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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喜欢

  骏马在夜色里的森林奔驰,春夜的凉风刮在脸上,如同一柄柄小刀一样,江离策着马,木芙蓉坐在他的身前,被他双臂环抱着,有种窝心的温暖。

  夜色下的密林像是魑魅魍魉,张开血盆大口,将天地间的一切吞噬。

  两人策马在林子跑了一个时辰,四周除了惊起的栖鸟,便没了别的声音,江离勒住的马缰,停了下来。

  木芙蓉回头望了望,松了一口气,“没有追上来。”

  江离亦冷冷的回头望了一眼,那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

  两个人下了马,在一块大石边坐下休息,此处是林子的一处空阔之地,一仰头便能看见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那树上,星子闪闪烁烁,银河如瀑一般。

  木芙蓉觉得有些冷,双臂环抱着自己,望着那天上的星星,说道:“多谢。”

  江离没有答话,也抬头看着那漆黑的夜空,闪亮的星子,眼里倒映着明亮的月光。

  木芙蓉望着那夜空,眼神忽然变得寂寞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样深夜逃命的感觉真是熟悉又陌生。”

  江离闻言,侧目看着她,依然没有答话。

  “阿离,你可不可以帮我?”半晌,木芙蓉忽然侧目看着江离,目光殷殷。

  江离闻言,眉头登时一皱,不解的看着木芙蓉,仍旧不语。

  木芙蓉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不想再为暗楼办事了,我想做一个普通人。”

  “你双手沾满了鲜血,还是普通人吗?”江离冷冷的回答着,侧目看着木芙蓉,那眸子里凌然一片。

  木芙蓉一愣,凄然一笑,敛了眸子,垂首看着自己一双手,黯然说道:“我知道这双手沾满了鲜血,可是我也是万般无奈。你死我亡,阿离,换做你,你有得选吗?”

  江离微微一愣,仔细想了想,也是无奈。

  “我不愿再这样过下去了,阿离,我不想再杀人了。”木芙蓉侧目看着江离,眼里盈盈若水,“我知道,你虽然面冷,可是心地善良,你可以帮我脱离暗楼。”

  “我没有必要帮你。”江离冷冷的答道,“我与你并无关系。”

  木芙蓉闻言,浅浅一笑,“阿离,我喜欢你。”

  江离闻言,一时间愣住,只是呆呆的看着木芙蓉,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木芙蓉看着他怔忡的模样,便又笑了,问道:“奇怪吗?”

  江离阖上嘴,看着木芙蓉,满脸的不相信。

  木芙蓉便又是勾唇一笑,望着江离,只觉得他发呆的样子,可爱得紧,言道:“我原也不相信,可是那日在扬州桥上见到你,我便就明白,在厉州百里渔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江离听着,眉头一皱,忽的想起了在百里渔村的时候,海风徐徐,海鸥飞旋,木芙蓉一身简单朴实的装扮,垂首织着渔网,那样的恬静和美丽。

  “阿离。”正在江离发愣的时候,木芙蓉却忽然凑近了来,仰着脸,那张美丽的脸是那样的近,她眸子里倒映的月光,那样的亮,“你喜欢我吗?”

  江离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退,讷讷的看着笑意盈盈的木芙蓉,呼吸不自觉得屏住,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

  “阿离,你喜欢我吗?“江离没有回答,木芙蓉便又问了一遍,仍旧是那样浅笑的模样,满眼的期待。

  “我木”江离一脸的紧张,望着木芙蓉,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卿卿,叫我卿卿。”木芙蓉的脸颊微红,有着少女的娇羞。

  “”江离瞪大了眼,张着嘴,怎么也叫不出口。

  “你喜欢我,对吧?”木芙蓉笑着,透过江离那闪躲的目光,似乎也明白了过来。

  “我!”江离想要反驳,可是看着木芙蓉那含笑的面容,却是接不上话。

  他从来没有试过像这样的紧张,和以往不同,这样的紧张感里似乎又带着一点点的悸动,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果然喜欢我。”木芙蓉脸上的笑意绽开,满是甜意。

  江离脸上一红,别过头,不去看木芙蓉那满是甜蜜笑意的脸,夜是那样的沉寂,可是那颗心却如同那惊起的飞鸟一般,扑棱棱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木芙蓉,他只知道他忘不了在渔村的那种温暖,忘不了木芙蓉那时候的清新淡雅,忘不了黑夜里她那眺望远方是落寞的眼神。

  “我是孤儿,从小在暗楼里长大,阿离,对于我来说,渔村那些日子的温暖,便是唯一能温暖我梦境的东西了。”木芙蓉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悲凉了起来,望着江离,那双眸子里含了太多的情绪。

  木芙蓉的话让江离的心一颤,心里亦生出了一丝悲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然之感。

  江离心下也不由得叹气,自己和木芙蓉的身世有着许多的相似,可是却又有很多的不同,木芙蓉的存在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而自己却是为了洛星河。

  “阿离,我希望在你的面前的我不是木芙蓉,只是卿卿。“木芙蓉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唇边含笑。

  “卿卿”沉默了半晌,江离也开口唤了声。

  这一声卿卿唤出口,江离的心忽然就平稳了起来,不再是那样的紧张,也不再觉得抗拒,这一声出口,他觉得是那样的熟悉,仿佛又回到了渔村的时候,她是木娘子,他是江相公,他们是这世间再普通不过的夫妻。

  江离想着,侧目看着木芙蓉那含笑的脸,素来冷漠的脸上也绽开了一丝笑容来。

  两人并肩坐在那大石头上,天空开始一点点的泛起鱼肚白,一道道绮艳的霞光拥簇下,那轮火红的朝阳便在山麓上探出了头,窥探着这人世间的红尘百态。

  木芙蓉的头靠在江离的肩上,两个人便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她听见他胸口处传来的心跳声,一双眼睛忽然就湿润了起来,一丝痛色从眼底一闪而过,和那眼里的一层濛濛水雾,一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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