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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天都要给庄海洋打个电话,以此来确保他平安无事。刚开始,庄海洋也会往家打几个电话,但后来,两个人就失去了联系,电话里总是提示说,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内。看来那的确是个很偏远的地方,偏远到连电话都打不通。

  这让顾米林的心悬了又悬。

  一个星期之后,庄母将顾米林接到了她那里,主要是为了照顾有孕在身的儿媳fù方便一些。

  顾米林没有推辞。

  和老人住在一起的好处就是轻松了许多。顾米林自从搬来之后,生活被庄母照料得无微不至。一日三餐、洗衣做饭都不用她亲自动手,庄母把她当作了一个宝贝,不让她干一点活。这让她的心里更加难受,她觉得自己真的不配做一个儿媳fù。

  庄母却乐在其中,一边辛勤劳动一边盼着早一天见到孙子。每天除了照顾顾米林之外,还要照顾病恹恹的庄天柱。

  庄天柱的生活已经完全不能自理了,但庄母并没有嫌弃他一丁点的意思,她依旧像一个老妈子一般,给庄天柱洗衣做饭擦身。每一次,望着庄母忙忙碌碌的样子,顾米林都很佩服这个女人,也很羡慕这个女人。她时常想,等到老了之后,她和庄海洋会不会也像庄母和庄天柱一般不离不弃。

  但这显然只是一个梦想,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庄海洋出事了。

  这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那一天,顾米林醒来之后,心就扑通扑通乱跳,她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庄海洋血淋淋的脸。都说夫妻同心,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整个上午,她都坐立难安。

  庄母见到顾米林这副模样很是担心地问:“米林,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顾米林摇了摇头:“没有,妈,我只是想海洋了。”

  “别担心,海洋很快就会回来的。”庄母安心地笑了。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婆媳两人的闲聊之中渐渐消逝。一直到下午,客厅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顾米林接的,当时,庄母正在卧室里喂庄天柱喝水。

  顾米林拿起话筒之后,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陌生的声音:“喂,是庄海洋家吗?”

  顾米林小心翼翼地说:“是的,您是哪位?”

  对方略微迟疑了一刻,说:“我是警察局的。”

  “您……您有什么事吗?”顾米林的心腾的一下就提了起来。

  “您是庄海洋的家属吧?”对方问道。

  “我是他老婆。”

  对方又一次安静了片刻:“请您千万不要激动,庄海洋出事了。”

  ……

  顾米林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这几天的,度日如年的感觉她头一次体会到。每天,她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面容憔悴。庄母也彻底病倒了,她躺在床上整日以泪洗面,房间里充满了萧瑟和无奈的味道。

  是的,庄海洋出事了,大事他死了。

  警察告诉顾米林,他们接到报警之后,就感到了林楠村,在盘山路上看到了掉在山崖下的汽车,正是庄海洋的车。那辆车已经完全报废,车身起火,惨不忍睹。车里面的东西都烧得七七八八了。

  警察把庄海洋从车里拉出来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只烤羊。面目狰狞的就像刚刚从棺材里走出来的千年干尸。通过车里仅存的其它线索,警察们才确定了庄海洋的身份。

  这是一起极其惨烈的车祸。

  顾米林已经忘记当时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是怎样让自己镇定下来的。只是在事后,她躲在卧室里,头一次为了庄海洋哭得痛不yù生。这一刻,她突然间想起了曾经种种,庄海洋的好像是割不断的绳子,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疼。

  人都是这样,只有在失去时才懂得珍惜。

  顾米林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庄母和庄天柱还要靠她,靠她肚子里的孩子生活下去。那是庄海洋生命的延续。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不恨了,即使面对庄天柱,也没有一点恨意。她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几天来,顾米林像个标准的好儿媳一般,挺着大肚子照顾着庄天柱和庄母。

  警察说,几天之后,就会把庄海洋的尸体运回石城市。

  煎熬在等待中愈发难耐,顾米林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那几天的。警察再一次来了电话,要她去警察局认尸时,庄母也要跟着去,她本来不想让庄母去,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上最悲凉的事情,但庄母坚持要去,婆媳两个人安顿好庄天柱之后,便坐出租来到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庄母一见到那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就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几近昏厥。警察们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庄母安顿在休息室里。顾米林当然没有走,她一直站在那具尸体旁边,久久不敢伸手。

  在来警察局的一路上,顾米林就开始心慌了,确切地说,那应该是一种恐惧。她的脑子无法抑制地盘旋着一张脸,那都是庄海洋的脸,那张脸如同电视电影中看到那些烧伤的脸一样,满是焦黑,皮肤纵横jiāo错得像个怪物,恶心而令人发狂。她原以为自己的臆想会让她积攒一些心理准备,可来到这里依然不敢掀开那张白布看个究竟。

  旁边的警察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小警察快步走到了尸体旁边,说:“顾小姐,您看一看这是不是庄海洋。”说着,已经飞快地掀开了白布。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顾米林无法形容。那张脸比电视电影里要夸张很多,肌ròu、皮肤、血管,能luǒ露在外的几乎都luǒ露在外面,血液已经干涸,只剩下一张比鬼还要恐怖的脸。由于肌ròu烧损,眼皮已完全不能闭合,那双大眼睁得极大,夸张到不可思议,配合整张脸,就像一个凶神恶煞的怪物,在死死盯着这个世界。

  顾米林看了一眼,就尖叫了起来。

  这确实有点可笑,人都烧成这样了,认不认尸又有什么用处,不过,这是警察局必须要走的程序。

  匆匆看了一眼之后,小警察见状不妙,急忙将白布又盖了上去,并且很不礼貌地拍了两下手,似乎害怕沾染到死人的晦气。顾米林扭过头去,再也没有回过头多看一眼,哪怕明明知道尸体已经被盖住了。

  直到一位女警关切地揽住顾米林的肩膀,将她带到休息室,她才捧着水杯哆哆嗦嗦地安稳下来。庄母就坐在她旁边,仍旧在哭,痛不yù生。

  女警见状轻声对庄母说:“阿姨,为了确认那是您儿子,我们还要您做一项亲子鉴定,如果鉴定结果显示他确实是庄先生,您就可以将尸体带到火葬场,尽早处理后事了。”

  庄母没有说话,只是抽泣地点了点头。女警伸手搀起她,将她带到了法医那里。抽完血之后,顾米林和庄母终于坐上了回家的车。

  在车上,顾米林仍然瑟瑟发抖,她无法阻止身体颤抖,好像浑身上下都泡在了冰水里,冷得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了机械地抖动。她忘不了刚才看到的那张脸,那就像是一个无声的诅咒,死死地缠住了她。

  回到家后,两个人一进门,就发现庄天柱在发脾气,大概是因为家里没人,他想喝水又不能自理,气急败坏之下,将身旁的杯子扫到了地上,碎得惨不忍睹。顾米林见状,急忙收拾干净,倒了杯水给庄天柱,心事重重地喂他喝水。

  庄母依然不想动,回到家就钻进了卧室,继续哭。

  顾米林觉得很压抑,庄天柱虽然不能说话了,但他脑子并没有坏,他看得出来家里一定出了什么事,他咿咿呀呀地哼哼起来。顾米林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忙说:“爸,没事,妈今天有点不舒服,我陪她去看了看医生。”

  谁也不敢将这个噩耗告诉庄天柱,他这副模样,已经无法承受那种剧烈的打击了。

  给庄天柱喂完水后,顾米林强撑着疲劳的身体来到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做好饭后,她端着那碗鸡蛋面率先来到了庄母的卧室。庄母在睡觉,大概是哭过了头,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叫醒了庄母,小心翼翼地说:“妈,我做了点饭,你吃一口吧。”

  庄母无力地坐了起来,不语,只是摇了摇脑袋。

  顾米林把饭放到床头柜上:“那您什么时候想吃就吃一口。”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庄母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了顾米林:“米林,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见海洋了。他又回来了,他在这屋子里转了一整圈,他先是去看了看他爸,然后,又走进卧室里看熟睡中的我,最后,又跑去看了看你……”

  顾米林微微打了个冷颤,她不想听这些,她打断庄母的话:“妈,您那只是梦。”庄母像是受了极其严重的打击一般,愣了一下,又要哭,她急忙补充道,“妈,说不定,那不是海洋的车呢,现在一模一样的东西太多了,况且,我们还要等最后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才能最后确定那具尸体的身份不是。”

  “对对对!那不是海洋,一定不是!”庄母急促地点着脑袋。

  走出卧室之后,顾米林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耐,她清楚,那十有八九是庄海洋的车,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无非是为了安慰庄母。

  事情果然如此,几天之后,警察局再一次打来了电话,说是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那具尸体的的确是庄海洋。虽然明明知道这很可能是等来的唯一结果,但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顾米林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这个结果告诉庄母的。后来的几天里,她只是麻木而忙碌地处理着庄海洋的后事。庄家的不少亲戚都从大人村赶了过来,帮着一起打理后事。她不敢让他们住在庄天柱家,怕庄天柱看出端倪,只好把他们都安顿在了自己家里。

  庄海洋的几个叔叔联系了火葬场,将那具干尸送了过去。顾米林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是顾米林第一次来火葬场,这个只属于死人的地方。

  这是一个异常死寂的地方,比想象中还要安静,比想象中还要漂亮,绿树成荫,很现代化,也很安宁。火葬场的停尸间里有许多尸体,都蒙着白布,脚上挂着号码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生死轮回。

  停尸房内冰凉四溢,地面上不时擦过一丝丝的雾状凉气,绕着人的脚脖子转来转去,让人禁不住发抖。顾米林没想到会见到这么多的死人。工作人员告诉她,等待烧尸的人很多,庄海洋要排到三天后才能进焚尸炉。一群人只好又浩浩dàngdàng地回了家。

  庄家的亲戚几乎都来了,人太多了,大家商量了一下,大部分都回了家,只留下了一两个至亲主事。一个是庄海洋的三叔,一个是庄海洋的四姑。房子因此变得宽敞了许多,顾米林不想回庄母家了,她不敢面对庄母那张满目悲伤的老脸,也留了下来。

  夜里,顾米林和庄海洋的四姑在主卧睡觉,庄三叔一个人在客房睡。

  顾米林和四姑都睡不着。

  庄海洋的四姑是一个标准的农村女人,善良而朴实。顾米林没有嫁来石城市时,她经常给顾米林送些好吃的东西,逢年过节也总是把顾米林叫到家里一起吃个团圆饭。在她的心里,一直把顾米林当作干女儿,甚至更亲。

  四姑一直在唠叨,偶尔哭几声,偶尔说几句,她说:“米林啊,今后可苦了你了,一个人要照顾老的,养活小的。不是我说,我看,你趁着年轻还是早点找个人再嫁了吧,你放心,我大哥大嫂那里我去说,他们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顾米林知道四姑是好意,可她现在哪里听得进这些,她勉强笑了笑说:“四姑,别说这些了,海洋尸骨未寒,我现在还不想想这些。”

  四姑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急忙改口:“对了,我忘了件事情。”说着,跑下床去,在送行带来的书包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找出了一堆冥钱,“我差一点就忘了这事了,我得给海洋烧烧回路钱去,这几天都忙忘了。”

  “算了吧四姑,还是早些睡吧。”顾米林随口说道。

  “你歇着,我烧完再睡。”四姑摆了摆手,说完,钻进了阳台上。

  片刻之后,阳台的玻璃上反shè出明晃晃的火光,随着风势时左时右,鬼魅非常。顾米林不想看那一幕,她翻了个身,背过了脸去。不由想起这古老而守旧的风俗回路钱。

  说白了,这不过就是我们常说的头七钱,只不过在大人村改了个名字而已。

  在大人村,人死之后,七天之内,夜夜要挂长明灯,要烧回路钱。这是多少年来传下来的老规矩了。大人村的人相信人是有灵魂的,人死之后,灵魂出窍,游dàng在外,这时需要回路钱给他们指引回家的方向,只要看到明亮的火苗,这些孤魂野鬼就会循着方向找回家来,最后再与亲人们见上一面。

  当然,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老规矩罢了。

  顾米林虽然生在大人村、长在大人村,可她并不信这些。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心慌起来。纸灰的味道丝丝缕缕地从阳台的门缝中飘进了屋内,逐渐氤氲散开,搞得整个房子都充斥着一股怪味,微臭又yīn沉。一并传来的,还有四姑那淅淅沥沥、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这大半夜里就像一只躲在荒冢里哭丧的狐子。

  顾米林实在受不了了,她感到一阵心烦意乱,起身也下了床向阳台走去,打算拉四姑回来睡觉。可刚走到阳台门口,一声尖叫就zhà了开来,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清晰。那是四姑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吸了口凉气,紧走几步,打开了阳台的大门。

  阳台上,四姑歪倚在地上,火盆里的火苗还未熄灭,照得她的脸黄中泛白,很是诡异。

  顾米林皱起眉头,艰难地蹲在四姑身旁,用力去拉四姑的胳膊:“四姑!四姑!你这是怎么了?你醒一醒啊!”

  隔壁房间的三叔也听到了尖叫声,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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