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动摇

  在略微昏暗的厨房，亦岭觉得自己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带点浓雾的那种白，浑浑噩噩，心里也没来由地一阵恐慌。连主子派来传话的暗卫何时离去，都不知道。他向来不错的内功此时完全成了无用的存在。

  直到同屋的一个宫女进来，他才醒转。步羁踉跄中，脑海里边自顾自觉地浮现了季晗那张绝色的脸，似乎那景象原本就长在那里一样。亦岭觉得自己乱了，十几年的江湖生涯，从未对主子的命令迟疑。这下子，过去与现在完全被划开了一条清晰的界线，被那个美如毒药的女子。

  很快到了传晚膳的时候。亦岭回身又进了厨房，安排着膳食。季晗的身子还在复原中，饮食原本就偏清淡，受伤后更是没有食欲，太子便调了最好的御厨过来。变着法子让季晗吃多点，还特别交代亦岭看紧，谨防下毒的可能。

  宫女们早已把季晗扶起，让她斜斜地靠坐在床头。苍白如瓷的肌肤，衬托出她病态却依然美丽的容颜。亦岭端起一碗银耳粥，屏退了众人。这是季晗的习惯，对众人围绕的感觉向来不太喜欢。

  季晗伸手想接过来，无奈力不从心。那一脚让她伤了气血，体虚到浑身无力。亦岭单手扶好碗，另一只手把季晗的手轻轻塞回锦被下，小心翼翼地盖好。手指触到那细滑的肌肤，感觉一片冰凉。

  亦岭突然希望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婢女，一个从小服侍在季晗身侧的婢女。没有死士的身份，没有势必要完成的命令。能够名正言顺地呵护她，保护她。这份希望来得那么强烈，那么坚贞，动摇着他的每一个下一步的动作。

  “小姐，先喝碗银耳粥吧。”

  季晗听话地张开嘴，微垂的眼皮偶尔泛过让人怜爱的水光。就连喝粥，都如此风华无限。

  喝了半碗，季晗就摇头不要了。亦岭只好回身放下碗，正要收拾。便听背后传来一句：“先放下，你过来。”

  亦岭诧异地走过去，立在床前。

  季晗盯他，黝黑的瞳孔像一面清澈的水镜，倒映着他的脸。亦岭被盯得心慌，却又贪恋地不愿移开目光，他觉得这样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看穿一切。

  “太子妃目前是什么状况？”半天，季晗幽幽地问道。

  亦岭楞了楞，答：“软禁了。太子封锁了消息，丞相还不知道。”

  “那这个结果，还远远不足于达到你主子的设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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