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 【：面和心不合】
作者有话要说： 试一下新的防盗方法~不知道有没有用，如果有用的话，宝贝们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更新辣！
等盗文网站盗走防盗章后，我会把作者有话说里的正文替换上去~么么哒！
最近这段时间太倒霉了，可能是因为没有更新，所以之神惩罚我了/(t一t)/~~
比如说撞到石头上蹭破膝盖qaq
比如说上课肚子疼发现亲戚来了结果没带护盾只能狂奔回宿舍
再比如说前天晚上食物中毒，上吐下泻，第二天早上又发高烧，在医院抽血化验挂点滴折腾了一整天qaq
又比如说晒被子爬六楼，刚刚铺好就阴天，等我心急火燎收被子下楼，太阳又出来了
生无可恋jpg
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t一t)/~~
以及，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小星星大天使的深水鱼雷嗷！！破费啦！！！( ￣3)(e￣ )耐你~
这是写手版霸道总裁爱上我咩？2333啾一个！
唇分之际，一缕银丝牵出，被阿琉斯伸出舌头卷走了。小说
叶则一只手无力地环着他的脖子，迷蒙水润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感到人鱼正低头吮吻着自己的脖颈，他不由抬手推了推对方赤·裸的胸膛，喘息着说：“好了，我该走了。”
“嗯，”阿琉斯低声应了一下，但仍然没有停下动作的迹象，箍着怀中之人细腰的蹼爪反而更用力了，“阿则，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烈的和刻骨的相思。一线天光透过舷窗照进实验室，映亮了他幽黑的眼眸，瞳孔中的两点光芒如同吞噬魂魄的漩涡。
叶则一时看得呆住了，他脑海中理智的弦骤然崩断，不由自主地捧住银发人鱼的脸颊，轻声唤道：“阿琉斯”
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阿琉斯倾诉，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想直白地告诉眼前这条银发人鱼：分开的这些年，虽然我失去了记忆，可是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你。就算我现在不能跟着你走，也不代表我对你的爱意不比往日。我真的很想知道过去我们曾一起经历过什么，如果只有你记得这一切，岂不是太过寂寞？
阿琉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低声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叶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肉麻了，便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也想你。”
最后一句话轻得近乎耳语，但人鱼耳力极好，当然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阿琉斯情难自禁地抱紧了他，良久才将他放回了轮椅上，说道：“你该走了。”
“那你”
阿琉斯道：“来日方长，你再不走我怕我再也忍不住了。”
听到人鱼暗有所指的话，叶则白皙的脸上又添一抹嫣红，他不由低下头去，断裂的锁链随即映入眼中。
“这个你准备怎么解释？”
“解释？”阿琉斯挑眉笑道：“我只是一条力气奇大c不通世事的人鱼而已，就算挣断了铁链也不足为奇吧？”
叶则：“”
——可以，这个理由很人鱼。
阿琉斯伸出蹼爪摸了摸他的脸颊，温柔地说：“别担心，我可是珍贵的实验品，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担心了。”叶则叹了口气，问道：“既然你来去自如，干嘛不回海里？留在实验室不是白白遭罪？”
“这笔买卖很值，为你多吃点苦不算什么。”阿琉斯笑道：“而且我可不敢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叶则忍不住一笑，说道：“看来我要好好努力，争取把你这个珍贵的实验品拿到手才行。”
阿琉斯道：“我们两个里应外合，绝对能成。”
叶则道：“真是自信。”
阿琉斯轻轻一笑，眉眼间难掩自傲骄矜之态，嘴上却温柔地诱哄道：“去吧。”
“嗯。”叶则点了点头，操控着轮椅慢慢往外而去，但关闭闸门之前，他又忍不住回头说道：“我走了，阿琉斯。”
晨曦微光中，银发蓝尾的人鱼静静地注视着他，说：“我等你。”
——等你愿意抛弃人类的身份，跟我一起回到亚特兰蒂斯。
他深邃的眉目隐在阴影之下，但一双幽黑的眼瞳却熠熠生辉，令人怦然心动。
纵然心底再依依不舍，叶则也明白时间已经不多，自己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他收回视线，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没有忘记利用自己的权限，清除了出入记录和监控录像。
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卫兵，回到卧室之后，叶则才松了口气。半宿未眠的疲惫袭卷而来，他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合衣躺在了床上。
闭目养神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竟有些睡不着了，满脑满心都是实验室里的那条银发人鱼。
——这算不算是金屋藏娇？
脑海中一闪即逝的念头让他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片刻之后，他便拥着棉被沉沉睡了过去，只有唇角那一缕有点傻气的笑容昭示着他此刻正沉浸在一场酣梦之中。
“路卡哥哥，早上好！”
一大清早，路过水池的叶则就听到了一阵催人尿下c惨绝人寰的歌声。
他浑身一哆嗦，正准备熟练地掏出耳塞堵上耳朵，畅游在水池中的橙尾人鱼就停止了歌唱。她一边笑盈盈地朝他挥手致意，一边姿态优美地游了过来。
叶则清了清嗓子，笑道：“早上好，吃过早饭了吗？”
“吃啦！”顾以点了点头，道：“我听说弗洛里那家伙受了伤，那他现在他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话到最后，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白嫩嫩的脸蛋上羞红了一片。
叶则忍俊不禁，他知道顾以虽然看似极为讨厌弗洛里·路德维希，两人碰面之时总要互相挖苦讽刺一番，但她心底其实早已接纳了弗洛里·路德维希，将这个金发青年视作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正准备过去看他，要不要顺便帮你带几句话？”
“什c什么？”顾以连忙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口回绝道：“不要！绝对不要！谁要关心那家伙的死活啊？路卡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断章取义！”
叶则戏谑地说：“成语用的挺好，我会记得向弗洛里表达你对他的关切之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回见。”
“”
顾以呆愣愣地看着黑发青年操控着轮椅离开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叶则，这次会如此“无理取闹”？
叶则推开医疗室大门的时候，正与背靠床头的金发青年四目相对。
弗洛里·路德维希率先朝他露齿一笑，招呼道：“早上好，路卡。”
他整个人都沐浴着和暖的阳光，金发粲然c蓝眸清澈，插上一对雪白的翅膀就是西方宗教油画里面圣洁的天使了。
“早上好，”叶则问道：“你好些了吗？”
“嗯，”弗洛里·路德维希笑着点了点头，说：“等会儿吃完了早饭，我们一起去实验室看看。我心里面总觉得有点不安，希望那条人鱼没有没有闹出事来。”
——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莫名地准确，阿琉斯何止是要搞事儿，他是想搞人啊！
“”叶则迷之沉默了一秒，说道：“但愿如此。”
事实上，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半推半就地从了那条银发人鱼。
因为对象是阿琉斯，所以他心里虽然觉得羞耻万分，但也不是无法接受。
两人用过早餐之后，来到了实验室。
弗洛里·路德维希甫一看到水缸内锁链分崩离析的情景，苍白的脸色立刻就青了几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aschl一ch！”
叶则与他相处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会了他的母语——这话在德语里是王八蛋的意思。听到一贯斯文的弗洛里·路德维希如此失态地爆了粗口，他不由侧目瞥了对方一眼，随即望向眼前的水缸。
这个圆柱形的巨大水缸里面除了海水和手术台之外一无所有，连棵水草都欠奉，因此无需刻意搜寻，一眼就能看见银发人鱼的踪影。
水缸上方的一团光晕中，阿琉斯尽情舒展着修长精壮的身躯，银色长发漂浮在他背后，千丝万缕，如同泠泠月华。他幽蓝的鱼尾长约两米，腰臀两侧的三角翼状臀鳍华美而危险，令人望而却步。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个闯入者的目光，他睁开眼睛，视线锁定在叶则身上，咧开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容。
弗洛里·路德维希立刻挡在了轮椅前面，像是一个悍不畏死的勇士，牢牢地将轮椅上的青年护在了身后。
叶则：“”
——是不是该教一下阿琉斯要如何笑得像个好人？
“路卡，你先出去一下，”弗洛里·路德维希头也不回地说：“这条畜生的目标果然是你，你在这里的话可能会刺激到他。他能够挣断铁链，估计钢化玻璃也阻拦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往水缸里注入d一4药剂。”
这间实验室里的锁链和玻璃都是以特殊材质制作的，以前从未有人鱼能够挣脱锁链，更别说有击碎玻璃的可能性了！而d一4药剂的效果比起麻醉剂更胜一筹，如无意外，人鱼通常会一路睡死到北海水下实验室。
叶则说道：“没事，你去控制台打开注射阀门吧。”
弗洛里·路德维希见他坚持，只能速战速决，飞快地来到控制台前摆弄起来。
趁此间隙，叶则操控着轮椅接近水缸，仰头看着如同神祇般缓缓降临在他眼前的银发人鱼。
阿琉斯伸出蹼爪，按在玻璃墙面上，无声地喊他的名字。
叶则抬起手来，隔着冰冷的玻璃，与他掌心相印。
不一会儿，数十注淡紫色的液体自水缸底部的孔洞激射而出，如同水墨氤氲开来。银发人鱼厌恶地皱了皱眉，鱼尾轻轻一摆，便窜向了水缸顶部。
叶则刚刚收回手，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路卡，你在做什么？”弗洛里·路德维希走了过来，问道：“你在和那条人鱼沟通？”
“嗯，”叶则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弗洛里，在你眼里，人鱼究竟是什么呢？尼普顿计划的知情人，绝大部分都把人鱼当做小白鼠，毫不在乎他们是否会感到痛苦悲伤”
“路卡！”弗洛里·路德维希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淡淡地说道：“人鱼的确不同于其他物种，但是你要明白，人类才是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的智慧生物。你不要被人鱼的外表迷惑了心神，知道吗？”
叶则心底一凛，神态自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知道，人鱼作为智慧生物，有没有他们自己的文明。”
弗洛里·路德维希闻言笑道：“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威尔莫特博士已经得出了一些成果，等你回去之后可以找他讨论一下。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怪不得会对这方面的东西感兴趣。”
“嗯，我知道了，”叶则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说：“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回医疗室？”
“暂时不用，”弗洛里·路德维希摆了摆手，推着他身下的轮椅往监控器的方向走去，“我们去看一下昨晚的监控录像，不知道这条人鱼是怎么挣脱锁链的。”
叶则淡然笑道：“当然只能是用蛮力了。”
“也不一定，”弗洛里·路德维希道：“但是目前为止，还没发现这条人鱼有什么特殊攻击能力，希望通过监控录像能找到一点线索。”
叶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脑中回想自己昨夜的行径有没有什么纰漏之处。
查看监控录像的时候，弗洛里·路德维希气得简直恨不得把水缸里的银发人鱼剁了！所有的监控录像记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查看之后，才发现是电路烧焦c芯片损坏了。
他冷笑道：“肯定是这条人鱼干的！看来他的特殊攻击能力跟电有关，以后要防着点了。”
叶则瞥了一眼水缸，发现阿琉斯正规规矩矩地躺在水缸底部的手术台上，双眼紧闭，乖巧得像是一个睡美人——不知是不是d一4药剂起效了。
“既然这样，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弗洛里·路德维希心里的怒火憋屈在这句淡淡的抚慰下消散不少，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走吧。现在d一4药剂刚刚起效，至少还要观察三个小时，我去叫人来修电路。”
“嗯，”叶则操控着轮椅先他一步离开了实验室，回头微微笑道：“早上路过水池的时候，顾以担心你的伤势，还特意问了我。”
“是嘛，”弗洛里·路德维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说：“那我一会儿要谢谢她的关心了。”
“嗯，应该的。”
叶则扭过头，直视着前方，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萧远：(￢_￢)没用的东西，你不上我上！
贺梓轩：(￢_￢)人都到嘴边了，居然还能放过他？你不行的话，还是我来吧。
厉寒朔：╰(￣▽￣)╭本侯愿意代劳。
池韶司：一￣￣一上面的雏儿，你们没经验，还是我来吧。
萧远&贺梓轩&厉寒朔：(╰_╯)
阿琉斯：╭(╯╰)╮呵！是我的，终归属于我。
本文由晋（j）江（jiang）文（en）学（xue）城（g）独家发表，其余网站皆为盗·文！
——叶则早读没来，可能是睡过头了，毕竟他最近这么累。
——叶则第一节课没来，也许是生病了，等会儿去问下老师他有没有请假吧。
贺梓轩再度看了一下身边空无一人的座位，眉间紧皱，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艰难地熬过第一节课之后，他思索了一下，干脆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等了好一会儿，那头的人才接通了电话。
贺梓轩径自开口问道：“你在哪里？”
叶则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在医院。”
贺梓轩心里一紧，“哪个？”
“第一医院。”
“我来找你。”
贺梓轩说完这句话，直接挂断，迅速收拾了书包就拔脚往外跑。
叶则收起手机，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里。
叶云仍在昏睡，脸色苍白得吓人。
想起刚才医生所说的话，叶则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沉默地坐在病床边，慢慢回想着近期叶云的状况。
大概十几分钟后，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看了一下，来电人是贺梓轩。
叶则走出病房，阖上房门之后才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栋楼？”
叶则答道：“三号楼，3518病房。”
“我马上就来。”
再次被对方挂断电话之后，叶则的心情有点微妙。
——他没想到贺梓轩会这么冲动地跑过来。
——不过，这也符合少年人血气方刚的心性。
不一会儿，叶则就看到了呼吸略微急促的贺梓轩。
对方一看见他就开口问道：“你生病了？”
叶则摇摇头，目光望向3518病房的房门，“不是我，我妈她”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贺梓轩不知脑补了什么，上前一步将叶则紧紧抱在了怀里，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你别担心，阿姨不会有事的。我一定帮你请最好的医生来给她治病。”
叶则：“”他嘴角抽了抽，有些好笑地说道：“那就拜托你帮我请最好的产科医生c助产士和月嫂了。”
贺梓轩：“”他松开了叶则，看着对方笑意浅浅的桃花眼，呆呆地问道：“你说什么？”
叶则淡淡笑道：“我妈怀孕快两个月了。”
贺梓轩闭口不言，在这段迷之沉默中，他毫无一丝遗漏地想起了自己做的蠢事！
“你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叶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看了，再看你也钻不进地缝里去。”
贺梓轩：“”
叶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叶则就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叠曲谱翻看。
“阿则”她露出一个笑容，眼睛环顾四周，“这里是医院？”
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起身。
叶则忙伸手扶住她，往她背后塞了个枕头垫着，然后问道：“妈，你饿不饿？”
叶云混乱的脑海中闪过了昏迷前接到的那个电话，她脸色“唰——”地又白了一层。看到儿子关怀的目光，她勉力弯起嘴角笑了下。
“阿则买了什么好吃的？”
叶则道：“买了当归枸杞面线，木耳炒莴笋，姜汁菠菜，还有一盅山药玉米莲藕排骨汤。”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搬到床边，然后把给叶云准备的午餐放到桌面上。
“你吃饭没？”
“我已经吃过了。”
叶云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大快朵颐。
等她吃完之后，叶则便将桌子挪开，自己坐到了床边。
“妈，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吗？”
叶云脸色一僵，沉默不语。
叶则淡淡道：“你怀孕了，快两个月。”
叶云睁大了眼睛，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随即她又平静了下来。她右手隔着被子，轻轻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阿则，你好像很多年都没问过我，关于你爸爸的事情了吧？”
叶则心里早在知道叶云晕倒真相的时候就有了预感，因此他并不惊讶。
“的确是这样，我现在已经过了索求父爱的年纪。”
叶云苦笑一下，“你的爸爸他如果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很爱你的。”
叶则不置可否地说道：“但愿如此吧。”
“我今天早上接到电话，是他的父亲你的爷爷打来的。”
叶则眉尖紧蹙，静待下文。
“他受了很重的伤，想要见我最后一面。阿则，去看看他吧。”
叶则退出了全国青年音乐节的比赛，向学校请了长假，就陪着叶云去了京城。
京城军区第一直属医院，六号楼6705重症监护室。
叶则搀扶着叶云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瞬间就攫取了他的眼神。
——他是严恪，一名中将，一个即将为国捐躯的军人。
叶云站在床边默然无声地流泪，叶则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站在她身侧静静地守着。
身后的重症监护室房门慢慢打开，一个老人的声音出现了。
“孩子，你出来一下。”
叶则看了看叶云，她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他跟着老人出去聊一聊。
重症监护室外，叶则与老人面对面站着。
半晌的沉默后，老人开口道：“你的模样，有六分像我的妻子。难怪阿恪上次回家一趟翻了相册之后，就不管不顾地跑到沪市去了。”
叶则道：“他是为了我而去的？”他顿了顿，道：“您心里清楚并非如此，他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然后光明正大地去接近我妈。”
老人叹一口气，“没错。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不愿意娶妻。是我当年太狭隘，这才害得他和叶云分手。”
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叶则无权置啄。他侧头看了看重症监护室，心里的疑云慢慢扩大。
——爱情，到底是怎样一种魔性的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在魔都山崖最后一次见到萧远的情景。
大概是爱情的力量作祟，半个月后，昏迷不醒的严恪恢复了意识。在顶尖医生和巨额资金的支撑下，他的伤势也开始慢慢好转。
叶云见状放下了心，同时向严老爷子辞别，带着叶则回到了沪市。
严老爷子并没有阻拦他们，只是同叶云长谈了一次，就为他们买了返程的机票。
十二月初，沪市的气候比京城要温暖多了。
叶则背着书包走在人群中，一袭英伦式校服显得十分挺拔清俊。
在他走到北城高中校门口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转头看去，神色淡漠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
“贺梓轩，早上好。”
“早上好，叶则。”
贺梓轩目光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张已经十七天没见的面容，而后动作自然而然地牵住对方垂放在身侧的左手，向着教学楼走去。
叶则：“”
——虽然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还是不得不觉得贺梓轩实在太上道了。
——并且，贺梓轩的行动力总是超乎预料得强大，甚至隐隐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
这一次的京城之行是意外产物，不过，叶则还是决定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让贺梓轩苦苦压抑的感情再一次喷薄而出！
感情是一种坚强又脆弱的东西，它会在压抑中消亡，会在静默中枯萎。
叶则怎么会让贺梓轩退缩呢？
他离开沪市的时候，并未告知贺梓轩，手机也一度关机。
在遍寻不着的情况下，贺梓轩心里的焦虑不安会到达巅峰。与此同时，他埋藏在心底的恋慕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存在感。
在他想明白之后，他会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慢慢淡漠与叶则的关系，直至终成陌路；亦或是主动出击挖墙脚，最后要么老死不相往来c要么成功抱得美人归。
贺梓轩的表现让叶则清楚地明白，他选择了后面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对于叶则来说，违背自己的意志去攻略一个男性着实有些困难，但是他可以换一条路走——让任务目标主动来接近自己c攻略自己。
现在看来，这个还在试验阶段的计划效果不错。
——而且这个效果好得实在太出乎意料了，甚至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叶则的十七岁生日在平安夜这一天如期到来，叶云本想为他做一顿大餐，却被他以“孕妇就要好好休息”为由婉拒了。
此外，他还邀请了贺梓轩到自己的家中做客——这也是贺梓轩第一次来叶则的家。
两人双手都提着刚刚买好的菜，顺着楼梯往上走，一直走到六楼。
叶则所住的公寓楼共有六层，顶楼都是复式公寓，看起来颇为精巧。
“阿则，你回来了。这位就是贺梓轩同学了吧？”叶云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响动，探头从厨房向玄关口望去，便看到两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并肩走了进来。
“阿姨好，我是叶则的朋友。今天打扰了。”贺梓轩颔首道。
“嗯，妈你别忙了，我来吧！”叶则走过去，将她推到客厅按在沙发上坐下，“你不是最喜欢看泡沫剧了吗？你先看，我去给你拿吃的东西。”
叶云无奈地点点头，等自家儿子给她拿来了饭前餐点后，便专心致志地开始看泡沫剧了。
期间，她时不时地转头去看两个在厨房里合作无间的少年。
——你片肉来我炒菜，看起来和谐得很。
这要是一男一女，叶云觉得自己估计会更欣慰。
晚餐结束，吃过蛋糕之后，叶云便道：“已经快十点了，梓轩要不然在这里住一晚？楼上还有一间客房，正好就在阿则的卧室对面。”
贺梓轩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还是先转头看了看叶则的反应——对方见他看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贺梓轩当即道：“那就谢谢阿姨了。”
怀孕的女人嗜睡得很，叶云陪着他们两人折腾到将近十点，现在已有些困乏了。
叶则见状，便劝她先去休息。
叶云道：“那你和梓轩也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知道了。”
前几天叶则说起自己打算在生日这天邀请贺梓轩来家里庆祝，当日叶云就未雨绸缪地把客房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并且还置办了一套洗漱用具。
因此，今晚贺梓轩可以直接入住客房。
叶则将贺梓轩带到了客房，便道：“洗漱用具都放在客房的盥洗室里了，你早点休息吧。”
贺梓轩点点头，看着他推门进入对面的卧室。
约莫半个小时后，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叶则看到了正坐在自己书桌前的贺梓轩。
叶则在睡前一般都不会将房门反锁，因此他只是微微挑了下眉，脸上并未流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还没睡？”
“我还没把生日礼物给你。”贺梓轩说道。
叶则走过去，接过他手中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生日礼物。
“可以拆开吗？”
贺梓轩清了清嗓子，“已经送给你的东西，自然就属于你了。你想怎么使用都可以，不用问我。”
叶则弯唇一笑，把礼物的包装仔细地拆开，没有损伤分毫。
“这是你的画啊。”叶则拿着那本特制的画册，心里泛开了一圈圈涟漪。
那将近百张的画纸上，都是同一个人物——打靶的他c弹钢琴的他c驻唱的他c睡觉的他
那些笔触间流露出来的感情像是迎面而来的巨浪，让叶则心神俱是一震。
——到底要有多喜欢一个人，才会不想错过属于这个人的点点滴滴？
“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礼物！这一定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在贺梓轩柔光细碎的视线中，叶则如此笃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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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则一时看得呆住了，他脑海中理智的弦骤然崩断，不由自主地捧住银发人鱼的脸颊，轻声唤道：“阿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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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肉麻了，便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也想你。”
最后一句话轻得近乎耳语，但人鱼耳力极好，当然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阿琉斯情难自禁地抱紧了他，良久才将他放回了轮椅上，说道：“你该走了。”
“那你”
阿琉斯道：“来日方长，你再不走我怕我再也忍不住了。”
听到人鱼暗有所指的话，叶则白皙的脸上又添一抹嫣红，他不由低下头去，断裂的锁链随即映入眼中。
“这个你准备怎么解释？”
“解释？”阿琉斯挑眉笑道：“我只是一条力气奇大c不通世事的人鱼而已，就算挣断了铁链也不足为奇吧？”
叶则：“”
——可以，这个理由很人鱼。
阿琉斯伸出蹼爪摸了摸他的脸颊，温柔地说：“别担心，我可是珍贵的实验品，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担心了。”叶则叹了口气，问道：“既然你来去自如，干嘛不回海里？留在实验室不是白白遭罪？”
“这笔买卖很值，为你多吃点苦不算什么。”阿琉斯笑道：“而且我可不敢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叶则忍不住一笑，说道：“看来我要好好努力，争取把你这个珍贵的实验品拿到手才行。”
阿琉斯道：“我们两个里应外合，绝对能成。”
叶则道：“真是自信。”
阿琉斯轻轻一笑，眉眼间难掩自傲骄矜之态，嘴上却温柔地诱哄道：“去吧。”
“嗯。”叶则点了点头，操控着轮椅慢慢往外而去，但关闭闸门之前，他又忍不住回头说道：“我走了，阿琉斯。”
晨曦微光中，银发蓝尾的人鱼静静地注视着他，说：“我等你。”
——等你愿意抛弃人类的身份，跟我一起回到亚特兰蒂斯。
他深邃的眉目隐在阴影之下，但一双幽黑的眼瞳却熠熠生辉，令人怦然心动。
纵然心底再依依不舍，叶则也明白时间已经不多，自己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他收回视线，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没有忘记利用自己的权限，清除了出入记录和监控录像。
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卫兵，回到卧室之后，叶则才松了口气。半宿未眠的疲惫袭卷而来，他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合衣躺在了床上。
闭目养神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竟有些睡不着了，满脑满心都是实验室里的那条银发人鱼。
——这算不算是金屋藏娇？
脑海中一闪即逝的念头让他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片刻之后，他便拥着棉被沉沉睡了过去，只有唇角那一缕有点傻气的笑容昭示着他此刻正沉浸在一场酣梦之中。
“路卡哥哥，早上好！”
一大清早，路过水池的叶则就听到了一阵催人尿下c惨绝人寰的歌声。
他浑身一哆嗦，正准备熟练地掏出耳塞堵上耳朵，畅游在水池中的橙尾人鱼就停止了歌唱。她一边笑盈盈地朝他挥手致意，一边姿态优美地游了过来。
叶则清了清嗓子，笑道：“早上好，吃过早饭了吗？”
“吃啦！”顾以点了点头，道：“我听说弗洛里那家伙受了伤，那他现在他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话到最后，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白嫩嫩的脸蛋上羞红了一片。
叶则忍俊不禁，他知道顾以虽然看似极为讨厌弗洛里·路德维希，两人碰面之时总要互相挖苦讽刺一番，但她心底其实早已接纳了弗洛里·路德维希，将这个金发青年视作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正准备过去看他，要不要顺便帮你带几句话？”
“什c什么？”顾以连忙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口回绝道：“不要！绝对不要！谁要关心那家伙的死活啊？路卡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断章取义！”
叶则戏谑地说：“成语用的挺好，我会记得向弗洛里表达你对他的关切之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回见。”
“”
顾以呆愣愣地看着黑发青年操控着轮椅离开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叶则，这次会如此“无理取闹”？
叶则推开医疗室大门的时候，正与背靠床头的金发青年四目相对。
弗洛里·路德维希率先朝他露齿一笑，招呼道：“早上好，路卡。”
他整个人都沐浴着和暖的阳光，金发粲然c蓝眸清澈，插上一对雪白的翅膀就是西方宗教油画里面圣洁的天使了。
“早上好，”叶则问道：“你好些了吗？”
“嗯，”弗洛里·路德维希笑着点了点头，说：“等会儿吃完了早饭，我们一起去实验室看看。我心里面总觉得有点不安，希望那条人鱼没有没有闹出事来。”
——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莫名地准确，阿琉斯何止是要搞事儿，他是想搞人啊！
“”叶则迷之沉默了一秒，说道：“但愿如此。”
事实上，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半推半就地从了那条银发人鱼。
因为对象是阿琉斯，所以他心里虽然觉得羞耻万分，但也不是无法接受。
两人用过早餐之后，来到了实验室。
弗洛里·路德维希甫一看到水缸内锁链分崩离析的情景，苍白的脸色立刻就青了几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aschl一ch！”
叶则与他相处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会了他的母语——这话在德语里是王八蛋的意思。听到一贯斯文的弗洛里·路德维希如此失态地爆了粗口，他不由侧目瞥了对方一眼，随即望向眼前的水缸。
这个圆柱形的巨大水缸里面除了海水和手术台之外一无所有，连棵水草都欠奉，因此无需刻意搜寻，一眼就能看见银发人鱼的踪影。
水缸上方的一团光晕中，阿琉斯尽情舒展着修长精壮的身躯，银色长发漂浮在他背后，千丝万缕，如同泠泠月华。他幽蓝的鱼尾长约两米，腰臀两侧的三角翼状臀鳍华美而危险，令人望而却步。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个闯入者的目光，他睁开眼睛，视线锁定在叶则身上，咧开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容。
弗洛里·路德维希立刻挡在了轮椅前面，像是一个悍不畏死的勇士，牢牢地将轮椅上的青年护在了身后。
叶则：“”
——是不是该教一下阿琉斯要如何笑得像个好人？
“路卡，你先出去一下，”弗洛里·路德维希头也不回地说：“这条畜生的目标果然是你，你在这里的话可能会刺激到他。他能够挣断铁链，估计钢化玻璃也阻拦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往水缸里注入d一4药剂。”
这间实验室里的锁链和玻璃都是以特殊材质制作的，以前从未有人鱼能够挣脱锁链，更别说有击碎玻璃的可能性了！而d一4药剂的效果比起麻醉剂更胜一筹，如无意外，人鱼通常会一路睡死到北海水下实验室。
叶则说道：“没事，你去控制台打开注射阀门吧。”
弗洛里·路德维希见他坚持，只能速战速决，飞快地来到控制台前摆弄起来。
趁此间隙，叶则操控着轮椅接近水缸，仰头看着如同神祇般缓缓降临在他眼前的银发人鱼。
阿琉斯伸出蹼爪，按在玻璃墙面上，无声地喊他的名字。
叶则抬起手来，隔着冰冷的玻璃，与他掌心相印。
不一会儿，数十注淡紫色的液体自水缸底部的孔洞激射而出，如同水墨氤氲开来。银发人鱼厌恶地皱了皱眉，鱼尾轻轻一摆，便窜向了水缸顶部。
叶则刚刚收回手，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路卡，你在做什么？”弗洛里·路德维希走了过来，问道：“你在和那条人鱼沟通？”
“嗯，”叶则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弗洛里，在你眼里，人鱼究竟是什么呢？尼普顿计划的知情人，绝大部分都把人鱼当做小白鼠，毫不在乎他们是否会感到痛苦悲伤”
“路卡！”弗洛里·路德维希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淡淡地说道：“人鱼的确不同于其他物种，但是你要明白，人类才是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的智慧生物。你不要被人鱼的外表迷惑了心神，知道吗？”
叶则心底一凛，神态自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知道，人鱼作为智慧生物，有没有他们自己的文明。”
弗洛里·路德维希闻言笑道：“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威尔莫特博士已经得出了一些成果，等你回去之后可以找他讨论一下。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怪不得会对这方面的东西感兴趣。”
“嗯，我知道了，”叶则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说：“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回医疗室？”
“暂时不用，”弗洛里·路德维希摆了摆手，推着他身下的轮椅往监控器的方向走去，“我们去看一下昨晚的监控录像，不知道这条人鱼是怎么挣脱锁链的。”
叶则淡然笑道：“当然只能是用蛮力了。”
“也不一定，”弗洛里·路德维希道：“但是目前为止，还没发现这条人鱼有什么特殊攻击能力，希望通过监控录像能找到一点线索。”
叶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脑中回想自己昨夜的行径有没有什么纰漏之处。
查看监控录像的时候，弗洛里·路德维希气得简直恨不得把水缸里的银发人鱼剁了！所有的监控录像记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查看之后，才发现是电路烧焦c芯片损坏了。
他冷笑道：“肯定是这条人鱼干的！看来他的特殊攻击能力跟电有关，以后要防着点了。”
叶则瞥了一眼水缸，发现阿琉斯正规规矩矩地躺在水缸底部的手术台上，双眼紧闭，乖巧得像是一个睡美人——不知是不是d一4药剂起效了。
“既然这样，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弗洛里·路德维希心里的怒火憋屈在这句淡淡的抚慰下消散不少，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走吧。现在d一4药剂刚刚起效，至少还要观察三个小时，我去叫人来修电路。”
“嗯，”叶则操控着轮椅先他一步离开了实验室，回头微微笑道：“早上路过水池的时候，顾以担心你的伤势，还特意问了我。”
“是嘛，”弗洛里·路德维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说：“那我一会儿要谢谢她的关心了。”
“嗯，应该的。”
叶则扭过头，直视着前方，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萧远：(￢_￢)没用的东西，你不上我上！
贺梓轩：(￢_￢)人都到嘴边了，居然还能放过他？你不行的话，还是我来吧。
厉寒朔：╰(￣▽￣)╭本侯愿意代劳。
池韶司：一￣￣一上面的雏儿，你们没经验，还是我来吧。
萧远&贺梓轩&厉寒朔：(╰_╯)
阿琉斯：╭(╯╰)╮呵！是我的，终归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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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则早读没来，可能是睡过头了，毕竟他最近这么累。
——叶则第一节课没来，也许是生病了，等会儿去问下老师他有没有请假吧。
贺梓轩再度看了一下身边空无一人的座位，眉间紧皱，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艰难地熬过第一节课之后，他思索了一下，干脆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等了好一会儿，那头的人才接通了电话。
贺梓轩径自开口问道：“你在哪里？”
叶则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在医院。”
贺梓轩心里一紧，“哪个？”
“第一医院。”
“我来找你。”
贺梓轩说完这句话，直接挂断，迅速收拾了书包就拔脚往外跑。
叶则收起手机，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里。
叶云仍在昏睡，脸色苍白得吓人。
想起刚才医生所说的话，叶则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沉默地坐在病床边，慢慢回想着近期叶云的状况。
大概十几分钟后，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看了一下，来电人是贺梓轩。
叶则走出病房，阖上房门之后才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栋楼？”
叶则答道：“三号楼，3518病房。”
“我马上就来。”
再次被对方挂断电话之后，叶则的心情有点微妙。
——他没想到贺梓轩会这么冲动地跑过来。
——不过，这也符合少年人血气方刚的心性。
不一会儿，叶则就看到了呼吸略微急促的贺梓轩。
对方一看见他就开口问道：“你生病了？”
叶则摇摇头，目光望向3518病房的房门，“不是我，我妈她”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贺梓轩不知脑补了什么，上前一步将叶则紧紧抱在了怀里，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你别担心，阿姨不会有事的。我一定帮你请最好的医生来给她治病。”
叶则：“”他嘴角抽了抽，有些好笑地说道：“那就拜托你帮我请最好的产科医生c助产士和月嫂了。”
贺梓轩：“”他松开了叶则，看着对方笑意浅浅的桃花眼，呆呆地问道：“你说什么？”
叶则淡淡笑道：“我妈怀孕快两个月了。”
贺梓轩闭口不言，在这段迷之沉默中，他毫无一丝遗漏地想起了自己做的蠢事！
“你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叶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看了，再看你也钻不进地缝里去。”
贺梓轩：“”
叶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叶则就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叠曲谱翻看。
“阿则”她露出一个笑容，眼睛环顾四周，“这里是医院？”
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起身。
叶则忙伸手扶住她，往她背后塞了个枕头垫着，然后问道：“妈，你饿不饿？”
叶云混乱的脑海中闪过了昏迷前接到的那个电话，她脸色“唰——”地又白了一层。看到儿子关怀的目光，她勉力弯起嘴角笑了下。
“阿则买了什么好吃的？”
叶则道：“买了当归枸杞面线，木耳炒莴笋，姜汁菠菜，还有一盅山药玉米莲藕排骨汤。”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搬到床边，然后把给叶云准备的午餐放到桌面上。
“你吃饭没？”
“我已经吃过了。”
叶云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大快朵颐。
等她吃完之后，叶则便将桌子挪开，自己坐到了床边。
“妈，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吗？”
叶云脸色一僵，沉默不语。
叶则淡淡道：“你怀孕了，快两个月。”
叶云睁大了眼睛，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随即她又平静了下来。她右手隔着被子，轻轻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阿则，你好像很多年都没问过我，关于你爸爸的事情了吧？”
叶则心里早在知道叶云晕倒真相的时候就有了预感，因此他并不惊讶。
“的确是这样，我现在已经过了索求父爱的年纪。”
叶云苦笑一下，“你的爸爸他如果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很爱你的。”
叶则不置可否地说道：“但愿如此吧。”
“我今天早上接到电话，是他的父亲你的爷爷打来的。”
叶则眉尖紧蹙，静待下文。
“他受了很重的伤，想要见我最后一面。阿则，去看看他吧。”
叶则退出了全国青年音乐节的比赛，向学校请了长假，就陪着叶云去了京城。
京城军区第一直属医院，六号楼6705重症监护室。
叶则搀扶着叶云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瞬间就攫取了他的眼神。
——他是严恪，一名中将，一个即将为国捐躯的军人。
叶云站在床边默然无声地流泪，叶则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站在她身侧静静地守着。
身后的重症监护室房门慢慢打开，一个老人的声音出现了。
“孩子，你出来一下。”
叶则看了看叶云，她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他跟着老人出去聊一聊。
重症监护室外，叶则与老人面对面站着。
半晌的沉默后，老人开口道：“你的模样，有六分像我的妻子。难怪阿恪上次回家一趟翻了相册之后，就不管不顾地跑到沪市去了。”
叶则道：“他是为了我而去的？”他顿了顿，道：“您心里清楚并非如此，他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然后光明正大地去接近我妈。”
老人叹一口气，“没错。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不愿意娶妻。是我当年太狭隘，这才害得他和叶云分手。”
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叶则无权置啄。他侧头看了看重症监护室，心里的疑云慢慢扩大。
——爱情，到底是怎样一种魔性的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在魔都山崖最后一次见到萧远的情景。
大概是爱情的力量作祟，半个月后，昏迷不醒的严恪恢复了意识。在顶尖医生和巨额资金的支撑下，他的伤势也开始慢慢好转。
叶云见状放下了心，同时向严老爷子辞别，带着叶则回到了沪市。
严老爷子并没有阻拦他们，只是同叶云长谈了一次，就为他们买了返程的机票。
十二月初，沪市的气候比京城要温暖多了。
叶则背着书包走在人群中，一袭英伦式校服显得十分挺拔清俊。
在他走到北城高中校门口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转头看去，神色淡漠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
“贺梓轩，早上好。”
“早上好，叶则。”
贺梓轩目光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张已经十七天没见的面容，而后动作自然而然地牵住对方垂放在身侧的左手，向着教学楼走去。
叶则：“”
——虽然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还是不得不觉得贺梓轩实在太上道了。
——并且，贺梓轩的行动力总是超乎预料得强大，甚至隐隐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
这一次的京城之行是意外产物，不过，叶则还是决定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让贺梓轩苦苦压抑的感情再一次喷薄而出！
感情是一种坚强又脆弱的东西，它会在压抑中消亡，会在静默中枯萎。
叶则怎么会让贺梓轩退缩呢？
他离开沪市的时候，并未告知贺梓轩，手机也一度关机。
在遍寻不着的情况下，贺梓轩心里的焦虑不安会到达巅峰。与此同时，他埋藏在心底的恋慕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存在感。
在他想明白之后，他会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慢慢淡漠与叶则的关系，直至终成陌路；亦或是主动出击挖墙脚，最后要么老死不相往来c要么成功抱得美人归。
贺梓轩的表现让叶则清楚地明白，他选择了后面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对于叶则来说，违背自己的意志去攻略一个男性着实有些困难，但是他可以换一条路走——让任务目标主动来接近自己c攻略自己。
现在看来，这个还在试验阶段的计划效果不错。
——而且这个效果好得实在太出乎意料了，甚至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叶则的十七岁生日在平安夜这一天如期到来，叶云本想为他做一顿大餐，却被他以“孕妇就要好好休息”为由婉拒了。
此外，他还邀请了贺梓轩到自己的家中做客——这也是贺梓轩第一次来叶则的家。
两人双手都提着刚刚买好的菜，顺着楼梯往上走，一直走到六楼。
叶则所住的公寓楼共有六层，顶楼都是复式公寓，看起来颇为精巧。
“阿则，你回来了。这位就是贺梓轩同学了吧？”叶云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响动，探头从厨房向玄关口望去，便看到两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并肩走了进来。
“阿姨好，我是叶则的朋友。今天打扰了。”贺梓轩颔首道。
“嗯，妈你别忙了，我来吧！”叶则走过去，将她推到客厅按在沙发上坐下，“你不是最喜欢看泡沫剧了吗？你先看，我去给你拿吃的东西。”
叶云无奈地点点头，等自家儿子给她拿来了饭前餐点后，便专心致志地开始看泡沫剧了。
期间，她时不时地转头去看两个在厨房里合作无间的少年。
——你片肉来我炒菜，看起来和谐得很。
这要是一男一女，叶云觉得自己估计会更欣慰。
晚餐结束，吃过蛋糕之后，叶云便道：“已经快十点了，梓轩要不然在这里住一晚？楼上还有一间客房，正好就在阿则的卧室对面。”
贺梓轩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还是先转头看了看叶则的反应——对方见他看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贺梓轩当即道：“那就谢谢阿姨了。”
怀孕的女人嗜睡得很，叶云陪着他们两人折腾到将近十点，现在已有些困乏了。
叶则见状，便劝她先去休息。
叶云道：“那你和梓轩也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知道了。”
前几天叶则说起自己打算在生日这天邀请贺梓轩来家里庆祝，当日叶云就未雨绸缪地把客房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并且还置办了一套洗漱用具。
因此，今晚贺梓轩可以直接入住客房。
叶则将贺梓轩带到了客房，便道：“洗漱用具都放在客房的盥洗室里了，你早点休息吧。”
贺梓轩点点头，看着他推门进入对面的卧室。
约莫半个小时后，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叶则看到了正坐在自己书桌前的贺梓轩。
叶则在睡前一般都不会将房门反锁，因此他只是微微挑了下眉，脸上并未流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还没睡？”
“我还没把生日礼物给你。”贺梓轩说道。
叶则走过去，接过他手中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生日礼物。
“可以拆开吗？”
贺梓轩清了清嗓子，“已经送给你的东西，自然就属于你了。你想怎么使用都可以，不用问我。”
叶则弯唇一笑，把礼物的包装仔细地拆开，没有损伤分毫。
“这是你的画啊。”叶则拿着那本特制的画册，心里泛开了一圈圈涟漪。
那将近百张的画纸上，都是同一个人物——打靶的他c弹钢琴的他c驻唱的他c睡觉的他
那些笔触间流露出来的感情像是迎面而来的巨浪，让叶则心神俱是一震。
——到底要有多喜欢一个人，才会不想错过属于这个人的点点滴滴？
“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礼物！这一定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在贺梓轩柔光细碎的视线中，叶则如此笃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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