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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V25真的是瘟疫!

  江家

  江叔站在书房之内,有些迟疑的看着自家主子。

  “怎么?还有什么事儿?”江岁宁翻看账本,瞥了一眼这位跟随他多年的忠厚仆人,道。

  江叔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他的迟疑终于让江岁宁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身来,“江叔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什么直说便是,不需要吞吞吐吐。”

  “是”江叔深吸一口气,又看了江岁宁一眼,才道:“公子,你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要帮着冯姑娘?”

  江岁宁一怔,没想到是这件事情,微微一笑,道:“也不单是为了帮她,山上数百人命,可不是儿戏。”

  江叔皱眉:“公子,以你的聪慧,难道还看不出现在的情形吗?阮大人虽然派了大夫上山,不过是做做样子,封山也是为了看热闹,山上断了粮食,他自然会想办法,你没必要参合进去,这根本是秦小姐和冯姑娘两人的斗智斗勇,你又何必”

  “江叔,他们怎么是他们,我要怎么是我,不能混为一谈。”江岁宁淡淡的转过身去,他当然看得出来,甚至知道的很清楚,因为没有龙战在,所以秦云雅才会这么做,他虽知道冯桥桥十分聪明,但还是怕会出什么纰漏。

  “公子,如果你真的想要冯姑娘感谢你,那你这个时候就不该出手帮忙,而是制止阮大人送粮食上去。”江叔沉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江岁宁一顿,蓝衫水绣在烛光中微闪,“你什么意思?”

  江叔嘴角一动,道:“公子,你经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吗?现在龙战不在,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没人去帮冯姑娘的话,她就是孤立无援,等到她别无选择,无计可施的时候,你在施以援手,那便是雪中送炭,比你现在就出手帮她,更能让她记得你的好!”

  江岁宁眼波微动,缓缓的转身,看着忠心的仆人,半晌,叹了口气,“江叔,你下去吧。”

  他从商多年,最是善于分析利弊,这点,他怎会没想到?只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冯姑娘遭遇什么不测,那就什么都是空的。

  山风阵阵。

  冯桥桥抱着龙战的腰,看着眼前方正的下颌,为他这样又硬又臭的性子暗暗无奈,不过,私心里却也十分舒坦。

  身影一掠,两人进入屋中,他的身法极快,无人发现。

  “最近一直忙着山上的事情,都忘记问你了。”冯桥桥点上灯,龙战便自发的转到了床边坐下,看那样子,似乎又要睡觉。

  天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只有这段日子是正常的,好像要将二十七年来都没有睡够的觉全部补回来。

  “说。”他大发慈悲的吐出一个字,却已经翻身睡下,自觉拉过棉被盖好。

  “你弟弟在竹屋和熊震在一起,最近也没出来过,你难道不去看看吗?”

  “不去。”

  “哦。”冯桥桥想着那么威胁自己大哥的“弟弟”,不去看才是正常的,正要回转桌边习惯性的默字,才发现手中一直握着一只画轴,不由暗暗挑眉,打开那画轴来看。

  啧!阮风华那家伙,也不知道一天都在想什么,除了美女还是美女,好像那双眼珠子就看得见美人一样,若是这样,不如每天自己照镜子算了,还跑出去干什么?无端端闹出那什么变态爱慕者来

  说到这个,她不由的联想到那日发现的两种毒,根据冯巧巧的说法,那天,似乎看到阮瑶华的丫鬟从山上下来,而且,那一天出现在茶山的人,除了西京就是阮瑶华,西京没那个立场那么做,至于阮瑶华么,就不好说了。

  想到阮瑶华,继而联想到阮清嫣,也想到了西京方才的话,事情真的会那么简单吗?等龙战的父母来了,就会顺利解决?为什么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叹了口气,暗骂自己想太多,随手打开画轴一看,目光微怔。

  这这不是巧巧那只绿竹笛子吗?西京闲的没事做,怎么会画这个?这次,她不会自作聪明的胡乱猜测,心中一动,随手放了起来。

  又看了一眼龙战那四平八稳的模样,冯桥桥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困,转身,从橱柜之中,将前些日子,让战不屈弄来的黑色锦缎拿了出来。

  这缎子材质特殊,软滑舒适,庄重却不张扬。

  将桌上的杯盘全部清空了,冯桥桥拿出以前从龙战那里穿回来的他的衣衫,先是脸上一红,想到自己当时和他的情况,嘟囔一句臭男人,然后放到了桌上,比量尺寸。

  门边传来轻叩,冯桥桥心中一动,正要收拾东西,转回内室拉下帘子再去开门,却听冯巧巧道:“大姐,是我。”

  冯桥桥松了口气,也不收拾,直接开了门,迎她进来,道:“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冯巧巧看了门外一眼,才走进来,“见你灯还亮着,娘亲想着你定然是还忙着不睡觉,我怕娘过来看到”视线扫过床边,然后道:“所以我让娘先去睡,我过来看看。”

  “嗯,进来吧。”她让开位置。

  冯巧巧走了进来,脸上十分不赞同,“大姐,你我以为他只是在这一日半日,你让他一躲就是半月时间,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可怎么办呢?”

  冯桥桥笑道:“没事,我就是喜欢他。”她平平的道,床上龙战冷峻的眉目微敛,脸颊一转,埋入了沁透芳香的床铺之中。

  冯巧巧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手下动作,走上前来,道:“我帮你吧。”

  “别!”冯桥桥挡住她的手。

  冯巧巧诧异了一下,见那布料颜色,忽然有些泄气,嘀咕了一声,“你弄吧,我不帮,行了吧。”还亲手做,真是

  冯桥桥笑笑,不理会她那声嘀咕,道:“桌上我昨日画了一幅绣样儿,你帮我拿过来吧。”

  “嗯。”冯巧巧站的离书桌比较近,转身而去,随口问道:“在那边放着呢?”说话时候还不忘压低音量,免得大姐嫌她打扰她的情郎睡觉。

  “左手边,医书的下面。”

  “嗯。”她应了一声,按照指示一翻,果然找到了,打开一看,宣纸上用了特别的笔法随手勾勒花样,虽然简单,但却入目感觉甚好,她不知道,那是逼迫龙战用内力打碳条入木做成的炭笔所画,自然和丹青有一定差距。

  冯桥桥没什么多的反应,接过那图样,下面有鞋子的尺寸,开始裁剪。

  冯巧巧眼儿眨动,想着大姐真是聪明,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眼波一转,见书架之上放着一只画轴,暗道:这难道是给那龙战做的画吗?

  这么想着,随手将那画轴抽了出来,打开一看,不由惊叹出声,这这分明是自己折断的那只笛子,画质清雅,甚至提了诗词,她知道大姐向来就是聪明的,过目不忘也不算什么。

  虽然现在想起就会难受,但那只笛子陪她走过五年岁月,意义毕竟不一样,即便现在没了笛子,却有一幅这样完整绝妙的画作,也已经够弥补她心中那些缺憾了。

  “大姐——”她有些激动,卷起画轴,两步走到了冯桥桥面前。

  冯桥桥一头雾水,转身一看,脸上表情有些扭曲,“那个”

  “大姐,谢谢你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一直以为总之谢谢你,看到这幅画,我很高兴,真的,我我不打扰你了。”说着,抱着画轴出了门。

  “巧——”话未说完

  冯桥桥瞪着关上的木门,手还维持着伸出去的动作,僵了半刻,才慢慢的收了回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会弄巧成拙吧!?

  摇了摇头,冯桥桥无奈的继续裁剪工作。

  世上的事,本来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心想事成,有的时候出人意表,算了算了。

  又裁了一会儿,腰间忽然多了一支有力的臂膀,像是十分郁闷的揽住她。

  龙战。

  她心中虽然明白是他,但他无声的靠近还是让她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她道:“又怎么了?”

  “睡觉了。”他冷声道。

  “我忙着呢,现在还不想睡。”她说着,抬手想掰开他的胳膊。

  他不但不放手松开,还抬起另一只手将她转了过去,两手一动,将她的手臂夹在腋下,无法动弹。

  她泄气的瞪了他一眼:“别闹了,我真有事儿。”

  他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眸看着她,片刻,一丝细不可查的懊恼从眸中闪过,他放手,转身坐在桌边,不言语,等待的姿势却做的十分明显。

  噗嗤——

  见他这幅样子,冯桥桥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这皱眉瞪眼的样子,哪里是什么飞龙战将?分明是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龙战眉皱的更紧,甚至眸子一眯,其中危险不言而喻,充分表明只要她还敢笑得出来只怕有她好看的。

  哪知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不但没吓到她,反而让她心中一暖,笑意竟然不受控制,咯咯大笑起来。

  她很少这样大笑出声,一般都笑的极淡,或微笑或冷笑,更多时候她越是笑,越是要耍小性子的时候,慧黠狡诈,反而让他忽略了她笑起来的样子,此时,那该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声,让他有些目眩。

  他一直就知道,她的眼睛是极美的,却从来不知道,开怀之后的这双笑眼儿,像是春日里璀璨阳光下的向日葵,生机勃勃,竟然是这么迷人炫目。

  过度热切的注视,让冯桥桥有些不自然的止住笑意,头觑了他一眼,别过脸去,“看什么?”口气有些别扭。

  龙战唇角一动,“怎么不笑了。”

  冯桥桥轻咳一声,翻了他一眼:废话,你这么看着我,我能笑得出来才有鬼!口中却道:“这么晚了,笑太大声,吵着大家休息不好。”

  “嗯。”他点头。

  冯桥桥诧异的瞥了他一眼,想着这个男人很少会同意她的观点,正要拿起剪刀,就觉身体腾空而起,她连忙丢下剪刀,未免掉下去摔的难受,反射性的抱住他的脖子,恼道:“干嘛?拿着剪刀呢,要是戳伤了你怎么办?”

  龙战斜眼瞥了那所谓的剪刀一眼,碍事的东西!

  手腕一动,只听“嗖”的一声,掉到地上的剪刀飞进了橱柜之中,后劲之强,震的橱柜门啪一声合了起来,然后,抱着她大步往床边而去。

  冯桥桥唇瓣微张,回过神来,“你”你了好几声,忽然明白他别扭什么,无奈的翻了翻眼皮,“算了,睡觉,明天白天在做吧。”

  龙战哼了一声,翻身拉过被子,霸道的锁住她的腰,将她扯进了怀里,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怪了。

  以前,只是盖着她的被子,闻着那些轻微的味道,便睡的着,现在,却非要抱着她才能入神,她到底是对他下了什么咒,让他非她不可呢?

  冯桥桥望了桌上的黑色锦缎一眼,又看了一眼龙战,缩着身子枕到了肩头,找了一个这段日子以来最熟悉的位置,暗暗想着龙战到底是看到那锦缎没呢?可是转念一想,龙战这等眼高于顶的家伙,只怕根本懒得看那桌上的东西才是,又怎么会发现她在替他裁衣服?搞不好还以为她闲的没事做,要缝布娃娃呢,想到这里,又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多少困意。

  “喂,你睡着了吗?”她抬头问。

  “嗯。”

  她撅了撅嘴,抬起一手把玩着他掉落在她肩头的发丝,眸光一闪,有些酸溜溜的道:“你和那个夏梦什么关系?”

  龙战闭着眼睛,回答道:“小时候认识的。”

  “哦。”冯桥桥应了,想了想,又道:“你和寒江雪也是小时候认识的吗?”

  “不是。”

  “四方公子,我现在见到了三位,只是不知道那南湘公子,又是怎么样的——”

  “你想见他?”龙战睁开眼,高深莫测的看她。

  “嗯怎么说呢。”冯桥桥皱眉,半晌,道:“也说不上吧,只是觉得,既然见了东西北三个,顺便见见南湘也好。”

  闻言,龙战又闭上眼,“会见的。”事实上,早就见过了。

  “哦。”冯桥桥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又道:“楚心弦,怎么就成断袖了?”

  沉默。

  冯桥桥瞪他,他依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算了,我明天找别人问去。”既然这所谓四方公子那么有名,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龙战皱眉,蓦的翻身而起,一时间男上女下,姿势暧昧。

  “你想找谁问?”楚心弦,还是战不屈?

  冯桥桥俏脸微红,嗔道:“下去”

  “你不想睡,要不我们做点别的?”他低下头,声音低沉邪恶。

  冯桥桥心里打了个突,赶紧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别闹了,我困了。”

  “我不困。”他说,声音暗哑,眼眸之中闪烁火苗。

  本该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姿势,冯桥桥却忽然想到哪青楼之中的春宫,眉儿弯弯,双手抱住他的颈子,睫毛轻颤,“青楼里那些是你设计的吗?”

  龙战瞬间脸色一黑,完全不用回答,冯桥桥已经知道了答案,紧抿下唇,道:“我真的困了。”

  他这幅样子,那东西肯定不是他设计的了。

  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他的事情,而不是靠她精明的头脑去猜测,可他显然对有些事情懒得说,也从不当回事。

  龙战轻叹了口气,翻身下来,拉过被子盖好,情不自禁的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却也是浅尝辄止,闭目入睡。

  食物上午便送到了,蔬菜面粉大米肉类,倒是一应俱全,够两个月的吃用,每户两名茶农早也下田干活去了,冯巧巧和战不屈带着粮食到山上,才分给每家家眷。

  茶田嫁接和培育做的一帆风顺,白氏也每日里和四奶奶一起做做刺绣,没想到的是,四奶奶的手艺还真是不赖,冯桥桥白天裁剪和缝合衣服,下午,便去为四爷爷针灸,老人家腿脚不便,是年轻的时候烙下的病根,老风湿了,在针尖用药针灸,效果好些。

  这两日,没什么特别的。

  第三日。

  午饭刚过,冯桥桥从茶田回来,正要跟爹娘招呼一声,便回屋休息,却见山路之上,好几名叔叔婶婶,相互扶持着往许秋白的药庐去了。

  冯桥桥走上前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几人见冯桥桥走来,面色有些不好,虽说她想到了法子遏制病情,但今儿个才吃完东西,却有些腹痛难忍,难道是旧疾复发?若是这样,命都块没了,每日干活赚钱还有什么用?

  有两个婶娘面子上挂不住,不情愿的道:“当家的中午就不太舒坦,我让他找许大夫看看去,也怕许大夫没了人,毕竟自从这次瘟疫开始,许大夫就没露过面了,他说忍忍就好,我想身子壮着呢,应该没什么问题,哪里知道,下午饭才刚吃完,他肚子就痛的厉害,这不,我扶着他到许大夫那里去看看。”

  冯桥桥听完,眸光一闪,“大伯,您伸手,我帮您把把脉。”

  妇女眼前一亮,忽然想起冯桥桥也是会医术的,也不理会自家男人的臭脸,拉起手臂递了过去。

  冯桥桥笑笑,伸手按住脉搏,隔了一会儿,才收回手,正要开口,却听战不屈大步而来,高声道:“冯姑娘,山下拍了郎中上山。”

  冯桥桥怔住,转头道:“怎么说的?”

  “赵捕头送上来的人,说是再来看看病情如何,一直这么封着山也不是个事儿,探查情况情形之后,要上报朝廷再行处理。”

  “是吗”冯桥桥轻轻道,想了一想,对着几位长辈道:“没什么事儿,就去许大夫药庐等我吧,如果他在,就请他诊断,我等会就到。”

  几人对看几眼,相互扶持着离开了。

  战不屈浓眉一挑,道:“大夫怎么办?”他这些日子在山上,可算是看清楚这丫头的手段了,就这份胆识和聪慧,和家中那男人婆大姐相比的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冯桥桥眼珠儿一转,道:“我进去一趟,你等我下,出来之后,我和你去接他。”

  战不屈皱眉,没回答,便看冯桥桥转身进了屋子,心中一突,这家伙又要出什么馊主意?

  冯桥桥进了屋,见龙战正躺在屋内软榻之上看书,嘴角微动,走到他面前,伸开手:“拿来。”

  “什么?”龙战头也不抬。

  “定神香。”

  龙战翻页的手不停,冯桥桥眼儿一眨,蹲下身子,直接伸手入他怀中去掏,惹的龙战再次挑眉。

  龙战眯起眼,一把握住她伸进怀中的手,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而起比他的胆子似乎还要大

  冯桥桥冲他眨了眨眼,却发现这眨眼的法子是不能再用了,因为他握住她的手居然没有松开的迹象,不由玩性一起,口气甚至有些撒娇意味:“好啦好啦,给我吧,等晚上回来帮你做好吃的。”

  少有的撒娇,弄的龙战一怔,握住她手腕的手却还是没松。

  冯桥桥笑的眉眼弯弯,凑上前去,轻啄了他一口,“这样可以吗?快点放手啦,我还忙着呢。”

  龙战峻秀的眉毛一挑,手下使力,将她扯回怀中,重重的吻了上去。

  冯桥桥心中微惊,这样子出门那还了得?忽然伸出另外一只手,在龙战腰间一点,龙战蓦的僵硬,脸上表情扭曲,要笑不笑,彻底变形。

  冯桥桥吐了吐舌头,低头啄了他一口,心满意足的拿着到手的定神香,出门去了。

  龙战不得不放手,连忙运气冲破笑穴,瞪着关闭的门扉一会儿,忽然单手扶额,哭笑不得。

  “走吧。”

  冯桥桥冲战不屈道,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转身对战不屈道:“那大夫男的女的。”

  “男的。”战不屈皱眉,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哦。”冯桥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手借我用下。”

  战不屈眉皱的更厉害,缓缓地伸出手去,不配合的下场是很惨的,他可不敢在尝试挑战这个女人的耐性。

  冯桥桥面色平静,拿出帕子,沾了些袋子中的草硫磺粉,拍在战不屈的手心手背,两手拍了个仔细,然后,又打开从龙战那里剥削来的定神香,用帕子抖在了战不屈的周身。

  战不屈皱眉瞪眼,“你在我身上弄了什么东西?!”

  “下毒啊,你没看到吗?”冯桥桥淡定自若的道。

  战不屈眼角一抽,骨节喀拉一声响,“你这个——”

  冯桥桥柳眉一挑,虽没说话,那姿势很明显:怎么,你要开口骂人?

  战不屈一瞬间泄了气,“他妈的,要弄就快点!”

  冯桥桥轻哼了一声,将定神香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抖了个干净,才道:“带路吧。”

  战不屈瞪着她平静的过了头的脸颊,忽然背脊一凉,掉下一地鸡皮疙瘩。

  捕头赵恒派上来的大夫,是一位四十出头的郎中,穿着一身灰布衫子,身后跟着徒弟提着药箱。

  鉴于山上瘟疫之说,大夫和小徒弟还专门吃了特质药丸,不过看两人的样子,似乎是非常不情愿的。

  冯桥桥嘴角一弯,眸中闪过促狭弧度,慢慢走上前去,道:“大夫贵姓?”

  赵恒看是她前来,主动上前,不过也隔了一段安全距离,介绍道:“这位是回春堂的刘大夫,刘大夫,这位是冯桥桥姑娘。”

  似乎是专门似乎是无意的介绍,让冯桥桥不由多看了赵恒一眼,不过,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刘大夫下意识的看向冯桥桥,只见冯桥桥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来,道:“冯大叔,山路不好走,我来扶着您,您放心,我是没染病的。”

  哼,既然你们敢派人上来试探,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不是怀疑我没染病吗?好,不用怀疑,我就告诉你又如何?

  “这好吧。”刘大夫想了想,作为医者,不好拒绝。

  冯桥桥敛神垂目,走上前来,扶住刘大夫的胳膊,那方,赵恒冲着冯桥桥拱手为礼,还是以前那副恭敬的模样,然后转身而去。

  冯桥桥冲他点头,扶着刘大夫走了几步,脱离官兵视线,忽然手指一动,只听刘大夫哎呦一声,脚下一软,跌了过去。

  “啊!刘大夫,对不起。”冯桥桥低叫,就要去扶刘大夫,刘大夫连连摆手,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边上的战不屈浓眉紧咒,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冯桥桥委屈的退后,道:“算了,让战大哥扶你吧”

  刘大夫连连点头,战不屈看了半晌,臭着一张脸上前,扶起刘大夫的手臂,领着他往山上去了。

  许秋白的药庐,照样是没人,不过药材什么的一应俱全,战不屈和冯桥桥带着大夫到了的时候,不但刚才见过的叔伯在,还有几户别家的,甚至连冯英英父女,也在药庐之中,脸色微白,看来痛的十分厉害。

  战不屈瞪了一眼眼前情况,道:“刘大夫,你赶紧帮忙看看吧。”

  “我”刘大夫开了口,却觉得有气无力,全身酸软,使不出一分力道来,战不屈一松手,他便站不住了,身后那吓坏了的徒弟连忙上前扶住他。

  众人一看着大夫这幅样子,站都站不住,怎么可能帮大家看病,不由面面相觑,想着派上来一个比他们还弱的人,这不是闹着玩吗?

  冯桥桥见情况差不多了,微微一笑,道:“刘大夫,您怎么样?”

  “我我没事儿,就是有些气虚。”徒弟扶着他坐在药庐中的石桌上,“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冯桥桥道:“刘大夫,这山上的食物和水只怕都是不干净的,你喝了水难道不怕也染了病吗?”

  刘大夫猛的反应过来,只是也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竟然越来越迷糊,甚至脖子有些支不住头颅。

  “师傅!师傅!您怎么了?”徒弟着急的摇晃着师傅的肩膀,看着晕过去的刘大夫,和周围一群脸色死白的“病人”,吓的目瞪口呆。

  冯桥桥憋着笑,大发慈悲的轻咳一声,道:“那个要不就送刘大夫去休息休息吧,可能是山上的空气不好,让刘大夫难受了,也或者是山上是疫情太夸张,让刘大夫有些气虚”

  徒弟连忙扶着刘大夫想要离开,可是却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冯桥桥十分好心的指了指药棚前的软榻,徒弟连忙扶着人走了过去。

  战不屈看的下颚一抽,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就是这个女人搞得鬼,要不那个刘大夫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变得这么虚弱?

  药庐之中的病人面色都变了,来个大夫居然昏了过去,许大夫又不在,这要怎么办?

  冯英英扶着三叔,道:“上次疹子的事儿,便是她找的药方,让她给看吧,总能有法子的。”况且,她似乎是跟罗烈学过医术的,这点,现在人多,她即便脾气洒脱,却也说不出来。

  “好好,你快过来帮忙看看。”

  冯桥桥扫了冯英英一眼,见她豁的转过脸去,也不意外,道:“不用看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不碍事的。”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信。

  冯桥桥左右看了看药庐中的这些病人,面色微微一变,如果这些人不能在短时期内好了的话,只怕茶树嫁接和培育不能完成,到时候就算开山,照样交不出六百斤茶叶来,这个计策,太毒了。

  既能让人戳破山上瘟疫是幌子,又能让茶山的茶农失去劳动能力。

  那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是了!

  粮食。

  冯桥桥神色微敛,转身进了药庐,提笔写下治疗这些人症状的药方,想了想,道:“战不屈,你识字吧?”

  “嗯。”战不屈也点头,眼前这情况可不是闹着玩的。

  冯桥桥道:“既然这样,那麻烦你了,这里的人或轻或重都有些食物中毒,我开了方子,你去里面抓药,然后找人帮忙熬药给大家服下,我去找找我妹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英英捂着肚子站了起来,走上前去,道:“我帮你吧,我没多难受。”

  冯桥桥看了一眼,也没多说,转身回家去了。

  战不屈皱眉看着手中的药方,赶紧转身进门,不由啧了一身,没想到他这个江湖莽汉,有一天也会跑到这种山野来济世救人。

  只是,什么是食物中毒?

  回到家中,冯巧巧还没回来,冯桥桥想着她定然是还在茶田里,直接转身进了厨房,去查看厨房中的粮食。

  这粮食,是前几日才送上来的,要是有什么问题,肯定也是这粮食的问题,可是,西京和江岁宁怎么可能让人送有问题的东西上来呢?

  算了,不想了。

  冯桥桥打开米面粮油,蔬菜肉类,先从怀中找出金针挨个试过,却发现并没特别的毒素,想来也是,在食物之中下毒,若是太明显了,怎么可能送的上山来?她伏低身子,皱眉挨个嗅了嗅。

  只是这个动作,却让她忽然想到龙战以前那个狗鼻子,立刻心中紧张去了不少,倒是有些好笑,心思也明快了很多。

  仔细嗅闻之下,她了然的站起身,眉毛微挑。

  正在这时,冯巧巧闻讯回了家。

  “大姐,听说病情有出现了些不对,派了大夫来,是这么回事儿吗?”

  “嗯,是这么说的。”冯桥桥点头,从厨房之中走了出来,拉过她的手腕,习惯性把脉。

  冯巧巧愣住,“怎么了?”

  “没事,看看你的身子怎么样。”

  冯巧巧只得闭嘴不语,半刻之后,冯桥桥点头道:“还好,最近送来的粮食,我们没用吗?”

  “没来得及用,家里的存粮上次留下的比较多。”

  “嗯。”冯桥桥松开她的手腕,道:“我们去要药庐。”

  冯巧巧一怔,心中虽不太想去,但也明白,此时不是耍儿女情长的时候,眉心一皱,跟了上去。

  冯桥桥走在前面,心中思量刚才的发现。

  原来,有问题的不是食物,也并非下毒,而是原来水中偷过的药粉之中,有一种特别的药材,留在了水中,虽然不会对人和茶树产生不好的影响,但是却会轻微的改变水质,而送上来的油,却是胡麻油,胡麻油和那种药材一旦接触次数过多,就会产生病变,造成现在这种食物中毒的状况。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不是别的,正是送上山来的肉食,山中日子贫困,少见肉食,而这次送来的粮食,却让每家分了十斤不止,水中药材随着煮肉的时机深入肉食,再去吃胡麻油炒的菜

  真是一环又一环,扣的真好呢,可是——

  冯桥桥眼角一挑,唇边也勾出冷笑,见招拆招,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雾霭沉沉楚天阔。

  傍晚时候,等了一日的官兵不由的焦急忙慌,想着刘大夫为什么还是不下来呢?

  也正杂这时,年轻的徒弟扶着一摇一摆的刘大夫,颤巍巍的下山来了,官兵们见他走来,有两个上前探查,询问情况。

  “刘大夫,怎么样?是有好转了吗?”他们是听说有好转的迹象,才找了大夫上山的。

  刘大夫老脸一红,这半日上山,哪里是看病?竟是一睡就睡了半日!怎么好意思说的出来?

  “没有。”为了防止晚节不保,刘大夫低下头说道,却抬起手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

  本来要抬开木栅栏的两名官兵,却同时面色一变,盯着他手背上多出来的那块红斑,对砍一眼,立刻堵住下山路口。

  “刘大夫!”士兵冷声道:“您还是别下山了,留在山上吧!”

  “什么!?”刘大夫惊呼出声,他本是受人之托,人家再三保证茶山没有疫病,他才勉为其难,现在是要怎样?

  “你染了瘟疫,难道还想下山去吗?!”

  “你胡说!”刘大夫大怒:“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在老夫面前充什么大爷?老夫怎么可能染上瘟疫?去找赵捕头过来!老夫要跟他说!”

  小徒弟急了,也叫嚷道:“你们你们欺负人!半天根本不可能染上疫病的,你们胡说!”

  两个士兵嘿然冷笑:“你这个老不死的,红斑都长的你手背上了,你还装模作样,老夫给谁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染病的人,绝对不能放下山去!”话音一落,立刻再次封山。

  刘大夫大惊失色,被士兵驱赶上山。

  晚间,留言传出——

  回春堂的坐堂大夫,不但治不了病,甚至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居然染上瘟疫?!这瘟疫看来来势汹汹,只怕短期之内不会好了,还是准备好食物,再也不要派人上山的好,哎,这么好的茶山竹海,难道就要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瘟疫,化为灰烬了么?

  自古以来,沾染了瘟疫的地方,最后也逃不过一场大火啊

  可是放火烧山,现在谁敢?

  秦云雅不敢这样动作,西京不会这样动作。

  那要怎么办呢?

  药庐

  冯桥桥站在龙战面前,捏着龙战的手腕把脉,检查他有没有食物中毒迹象。

  许秋白现在才回到药庐之中,站在一边开方子,顺便瞥了龙战一眼,“师兄,什么时候你的医术退化了,要徒弟来帮你诊脉?”

  冯桥桥淡看了许秋白,或者是该说是楚心弦一眼。

  阮风华那般,落井下石和火上加油的本事早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且脸皮比城墙还厚,巧言令色的让人讨厌,与他相比,楚心弦甚至是温和又好说话的,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嘴贱,逗弄逗弄人,好歹不是风骚的花蝴蝶,也难怪楚心弦能和龙战走的近,而阮风华却没那个机会了。

  龙战不可置否,也懒得搭理。

  冯桥桥道:“最近,真是麻烦许大夫了。”她猜得到,许大夫自从传出瘟疫就销声匿迹,只怕也是听了龙战的安排,因为,那日她说过,这件事情,她要自己处理,虽然他暗中帮了忙,却让她掌控整件事情

  她转眼,看着龙战,笑意盈盈,想到两人初遇那次他为躲避马队与她滚在山坳之中,又怎么会想到今天,两人心意相通呢?

  楚心弦微微摇头,笑的暧昧,却没如西京那般讨人厌的开头,而是转身出门,收拾药材去了。

  两两对视,甘之如饴。

  正在这时,药庐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吆喝。

  “亲亲大哥,你太过分了,回来这么久,竟然将我蒙在鼓里!”

  ------题外话------

  嗯咳,那什么,喜欢的话有人留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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