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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9章 忍性

  “英秀,你将是明华朝最年轻的状元,朕看好你。”景生赞许地看着英秀,他已通过乡试会试,明年三月将参加殿试。

  萧烈随着华帝的视线望向面前的绯袍少年,立刻记起他就是苗王龙岩鹏之子,他虽然自幼在东安禁宫内长大,通身却洋溢着一种蓬勃的朝气,最特别的是他的那双琥珀瞳仁,金彩熠熠,闪现出极其罕见的温暖光芒。

  萧烈微笑着向英秀点头致意,感谢他的赞扬,这时就听永明太子在旁沉声问道:“萧将军怎么看北句丽?”

  景生心底一沉,却不动声色,慢慢踱步走入逐浪厅,在厅中大椅上坐下,温和地看着他们,“你们也都坐吧,既然太子问起,少隐就谈谈想法。”

  萧烈等永明英秀坐定后才正身坐下,肩背挺直,他们萧家儿郎都有挺拔的身姿,眉宇间英气逼人,萧烈沉吟了一瞬,随即谨慎地说道:“殿下之意是否是指去年发生在彭州礁外海的海寇袭击事件?看起来那像是个单纯的流寇抢掠事件,但背后是否另有隐情仍值得深究,左石君一直对流川君阳奉阴违,也不排除左石君欲借刀杀人,策划了这次袭击。”

  虫儿的双手拢在袖中,紧紧互握,指尖儿抵着掌心刺起钻心的疼痛,这次他去夏阳,再次乘船出海,在彭州礁附近久久游弋,海水深湛的蔚蓝就像宝恒眼中神秘的眸色,他的尸骸是否就埋在这万顷波涛之下?

  “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袭击事件,海寇聚群而居,定期出击,组织严密,绝不会只袭击一次,除非那船上有什么特别之物。”虫儿侃侃而谈,说到此,忽然心头急跳,好像抓住一丝线索,但又猜不透,看不清,飘渺恍惚。

  萧烈大感意外地凝视着永明,发现他脸上年少青涩的情态已消失无踪,代之以专注严谨,使他看起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萧烈随即想起那天永明在马上所说的话语,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殿下所说的很有道理,若不是极其罕见的流寇突袭,就是别有用心的挑衅,我们对北句丽的形势已经密切关注,但臣认为此时北朔的动态更值得警惕。”

  “哦少隐对北朔怎么看?”景生颇为关切地问着,双眼却看向虫儿,见他一扫慵颓之气,眼中荣光隐现,心里松口气,甚觉欣慰。

  “宝林王身边有个隐患,不得不防。”萧烈简洁地回答,景生双眉一挑,赞许地看着他,“少隐是指婉秀郡主的驸马炎承,勇郡王?”

  萧烈点头,唇角抿出倔强的纹路,却反而使他的模样显得异常年轻,“正是此人,如今东朔的军政基本已被炎氏控制,炎承本人飞扬跋扈,好大喜功,又野心勃勃,已多次与我朔方驻军发生摩擦冲突,看似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足以引起警戒。”

  景生对此早已了解,此时听萧烈郑重警示,除了欣慰,也感到一丝沉重,他缓缓开口道:“十二年前,我们巧计挑起西域战火,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巩固国防,看来迟早要与北朔正面交锋,不如先让他们自己打一仗。”

  景生说着就淡然地笑了,那笃定的笑容瞬间映亮他的面容,眉目间隐含的阴霾一扫而空,“呼和汐放任驸马坐大,就不怕他西边那个弟弟突然发难吗?”

  萧烈微蹙眉头,沉吟着答道:“呼和洵不顾俄那契国的强烈反对,于去年腊月册立了世子,这一行动本应遭到俄那契的惩处,不料俄那契大公伊万于今年元月突然暴病而亡,三月俄那契就爆发了争王内战,至今没有结果,战火已蔓延至西域多个小国,俄那契派驻在西朔的兵力也全部撤回国了,这对呼和洵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英秀听到此处不禁抬眸问道:“俄那契国的内战没有打到西朔吗?为何这对呼和洵是个可乘之机呢?”英秀一直以来最关心的便是西川各族的改制归政举措,对远在北方的北朔局势了解不多。

  虫儿侧首看看景生,见他正鼓励地笑望着自己,不觉迎着父皇的目光,勾唇笑了,“俄那契大公本欲将自己的幼子册立为西朔世子,他一直想借机吞并西朔,俄那契派兵进驻西朔,名为保护实则占领,如今内战一起,几年内都无法分出胜负,俄那契不仅被迫从西朔撤军,对西朔周边的那几个小国也无法监控了,这正好给了呼和洵喘息反击的机会,我看他要对那几个小城邦下手了。”

  萧烈再次感觉震惊,他万没料到年仅十三岁的永明太子对西域战局已有如此清晰的认知,“殿下神慧,臣佩服。额尔德河阻挡了战火向西朔蔓延,而是顺着塔吉大草原一直向西北烧去,俄那契的战祸离西朔越来越远了。呼和洵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英秀忽然振袖而起,像抹锦霞,“我们当然不能让他有喘息之机,若是被他吞下那几个小国,壮大了势力,他立时便会反扑向明华,报十二年前的战乱之仇。”

  “啊”萧烈低呼,意外地看向英秀,心中暗赞:——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真是千真万确,自己当年的英雄事迹很快就将被这些少年取代了。

  “父皇,若是呼和汐和呼和洵两兄弟打起来,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这固然是个好办法,但也十分凶险。”虫儿转身看着景生,神情极其郑重。

  “如何凶险,说来听听。”景生兴味盎然地问着,好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虫儿深思熟虑地说道:“战火一旦点燃就会立刻脱离人为的掌控,在自家门前玩火,搞不好就会惹火烧身,若是便宜没占到反叫别人占了便宜,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有道理,殿下说得十分有理。”萧烈忍不住赞扬,心里觉得宽慰,明华帝国有这样聪颖的皇太子真是社稷之福,“所以,轻易不能点燃战火,更不能在自家门前玩火,太危险,他们双方若不能两败俱伤,就必然会有一方吞掉另一方,无论是谁被蚕食,对明华来说都非好事。”

  虫儿蹙眉,头疼地说道:“这还真是个两难的局面,既不能让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坐大,也不能同时吞掉他们。”虫儿说着,倏地转身面对景生,“父皇,东朔有大片土地原本就属于大夏,当年之所以仍交给宝林王统领,一是为安抚他,稳定北方局势;二也是因为当年没有军力同时驻守多条战线,如今三国一统,国力强盛,本应该收回藩属,可又碍于西朔,若是削藩操之过急,呼和汐呼和洵俩兄弟再次联手,就是一场大战,我们集聚了十几年的国力将损耗一空。”

  此时就连景生也觉惊异,他唇边的笑纹渐渐深刻,“永明所虑也正是我们要格外小心之处,十年奋进,明华刚刚站稳脚跟,此时不宜大战,但又不能放任北朔坐大,此时该当如何?”

  景生提出问题,双眼却专注地望着虫儿,萧烈和英秀都闭口不答,就见永明殿下挺直背脊,宁定地答道:“让他们彼此消磨损耗,我们循序渐进地削夺宝林王藩属,呼和洵愿意去攻打西域城邦,就任他去,一国对诸国,胜败还很难说,就是打赢了,对襄州王庭来说也是沉重的压力,战争的结果,多数都是两败俱伤。”

  “说得好——”景生击节而赞,他站起身笑望着虫儿,随即便转眸看向萧烈,“太子所说与我们刚才的计划不谋而合,少隐就按计划行事吧。”

  萧烈早跟着站起身,此时更俯身拜辞:“臣一定不辜负陛下的期许。”

  “少隐快回府吧,朕今天真是耽搁你了,听你叔叔说最近要为你张罗亲事呢。”景生笑着随口说道,就听楼上隐隐传来咕咚一声轻响,景生刚刚挑眉抬头,虫儿已在身旁嗔怪:“哎呀,这个大铃铛儿又在偷吃我的好果子。”

  景生无奈地摇摇头,只转瞬的功夫,虫儿好像就又恢复了少年的顽皮之态,“你姐姐呢?”

  “呃她她和阿醒去祭花神了。”虫儿急中生智,瞟眼看向英秀,见他也神色疑惑,立刻补充道:“她们华安殿的小宫女们在凝华苑花廊子里扎了个花坛,她领着阿醒去看了。”

  “就你们花样多。”景生不以为意地笑了,带着萧烈走出逐浪阁,“朕本来还想让永华见见萧将军,她却跑去拜花神了。”

  萧烈淡笑,心想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当然最喜欢这些游戏,他对明华帝国的这位皇长女并无一丝好奇。萧烈信步走下石阶,忽然心头一跳,背上辣的,好像烧着两道眸光,他倏地转过身,阁门边站着几位宫侍,俱都垂眸低眼,萧烈微愣,又抬眸向上望去,三楼洞开的大窗内似有一抹云色隐现又消失,——这难道就是太子口中的‘大铃铛儿’?那是人还是什么宠物?

  萧烈不再琢磨,转身快步离去。

  望着那个渐渐隐入绿荫的挺拔身影,小鱼忽地一下靠向窗边的乌木板壁,板壁上镂刻着雏凤展翅的图样,那些凸起的雕凿硌得小鱼背上火烧火燎的疼,小鱼也顾不上这诡异的感觉,只紧盯着秦醒问:“阿醒,你的消息一向灵通,萧烈回朝述职就是为了要成亲吗?”

  秦醒紧张地望望楼梯口,好像生怕有人突然闯上楼来似的,他伸出食指竖在唇边,一边轻手轻脚地向里厅走去,小鱼揪着心,耳朵里嗡嗡叫着,跟在他的身后,才进了雪涛厅,秦醒就倏地转身,哭丧着脸看向鱼儿,“姊姊,你以为我是包打听呀,这种闺阁消息,我哪里知道。”

  小鱼板起面孔,才片刻,就又蹙眉凝眸地低下头,秦醒一见,立刻觉得难受,走上前来,悄悄拉起鱼儿的手,轻声说道:“姊姊莫急,我前些日子去祖父府中请安,在祖母房中遇到萧寒将军的夫人,恍惚地听了一耳朵,仿佛是在给萧烈撮合亲事。”

  “”鱼儿也不说话,紧攥着双拳,只想挥拳猛击,可也不知该打向何处,自己的心上早挨了一拳,痛楚难当。

  “是是要将谁说给萧烈将军?”隔了半晌,小鱼才低声问,却实在不想听到任何答案。

  “好像是要在秦家庶女中选一个,我也不知道是谁。”秦醒小声嘀咕,只觉喉咙干涩。

  “庶女——?”小鱼震惊地低叫,双眸变得好像冬夜的寒星一般。

  “唉”秦醒故作老成地叹口气,“萧烈自幼父母双亡,他娘亲又曾是流落朔方的胡人歌姬,身份低下,所以”

  “所以就被这些侯门世家轻视,对不对?”小鱼的声音冷凝,“他自少年时起便血战沙场,舍生忘死,这就是一位英雄得到的礼遇吗?”小鱼手脚冰凉,心里却热腾腾地烧着一簇火苗。

  “鱼儿姊姊,这就是世情了,我爹已官至宰辅,我娘也是当朝第一位女尚书,可若是回秦家大宅还是要走偏门,见了大祖母要跪,幸亏皇上体恤,封我夏阳的祖母为诰命夫人,不然我亲祖母见了大宅中的那位还是要跪。”

  秦醒老声老气地说着,话中的意味越来越沉重,“我爹就是庶出,又娶了我娘这位江湖豪杰之女,日后,我也是个没人要的。”

  “别人不要你,我要你。”随着一道清越的声音,虫儿轻快地走入雪涛厅,秦醒和小鱼大惊,急急望向他身后,发现并无他人,才松了口气,此时猛地想起他所说的话,秦醒的小脸儿唰地红了,抬眸望向虫儿,发现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令人无法捉摸的神情。

  “阿醒日后必是大才,谁敢不要。”虫儿曼声说道,一边抬臂圈住秦醒的肩膀,脸颊贴着他的鬓发,“我去了夏阳半个月,你连封信也没有,可想我了?”

  秦醒的心,被他一冷一热,一松一紧地折腾着,已完全迷失了方向,脸上的红云飞向耳根,颈侧,连被纱袍掩盖的胸口也是一片霞绯,“你去追思哀悼,我写信不是给你添烦吗?”

  秦醒忽觉委屈,撤身挣动,没想到虫儿竟真的顺着他的力气松开了手,一点都没有挽留。随即虫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淡淡的,“不想就说不想,还这么多话。”

  秦醒心中的一点点委屈此时已变为滔天巨浪,他紧咬下唇,回眸瞪着虫儿,“殿下星夜赶路,一定劳累了,秦醒就不打扰了。”

  “阿醒——”鱼儿急叫,可那清泓似的身影已经转身飞奔下楼了,“虫子,你失心疯了!”小鱼回身儿呵斥,又猛地愣住,就见虫虫贴身倚着窗棂,偷眼瞧着窗外樱树下的蓝衣少年,眼中一片空洞。

  “姊姊,我这是为了阿醒好,不然,他不死心,他那么好的人,不该浪费在我身上。”虫儿的声音里也是一片空洞。

  “可可你何苦何苦”小鱼颓然坐倒在窗下长榻上,榻上跳跃着一抹亮泽的日光,“你何苦伤他的心呢?”

  “此时不伤心,日后也会伤心。到了那时,阿醒只会更难过,就让他认定我是个玩弄人心的无心人吧,说不定,慢慢的,我真会变成这种人。”虫儿说得极其认真,小鱼却挑眉立目,“胡说,你绝不是那种人,我们是父皇和爹爹的孩子,我们绝不会成为那种人。”

  “姊姊”小虫儿的声音忽然变得婉转,他挨着鱼儿坐在榻上,头靠上小鱼的肩膀,软声求着:“姊姊,你意志坚定,比我有担当,你来做皇太女吧,你比我更适合统治帝国。”

  小鱼的腰杆儿挺直,浑身纹丝不动,好像她和虫儿早已讨论过多次这个问题了,“虫儿,我明白你的心思,所谓帝王无情,偏你又是个最多情的,父皇和爹爹是个异数,所以他们可以情霸天下,你我恐怕没有这么好运。”

  虫儿的头舒服地靠在姐姐的肩膀上,闷声说:“若是像父皇似的,有爹爹相伴,那就做一回帝王又何妨,弱水三千只取那一瓢饮,其他都是不入眼的闲云,可若没有那样一个人,我只怕会游戏人间,伤人伤己,也误了国家大事。”

  小鱼此时才挪挪身子,好让弟弟靠得更舒坦些,呵呵笑了,“你说得什么歪理,没有倾心相爱的人,就随便乱爱呀?你就不会守身如玉呀?”

  虫儿倏地抬起头,簪发的玉簪松了,顺滑乌亮的发披散下来,一挂墨瀑似的,“食色性也,我又不是和尚,再说就是和尚”虫儿蓦地顿住,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下子想起宝恒,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吻。

  “阿醒不是宝恒,我对他的感情总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特别关键的一点,若是将来把他放到那个位子上,难免受伤吃苦,我又不舍得,从小一起长大,于心何忍?”虫儿浓黑的长睫扑闪着,眼下纤薄的皮肤上晕开一抹青影,使他的神情带着股说不出的沉郁。

  “说到食色性也,我那天偷窥那本《噬骨之路》,发现其中说的竟是清心功,还提到与各种苗彝媚术对应之道,你倒不妨参详参详,就是不做和尚,也可收敛心性,免得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感情。”

  虫儿听了眼睛一亮,“那我真要仔细修炼,人长大了,心却越来越静,仿佛和宝恒一起埋在海底了。”

  “啊,对了,英秀呢?”鱼儿听到此处,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锦霞似的少年,失声问着。

  虫儿意味深长地抬眸看看小鱼,“你此时才想起他呀?”也是因为心中差着那么一点吧,“爹爹差人来请他,说是有关巴州修渠的事情。”说着,虫儿就紧盯着小鱼的双眼,“姊姊,英秀不比阿醒,英秀最宽容,但他这种人,是会心碎的。”

  “”小鱼一下子愣住,连心跳也在这一瞬停顿,耳边只听到暖风穿窗而入,带来渐渐消散的一缕花魂。

  “咳咳你们便是鱼儿和虫儿?”就在两个少年闲说愁之时,紧闭的厅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门边忽然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

  作者有话要说:  谁来了呀,555555,这个悦耳的声音,嘿嘿嘿~~~

  文案里换了一个歌,喜欢的可以去听听。

  俺要加紧制造炸弹~~,不然鱼鱼们都深海下潜呀,郁闷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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