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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此一时彼一时

  小个子曹建平问她:“我带你到我公司办公室,你愿意不愿意?”

  大模样徐惠珍回答:“我不属于你公司一分子,到你董事长办公室,总归不妥当。”

  “嗯,你虽然不属于我公司一员,但是你比我公司任何人都重要。”

  “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是我心里话。”

  “好,那我就无忧无虑啦。”

  有了两片新天地的徐惠珍,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兴奋之余,她会随着家里高档进口收录机播放的流行歌曲,亮开她的嗓子跟唱起来。

  在她年轻时,她是弄堂里一致公认唱歌最好的一位;在小学,她学唱样板戏《红灯记》里面关键人物李铁梅的唱段,同学们说她唱腔几乎可以乱真;上中学,她是文艺小分队的台柱子,有一次在大操场举行的全校缅怀已故伟大领袖大会上,期间,她登台一曲缅怀领袖歌曲,令师生门为之动容。

  本来,她小时候的追求目标是将来当一名歌唱家,可她那个一本正经的爸爸吵吵嚷嚷坚决反对,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在舞台上唱唱跳跳很不雅观,在旧社会,这种人就是被人看不起的戏子。

  表面正人君子的徐忠和认为,将来当一个老实本分人就可以了,能当科学家最好。后来毕业分配,作为长女,她按大路货档子分到附近海岛农场务农,气的她躲在家里哭了好几次,爸爸徐忠和却说,当一个农民也蛮好嘛,工人农民都挺光荣。

  按政策,长子长女也可以照顾分在城市里,只是分到全民所有制单位难乎其难,通常分至集体所有制单位。中学一名校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对她心术不正,暗示只要她答应他的非分所求,他可以帮她留在城市集体所有制单位。

  那时候的她,坚定不移地维护了自己尊严。享受不到照顾待遇,按常规分到海岛农场,她知道那个没有得到她好处的副主任,不但不帮忙,还从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对酒吧几个担负责任的女人,惠珍她有不同看法。首先说女老板杨志兰,她对此是钦佩不已。见杨志兰得心应手地经营酒吧生意,她心里说,哦,这个像洋娃娃的女人,真是艺高人胆大,年纪轻轻就从不景气的南货店跳出来,自作主张开设茶室和棋牌室,掘得了第一桶金之后,及时来了个华丽转身,不惜重金投入,有条不紊地推出高档酒吧,由此成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女老板。

  她由衷的感叹,这个杨志兰不愧是早年声名显赫的杨五爷精英后代!

  回想起自己弟弟国华,曾经为了得到志兰,惹是生非。现如今看来,她觉得弟弟配不上志得意满的志兰,尽管弟弟他相貌很好。

  其次说客房部经理李薇薇,这是个很不简单的女人。风言风语说,那个和自己投其所好的张维刚,隐藏不住对她动机不良,而她自始至终态度不明朗。说不定,棋高一着的她李薇薇,对欲壑难填的维刚采取的是欲擒故纵伎俩。

  另外两个女人,蒯凤和杨志梅,一个是大色鬼张维刚首开记录占有的女性,一个是痴心一片曾经追逐他的痴情女,不论见到俩人中哪一个,惠珍她心里的感觉,都像是吃了苍蝇的感觉。

  生长在边缘棚户区的徐惠珍,历来对同一区域的住户看不惯,认为这里的人,普遍性素质低。居住在杨家浜17弄前半段的她,那时候基本上不与本弄堂后半段人家相处,更不要说是弄堂尾部的蒯家了。

  对于蒯家老头子有两个老婆,她觉得特别有趣,自家老头子还乐意和人家的小老婆套近乎,她对此嗤之以鼻。

  当年蒯凤未婚先孕的消息,她是无意间听爸爸妈妈说起的,当时也认定这是女子不齿于人的丑闻。她也认为,像蒯凤这样壮实的女子,主要是由于强才犯下如此大错特错行径。此后,从来没有细瞅过蒯凤的她,带着好奇心观摩了一次蒯凤,哦,不怎么样的外表嘛,怪不得急不可耐地委身于男人呢!

  紧挨着17弄尾部大弄堂的住户,惠珍更加陌生,这里8号的美男子张维刚,她虽然从未与其正式接触过,但是久闻其大名。蒯凤未婚先孕的对象是他,她和多数人持相同的观点,即,双方发生这种关系,反倒是男方跌了身价。

  大弄堂腹部的杨家大院,在整个杨家浜首屈一指,老主人杨五爷,鉴于年龄特别是辈份差异,惠珍不甚了解,弟弟国华为了杨家一个叫志兰的小丫头而与人争风吃醋,她并不当作是怎么回事,倒是杨家一个叫志梅的大丫头,根本不计较张维刚的坏名声,一度死脑筋垂青他,倒令她疑惑不解。

  阴差阳错和维刚一拍即合,惠珍她仿佛感悟到了——啊,早年呀,姑娘家蒯凤失足,痴情女杨志梅着迷,原来是这么个真正因素。

  她徐惠珍心安理得承认这样的事实,是自己风骚迎合才了风流倜傥维刚。

  女人靠风骚,男人靠风流。

  说风流,自己的新伙伴曹建平,显然无法与张维刚相提并论。然而,通过和这个娃娃脸小个子深层次交往,她反而对他的好感逾越了对姓张的好感,个中缘由,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曹建平他谈不上风流?不,建平的风流外人不容易领略,他是另外一种不可多得的风流。

  在建平的私人空间——办公室内侧精心定制的起居室,俩人欢欣鼓舞后绵绵细语。建平襟怀坦白告诉她,那时候,他们保安路石库门住宅区的人,听到大马路对面杨家浜的人就头脑发涨。对于他们这里的人来说,杨家浜的人就是坏人的代名词。

  他不加掩饰地告诉她,早就听闻杨家浜有个相貌出众的小女子,名字叫徐惠珍,当初心里疑惑,哟,这山野里能够飞得出来金凤凰?

  有几次,常为打架斗殴出点子的建平他进入杨家浜,有意识地要亲眼目睹她的芳容。苍天有眼,还真看见过她一回!事后他心里说,美女徐惠珍,果然是名不虚传!

  她饶有兴味地问他,那时有没有想过和她谈情说爱,以至于娶她为妻?建平实话实说,不可能没有想过,可很快打消了念头,原因有两个:一是保安路的人找杨家浜的人,就当时情形来看,有点不现实。二是认识到自己个头小,般配不上大模样的她。

  笑呵呵的她用拳头敲打他:“你这个小个子,现在就配得上我啦,啊?”

  笑眯眯的他用双手揽着她:“现在和那时不一样嘛,此一时彼一时。”

  她推开他,向他提出一个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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