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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节

  中国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如果不是因为修建公路,肯定不会把棺材从土地中弄出来。而现在,棺材就摆在所有人的面前!既然已经将其挖出来了,处理掉就是必然的,至少从人道上来说也必须这样。如果棺材里面的尸体也跟棺材一样,假如不作处理,任谁都不会接受暴尸荒野,任由其,散发出恶心的气味这样的事实存在。

  更何况,居住在附近的原住民每天都要从这里经过,姑且不说中国人千百年来崇信鬼神之说,他们内心不能接受这种近乎野蛮的行径,从而引发他们对施工的干涉,单纯说暴尸和尸体的气味对他们生活和劳作带来的影响和内心带来的恐慌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而现在的问题是:之前处理的无人搬迁的坟墓中的棺材,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些还没有腐朽掉的残余棺木板子,可是眼前的这具棺材是如此的完整!所有人都有点不知所措!怎么办,这才是当务之急啊!尽管在开挖的时候,工人们七嘴八舌地各种议论,可是真的需要有人动手去处理的时候,工人们还是有点发怵,都站得远远的,生怕自己站得太近会成为被点名叫去动手的人。

  现场变得一片安静!

  就在人们各自沉默,静待事情发展变化的时候,院子里的老人们在族长的带领下,来带了现场。

  说到此处,爷爷特别说明了一下,当时去到现场的全部都是院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平均年龄都在六十五岁以上,一共有八人。为什么去八人?因为陈家的老祖宗之前一直都是单传,后来一下子人丁兴旺,共有八个儿子,也就是说有八房人,每一个老人都代表着一房人,代表着他们同气连枝,代表着他们之前的长辈和之后的后辈。他们去现场之前,已经知道那具棺材不是陈家老祖宗当中的某一位宗亲长辈,因为陈家族谱中详细地记载了每位陈氏宗亲的长辈生卒及埋葬的地址,并且多年以来,一直都会在传统的节日中前去上坟。简单说,他们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施工队和政府要尽到最基本的人道:妥善处理棺材中的骸骨!在八个人当中,曾祖父就是其中一个!

  附近原住民代表的到来,无形当中给指挥部的人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族长一点都不客气地对指挥部的头儿说:“你们怕是要按照我们地方上的风俗来处理吧!”

  指挥部的头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问族长需要置办哪些东西,找一些什么样的人来处理等等,族长一一地告诉了指挥部的头儿。

  一切准备妥当。

  道士在开始做法事之前,要求指挥部的头儿给他指派十多个身强体壮的人打下手,协助他做一些事情。指挥部的头儿很爽快地答应了,叫他自己随便挑。当道士叫到与驾驶员发生纠纷的那个工人的时候,那个工人脸色惶恐,嘴里嗫嗫嚅嚅地咕哝着什么,死活都不愿意上来。指挥部的头儿非常生气,当着众人的面就骂开了。尽管如此,那人还是不愿意,相反却拼命地朝后面退,一直退到人群之外很远的地方,仍旧一脸慌张地嘀咕着什么话。他究竟说了什么,没有人听到。

  看着那人的表情和神色,推土机驾驶员一脸不屑,鄙夷地朝那人吐了一口唾沫,自告奋勇地一边走,一边说:“怂包,我来,我就不相信会死人!”

  当驾驶员经过指挥部的头儿的身边的时候,头儿朝他笑着踢了一脚,说道:“你龟儿子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这么一点小事就说死不死的!”

  驾驶员一边笑着躲闪,一边又吐了一口唾沫。头儿看到地上的唾沫中带有红色,就问道:“你怎么了,口水中还有血?”

  驾驶员说:“摔的,没事!”

  管理人听到两人的谈话,奇怪地向驾驶员问道:“还在流血?”

  驾驶员回答道:“嗯,一直没有停,不过不是很多!不是很严重!”

  人手准备好后,道士就开始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做法事。做了一会,道士停了下来,叫七八个工人带着撬开棺材的工具,站到棺材两边,然后吩咐大家一起使劲,准备合力将棺材盖撬开。

  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工人各自拿着工具,在道士的指挥下,乒乒乓乓地在左边撬一番,然后右边的又撬一番,两边就这样轮番不断地撬动。工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厚重的棺材盖终于被撬松。此刻,道士叫所有的工人都站到一边,拿着各自的工具,顶在棺材身上,只听他一声断喝,七八个工人口中同时发出用劲的喊声,猛然间同时用力,彻底将棺材盖掀到地上。

  棺材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清晰地呈现在大家面前,也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里面没有散发出任何恶臭味,也没有任何不堪入目的情状。相反,棺材中蓄着满满的清水,几乎是清可见底,水色中略带蓝绿色。一具犹如刚死不久的老者尸体漂在水中,面部突出的部位全都恰如其分地淹没在水面以下。死者带着一顶毡帽,长长的白须漂浮在胸前,尸身上穿着入殓时的青色绸布寿衣,一如入殓之初的色彩。一双干枯的双手交叉放在肚腹之上,指甲很长,全部呈现暗红色。

  如果说棺材里呈现的情状违反了所有在场人曾经见过的常规,能够算得上是诡异的情况,那么棺材盖在掀掉的刹那所发生的,或许更应该被称为诡异——就在棺材盖被掀翻的那一瞬间,推土机驾驶员在大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的缘故,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恰好喷到了棺材里的老者尸体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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