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兵权完啦
眼见一位接着一位的朝廷重臣从文华阁内狼狈不堪的奔逃而出，袁公公急得直跺脚；这儿可是他负责的地盘儿，要是某位大佬在里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万般无奈之下，袁公公只得壮起胆子靠了过去，想看看里面究竟情况如何了；没想到刚一到门口，一个花瓶便顺着头顶呼啸而过，吓得他赶紧抱着脑袋又退了回来。
“快！去看看各位大人怎么样了？”袁公公心急如焚的叫喊着，身后几个小太监只得硬着头皮跑到文华阁门口替他当起了观察员。
“吏部李侍郎被太学院周大学士用椅子撂倒了”“周大学士手上的椅子被赵御史夺了过去，赵御史反手一击，将周大学士脑袋砸出了血。”“工部尚书江大人被枢密副使柳大人揪住头发摁倒在地，参知政事余大人上前解围，结果被鸿胪寺朱大人抱住了，俩人正混战一团。”“大理寺少卿王大人被高太尉使了一记撩阴腿，捂着裤裆倒下了。”
连撩阴腿这种阴招都使出来了，袁公公可以想见文华阁内此时的战况有多么激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袁公公终于下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他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文华阁里。
“列位大人，老奴求求你们，别再打啦！”袁公公欲哭无泪的苦苦哀求着，可惜这会儿参战的各位大人早已打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再说了，整个文华阁此刻乱哄哄一片，袁公公的哀求声很快便淹没在了各位大人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
关键时刻，袁公公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扯开嗓门儿，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喝一声：“别打啦！！！”
还别说，这一吼果然奏效，屋内的打斗戛然而止，纠缠在一起的各位大人齐齐放手，然后瞪着对方重重的冷哼一声退到了两边；大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余怒未消的瞪视着对方，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儿。
兵部尚书李纲气喘吁吁的靠在一面墙壁上，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怒气冲冲地道：“我说各位大人，你们打归打，可也先看准了人再打呀！我李纲招谁惹谁了？”
李纲确实倒霉，他既不是奸党，也不是清流，本来两边一打起来他就赶紧退到了角落作壁上观，结果谁承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正在看热闹的他不知被谁扔出的椅子砸中了额头，顿时把这位从军多年的老兵痞给惹毛了，于是他冲进混战的人群里左一勾拳右一摆拳，甭管面前站着的人是谁，一律撂倒再说，他参战完全是被迫的。
其实不只是李钢，中间派参战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清流和奸党都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只要不是本派系的，逮谁打谁，中间派于是集体意外遭殃，被迫应战。
原以为这场风波总算告一段落，袁公公心里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隶属于奸党的枢密副使柳远举站了出来，揉着松动的下巴指着李纲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今日若不是因为你说什么要在御前上奏河东路军中闹瘟疫的事情，我们至于打起来吗？”
这话无疑是把矛头对准了想置身事外的李纲，他当时就毛了，马上回击道：“姓柳的，麻烦你搞清楚，老夫身为兵部尚书，军中闹了瘟疫难道还要隐瞒不报？上奏御前错在哪里？亏你还是枢密副使，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简直是丢人现眼！”
柳远举闻言气得不行，正要发飙，同为奸党的户部尚书刘东已经挺身而出，对着李纲冷笑道：“李大人，休得在此胡言乱语，什么就叫军中闹了瘟疫？你亲眼看见的吗？仅凭秦浪一面之词，就要将河东路诸多将领隔离处置，这岂非是在拿我大宋边关的安危开玩笑么？”
虽然李纲不是清流，可此刻他的观点却和清流们是一致的；打破头满脑袋是血，正坐在椅子上哼哼的太学院大学士周腙闻听此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当即拍案而起，高声道：“柳大人，你说河东路军中闹瘟疫李大人没有亲眼看到，那么老夫请问你，你又是如何得知河东路军中没有闹瘟疫的呢？一旦真有瘟疫爆发，如果不及时隔离处置，到时候蔓延开来，致使整个河东路遭灾，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话题一吵开，两边的官员纷纷跳了出来，互相指责对方；双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火大，新仇旧恨之下，第二战正式开打。
刚才双方最多还只是动动手脚，提个板凳拿个花瓶什么的，这一次战况更显激烈，有的人已经开始用嘴撕咬了；惨叫声c怒骂声不绝于耳的传来，望着大宋朝廷的大佬们无比惨烈的上演着全武行，袁公公一颗想上吊的心都有了；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横空飞出一脚，正中袁公公的肚子，当场踹得他往后连退数步，然后惨叫一声跌出了大门，在文华阁外的空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公公！”数名手下的小太监急忙围拢过来，七手八脚的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眼见文华阁内的各位大人们奋不畏死的战斗精神发挥到了极致，灰头土脸的袁公公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去上奏官家，调禁军速速前来处置，再打下去可就要出人命啦！”
一名小太监闻言点了点头，转过身拔腿就跑，不多时，接到消息的徽宗皇帝御驾亲征，率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当看到文华阁里的血腥场面以后，就连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也给惊呆了。
徽宗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一向好脾气的他终于忍不住发了飚，指着文华阁内厉声道：“把这些人统统给朕拿下，押到紫宸殿来。”说罢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圣旨一下，禁军们当即一拥而上的冲进了文华阁内，两个抓一个，轻轻松松就把这帮聚众斗殴的大佬们给拿下了。
绝大多数文武大臣此刻都冷静了下来，只有高俅这会儿似乎已经打疯了，被两名高大的禁军士兵夹住的他依旧不停地蹬着腿儿，嘴里更是高喊道：“混蛋，快放开，我是太尉！”
一名禁军士兵面无表情地答道：“高太尉，请恕小的无礼，这是官家的旨意，有什么话待会儿到了紫宸殿你还是跟官家去说吧。”
一听这话，高俅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浑身一哆嗦，这才从战斗的气氛中回过神来；他回头欲哭无泪的看了一眼同样被两名禁军士兵夹住的蔡京，两个人对视一眼，双双愁眉苦脸的把脑袋耷拉了下去；他们知道，这回的事儿捅到天上去了，不好收场。
半柱香以后，诸位参战的大人们齐刷刷的跪在了紫宸殿内，一个个低着头抖得浑身上下就跟打摆子似的；徽宗皇帝龙椅也不坐了，他在殿上背着手左右来回走着，一张脸涨得通红，看样子就知道今儿这事儿真把这位大宋皇帝给惹火了。
来回走了十几圈，徽宗皇帝突然站定，指着下面跪着的一干大臣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这帮混蛋！居然敢在文华阁里打架，朕问你们，你们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低下瞬间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臣有罪！臣惶恐！”
“惶恐？哈”徽宗皇帝怒极反笑，道：“刚才朕在文华阁外瞧见你们打架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惶恐了？你们把朕的皇宫当什么了？菜市场吗？一个个身为朝廷重臣，居然跑到皇宫里大打出手，朕问你们，究竟为了什么？”
“官家息怒！”蔡京从人群里跪行两步出来，老泪纵横地道：“启奏万岁，我等今日打斗，只因北境经略使秦驸马以八百里加急呈报兵部，言及河东路军中突发瘟疫，要求朝廷将所有染病兵将全体隔离；大家意见不同，言语过激之下故而怒极动手；虽然事出有因，但我等斗殴确实有违朝廷体统，请万岁责罚！”
“请万岁责罚！”底下立刻齐刷刷的响起告罪声。
徽宗皇帝闻言瞪大了眼睛，明显是给惊到了；大臣们打架虽然有碍观瞻，失了体统，可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处理还不是他当皇帝的一句话罢了；因为这种事情说破大天也只是属于管理方面的杂事，再怎么样也不会威胁到大宋江山的安危；即便当场打死几个人都无所谓，反正后面有的是官员削尖了脑袋等着上位补缺。
河东路军中闹瘟疫这事儿可就大不一样了，宋徽宗虽然是个昏君，可是还没昏到孰轻孰重都分不清的地步；军中一旦爆发瘟疫，那对整个河东路的安全和统治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一旦瘟疫不能够得到有效控制，从军中传播至民间，甚至蔓延到其它地区，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当下徽宗皇帝也顾不上处理刚刚打架的事情了，而是心急如焚地道：“河东路军中既然爆发瘟疫，秦驸马所言隔离处置便势在必行，你们有什么好争的？”
蔡京急忙说道：“启奏万岁，按理说河东路军中爆发瘟疫，隔离处置并无不妥，可眼下究竟是不是瘟疫？其规模如何？病状如何？需不需要将所有染病兵将全体隔离？这些情况都不清楚，若是冒然将所有染病兵将全体隔离，造成无人统兵，万一有战事发生，那河东路的防务可就垮了，望万岁三思。”
话音刚落，李纲立刻奏道：“臣启官家，疫情如火，一旦成燎原之势，将一发不可收拾；因此老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眼下将疫情控制住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蔡相担心河东路无人领兵这种情况倒不必担忧，秦驸马既然身为北境经略使，自然会负责起河东路的防务，大不了从河北东路c河北西路临时抽调一批将领过去补充缺额就行了，耽误不了河东路的防务。”
听闻这话，蔡京和奸党们浑身都吓出了汗；你倒是真敢提呀！如此一来，河东路的兵权岂非被秦浪尽皆掌握不成？蔡京立马回头给他的小伙伴们递了个眼色，奸党们正要出言反对，没想到清流一派已经在白时中的带领下整齐划一的俯首于地高喊道：“臣等复议！”
徽宗皇帝本来就对瘟疫这种事儿很敏感，再一看李纲的提议这么多人都同意，因此他想都没想，直接点头道：“李爱卿的提议恰到好处，朕以为可行；传朕旨意，立刻将河东路军中所有染病兵将全部隔离，缺额由秦驸马自行委任补充，另着太医院速速组织人手赶赴河东路处理疫情，务必将瘟疫控制住。”
君无戏言，圣旨既然已经下达，那就绝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因为这关系到皇帝的权威，即便是错的也得遵照执行，再进言反对就是挑战皇权，那可是官场上的绝对禁忌。
蔡京和奸党们闻言一个个跪在地上呆若木鸡，全都傻眼了；他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闪出一个念头：河东路的兵权，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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