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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节

  十三c四岁是那个年代女孩出嫁的年龄。

  此刻,她开始逐渐明白“大脚”带给她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影响,“大脚”对她的婚姻意味着什么!在世俗的面前,传统的伦理道德是多么的牢不可破,是多么的可恨和可怕!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无力回天!摆在她面前的,只能是听天由命!此刻,她后悔不已!但是,悔之晚矣!

  一个一个的媒婆上门后,一听到“大脚”转身就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即便是男方主动请媒婆上门提亲的,当听到媒婆回来说是“大脚”的时候,无一例外地坚决悔婚。眼见着与自己同龄的姐妹们一个个出阁了(出嫁了的意思),自己却无人问津,而且登门提亲的媒婆越来越少,门可罗雀。

  随着年龄的增加,想要嫁个好人家的愿望已经不再现实。与其如此,还不如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嫁出去就行了。这当中,免不了要承受乡邻亲友的一些闲言碎语。随着标准的降低,也随着家人不惜花钱专门请媒婆四处说亲,事情总算有了一点眉目:一个长得不错,勤劳本分的男子终于应承了这门亲事。美中不足的是,此子家境贫寒,远居偏远之地。不过,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至少能够嫁出去,小伙子也长得不错,人也勤劳本分,这就够了不是,还有什么可以奢望的呢!

  婚事很快敲定,并且也很成功地举行了婚礼。虽然简单,没有大场面,没有重金厚礼,但是一家人的担忧总算是解决了,乡邻的流言蜚语也就应当随着婚礼的完成而戛然而止。

  听事情的时候,我们通常都喜欢听一帆风顺的话,害怕听到诸如“但是”c“然而”之类的转折用语。我也不喜欢,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因为我不喜欢而发生本质的改变。

  是的,事情会有很多的不确定,是存在“但是”或者“然而”的。

  她嫁出去之后,日子虽然贫苦,但是男子并没有太计较她是“大脚姑娘”,感情生活也能够算得上是非常幸福的。

  可是,好景不长,大概半年多的时间,男子的一个朋友来拜访,酒后说了一件事,让男子耿耿于怀,以至于最后场面失控,酿成了悲惨的结局。

  男子的朋友说:他有个穷苦的远亲,娶了一个脚有点大的女人为妻。那女人脚大,行动自如,为家里做了很多贡献,极大改善了家里的经济状况,日子也蒸蒸日上。他的远亲开始的时候非常幸运,感觉自己娶到了一个贤妻良母。谁知道,有一天,他的远亲发现自己的女人经常到一个有钱人的家里,一呆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出来后,自己的女人基本上都会上街买一些东西。后来暗地里跟踪,才发现自己的女人跟那个有钱人长期骈居。

  说到此处,男子的朋友没有继续讲其远亲的事情,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男子,说道:“你媳妇儿也是大脚,不会也有这种事情吧!”

  男子怔了怔,有些愤怒地说:“鬼扯!(瞎说八道的意思)”

  然后,两人没有继续再说这件事,而是不停地彼此劝酒。酒过三巡,两人也就差不多醉了。撤了酒席,各自洗脸睡觉。

  半夜,男子口渴醒来,到厨房找水喝,却发现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媳妇儿在厨房里面拉拉扯扯的,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他们发现男子进来的时候,两人慌慌张张地分开。

  男子大怒,追问其中缘由。

  她说:“你朋友说是要喝水,找不到水缸,我就带他来厨房喝水,谁知道你朋友居心不良,对我动手动脚!”

  而男子的朋友却作出了这样的解释:“你媳妇是跟你睡在一起的,就算是我要喝水,也得到你们的门口叫醒她,你听到我叫了吗?”

  是啊,男子也觉得朋友说的是事实,自己的确没有听到啊。男子想:会不会是我喝醉了,睡得太死,没有听到呢。

  正当男子思考的时候,他朋友却说:“我根本没有叫你们,而是自己到厨房来找水喝,没想到你媳妇儿悄悄地跟了进来,说你在那方面有点那个,然后”,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不知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还是给男子留下遐想的空间。

  男子知道,朋友口中所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也知道“然后”之后的内容。但是,一个男人被人当场揭短,尤其是那方面的短,是一件严重伤害男人自尊心和人格尊严的事情!所以,他当场暴怒,狂风骤雨般地对自己的媳妇儿一阵拳打脚踢,无论自己的媳妇儿怎样解释,怎样痛哭,都无济于事,丝毫不能减缓他粗暴的行径。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打累了,男子停了下来,对着遍体鳞伤的女人有点悲怆地说:“我能容忍你的大脚,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偷人(就是婚外情的意思)!天亮之后,你就自己回娘家吧,不用再回来了!”

  天还没有亮,她带着满身的伤痕,准备离开。在她转身的时候,男子却将她的嫁衣扔到地上,说了一句:“把你的嫁衣拿回去,还可以穿着继续嫁人!”

  她默默捡起地上嫁衣,泪眼婆娑地离开了这个家。

  女人在那个时代下,地位是如此的卑微,男人只需要一句话,一张纸就可以将她赶回去。而她被“休”,并不一定能得到人们的理解与尊重,反而将要承受人言的可畏,永远没有抬起头来的日子。不但是她本人,而她的家人,以至于孩子,同样难逃此厄运。

  婚姻,似乎注定了她命运的最终走向。在出阁前,因为婚姻,她忍受了太多的世俗的流言蜚语。而短短的几个月之后,同样是婚姻,决定了她将要面临更加残酷的世俗的眼光。与其生不如死,倒还不如一了百了,无论人们怎么议论和评价,已经是身后事,自己已经听不到,也看不到了,也落得个耳根清净。

  她没有回到自己父母的家里,而是选择了北面的槐树作为最后的归属!

  她就穿着嫁衣在槐树上上吊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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