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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塌地陷(3)

  我又轻手轻脚地上了楼,经过书房的时候,里面的门却突然开了,差点吓了我一跳,转头就见凌柯站在门边,嘴角紧紧抿出一条直线,目光幽深地望着我。

  “二哥,你怎么在书房?”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我过来跟你大哥商量点事。”

  “那你们商量吧,我回房睡了。”

  他突然伸手拽住我,一边眉毛上挑,语气却依旧很轻松:“你去哪儿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我就下楼喝了口水。”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显得有几分锐利,仿佛在冷笑:“哦,穿得这么齐整地下楼喝水?”

  我微微低了低头,又抬头望向他:“二哥,我刚才骗你了,其实我刚才去楼下见楚墨了。”

  他果然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只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眼光深沉又异样,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凌柯在我眼里也很陌生,我看不懂,也不想再费力去看,于是挣了挣,没挣开:“二哥,你放手,我要去睡觉了。”

  杜心容也在喊他:“凌柯。”

  他终于放了手,我转身,推开卧室的门,迈了进去。

  章敏出院的时候,我还是下楼去看了她。只不过两天的时间,我却觉得她一下子瘦了好多,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消沉。

  我看到她的两只眼圈都是黑的,好像两只大熊猫,于是忍不住问她:“睡不好?”

  “睡不着,”她苦笑,孙杨在车上等她,她站在医院门口对我说:“我现在每天晚上总是做梦,梦到那个孩子,”她几乎又要落下泪来,扬了扬头,才又说,“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也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跟他继续生活,我现在心里有根刺,那根刺让我看到他的时候,只会怨恨他。”

  我忍不住问:“那孙杨是怎么打算的?”

  章敏自嘲地笑了笑:“他能有什么打算,昨天晚上我提了离婚,他也只是沉默。”

  我目送着章敏的车渐渐离去,最后消失在长长的车流中,心里一片茫然。凌柯曾经说,婚姻是一种让人绝望的东西,只会让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变得仇视。当时我却只觉得他偏激,中国有那么多对家庭,那么多对夫妻,我不相信个个都有问题。

  凌柯却只觉得我天真:“小五,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有时候人前光鲜亮丽的表象,内里也许早就已经支离破碎,那些所谓的美满很多时候都是做给人看的。”

  如今那些话,仿佛是一种验证。我只觉得惶然,相爱如章敏和孙杨都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婚姻是一种世俗而又带着枷锁的牢笼,我忍不住想,那么那些结了婚的人,在那个世俗的牢笼里,究竟在寻找什么?

  我回了老爷子的病房,老爷子刚做完检查,我接过护士推着的轮椅,说:“爸爸,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我推着他去了医院楼下的小公园。小公园里有不少穿着病号服的人,做着一些简单伸展运动。天气很好,阳光也很温暖,四月份的春风里夹着花香,我把老爷子推到草坪边,老爷子突然拍了拍我的手:“丫头,怎么不开心?”

  我蹲下来,把头靠在老爷子的膝盖上:“爸爸,你跟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你——妈妈啊,”老爷子停了停,才缓缓地说,“当年你妈妈在部队的文工团,她唱歌唱得很好听,像黄鹂似的,跳舞也跳得很好看,是文工团里的一枝花,我听说了,就趁她们排练的时候偷偷跑到文工团去看她,结果这一看就看对了眼喽。”

  我仰头望着老爷子:“那妈妈就嫁给你啦?”

  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那可没那么容易,你妈妈呀,性子傲着呢,嫌我是粗人,看不上。”

  我也忍不住笑了:“那后来呢?”

  “后来我一有空就去看她,就缠着她,还硬拉着她带她去骑马,结果遇上了领导,那个时候,可没你们现在开放,你妈妈吓得脸色都白了,我就跟领导说,这是我将来要娶的媳妇。”

  “原来爸爸年轻的时候也这么赖皮。”老爷子笑着拍了下我的头,我又问:“那后来呢?”

  老爷子说:“结果你妈妈气坏了,整整一个礼拜都没有理我。后来我有一次出任务,受了伤,整整在医院趟了三天三夜,醒来就见你妈妈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老爷子慢慢回忆着,“再后来,你爷爷下海经商,一时不慎亏了很多钱,我也退了伍,那个时候可真算是一无所有,可是你妈妈偏偏执意要嫁给我。我就对她说,你傻不傻啊。她却说,我就看你可怜,不想让你一个人受罪。”

  “爸爸,那你跟妈妈吵过架么?”

  “吵啊,当然吵过了,哪一对夫妻没吵过架啊。”老爷子摸着我的头,“小五,每一对夫妻总会遇到很多问题,这世上啊哪有什么完美的事情呢,每个人啊总有自己的想法,想法一多,就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婚姻就像这生活一样,没有什么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你看我们盛宁卖出去的家电一样,总会出现毛病,但是只要主体没坏,就舍不得扔掉,修一修还得继续用。”

  我没再说话,静静地在老爷子膝盖上趴了一会儿,才推了老爷子回病房。

  老爷子做手术那天,大嫂抱着婉婉也来了,婉婉趴在床边奶声奶气地陪老爷子说话。大哥却和凌柯去了吸烟区,躲在里面抽烟,最后老爷子快要进手术室了,他们两个人才出来。

  手术室门口,我拉着老爷子的手不肯放:“爸爸。”

  老爷子趟在床上,却逗我:“小五,你小时候啊,最爱唱‘世上只有爸爸好’,要不要现在再唱一遍给爸爸听。”

  我吸了吸鼻:“等您病好了,我再唱给你听。”

  护士过来推车,我拉着扶手还是不肯放,凌柯走过来劝我,老爷子却抬了抬头,对他说:“凌家二小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以后要是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我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说,凌柯却说:“杜叔,你还不放心我么,小五在您心里是什么位置,在我心里也是什么位置。”

  老爷子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说话。凌柯过来拉我,我终于慢慢放了手,看着老爷子被缓缓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灯很快亮了起来。

  手术做了很长时间,到中午的时候,凌柯带了饭菜上来,大嫂给婉婉喂着饭,婉婉吃了几口,突然四处看了看:“妈妈,爷爷呢?”

  “婉婉乖,爷爷在做手术。”

  “姑姑,你怎么不吃饭?”

  我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姑姑要留给婉婉吃。”

  “婉婉吃饱了,姑姑吃。”

  大嫂也在一旁劝我,“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精神等爸爸出来。”

  我实在没有胃口,勉强吃了几口,胃里就一阵阵的反胃,到了下午就吐了个干净。凌柯要带我去看医生,我觉得他大题小怪,怎么也不肯离开。他就把医生请了过来,医生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说:“问题不大,可能神经紧张导致的。”

  我从来不知道 ,原来我神经紧张的时候,居然还会吐。没一会儿,凌柯又带了碗皮蛋瘦肉粥上来,我摇着头不想喝,他就把一勺粥喂到我嘴边,我实在没有力气去跟他较劲,就顺从地拿过勺子勉强吃了半碗。

  手术做了整整六个小时,老爷子才从手术台上被推出来,然后又直接被送进了iu。我站在iu的窗前,呆呆地望进去。大概因为手术浮肿,老爷子看上去倒没有怎么瘦,只是躺在那里,静静地一动不动,四周全是监护仪器,跟我梦里面看到的场景几乎重合,我差点以为又在做梦,一场噩梦。

  可是吴伯伯的声音很清晰的传来:“手术算是成功的,可是肿瘤的位置实在不太好,而且已经恶化,这种情况下就很不太乐观,醒过来的几率很小,”吴伯伯摘了眼睛,声音也几乎哽咽,他擦了擦眼角,拍了拍杜心容的肩,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杜心容哑着声音说:“吴伯伯,我们可不可以进去看一眼。”

  吴伯伯叹了口气,招来护士给我们消毒换了无菌衣服,还带了帽子和口罩,跟着他进去了。

  iu里静得可怕,只有仪器滴滴滴的声音,老爷子就躺在那里,身上插满了管子,我像是一步一步走在自己的梦里,终于走到床边,我伸手过去摸了摸老爷子的手背,因为挂着盐水,老爷子的手背都是冰冷的,可是就在昨天他还温暖地摸过我的头,我轻轻地喊了声:“爸爸。”

  “你快点醒过来啊,爸爸。”

  老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的眼泪终于簌簌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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