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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夏氏有心想问问王爷是什么事使得他如此烦忧,却又怕事关朝廷未免显得自己不懂事。想起他刚进院子怕是要和颜夕月碰了个正着,就找了点话缓和一下使场面。

  “这个颜美人也真是好笑,嫌在府中过于呆闷,今日过来问我要对牌说要出去逛逛”

  “她说想出去逛逛?”萧晟睿没等夏氏说完就沉思了起来,“那就给她对牌,说是我的命令她可以随意出入王府。”

  夏氏本想暖个场子,却没想到王爷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可是她的身份怎么说也是王府的内眷,这说出去恐怕会损了您的颜面。”

  “不必在乎这些,只吩咐她不要太过张扬,最好别以女装出去示人就可。”

  要说这街上也不乏夫人太太们带着小姐出去,进个香或者买点时兴的首饰布匹什么的,可前前后后的丫鬟婆子带了一堆不说,这些人都是坐着马车戴着头纱。颜夕月想要出去,身边除了芳洲还能有什么阵仗?这样抛头露面的行为,可是大大的不妥。

  萧晟睿自有打算,这些人盯了颜夕月许多天,竟丝毫没有进展,他本以为这个颜夕月还挺能沉得住气丝毫没有破绽,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这就是转机也不一定。

  夏氏犯起了嘀咕,王爷难道对这个颜美人不像,话说回来,若是他真的对哪个女人上心她也只能笑着接受,愿不愿意都得叫一声妹妹。就在她正胡思乱想的功夫,萧晟睿却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椅子上坐好,依照她对王爷的了解,就知道这是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谈了。

  “今日我去见母后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皇兄”夏氏望着他的眼睛一脸耐心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皇上突然说,想过继咱们的孩子立为太子”

  夏氏立时就觉得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炸在了头顶,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王爷的手按在她的肩膀,恐怕她就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难道王爷您答应了?这这万万不可”夏氏急的满脸通红,也有些语无伦次。

  “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母后的意思?王爷,您一定得想想办法,我不想我的孩儿一出生便被别人抱走,管别人叫娘亲”夏氏已经开始发抖,眼泪更是瞬间盈满了眼眶,并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我也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皇上最近也不知道再怎么了,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般,每一个想法都恰好提前我一步。你先不要胡思乱想,我本不欲告知与你,可这么大的事难免你会听到风声,与其让别人说与你知道,还不如那个人是我。”

  萧晟睿自是不能告诉夏氏,他正筹谋着逼皇上立他为皇太弟,没想到皇上先一步要过继他的儿子。这是要断了他的念想和后路,如今大陈风雨飘摇,不能再容皇兄这么随心所欲了。

  也确实正如他所想,到了立储的时候如果皇上没后,放眼整个大陈除了睿王爷还有谁更适合继承大统呢?当初窦太后逼景帝立梁王为皇太弟,那时景帝还不止一个儿子呢。坏就坏在这个月骄天尊的身上,他打着忠君的旗号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其实就是让兄弟两个起内讧。你不答应说明你别有用心觊觎皇位,你若答应那这辈子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个王爷,难不成还要抢儿子的皇位不成?

  “这些事我自有安排,你只要好好的安胎就成,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担惊受怕。”萧晟睿安慰着夏氏,“我去书房,你不用等我,自己安排午膳就好。”

  夏氏有心留他用过了午饭再去,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别说是王爷,就是自己也没有心思吃饭了。砚儿墨儿等进来的时候,就见夏氏瘫软在椅子上,怎么叫也没反应,吓得两人直把庄嬷嬷叫了进来。

  颜夕月没滋没味的吃过了午饭,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屋子里打转,直把芳洲晃得是头晕眼花。诗书和诗画她们都躲出去了或是睡觉,或找别的相好的姐妹闲聊,颜夕月也懒得管她们。

  本以为这样悠闲的日子是前世没有过的,可才闲了这几天她就觉得憋得要发霉了,还不如从前那在奏折堆和女人堆里的日子来的逍遥呢。原来女人整天大门都出不去,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啊。颜夕月停下脚步盯着芳洲手里的针线和绣花绷子,心里叫嚣着我才不要做这样的女人。

  “我说小姐呀,你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得,书也不看了,琴也不弹了,女红也不做了整天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要我说女人这一辈子呀就是找个好归宿,不比什么都重要?王爷可是咱们大陈多少女子想要嫁的男人,您要是能抓住他的心以后的日子呀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还道所有女子想要嫁的人是皇上呢,我可不想每天过这样牢狱一般的生活,抬头看天低头吃饭,还有什么兴趣可言?”

  “我记得您刚进宫的时候何等的端庄贤淑,整天的四书女戒,三从四德的教育我们,没想到您这一吓再醒来就和变了个人似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夕月还以为她也开始怀疑自己了,偷眼一打量,芳洲依旧笑呵呵的坐在那一针一线的绣着花。

  “我不就是觉得人生苦短吗”

  “颜姑娘,王妃派人给您送对牌来了,还带了话给您,说王爷已经亲许您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这可是我在府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谁有过这样的殊荣呢。”颜夕月还没发完她的感慨,就见李妈妈带着满脑门子的汗从外边进了屋来。

  颜夕月的身份比较尴尬,芳洲算是她的贴身大丫头,自打来了王府便改口管她叫小姐,其余的人一概称她为姑娘。不过背地里取笑他的时候还是叫她颜美人,芳洲听完李妈妈的话惊得掉了针也没发觉,颜夕月高兴的跳过去一把抓过对牌翻来覆去的看,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芳洲赶忙谢过李妈妈,又从荷包里掏了块碎银子塞到李妈妈的手里,嘴里说着给妈妈吃茶。颜夕月乐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立刻就想出去逛一圈。也不怪她太心急,从前还是天子的时候,除了带兵打仗和祭天之外,就从没有像个普通老百姓一样在街上闲逛过。芳洲笑着将她拦下,指了指外边的日头道:

  “这大中午的出去还不得晒个好歹,您呀真是个急性子,好歹等我给您淘换一套男子的衣服,咱们两个就这样子出去,若是碰到登徒子怎么办?”

  “那你快去,这时候天黑的晚,咱们等太阳不那么毒烈了就立刻出去。”

  “去什么呀,您忘了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咱不就备下了吗,若不是一道旨意将您送到王府,说不定这个时候咱们就“浪迹天涯”了。小姐您过来,我把头发给您打散了,梳个男子的发式看看。”

  芳洲把梳好的发髻逐一打开,用梳子仔细的通开,又将所有的头发绑在脑后梳成个大辫子。用一根发带固定好,最后再别上一根发簪,又打来水将脸上的胭脂等洗干净最后再换上一身男装,除了肤色太白皙细嫩之外,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等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了,颜夕月就再也等不了,芳洲无奈的摇摇头,带了差不多的银子跟在她后面就出了小院。俩人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带着许多好奇和期许终于出了王府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就是供下人外出办事的一个偏门,就她们现在的身份来说,想走正门还不够资格。

  像是出笼的小鸟一般,颜夕月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走了一段路俩人有些傻眼,这一带除了路就是高门大院的宅子,转了半天也没走出去,又是人烟稀少的,过往的轿子和马车也都是匆匆忙忙的。颜夕月就有些着急,甚至失望,最后还是芳洲厚着脸皮来到一家的门楼问了路。

  七拐八转的出了巷子,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颜夕月还是第一次站这曾经是属于自己的土地上,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些子民。这里是京城是大陈最繁华的的地方,整条街道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这里商铺云集,茶坊c酒肆撑着招揽顾客的旗幡;绸缎庄c首饰铺子c书店c药房等等。街市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c看街景闲遛的士绅c骑着马来去匆忙的官吏c也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c还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纨绔子弟和城边行乞的乞儿等等。

  两个人看得眼睛都直了,站在那犹如傻子一般正发愣,迎面飞来一个东西直奔二人而来。下意识的颜夕月夹紧了双腿想护住裆部,结果却正中她的胸,疼得她差点叫出了声音,眼眶一酸双眼就布满了水雾。芳洲也吓了一跳,一句“小姐您没事吧”差点脱口而出,拉过颜夕月上下查看。

  不远处的酒楼上,几个纨绔站在二楼的窗边,一个个衣帽光鲜穿着不凡,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怎么样,我说是个女扮男装的吧,刚才打赌输了的一会儿把银子都给我拿出来。”

  “是了,可是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娘的书生样。”

  “这你就不懂了,你可知道我这一双眼睛,看过的姑娘比你走过的桥还要多呢”

  几个人哄堂大笑,一双双泛着狼光的眼睛盯着颜夕月,就像是看着一只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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