥着庄海洋的手,死死地望着他,那眼神似乎是不容置疑的。

  庄海洋尴尬地指了指手:“我的……手。”林改改见状,慌忙松开了双手,在同事们一番指责下跑出了屋子。

  犹豫了一下,庄海洋还是追了出去,在楼梯的玄关,他叫住了林改改。林改改停下来,背对着他,似乎很紧张。他转到林改改的身前,发现林改改竟然在哭,他忙劝慰道:“改改,你别哭啊!其实,同事们没有恶意的。”

  “谁也不相信我,谁也不相信我……”林改改一边哭一边轻轻摇头。

  “改改,谁不相信你了?”

  林改改猛地抬起头来,所说非所答地道:“今天不要去四零二室!”说完,就跑下了楼。

  庄海洋吸了口凉气,望着林改改在楼梯上飞奔的身影,眉头慢慢拧了起来又是这句话!那个四零二,究竟怎么了?他想不通,自言自语地向办公室走去。

  整个上午,一切井然有序。吃过中饭,庄海洋本想在办公室里歇息片刻,刚躺到沙发上,一个同事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正是他借车的那个人。

  那个同事说:“海洋,我下午有点急事,你替我顶下班吧?”

  想到之前借车的事,庄海洋不好推辞,忙说:“你有事,放心去吧。”

  同事感恩地说:“那就全jiāo给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监护一下四零二那个孩子,记着帮他换yào。他的病历都在这里了。”说着,把病历丢给庄海洋,一转眼便没了影。

  庄海洋愣愣地望着那叠病历四零二!他怎么忘记同事负责的是四零二了!他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压抑,林改改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了起来:不要去四零二!不要去四零二!他觉得别扭!可不管怎样,已经答应同事了。再说只是例行检查,换换yào而已。

  下午,一上班,庄海洋就忙了起来,跟着导师查房、记录病情,等他忙完自己的活时,猛然想起了四零二,忙向四零二走去。走到四零二室的门口时,他一下顿住了他看见了林改改。

  林改改雕塑般站在走廊的尽头,双眉死死地锁着,一次又一次地对他摇着头。他也皱了皱眉,推门的手突然就定住了。

  事情往往如此,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林改改一再提醒庄海洋不要去四零二,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庄海洋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毕竟工作是工作。

  四零二的孩子,十八岁,叫小木,男孩。听说,是因为一次很严重的车祸,导致大面积烧伤。虽脱离生命危险,但大面积的烧伤,简直毁了这个花季的孩子。庄海洋见过烧伤,但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看见小木的第一眼,他不由愣住了这哪里还是人,简直比鬼还可怕!

  小木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见到医生来了,他立刻大喊大叫起来,旁边的父母,一边哭着一边劝慰他。庄海洋在医学院的时候学过心理学,知道现在父母的安慰只能让患者更激动。他对小木的父母耳语了一阵,小木的父母不放心地走了出去。

  父母刚走,小木果然不闹了,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庄海洋。

  庄海洋温柔地掀开白布,检查他的皮肤,还好,他恢复得还不错。

  这时,小木突然抓庄海洋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死吗?”

  “小木,一切都会好的,现在科学很发达,以后可以换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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