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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命由我

  许是接风宴上被皇后舅母的悲戚感染了,萧俏这两日心情都不大好,写字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发起呆来,笔上的墨滴在梅花笺上将写下的字都给晕开了。

  一旁的青昭姑姑毫不留情的以戒尺打在她的白皙细嫩的手背上,啪的一声很是清脆,手背上立时便浮现出一个红印子。

  萧俏疼得直吸气,抬头可怜巴巴的看向青昭“姑姑,你下手也太狠了!”

  青昭冷笑“不狠能将你的注意力拉回来?你若心不在这儿,就别来,假模假式的做给谁看呢!”

  萧俏自知理亏,也就没有辩驳,只低着头连连认错。

  青昭见她如此,心中有些惊诧,终是忍不住开口问“说罢,你在想些什么。”

  萧俏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笔搁在官窑烧制的青花瓷笔架上“姑姑你说,为何女子的命运不能为自己左右?世人为何要将‘三从四德’强加在女子的头上?”

  青昭终于弄清了这两日萧俏心情低落的缘由,而萧俏这番话不禁让她怔然,沉默良久她才幽幽道“上苍本就不公,千百年来这天下都是男人的天下,我见过太多不信命的女子,可最终无一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拿你的舅母来说,哪怕她贵为皇后,也有太多身不由己,为了皇室子嗣绵延,为了后宫权衡以致朝堂安定,她要受的委屈远不止现在这些。”

  青昭的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要害,令萧俏的心越发的沉重。

  可是她本非此世间之人,怎会甘心被这个世界迂腐不公的规则禁锢?

  她再度提笔写下一个大大的“命”自,而后又在这个字上画了一个叉,她的笔锋极为凌厉竟是力透纸背“姑姑,我并非不信命,我只是不认命!”

  青昭讶然看她,从来冷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萧俏抬眸微笑“我的命运自然应该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我命由我不由天!”

  青昭震惊的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孩儿,心中某块已经麻木的地方竟有了被触动的迹象。

  写完今日要写的字,又被青昭姑姑迫着与她手谈一局,萧俏终于还是逼得青昭姑姑丢下一句“棋艺太差,棋品不佳,孺子难教”后拂袖而去。

  其实青昭姑姑的棋艺未必有多好,但教萧俏还是绰绰有余,然而萧俏最不热衷的便是下棋,是以最不擅长的也是下棋。

  午膳的时候红玉忍不住出言相问“青昭姑姑缘何拂袖而去?”

  萧俏头也不抬的回答“嫌我棋臭,不乐意教了。”

  红玉哑然失笑,心道也只有自家姑娘会如此大方的揭自个儿的短了吧!

  “今儿有姑娘爱的蒜蓉卤汁烩扇贝和四喜扒鸭,刚做好的桂花蜜糯米藕香甜得很,姑娘多用一些!”红玉一边为萧俏布菜一边道“过两日便是姑娘七岁生辰,长公主虽将执掌中馈之权交给了老夫人,但我瞧着老夫人也有替姑娘大办的心思。”

  萧俏喝了一口汤,而后摇头“生辰年年都过,我不在乎那些虚的场面。晚些时候我去回了祖母,莫要铺张浪费。”

  红玉点头“姑娘这样想是好的,听闻如今宫里都在推行节俭,奴婢也赞成不要太过铺张。”

  萧俏点头称是,心中想着一旦铺张,兴许还会落人口实,还不如邀请一些世家小娘子过府一聚,也好趁此机会多结交一些朋友。

  打定主意后她便认真用起膳,用罢便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食,之后便拿起绣花绷子将没绣完的蝴蝶纹样绣完,这才歪在美人靠上午睡。

  一觉过后已是未时末了,初夏的阳光微凉的洒在窗前,翠绿的枝桠散发着清新的味道,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好,偶有蝴蝶萦绕枝头与鲜嫩的花蕊相映成趣。

  萧俏伸了个懒腰掀开身上的薄褥,起身坐在铜镜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走出院子,独自朝着风华居走去。

  大老远她就见着红拂与绿荷立在屋外,心中很是疑惑,这两位姐姐平日总会在屋里侍候母亲,今儿怎的双双立在外头?

  她加紧步子走了过去,还没开口询问,红拂便笑道“二姑娘来得正是时候,公主今儿兴致好,自午膳过后拉着表姑娘不撒手,聊到这会子还不肯歇呢!”

  萧俏眸中闪过一抹亮光“表姨来了?”

  绿荷有些头疼的开口“可不是么!每回表姑娘过来,咱们主子总要忘形,如今是连肚子里的小少爷都不顾了,二姑娘来了正进去劝劝。”

  萧俏哑然失笑,心想长公主怕是憋闷坏了,如今见着久违了的表妹兼好闺蜜,自然是不聊个痛快不罢休了!

  “两位姐姐就放心吧,母亲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与肚子里的孩儿开玩笑的!倘两位姐姐还不放心,我进去帮忙盯着就是!”

  见萧俏眨着眼睛笑得精灵古怪,红拂与绿荷忍不住相似一笑,忙挪开步子让她进去。

  而萧俏入了花厅,才要掀开帘子进到里间,却听到表姨周如云的声音响起。

  “表姐猜得不错,太子沛离确然是随我来到帝都的。”

  萧俏心头一紧,果然不出她所料!

  “如云,你此举究竟何意?若阿弟晓得了,指不定他要怎么想!”

  “事实上,圣人已经知晓了!”

  “什么?阿弟已经知晓了?”

  “不错!我已主动向圣人说明了其中因由,其实我此番回京,最大的目的便是护送太子来到大萧。”

  听到这里萧俏便掀帘走了进去,笑眯眯的扑向一身绛紫衣裙的周如云“红拂姐姐果然没有骗我,表姨当真来了。”

  周如云因萧俏的突然到来而怔然,随后又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一手捏着她的小脸道“鬼丫头,表姨来了好一会儿了,你竟不知道?”

  萧俏撅嘴“青昭姑姑可严厉了,俏儿只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太后姑母竟当真将青昭指派来做你的教习姑姑!”周如云挑了挑眉“啧啧,杀鸡焉用牛刀”

  长公主拿起一颗青梅的手忍不住抖了抖,而萧俏却是满头的黑线。

  表姨,你遣词造句的本事太厉害了好么!说是“大材小用”不好么?用“杀鸡焉用牛刀”来形容真的好么?

  长公主笑嗔“如云,你在北燕待了几年,肚里的诗书都忘干净了吧!”

  “表姐,我这会子心情甚好,随你怎么说。”

  周如云当真是心情极好的用手戳着萧俏的脸,还时不时的亲上一口。

  而萧俏却故作迷茫的问“娘亲在同表姨聊什么呀,竟聊得都忘了时辰。”

  周如云含笑盯着萧俏“我们聊什么你不是知道么?”

  萧俏头皮一阵发麻。好犀利的眼神,好敏锐的心思!她这表姨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俏儿不明白表姨的意思。”硬着头皮也要演下去。

  周如云笑得越发意味深长“故意打断我们的谈话,还要装傻?”

  萧俏低着头再也不吱声。

  周如云轻笑出声,美眸一抬便看向满眼欣慰的长公主“有俏儿在,表姐往后无忧。今日阿云便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探望表姐。”

  送走周如云,萧俏松了一口气。

  其实周如云猜得不错,她的确是刻意打断她们的谈话,事情牵扯到北燕太子,那便算是国事了,这不太平的将军府又哪里是谈论国事的地方。

  只是,表姨为何要护送殷沛离来到大萧?而这护送之人又为何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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