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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沈夜面无表情的在内心深处暗暗吐槽:多年以前,我的夭夭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萝莉,这家伙就已经开始打她主意,听着怎么能不耳熟呢?

  陶赫瑄进门后就一直站在床尾,看着莫离无意识的昏睡,心也跟着阵阵揪痛,论在商界中的实力和地位,目前的陶家是比不上何氏,可假如他们想要对付何氏,这不就有个现成的靠山——看沈夜刚刚对何以恒那态度,假如陶家现在开口说要搞何氏,想必沈夜会十分乐意的提供一些必要的“助力”。

  思维开始发散,由莫离联想起米夏,那妹子额头受伤,一半天肯定好不了,按常理来说今天也应该过来打消炎针,莫离似乎很在意她,那等她来了打完消炎针就让她过来看看莫离,想到这里,陶赫瑄借抽烟的由头走出病房。

  不曾想没找到米夏,却在一楼大厅发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快跑几步追过去,伸手拉住她胳膊:“钧婷?”

  突然被拉住的林钧婷吓了一跳,惊诧的转过头来:“赫瑄?”

  陶赫瑄盯着林钧婷的脸,紧张追问:“你病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但林钧婷并不在意陶赫瑄的担心,她只是有些急切的把陶赫瑄拉到走廊尽头鲜少有人经过的安全出口门外,开门见山:“赫瑄,我们离婚吧。”

  陶赫瑄一怔:九年时光,说长不长——他仍能一丝不差的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每个细节,她生涩笨拙的勾~引;她眼里的委屈和不甘;他进去的一瞬,她咬唇忍痛的模样;还有从她体内流出的,属于处~子的血迹。

  但说短也不算短——已经让贪玩浪荡的他从纨绔中的翘楚成功转型为豪富里的典范。

  九年啊,抗战从前序到尾声统统解决干净,可身为陶家大少的他连颗女人心都没能给捂热了那些攒在嘴角的笑意,那些盛在眼底的温柔,令多少女人为之倾倒,却迷不住他的妻子,失了血色的唇轻轻翕张:“为什么?”

  林钧婷有些激动:“因为我等不了了,你听说了吧,他昨天守了那个女人一整夜,陶赫瑄,如果你真的爱过我,那就请你成全了我,我不爱你,再这么纠缠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不好过,你看外面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你又何必一定要缠着一点都不爱你的我不放呢?”

  “那么多喜欢我的,可我只喜欢你,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问问你,你又何必一定要缠着一点都不爱你的沈夜不放呢?”

  “失去沈夜,我会疯的。”

  “根本就没得到过,又谈什么失去?”

  这句戳中本就激动的林钧婷的痛脚,她尖锐起来:“陶赫瑄,这些年要不是你缠着我不放,我早就嫁给他了,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窝囊的男人,被人骂绿帽王八光荣么,对个不爱你的女人死缠烂打有意思么?我本来就不爱你,大家好聚好散,今后见面还是朋友,别搞得最后让我一想起你来就觉得恶心想吐。”

  这些陈词滥调,每次她闹起来就翻来覆去的念叨个不停,到后来似乎变成口头禅,甚至在他们难得几次和谐而愉快的x生活之后也要扯出来哼唧几句只是,走久了伤鞋,骂多了伤心。

  陶赫瑄眼底的光辉一点点黯淡下去,抓起她手腕逼近她:“你这样说,有想过我们的孩子么,他该怎么办,你打算带着他嫁给沈夜?”

  林钧婷用力甩开陶赫瑄的钳制:“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一辈子都不想要生什么乱七八糟的孩子,给他们端屎端尿,听他们吵吵闹闹,为他们操心,为他们受累,到头来我能得到些什么,即便有一天我想不开真要生,也只给沈夜生,你的种我已经打掉了。”看着陶赫瑄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僵硬表情,她当他不信,低头从皮包里翻出昨天的缴费单子递到他眼前:“你要是不信,这有刮宫术的缴费单,你自己看。”

  陶赫瑄的眼圈渐渐泛起了红,他咬紧牙突然抬手,像要打她的架势。

  林钧婷下意识的躲闪,但很快改躲闪为抬脸迎过来,似乎只要他这巴掌落下,就可以一拍两散——她谋杀了他的骨肉,他狠狠打她,从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陶赫瑄终于搞清楚林钧婷脸色苍白的原因,本该卧床休息的她却跑到这里来,为了别的男人把脸送给他,让他打那些美好的设想,终成镜花水月,他们又一个孩子死在她所谓的爱情里,九年了,他们两个人,总该有一个先清醒过来——蓦地感觉,他那病入膏肓的爱情,随着那个逝去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亡了

  没看林钧婷递过来的缴费单,陶赫瑄的声音依旧像从前那样温柔,就好像她仍怀着他的孩子一样:“钧婷,你该好好休养,先回去吧。”

  林钧婷一把推开他:“我的事不用你管。”错身而过后,走了七八步,林钧婷感觉有点奇怪,他竟没拦她,转身看去,他仍站在原地,非但不曾拦她,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曾,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大步离开了。

  直到听不到她的脚步声,陶赫瑄才慢慢转身,泪水成河——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林钧婷直奔莫离的病房而去,她上来前已经打听过了,当然,直接问莫离肯定问不到,因为何以恒被媒体盯上,和这件事有直接关联的莫离这里却安安静静,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夜在暗中操控,如此一来,医院上头怎么会没有交代?不过林钧婷自有办法,搬出陶赫瑄妻子的身份,小护士直接给她指了病房——其实,假如有可能,她更希望说自己是沈夜的女朋友,但人家小护士又不傻,那样说肯定套不出莫离病房的消息。

  推开门,一抬眼看到的竟是沈夜一手握着莫离交叠在腹部的手,另一手抚着她的发顶,贴着她耳语的画面,再一次被刺激到的林钧婷声音略有些高:“夜,你在干什么?”

  听见这一声,沈夜的唇擦过莫离脸颊才看过来:“你怎么来了?”

  撑着头坐在一侧的陶甯听见林钧婷的声音,不满的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沈夜的唇擦过莫离的脸如果他要看向门边,直接抬起头来就好了,怎么会擦过莫离的脸,这分明是在故意占便宜啊!再或者,就是要林钧婷看他占莫离的便宜?

  林钧婷表现的好像是原配赶来抓奸一样,连台词都这么老套:“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么?”

  把个过来查体温的小护士生生镇住——他干什么了,那女人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能做什么,难道玩□□玩进了医院还不算完,打算继续玩,把□□升级为“冰~恋”?

  果真,人无完人,长得这么好看;住得起这间病房,钱也不会少;看上去对那个昏迷的女人实在的好,应该不是爱男人的;简直够得上极品好男人的标准了,却原来他好的竟是这么变态的口味,吧啦吧啦——喜欢上网的小护士无节操拓展脑洞中

  陶甯表情沉下来:“要闹滚出去闹,别吵着我家夭夭。”一直对沈夜心存芥蒂,只是这地他说了算,让她进来已算厚道,不好胡搅,总算被她逮到机会,借题发挥。

  林钧婷干脆走进来:“什么夭夭,你搞清楚了,这个女人她叫莫离,七年前害死了人家儿子,在b市待不下去,才跑到这里来的。”

  沈夜目光阴沉下来:“出去。”

  莫离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脑子里影影绰绰的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好像有洛邈,但照比她认识的这个年轻上好多,又似乎还有沈夜,不是面无表情就是一脸嫌恶的对着她,叫她很伤心。

  浑浑噩噩,她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却又好像隐约知道,只要将这些画面串在一起,就能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夭夭”是谁在耳畔轻轻的唤,虚无缥缈的好像远在天边。

  “不,我不是夭夭,我是离离——是莫离!”偏执的打碎那些即将拼凑起来的回忆,她不要想起被“他”嫌恶的伤心往事,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

  头疼啊,好疼,脑袋里嗡嗡的响,响得她那个烦呐,还有人在一边咕咕唧唧,讨厌死了猛地撑开双眼,本打算豪气万千一声吼:“滚——”;可到头来却是娇柔虚弱轻□□:“疼”

  沈夜没功夫理会林钧婷,陶甯也把林钧婷抛诸脑后,他们不约而同围过来,脑洞可以无责任乱开,本职工作却是要有责任的认真对待,

  小护士立马找来医生。

  总体来说,除了脑袋上的那个血窟窿貌似有点严重外,身上的伤倒是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至少没缺胳膊没断腿,肋骨什么的也都是好好的,五脏六腑翻来覆去的没查出毛病来。

  连夜请来多位权威专家,一致认为,莫离额角的伤看着骇人,其实并不十分严重,她生命体征平稳,最初的昏迷多半是脑袋上旧疾复发,撩开头发就可以看见十分明显的伤疤,她的脑袋曾遭受过比现在严重很多的重创。

  再后来就不能算是昏迷,只能说是睡着了——嗯,睡的很香呢。

  专家给出这个解释的时候,沈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不难想到那个“重创”应该就是落海的时候撞到岩石上造成的,真是万幸,她的生命力这样强韧,可也是因为这个伤,使得她将对他的爱连根拔除,这是万幸中的不幸——她不再爱他,想要诓她就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了。

  莫离看清沈夜,目光极不自然的闪躲,见到挤过来的陶甯时,眼神却透出亲近。

  医生过来又问又查,让她没时间紧张,最后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说是住个天就能出院。

  眼见医生要走,莫离终于喊出来,也不管这里还有些什么人,表情很不自然:“不好意思啊,我可不可以问问,住这些天,大约要花多少钱呐?”

  倒把医生给问尴尬了,视线直往沈夜方向飘。

  “没事,你们走吧。”

  医生们释然一笑,统统离开了。

  莫离的视线在病房里游移,最后转到林钧婷身上,现出片刻愣怔。

  陶甯顺着莫离视线看过去,机不可失:“沈夜,把你那些烂事处理完了再回来,别搁这碍着夭夭休息。”

  这话林钧婷可不乐意听:“陶甯,看在陶赫瑄的面子上我尊你一声姑姑,身为长辈,也该有个长辈的样子,别净干些丢份子的事,让人笑话。”

  陶甯轻蔑一笑:“但凡算得上是个人的,都不会觉得我这话可笑。”又转头看向沈夜:“连这么点烂事都处理不好,还算个男人?”

  不管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还是觉得会影响到莫离心情,反正沈夜领着林钧婷出去“处理烂事”了,陶甯如愿得来和莫离单独相处的机会。

  “夭夭。”

  “呃——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莫离。”

  陶甯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到刚才沈夜的位置,拉住莫离的手:“好,你不是夭夭,你是离离,离离,我听说这些年你过得很艰难,何家也让你吃了不少苦头,这次还把你打成这样,这里一点都不好,你跟我走吧。”

  陶甯的手很温暖,叫莫离不舍得挣开,她看得见陶甯眼底的关心:“谢谢,其实事情过去后,再回头看看,也不觉得有多艰难了,有时候甚至会认为,正是那些糟心的经历让我逐渐成长了,不过现在这里确实不好了,我大概会离开这里,可要走也是跟我男朋友走。”

  “你男朋友——洛邈?”

  莫离很大方的点头,看看窗外太阳的高度,离中午老远,何以恒是中午冲进她家的,不用问也知道她住进来肯定不止个把小时,而这个时间,浅尝和辄止已经上课了:“怎么没看见我男朋友呢,他知道我在这么?”

  陶甯如实回答:“今天一早赫瑄接到瞿让的通知过去找我,我们就赶过来了,到了后,只有沈夜在这边守着你,没看见别人。”

  莫离咬咬下唇:“那个姓沈的一定没通知我男朋友,不然他早过来了。”又有些紧张的:“回到家看不见我,我男朋友一定会担心的,还有我的浅尝和辄止,他们也会害怕的。“

  陶甯摸出电话递过来:“你打电话通知他一声你在市医院。”

  莫离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拒绝,她习惯和洛邈发短信,可这毕竟不是自己的电话,发短信不怎么方便,略作思考后,莫离拨了洛邈的号,才响一声就接通了。

  沈夜走在前面,林钧婷小跑的跟在他身后,她刚小产,身体有点虚,还穿着高跟鞋,看着沈夜就在不远的前方,可怎么也追不上。

  毕竟是全市最大的医院,人来人往,想找个僻静地儿还真不容易,当然真想找也不会找不到。

  “钧婷,听我一句,陶赫瑄是个好男人,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吧。”这是沈夜的风格,懒得跟不相干的人周旋,直截了当,干脆利索。

  林钧婷急喘着,好不容易追上他的脚步,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这样直接的拒绝,她不能接受,特别是他的口吻叫她惶恐——从前是没那个必要,所以他懒得理会她的胡搅蛮缠,现在因这个“必要”出现,他连个做梦的机会都不再留给她,这是要彻底掐灭她的幻想双手握住沈夜的胳膊:“夜,我知道这些年你是碍着陶赫瑄才对我不理不睬的,现在我们不用再担心他,他已经同意跟我离婚,我自由了,就算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声誉。”

  沈夜耐着性子:“钧婷,你认识我这么久了,应该十分清楚,如果我当真在意所谓的声誉,当年就不会娶陶夭。”稍顿,浑不在意的接续:“说出去,夺□□和淫人女,能有多大区别?”

  “那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嫌我嫁过人?那个莫离还不是跟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

  沈夜的目光有点冷:“钧婷,她是我的妻子,请你尊重她。”

  “什么妻子,七年前你把她当妻子看过么?”

  “她为我生了两个孩子。”

  林钧婷眼睛亮起来:“我明白了,你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孩子对吧,我也可以给你生,我比她漂亮,比她更有能力,我可以给你生出更优秀的孩子。”

  “可我只想要她的孩子。”

  “你爱上她了?”

  “我会的。”

  “那就是还没爱上,我哪点不如她,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还是你心里不平衡,以前她像跟屁虫一样追着你,现在她避你如蛇蝎,你受不了这种逆差,所以想要征服她是不是?”

  沈夜淡淡的:“你觉得我是这么无聊的人么?”

  林钧婷笑中带泪:“你不是一直都无聊着。”

  沈夜挑挑眉,难得一笑:“或许你说的不错,但管它是征服还是莫名的情结,好歹能让我生出兴趣来,那她就得是我的。”

  “那我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最后,他这样对她说:“如果因为你她不快活了,那你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转身,抬腿就走。

  “沈夜,我为了你去流掉陶赫瑄的孩子——不止一个,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没回头,也没停半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爱你,好自为之。”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本来走在康庄大道上,却贪着崎岖山路沿途的风光,多少人来拉她都不回头,结果与幸福的终点渐行渐远,怪得了谁呢?

  沈夜回到莫离病房外,手刚搭在门把上,就听见羞怯的一声:“我也想你。”他呆住,过了好久,才又听见一句:“嗯,我等你来。”这样愉悦的声音。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倚靠着摇起的病床坐着的莫离,一手握着手机贴在耳朵边,一手无意识的揪着盖在身上的被单,脸颊微红,嘴角含笑,虽算不上极致的美女,可总能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妩媚风情——她长大了啊!

  是谁让她这个模样?他记得洛邈是不会说话的,如果电话彼端的那个人没说“我想你”,那她怎么会回“我也想你”?

  “用语音翻译,真会想办法。”陶甯含笑的调侃。

  莫离的脸更红了,收了手机递给陶甯:“谢谢你。”

  沈夜的目更冷了——原来还是洛邈,不动声色走过来,语调再正常不过:“姑姑,离离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托你给她买点吃的回来可以么?”

  陶甯想也不想的反问:“你怎么不去?”

  沈夜应对自如:“我到底不如姑姑了解她的口味。”

  莫离忍不住插嘴:“不用麻烦了,我男朋友一会儿就过来了,他肯定会给我带饭的。”

  沈夜果断说:“那要等多久,再说,他带来的是他的,又不是我们的。”

  陶甯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给莫离买饭要紧,不多絮叨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很快回来。”出了门,又扭头来看病床上的莫离:“你稍微等一会儿,我一定比你男朋友快。”

  不就是买个早点么,怎么搞得好像在争夜里侍~寝权似的。

  莫离还倚着摇起来的床板坐着,头低低的垂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沈夜倒是轻松自然的走到床边,来到陶甯刚才坐着的位置,坐下后身体还微微前倾,距她更近了,近到将她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听到这一声,眉目间自然而然的漾出了点笑意。

  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令莫离想不紧张都难,而且她的肚子实在没骨气,叫得那个响,简直丢脸死了,往里挪,再往里挪,可就这么点儿个地方,能挪到哪里去?

  再看沈夜那架势,很有一种你最好再往里挪挪,腾出地方我好上来躺一会儿的感觉,莫离终于不再费力蠕动,酝酿再酝酿情绪后,一鼓作气脱口而出:“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不管以前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次我是一定要感谢你的。”

  沈夜默不作声盯着莫离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头皮发麻脸色泛白,很有再这么继续下去她就晕倒了事的可能性,他毫无预警的笑起来,刹那间春光妍丽,鸟语花香,肥嘟嘟的小天使飞来飞去但他一开口,说的却是:“你打算怎么谢我?”

  天狗吃掉太阳,鸟过拔毛,辣手摧花,肥嘟嘟的小天使被榨干后掐死了,昏头转向的莫离差点被噎死:“嗯?就是‘谢谢你’啊!”

  沈夜貌似不太满意:“你这样也太没诚意了吧?”

  莫离心领神会:“我知道住院费也是你垫付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又端出十二分的诚意询问:“花了多少钱?”

  沈夜又凑近了些:“还是不用了吧。”

  “那怎么能行,我从不欠别人人情的。”只被沈夜轻轻一激,说话都露底了:“何况还是欠你的。”

  这话听得不太舒服,但沈夜的笑意居然从眉目间扩展到整张脸上:“当真要还?”

  莫离像个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认真点头:“当真要还。”

  “哦,那好,你就给我二百万吧。”

  莫离从小绵羊瞬间化身河东狮,也不管他们两个之间近到什么程度,猛抬起头:“开什么玩笑,就碰破了一点点皮而已,换一套心肝肺才多少钱?”

  沈夜竟又凑近了一点点:“我给你请了几十个权威专家,出诊不要钱么?全都是用直升机接过来的,烧油不用钱么?昨天中午我亲自把你送过来,昨晚我又寸步不离的守了你一整夜,护理费c误工费c交通费c食宿费,你不打算给么?看在住对门的面子上,我只跟你要二百万,余下的损失算我自己的好了。”

  莫离都要哭了:“就出了点血,又不是要翘辫子了,请什么权威啊,还直升机,你不要欺负我小老百姓没见识,就搁这胡诌八扯。”

  沈夜一本正经:“你要是不信,那就再把他们喊过来好了,不过到时候费用翻番,你自行承担。”

  莫离盯着沈夜:“你不是国家干部么,怎么净干黑~社会的事,不对,黑~社会也没你黑啊!”

  “我说不用还了,是你自己说的‘当真要还’,又不是我逼你,你不要坏我名节。”

  听沈夜谈名节,还不如听新闻联播谈gdp,听发改委辟谣,听专家讲科学分析,听李将军谈教子

  莫离承认,自己不是个有急智的人,有些时候甚至还慢半拍,可一旦涉及到人民币,那可绝对慢不得,一旦慢了,就有可能被人诓了。

  一下想到上次被他诓走的那张支票,心肝肺就隐隐作痛,那么多钱,就算补超级胎也该有的剩,但即便是全额,也远不够他现在说的这个数啊,又想到:“对了,我是被何以恒打成这样的,住院费什么的理应他出,再加上精神损害赔偿什么的,不会少的,你想要挽回损失就去找他。”

  沈夜听了这话,微微眯眼,看来她的脑子转速尚在可勉强接招的范围内,起码一苍蝇拍子拍不死她,得多砸几下。

  有一类人,纵是心底万马奔腾,面上却也滴水不漏:“他潜逃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关键是,你说你是被他打的,人证呢?”

  “当时何晓佐在场,他全看到了。”

  沈夜似笑非笑:“何晓佐是何以恒的儿子,会为了个外人把自己的亲爹送进大牢?”又云淡风轻的:“何况,何家目前有点小麻烦,很有可能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险。”

  莫离并不认同他这个说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几百万对他们来说也是小意思。”

  沈夜凉悠悠的:“我懒得啃骨头,就喜欢吃肉,依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几千万他一把拿不出来。”

  莫离瞪他:“不是二百万么,怎么又成几千万了?”

  “难道明明宰了头骆驼,却只收获了宰匹马的报酬你就满足了?”

  “难道你没听过见好就收?”

  “难道你看我像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

  就赔款方式和赔偿数目两方面,沈夜和莫离始终不能达成统一意见,沈夜提出可分期付款;

  莫离东拉西扯,以期尽量避免不必要损失,最大程度的维护自身利益,最好可以一次性缴费,避免日后纠缠不清。

  当然要防患于未然,这才几天的工夫啊,他就要从她身上扒出去三百万,就算洛邈再有钱,也养不起像她这么败家的媳妇,如果再跟这个沈夜纠缠下去,估计没多久,她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赔给他了,简直比黄世仁还要人老命。

  最最关键的是,她虽然没有喜儿抵债,但她有浅尝和辄止,想必那才是这家伙的终极目标吧?

  莫离正全力以赴正保家卫钱中,洛邈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愣住了——他们,实在贴得太近了!

  过去的那些年,他对她的消息不闻不问,但不代表真能做到漠不关心,他曾那么爱她,人没死,爱不亡,他只是害怕去了解,害怕知道她早已将他忘记,害怕听到她爱上了别人,害怕知道她结婚生子,害怕知道,此生与她再无可能

  朋友们传过来的照片,还有一份在s市圈子里广为流传的消息。

  原来,早在他爱上她之前,她已经爱上了别人,就连她唯一的爱好也是为了那个男人。

  就是因她的那个爱好,他一时想不开,摔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在等那个男人,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回了他,如愿嫁给他,却在婚礼的第二天被逼身亡

  那个男人就是沈夜,即便她忘了他,但洛邈知道,有他在的时候,她的表现很不同,到底还是有些在意的吧。

  他们还共同孕育了一双可爱的孩子,有血脉的牵连,怎样才能彻底割裂?

  “洛邈。”莫离看到了他,大声喊出来。

  听见她的声音,洛邈有点恍惚的感觉,但就像是条件反射,瞬间笑起来,看上去那么灿烂,莫离没有料错,他给她带来了饭。

  莫离看着洛邈红润的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有他微微喘息的模样,再看看时间,一目了然,撂下她的电话后,他一刻都没停留,还特特绕道去买了早点,下了车跑上楼来,感觉眼圈有点涩,却笑起来:“我还真饿了。”

  洛邈那表现那笑容,看着憨憨的,可他来到床边,貌似随意的把手上拎着的早点往床头柜上搁,极其自然的隔开了沈夜和莫离之间距离,又要为莫离盛出早点,整个身子挤过来,迫使沈夜不得不再退后一些。

  怒——那边还有个床头柜好不好,非要跟他挤这个,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要不是故意的,他沈夜就改跟他姓。

  莫离看着洛邈盛出来的肉松粥,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这个的啊?”

  洛邈笑得和辄止一样看上去既“纯”又“真”,居然直接挨着她坐到了病床上,他还扭过身子面对她,要亲手喂她。

  当年陶赫瑄要喂她,她都不肯的,这次居然乖乖的张嘴,把他送到她嘴边的粥吃下去,还一脸陶醉的说:“好吃。”

  一碗肉松粥,至于么?他们是故意在气他的吧!

  不管他们是不是故意的,但沈夜心里是真堵得难受,等看到陶甯带回来的东西后,堵得更难受——居然是一模一样的两份!

  陶甯进门后,看到洛邈已经在喂莫离吃东西,声音透出懊恼:“居然晚了一步。”等看到洛邈带来的东西后,十分吃惊的:“你也知道离离不舒服的时候喜欢吃这些啊?”

  沈夜眯着眼看向洛邈,其实洛邈也没在看他,但他就是感觉,在陶甯这声惊叹过后,洛邈挑衅了他。

  不等莫离吃完,就听见陶甯对沈夜发动攻势:“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用上班?”

  沈夜笑了笑:“事情总该有个轻重缓急。”

  陶甯再接再厉:“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做事不能这么无组织无纪律。”

  “多谢姑姑提醒。”又有条不紊的:“其实现在也没到姑姑的假期吧?”

  陶甯语塞,莫离已经吃饱了。

  洛邈默默的收拾。

  陶甯也不再理会沈夜,又追问起来:“你和他认识好久了?”

  莫离摇了摇头:“也没多久。”

  “那他这么了解你的喜好?”

  莫离看了洛邈一眼,心满意足的笑:“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亲切,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

  陶甯没插嘴,沈夜暗忖:换个角度来看,可不就是上辈子,洛邈这个品貌,如果不是因为莫离的情况特殊,那么想要忘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人很好,这辈子能遇上个在自己失意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的陪着自己的男人,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

  沈夜眼皮垂下去:她最失意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

  莫离也像洛邈那样憨憨的笑起来:“何晓佐说他的嗓子没问题,只是因为心理原因才不开口,我跟他约好了,只要他亲口跟我求婚,我们就去登记。”是因为觉得陶甯太亲切,才把这些事情跟她分享。

  陶甯看了一眼沈夜,又看看始终抿着嘴角笑着的洛邈,发自内心的高兴:“那真要恭喜你了。”

  莫离的头低低的垂着:“谢谢。”

  陶甯又看了一眼沈夜,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脸皮,还是该佩服他的心境,她们都在谈论莫离的婚事了,丫居然像个没事人一眼,淡然自若的听着,果真变态的家伙,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是无法搞明白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疑似变态的某人实在看不惯那些黏黏糊糊的你侬我侬,干脆眼不见为净,说肚子饿出去吃饭,之后看看时间,打电话给瞿让让他去接浅尝和辄止过来看莫离。

  瞿让五分钟内赶到学校,但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把孩子接来,本打算领着浅尝和辄止到莫离面前表现他理解她醒过来最想见儿女的迫切心情,但等来等去还不见瞿让。

  大概是料到沈夜濒临暴走边缘,瞿让同志的电话及时打进来,原来他三寸舌都要磨烂了,那俩小家伙就是不跟他走,还差点把瞿让搞崩溃了,电话一接通就抱怨个不停:“我说夜少啊,你搞出来的怪种,自己都摆不平,却让我来搞定,你耍着我玩呢?”

  沈夜淡淡的:“让你去接个孩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大奸大恶都能摆平,俩孩子哄不来,你丫水平回去了?”

  “你有水平你来啊,他们说我这张万人迷的脸长得后现代,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还说我再搁他们学校外面溜达,会被警察叔叔射杀的,让我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沈夜听着瞿让夸张的声音,想象着那俩小家伙说这话时候的表情,竟笑出声来。

  这下把瞿让刺激狠了:“夜少,你不是故意蛊惑他们来整我的吧,正常点的孩子,哪会这么难搞?”

  沈夜轻轻的:“你觉得他们不正常?”

  瞿让想了想:“夜少我错了,他们很正常,非常正常,再正常不过,是我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为了我的安全。我应该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沈夜竟点头:“非洲好,适合野生动物撒野。”

  瞿让无语问苍天,当然扯皮归扯皮,正经事不能耽搁:“你让莫离接个电话,只有她亲口跟他们说了,那俩熊孩子才肯跟着我走。”

  沈夜拎着电话回病房,却看见病房里只剩下莫离一个,好像睡着了,不由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低头看她,却发现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好笑的:“是真睡了,还是半睡半醒呢?”

  莫离闭着眼,就不信他还能过来扒她眼皮。

  有那么句话大意是——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哦,要是真睡了,那就没办法了,瞿让,你直接喊几个人,浅尝和辄止再不听话,就直接找几个人过去把他们给我绑了来。”

  这话真好使,只见莫离猛地坐起来,沈夜看得都跟着肉紧,她身上可是带伤的,都不怕抻开伤口。

  “不用你找人接他们了,我男朋友已经过去了,浅尝和辄止看到我男朋友自然就会跟着过来看我了。”

  沈夜微微垂眼:“换个说法?”

  这跳跃的思维,莫离一时没跟上,看他一眼:“什么?”

  沈夜波澜不惊:“男朋友这个词听着咯耳朵,换个说法。”

  莫离有点懵,不过难得乖顺,其实主要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心理作祟:“哦,我未婚夫过去接他们了,不要让你的人吓到他们,给他们吓出心理阴影来,会影响到他们的健康成长,解决起来很麻烦的。”

  沈夜面无表情:“还是叫男朋友吧。”

  莫离小声咕哝了句:“毛病。”

  沈夜环顾一周:“你姑姑呢?”

  莫离极自然的接口:“小姑姑回一趟酒店,她说拿点东西过来,然后今天晚上会留在这里陪着我。”

  沈夜眼底漾开笑容:“有我在,你还劳烦那么多外人干什么?”

  “小姑姑才不是外人呢。”压根都没注意到沈夜的表情,也没察觉自己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只顾着撇嘴:“再说,你那么贵,谁用得起啊?”

  上一刻,还在为她口口声声的“男朋友”而憋闷;下一刻,就因她这不再刻意疏离的口吻而略感安慰——这样真够神经的,可总比一潭死水要好上太多不是么?

  他难得兴起开个玩笑的念头:“今晚租给你,一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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