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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第十六章小金鱼

  “这个”谢媛姑娘一愣,顿时脸都红了,回头看了哥哥一眼,双手端着东西,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谢宝军也是一愣,看了看老婆子,又看了看舅舅,不管平日行事如何老道,到了这时,脑瓜子却是没转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这确实怪不得两个人,一辈子都没跟这一行的人打过交道,哪里应付得来。眼巴巴地跑来找一个人,却碰见了一场斗法,自己想找的那人还被破了道行,按一般人的想法,干脆顺杆往上爬,转头过来求另一个罢了。

  兄妹俩心思还算单纯,没做这样赶狗入穷巷的事情,倒让舅舅高看了几分。舅舅听得老婆子挤兑,哈哈一笑,对姑娘道:“把东西放着吧,她不肯收,咱们就借她家的锅,煮来一起吃了,这样一来,谁都没话说了。”

  两人一听这话里的意思,顿时明白过来,舅舅这是肯答应了,不由喜出望外。他们虽不知道这一行的深浅,但从两人斗法来看,高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请神请到无上神,那是再好不过了。

  兄妹俩当即眉开眼笑道:“谢谢老先生!谢谢老先生!”

  舅舅点点头,对老婆子道:“动了半天嘴皮子,肚子也饿了,想在你家讨个午饭吃,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

  “缘分?”老婆子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高兴道:“怎么没有缘分?求都求不来的,不嫌我老婆子家穷碗破就好。”

  当下皆大欢喜,谢家兄妹都是伶俐人,也不要人吩咐,一个打扫屋子,一个帮着张罗饭菜,倒是没有一点生分。

  老婆子也是个清静人,把米缸腊肉菜园子指给了谢媛姑娘,自己也不动手,便到大堂坐着跟舅舅说话。

  舅舅喝了口水,对老婆子道:“问句不该问的,你们家的两个孙儿怎么了?”

  老婆子脸色一暗,眼望着门外,出了神,半晌才摇摇头,叹道:“我都是活了两个甲子的人了,一般人到这份上,不说七世同堂,就是差一点的,四世同堂也该有的,都是报应啊!”

  老婆子一边感叹,又讲起了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更是离奇。

  老头子过世三年后,这一年冬月,刚好是老婆子的生辰。当时家里还是穷,但家里有个百岁人仙,不管怎么说,按每年的惯例,总得要摆上一桌。

  老婆子有两个孙儿,两人一合计,都冬月末了,一年下来的收成都吃得差不多了,实在拿不出什么好吃食来。

  老婆子家的后山有个山洼子,那里有个出水洞,每到春夏雨水多的时候,只要一涨大水,洞里就会跟着涨出不少鱼虾螃蟹来。这时候,只要在洞口拉上一个尼龙蚊帐,就能捞到不少的肥鱼。往往只要家里烧了水,爬上山一趟,回来就有下锅的菜。

  可是这冬月末的,哪里还有那从天上掉下来的鱼。两人想着这事,好不烦恼,想着想着,便突然想到,既然大水都是从洞里流出来的,现在天干了,说不定洞里更深一点的地方还有水,只要有水,那不就有鱼了?

  两人想到这里,顿时如同火烧屁股的猴子一般,一阵乱窜。当下两人便带着马灯火把,水桶叉子进了洞。山洞只有人来高,由于附近住的人少,一般人也没那闲情进洞闲逛,因此从来没人进去过。

  两人顺着山洞往里走,通道越走越低,当中岔道四通八达的,但除了石笋石柱子,别说鱼了,连一汪水都没看到。不知走了多久,两人忽然听到了一阵锣鼓唢呐的响声。

  老大打着马灯,听了这声音,背心不禁有些发凉,对老二说:“怪得很,这么深的洞里,哪来的锣鼓声?”

  老二是个直筒子,摇了摇手里的火把,见得没事,随口道:“莫非是这山洞通到了河底,下面是龙宫,龙王爷开席了?”

  老大瞥了他一眼,揶揄道:“那倒好,只要进了龙宫,金山银山用不完,你这辈子就舒服了。”

  老二却不管这些,他越想越来劲,催促道:“说不定是真的,咱们走快些,就是看一眼也好。”

  洞里黑漆漆的,马灯也照不出多远,压抑得很。老大本想就此打住,却耐不住老二呱噪,只得又跟着往前走。又走了一段,锣鼓声忽然没了,老大把马灯往前一探,只见面前赫然是个丈来宽的水洼子。

  洼子里的水清亮亮的,灯光一照,便四处反光,映得整个石洞亮堂堂的。两人仔细一看,水里没有鱼,但是水中央又有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小水洼,差不多有脸盆大。那小水洼里,正活泼泼游着两只二指大小的金鱼。

  两人找到这里,心里多少有些发毛。老二一看那两条金鱼,松口气道:“总算没白跑,小是小了点,不过够煮一碗汤了,咱们吃不着,也要让阿婆尝一口吧?”

  老大一听也有道理,也没多想,当下两人将金鱼用水桶装了,晃荡着提在手里,顺着原路就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两人也不着急煮鱼汤,就把那两条金鱼依旧养在水桶里,只待第二天老婆子生日的时候再来收拾。

  这天晚上,两人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一男一女,正跪在床前,口里说着什么,一边还作揖磕头。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在意。第二天起来,跟家里人一说,大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婆子修的是鬼术,养的是鬼蛊,对术数命理那是一窍不通,当下也没在意。

  等到家里的孙媳妇把鱼下锅的时候,那两条金鱼突然挣命一般,扑啦啦一阵翻腾。才二指大小的鱼,竟然把灶上的铁锅拍得咣咣响。煮饭的孙媳妇没防备到,被滚水浇到脸上,一张脸顿时烫成了稀泥。

  家里人听得动静,跑来看时,灶上的铁锅已经破成了两瓣,连烫带鱼掉进了灶膛里,想吃都吃不到了。一家人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后悔起来,却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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