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映雪年华(二十二)
大年三十,雪下得很紧,如碎琼乱玉般往下抛,丝毫没有谢灵运口中的雪那么美,那么轻。当雪下时,雪兰也开了,今年开得似乎比往年的都要美。过年本是要送福袋的,可是临夏不送福袋,只送兰花,除了十四阿哥和四阿哥,其他人她都送了。
坐在火炉边,火红的炭火将她略显苍白的脸烘得粉嫩嫩的,显得分外好看。太子用着一件白色的狐袍坐在她旁边,两眼直盯着她,浅笑道:“你要什么?”他还记得皇阿玛当初宣布的事。
她收回心思,看着他,笑了,“二哥,你就把我看得那般不堪?”
太子嘴角扯起笑意,皓月般的双眸一只停留在她脸上,“我都听到了,得你一盆雪兰,老十牺牲了十六颗祖母绿,那是他花了两年时间才收集到的,打算明年送给宜妃做生辰礼的。你的一盆雪兰如此之贵,二哥收不起。”
她笑道:“十哥有钱,为何不多要些?上次四哥可收了我差不多两万两白银,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本。”
太子扯着笑容,看着她,沉思了一下,说:“三年前,你送我的两盆兰花我还没用拿东西来付账,是不是?”
“那个”她都忘了,“先欠着,我不急着收,今年的,也一并欠着,明年我定会收回来。”
“恭候大驾。”
她怎么也没想到收上来的会是那种帐,她怎么也没想到到那时,她已经走出了红尘万丈。
离开东宫,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慢慢眯起了眼,大清的天空为什么那么明亮?明年之后好像不会这么明亮了,要变天了,康熙一废太子,她来收账不是落井下石吗?
废太子!
回身看了一眼已经模糊的太子宫,心里莫名的害怕,莫名的难过,莫名的不舍。
此时,乾清宫里穿着龙袍的康熙将手里的奏章放下,端起右手边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目光快速地在几位阿哥的脸上扫过。殿上出奇的安静。康熙收回目光,将视线定在桌上的开得正好的雪兰上,微微地笑了。各位阿哥的目光也落在那盆雪兰上,那雪兰开得甚好,似乎比四阿哥府里的红梅还要好看。在场谁都知道那是谁送的,因为他们每人都得了一盆,除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可是在他们脸上看不出一丝高兴,反倒都苦着一张脸。十阿哥早已将那盆雪兰瞪了一个钟头,从进门开始瞪,也不嫌眼睛累。
康熙看了一眼他的儿子们,开口道:“朕打算把丫头许给舜安彦,你们有何看法?”
所有皇子的眼睛一下子望向康熙,每个人各怀心思,各有各的想法,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保持着各自的沉默。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皇阿玛没有把十四招来。
康熙见他们不说话,拿起桌上的圣旨,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四阿哥看到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时,无力地垂下了眼,双手紧捏成拳,苍白的关节尽显。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康熙三十八年?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显得那么无力。
九阿哥的脸色忽的十分苍白,与他的双眼形成红白对比。
穿着白色斗篷衣,踏着雪往回走,迎面走来盛装的十四阿哥和完颜雪,他们一前一后,一青一红,显得那么和谐那么般配。临夏的视线不自然地落在十四阿哥的脸上,他似乎又成熟了很多,越发的英气逼人了,渐渐露出将军王的霸气。十四阿哥嘴角轻轻扬起,“临夏姐。”
临夏姐!她微微地笑了一下,明亮的眸子宛若两轮清月,好看的模样让完颜雪也愣了一下。她发现步临夏越来越清瘦,越来越漂亮了,“临夏。”
“叫临夏姐!”十四阿哥冷声提醒完颜雪。
“临夏姐。”完颜雪没有感到不舒服,反而很开心。
临夏低头,用手轻掩着红唇,轻笑起来。十四阿哥脸上的笑容顿失,她怎么可以那样低眉浅笑?三个月不见,她还是当初的那个临夏吗?
她巧笑嫣然,“十四弟,你要谢我。”
“谢你什么?”十四阿哥皱眉,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坦然。
“没有我,你会娶到她吗?”朝完颜雪抬了抬下巴。
完颜雪马上笑了起来,伸手去拉她的手。可碰到她的手却愣住了,她的手怎么冰凉似铁?但已经握上了,不好放开,只得握着,“是该好好谢谢临夏姐。”
临夏不去看十四阿哥,浅浅一笑,将手抽了回来,估计已经把完颜雪冷透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含笑正欲要走,十四阿哥忽然开口问道:“临夏姐是要去送雪兰么?为何没有十四的?”
她笑了笑,“因为不够,你没看到四哥也没有吗?”说完,踩着花盆底,笑着走了。
十四阿哥嘴角轻轻扬起,眸子里掺着少许莹光。看到她刚才那样笑,他真的好想挽留她。曾经他说她没有女人味,那刚才的低眉浅笑却是风情万种,到底他还是舍不下!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刘公公,他细着嗓子道:“格格,万岁爷传您去乾清宫。”
“皇阿玛?”轻轻皱了一下眉,她不是送了雪兰了吗,他还找她做什么?
来到乾清宫,一眼就将里面的人看了个遍,然后规规矩矩地行大礼。可是行完礼后,康熙没有叫她起来,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整个大殿里沉闷的透不过起来,她不想再在地上跪着,有什么事早解决,她早起来。于是她笑问:“皇阿玛招临夏何事?”
康熙略微沉思了一下,问声问道:“你觉得舜安彦这个人怎么样?”
她凝视了他一下,不知他又在算计什么,笑道:“他很好,临夏一直视他为亲哥哥。”
“亲哥哥”康熙皱了一下眉,笑问:“如果要你嫁给他,你可愿意?”
“呃!”她微怔,倒没什么太大的惊讶。这个反应让他们都愣了一下。临夏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像温宪公主一样被当做政治工具,拿去和亲。本来这也没什么,嫁过去等于回到了自己家里,舜安彦一定会待她很好,可是想到香奈儿,她的心就沉了下来。忽然,她奇迹般地笑了起来,“临夏不同意,皇阿玛!”
“可是朕的圣旨已经拟定好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砸的她胸口生疼。如果要她嫁给舜安彦,她情愿去死,况且历史上的舜安彦没有续贤。垂目想了一下,还是那样的笑了,有些狡黠,“皇阿玛,圣旨不是还没公告天下吗,拟定好了不等于已经下了圣旨,是么?”
“如果朕非要你嫁呢?”康熙犀利的目光如x射线般直探她的眼底。
她有些慌,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十四。忍不住望了一眼四阿哥,他这个时候微白的面容是在告诉她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在他深不透光呃眸子里,她好像看到了他的悲伤和无奈。抬起头,快速拔下头上的珠花,将尖端抵在自己光洁的脖子上,盯着康熙,一字一字地咬给他听:“我马上血溅乾清宫。”
康熙和众位皇子都感到万分震惊,脸上说不出的苍白。临夏不要别人逼她,逼她,她会让让所有的人后悔自责,包括千古一帝。
康熙凝视着她眼里必死的决心,心里一阵震撼,开口道:“丫头,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此事以后再议。”
“不行,现在就做决定。皇阿玛是要焚圣旨,还是要留下临夏的身体?”她一步不让,两眼坚毅盯着康熙的脸。
康熙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朕不逼你就是了!”
临夏移开珠花,对康熙行了个大礼,舒心地笑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四阿哥紧握的双手也跟着松开了,他感觉空气一下子新鲜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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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火炉边,火红的炭火将她略显苍白的脸烘得粉嫩嫩的,显得分外好看。太子用着一件白色的狐袍坐在她旁边,两眼直盯着她,浅笑道:“你要什么?”他还记得皇阿玛当初宣布的事。
她收回心思,看着他,笑了,“二哥,你就把我看得那般不堪?”
太子嘴角扯起笑意,皓月般的双眸一只停留在她脸上,“我都听到了,得你一盆雪兰,老十牺牲了十六颗祖母绿,那是他花了两年时间才收集到的,打算明年送给宜妃做生辰礼的。你的一盆雪兰如此之贵,二哥收不起。”
她笑道:“十哥有钱,为何不多要些?上次四哥可收了我差不多两万两白银,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本。”
太子扯着笑容,看着她,沉思了一下,说:“三年前,你送我的两盆兰花我还没用拿东西来付账,是不是?”
“那个”她都忘了,“先欠着,我不急着收,今年的,也一并欠着,明年我定会收回来。”
“恭候大驾。”
她怎么也没想到收上来的会是那种帐,她怎么也没想到到那时,她已经走出了红尘万丈。
离开东宫,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慢慢眯起了眼,大清的天空为什么那么明亮?明年之后好像不会这么明亮了,要变天了,康熙一废太子,她来收账不是落井下石吗?
废太子!
回身看了一眼已经模糊的太子宫,心里莫名的害怕,莫名的难过,莫名的不舍。
此时,乾清宫里穿着龙袍的康熙将手里的奏章放下,端起右手边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目光快速地在几位阿哥的脸上扫过。殿上出奇的安静。康熙收回目光,将视线定在桌上的开得正好的雪兰上,微微地笑了。各位阿哥的目光也落在那盆雪兰上,那雪兰开得甚好,似乎比四阿哥府里的红梅还要好看。在场谁都知道那是谁送的,因为他们每人都得了一盆,除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可是在他们脸上看不出一丝高兴,反倒都苦着一张脸。十阿哥早已将那盆雪兰瞪了一个钟头,从进门开始瞪,也不嫌眼睛累。
康熙看了一眼他的儿子们,开口道:“朕打算把丫头许给舜安彦,你们有何看法?”
所有皇子的眼睛一下子望向康熙,每个人各怀心思,各有各的想法,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保持着各自的沉默。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皇阿玛没有把十四招来。
康熙见他们不说话,拿起桌上的圣旨,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四阿哥看到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时,无力地垂下了眼,双手紧捏成拳,苍白的关节尽显。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康熙三十八年?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显得那么无力。
九阿哥的脸色忽的十分苍白,与他的双眼形成红白对比。
穿着白色斗篷衣,踏着雪往回走,迎面走来盛装的十四阿哥和完颜雪,他们一前一后,一青一红,显得那么和谐那么般配。临夏的视线不自然地落在十四阿哥的脸上,他似乎又成熟了很多,越发的英气逼人了,渐渐露出将军王的霸气。十四阿哥嘴角轻轻扬起,“临夏姐。”
临夏姐!她微微地笑了一下,明亮的眸子宛若两轮清月,好看的模样让完颜雪也愣了一下。她发现步临夏越来越清瘦,越来越漂亮了,“临夏。”
“叫临夏姐!”十四阿哥冷声提醒完颜雪。
“临夏姐。”完颜雪没有感到不舒服,反而很开心。
临夏低头,用手轻掩着红唇,轻笑起来。十四阿哥脸上的笑容顿失,她怎么可以那样低眉浅笑?三个月不见,她还是当初的那个临夏吗?
她巧笑嫣然,“十四弟,你要谢我。”
“谢你什么?”十四阿哥皱眉,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坦然。
“没有我,你会娶到她吗?”朝完颜雪抬了抬下巴。
完颜雪马上笑了起来,伸手去拉她的手。可碰到她的手却愣住了,她的手怎么冰凉似铁?但已经握上了,不好放开,只得握着,“是该好好谢谢临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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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因为不够,你没看到四哥也没有吗?”说完,踩着花盆底,笑着走了。
十四阿哥嘴角轻轻扬起,眸子里掺着少许莹光。看到她刚才那样笑,他真的好想挽留她。曾经他说她没有女人味,那刚才的低眉浅笑却是风情万种,到底他还是舍不下!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刘公公,他细着嗓子道:“格格,万岁爷传您去乾清宫。”
“皇阿玛?”轻轻皱了一下眉,她不是送了雪兰了吗,他还找她做什么?
来到乾清宫,一眼就将里面的人看了个遍,然后规规矩矩地行大礼。可是行完礼后,康熙没有叫她起来,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整个大殿里沉闷的透不过起来,她不想再在地上跪着,有什么事早解决,她早起来。于是她笑问:“皇阿玛招临夏何事?”
康熙略微沉思了一下,问声问道:“你觉得舜安彦这个人怎么样?”
她凝视了他一下,不知他又在算计什么,笑道:“他很好,临夏一直视他为亲哥哥。”
“亲哥哥”康熙皱了一下眉,笑问:“如果要你嫁给他,你可愿意?”
“呃!”她微怔,倒没什么太大的惊讶。这个反应让他们都愣了一下。临夏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像温宪公主一样被当做政治工具,拿去和亲。本来这也没什么,嫁过去等于回到了自己家里,舜安彦一定会待她很好,可是想到香奈儿,她的心就沉了下来。忽然,她奇迹般地笑了起来,“临夏不同意,皇阿玛!”
“可是朕的圣旨已经拟定好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砸的她胸口生疼。如果要她嫁给舜安彦,她情愿去死,况且历史上的舜安彦没有续贤。垂目想了一下,还是那样的笑了,有些狡黠,“皇阿玛,圣旨不是还没公告天下吗,拟定好了不等于已经下了圣旨,是么?”
“如果朕非要你嫁呢?”康熙犀利的目光如x射线般直探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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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和众位皇子都感到万分震惊,脸上说不出的苍白。临夏不要别人逼她,逼她,她会让让所有的人后悔自责,包括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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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现在就做决定。皇阿玛是要焚圣旨,还是要留下临夏的身体?”她一步不让,两眼坚毅盯着康熙的脸。
康熙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朕不逼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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