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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海胤打算立刻回山谷,可秋融却不肯走。

  [海胤,我们在这里住几日好吗?]秋融攀上海胤的肩,直蹭他的项窝,她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像小猫了:[我还未看够呢,别急着走好吗?]说着就打了个哈欠,张望道:[你住的地方在哪?我有些累了。]

  海胤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待秋融转回头时,神情已恢复正常,轻嗯一声托抱住她细小的身体,让她舒服地耷拉在自己身上,边向一个方向游去边道:[今晚就睡这儿,明日我们再回去。]

  [为什么?]秋融抬头看着他:[你现在正生病,呆在海里比较好,而且沧葵师父会治病,我又可以在这儿玩,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海胤暗一思索,道:[不行,你不能在深海里呆太久,会有生命危险。]秋融听了,失望地沉默下来。海胤不忍看她这副模样,笑道:[喜欢这里,以后我多带你来就是。]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坐落着几座以碎贝壳筑成的小房子,造型与陆地上的平民房屋无太大区别,屋里除了一块大大的贝壳床,再无其他任何物件,如此素洁,与秋融华丽堂皇的想象大相径庭。

  海胤看出她的困惑,和她说其实人鱼并不富裕,而且生活习惯极简单随意,除了王宫贵族,一般人鱼的家里就是只有一只贝壳床。

  秋融摸着睡出了痕迹的贝壳床,转向睡在一旁的海胤:[你很少回南宫吗?]

  海胤让秋融枕在自己臂弯,轻道:[不是很少,是根本没回去过。从我娘带我逃走后,我再没回去过。唯一一次,是在他刚烧了我脸之后,他将昏迷的我带回了南宫。后面我从宫里逃出来]说到这里,海胤的眼睛闪过几缕暗沉:[再后来,湉姬与沧葵找到了我,开始给我疗伤。]

  秋融没有看出海胤那瞬间的异样,想起海胤和沧葵的对话:[沧葵仅仅是你的师父吗?]

  海胤沉吟了下,娓娓道:[我父王与沧葵早年是莫逆之交,而我娘是沧葵师妹,父王对我娘一见倾心,却是用比较卑鄙的手段得到我娘]

  原来沧葵对师妹漠乔,也就是海胤的亲娘十分疼爱,一心想要娶漠乔为妻,不想竟被南泅山捷足先登,沧葵愤恨之极,从此与南泅山势不两立。后面得知南泅山将漠乔毁了容,跑来与南泅山打了三天三夜,南海洋也卷足三天三夜的海啸,漠乔就是趁此带海胤逃走了。

  秋融本还想听更多海胤的故事,可眼皮却沉的打不开,脑袋也一片昏沉,咕哝一句:[明日我要听湉姬的事]便沉沉睡了过去。

  海胤见她睡着,放在她头后面的手便一收法术,静静注视她的睡容。他的神色已非之前的柔和,而是变得凝重忧虑。

  [原谅我,秋融现在我还不能让你知道。]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很快,我就会将一切告诉你你只要这样呆着,一切等我来就好。]

  轻轻在秋融唇边印下一吻,海胤便出了屋子,快速游向高处一片珊瑚洞上,那两只早在等候的青人鱼和红人鱼。

  青人鱼泓真远远看到海胤那张异常苍白的脸,眉眼即浮现沉痛,心中本要喷发的怒气也被心痛完全驱散,怔忪望着海胤游到身前,完全吐不出一句话。

  海胤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狡黠:[大半夜的,不回家抱妻儿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瞥见他们凝重的样子,海胤就狭促一笑:[该不会是南宫沉没了吧?]

  平时要听到这话,沧葵定会大笑着随声附和,可这次他笑不出来了。或许,以后都无法被海胤这些调皮话逗笑了。

  [海胤。]泓真终于开口,声音完全不像平日的爽朗:[跟我回去吧,湉姬她在等着你。她将自己的伤撕裂了,北王大发雷霆,或许真要触发战争了。]他看到海胤神色凝重了几分,又道:[上次我说的那个方法,是最两全其美的,为何你偏就不肯听我的]他的眼眶泛起血丝:[偏将自己弄成现在这样。]

  海胤轻轻哼笑:[两全其美?你是说,娶了湉姬,偶尔去秋融那里偷偷情c放松放松,是这个方法吗?]他募然抬起眼,眼中充满了不容忽视的严厉:[可惜对我来说,这是最让我不齿的事!]

  泓真早知他不会肯,只是总会忍不住再次期许,期许他变回从前那个,他们一直以为的不羁海胤,而不是现在这个,为一个女人一心赴死的傻子。

  是的。现在的海胤,就是一心赴死的傻子。

  沧葵重叹口气:[你要和这个女人恩爱,也要看着自己有没那个资本啊。况且,南泅山会让你们好过吗?他最憎恶的就是人类,就算你们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你们还能有何幸福可言?]他看住抿唇不语的海胤:[就算无人阻止你,当贝母一解下,你们的感情还能]

  [不用你们管!]海胤忽一吼,发色瞬间呈现冰蓝,移过来的目光冷冽弑人:[还有,你们要敢擅自去和她说什么,就算是兄弟师父我也绝不手软!我会怕南泅山吗?他要来便来,正好可以报我杀母之仇!]

  泓真闻言眯起了眼:[为何你如此怕她知道?是不是连自己也不敢把握,当你们失去贝母的维系,就再无感情可言?]

  海胤神色闪过一丝哀伤,转身朝下面掠去,泓真一个飞身闪过去拦住了他:[被我说中了是吧?不肯承认是吧?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六哥也告诉你,从此往后,我不会再帮你半分!不管是湉姬还是父王,我不会再替你挡着!]

  海胤缓缓说了声:[我自会承受。]便绕过他,游了下去。

  回到山庄第二天,秋融发觉海胤的脸色又差了,赶紧又催他去西海岸。和昨天一样,一沾海水,他就整个人鲜活了,可回来没几个时辰,又以更快的速度虚弱回去。

  傍晚的山谷,屋外长椅上,海胤正惬意地枕在一双大腿上享受一对小手的抚揉,不时含糊不清地出声指引。

  “用力慢点节奏很重要我牺牲点给你练多几次,以后就可以给你的小安子按摩了”

  秋融掐了掐他的鼻子:“明天去北宫是吗?”海胤摸摸鼻子委屈地嗯了一声。秋融继续按揉他的太阳穴:“要去多久?”

  “至多十天。”

  见秋融没有反应,海胤睁开一只眼,瞄见秋融神情有些迷茫,问:“不舍得?”秋融不语,他就又问:“怕我不回来了?”

  没想到秋融摇摇头说:“你不用顾虑我,回去养好身体再回来吧。”

  海胤脸一黑:“你不怕我骗了你?不怕我其实是回去和湉姬成亲?”

  “会吗?你不是已经爱惨了我吗?”

  海胤注视她,忽然问:“那,我若回来,你发觉我老了,丑了,或者是残废了,无法行走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秋融微微一愕,继而一笑,反问他:“若换做老了病了的人是我,你又会嫌弃我吗?”

  海胤并没回答,反而神色染上了忧郁,微微张唇:“若是,你忽然发觉你不爱我了按你的性格,定是会离开,对吗?”

  秋融眉一皱,被他的问题问地心里一阵难受:“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无端端怎么会”忽然,她心里闪过一丝不祥之感,正要追问海胤时,他募然邪笑道。

  “为了不让这种情况发生,看来得在临行前,好好给你喂顿饱的。”说着就迅速勾下她的头,张嘴稳稳接住她的唇。

  深深沉醉于震颤之中的秋融,没有看到,海胤的眼眶越来越潮湿,也没有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喃的一句:秋融,你会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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