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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两天后,舅公离开了,父母的日子重新回到了以前的轨道。

  大年过后,我也两岁多了。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二叔c三叔c还有一个嬢嬢分别在最近的三年里陆续从小学和初中毕业,而没有继续读书了。二叔最早开始回家从事生产劳动,到那时已经两年多了,嬢嬢也参加劳动半年多。

  这意味着,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从原来的只有父母二人,变成了五人,劳动力不足的状况得到了质的改变,分家的条件基本上具备了。由此,父母按照舅公的说法,向爷爷提出了分家的事情。

  原本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却因为奶奶的坚决反对而变得非常艰难。母亲说:奶奶反对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指二叔c三叔和嬢嬢)刚放下书包,喜欢偷懒,挣的工分不多。除了在生产队上班以外,不会利用闲暇的时间到外面做工,挣点外快贴补家用。这一点,他们比不上父亲。或者说,父亲一个人挣的工分和外快比他们三个人都多。奶奶也就是冲着这一点才坚决反对的。

  经过长时间的软泡硬磨,爷爷他们最终答应了跟父母分家。而分家的代价,几乎成了父母另一个伤痛的开始。爷爷他们是贫农(那个时代讲究阶级成分),没有任何的经济基础不说,加上子女众多,长时间劳动力不足,挣得的工分很少,经济拮据也就可想而知,所以欠了很多的债。

  奶奶提出:分家可以,房子家具之类的也可以分给父母,但是原来欠下的债也要分给父母。为了分家单独过自己的日子,父母最终同意了。

  家终于分了。

  父母分得了两间半土瓦结构的房屋,只有一间可以居住,另外一间根本不可能居住,另外半间是一个偏房,所有人都从那里经过,只能当做厨房。

  家具嘛,就是一张床张水泥桌子个水泥柜子(装粮食用的),一个破败的衣柜,几张烂长凳,几张小凳子。

  至于债务,母亲嫁过来之前,爷爷他们欠下的,以及父母结婚后整个大家庭所欠下的所有债务全部加起来,然后父母c大姐c二哥还有我都分摊了一份,并且我们三个小孩是按照大人应当承担的份额进行分摊的,没有任何减少。

  这笔债务成了我们多年难以还清的桎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存条件和生存质量。乃至于当我都已经六岁多,念小学二年级上期的时候(我是五岁半的时候就开始念小学的),发生了债主的小孩还找我还债的事情。

  哎,真是一段艰苦的岁月!不堪回首啊!

  你们或许不知道“艰苦岁月”和“不堪回首”所包含的内涵是什么。但是,我只说一点,给你们一个想象的空间——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如果我们家吃一顿干白米饭,在我看来已经是一件非常享受和难能可贵的事情了!拮据之情景,简直无从想象!

  家的确分了,但是我们家背上了异常沉重的债务负担!

  为了还债,父母比以前更加的努力工作。努力到什么程度,说来或许你一定不会相信!真的,或许打死你都不会相信。

  “土地下放”这个词,对真正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确切来说,对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农民来说,是多么令人欢欣鼓舞和振奋人心!

  鸡叫头遍(大概是凌晨两三点钟),父母不但自己起床了,甚至将最小的我都叫醒了(那时我已经六岁多了,正念小学二年级上半期)。我们没有吃早饭,就跟随父母c大姐c二哥分别挑着粪灰(我不想解释粪灰具体是怎么弄的,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一种农家肥就行了,当时父亲专门给我编织了一副小箩筐),上山种麦子。

  一路上,明晃晃的月亮就高高地挂在天上,散发着冷耀的光芒。

  你千万不要说这是一件浪漫的事!

  要知道,种小麦是在深秋时节,是在挖完红薯之后,将土地整饬出来后才播种小麦的。简单说,当时的天已经开始变得清冷了!

  父亲排行,挖播种麦子的小坑,母亲把麦子丢到父亲挖好的小坑里,大姐c二哥还有我,就用手直接抓起粪灰丢在小坑里,遮住小麦。

  我们种完了五分多地(就是半亩多),回到家里,天才开始蒙蒙发亮。院子里有早起习惯的部分邻居才刚刚起床不久,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压根就没有起床,还在享受温暖的被窝里的舒适!

  这种情形,你能想象吗?

  这也是我所说的父母比以前更加努力工作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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