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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与人为善

  来路不明的妖孽如同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忽然地出现到了家里,而且他还非常不拿自己当外人,在闵家想干嘛干嘛!

  自己烧水,自己洗澡,自己到里屋翻了为闵岚笙进京赶考收拾的那个大包袱,选了一套全新的里衣穿上,又翻了件新袍子一披,对着拿他无可奈何的两口子打哈欠:“我睡哪儿”

  这还真是个问题。

  家里现在一共四个人:妖孽,秀才,她自己还有娇娇!

  苏夏至在脑子里将这几个人重新组合着,想找出一套最佳组合方案来。

  秀才的腿还瘸着,起来坐下都不方便,必须睡床。

  把秀才安排到床上之后,她发现根本不用再折腾了。只能是秀才和妖孽谁在床上,她自己带着妞妞到西屋去打地铺。

  “你不是会武功吗?”从柜子的最底下翻腾着陪嫁的那几床新被褥,苏夏至不耐烦地问道。

  中午的时候秀才就和她说过,要稍安勿躁,且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因此苏夏至也没有再赶人,只是家里多出一个年轻的男子来,两口子都觉出了不方便。

  “会啊,那又如何?”妖孽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让人看得以为他几天没睡觉了似的。

  苏夏至拽出一条捆包袱的麻绳扬了扬,眼睛往房梁上一瞟。上一世看得武侠小说里的一个桥段,小龙女不就是在古墓里栓了根绳子天天吊着睡么。

  “哎!不是吧?”妖孽的嘴巴才张起,哈欠没有打出来就变成了抗议:“你让我上吊?我不过才在你家吃了两顿饭洗了个澡而已!”

  “我是说,你会不会在梁上栓根绳子吊着睡?”

  “你家这房梁还能掉绳子睡人?”妖孽头也不抬的又开始打哈欠。

  她家的房梁确实已经很多地方不太结实了,若是这厮吊上房梁睡高兴了在荡个秋千啥的,估计明儿早晨大伙得把他们从废墟里扒出来!

  于是她只能抱着被子褥子带着娇娇去西屋打地铺。苏夏至把架子床留给了美的冒泡的两个男人。

  才出了屋门,她就听见那妖孽急吼吼地对秀才说道:“快点,快点!我把衬裤脱了,你赶紧看看我的屁股!”

  “!”屋里这是什么情况?苏夏至听得头发都要立起来,脑子里猛然想起了那个对秀才没憋好屁的安逸

  遇到安逸那样的秀才拼了老命还能挣扎一番,可遇到会武功的妖孽呢?!这不是把秀才送进了虎口吗!

  抱着被子就往回跑,一脚踹开屋门,屋里的两个男人同时出了声:“不要过来!”

  “嗯?”这还了得!你不让我过去我就不过去了?苏夏至可没打算这么听话。

  “娘子,不要进来!”一阵手忙脚乱的窸窸窣窣之后,停在里屋门口的苏夏至手放在门帘之上,犹豫着要不要掀开。

  “你们在干嘛?”听清是秀才一个人的声音之后,她疑惑地问道。

  “你自己说!”秀才幸灾乐祸地推了一把来不及穿衣就钻进了被子的妖孽。

  “就是沐浴的时候,那里扎了个刺”妖孽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不长的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新的浴桶上会有一些不易发现的小木刺,妖孽有几分洁癖,用了新浴桶后,屁股上便扎了刺,所以他一直打哈欠催苏夏至离开,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脱了裤子,让闵岚笙帮着把小刺挑出来。

  外面的女子没说话,‘呵呵’笑着离了屋子,听着也是和他相公一样的幸灾乐祸。

  听着外屋没了声儿之后,妖孽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掉头趴好:“快点帮我挑了吧,一个小刺比一道剑伤还磨人!”

  秀才举着油灯凑近他,用两指的指甲对着将那根极细小的刺捏了出来,随即吹了灯放在床头的小桌上。

  妖孽那边又是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叹着气躺在了闵岚笙的身边:“没想到竟会与你同床共枕。”

  “与国舅大人同床共枕的事,我是不会对外人讲的。”闵岚笙气定神闲的说道。

  头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妖孽扭头在黑暗中看了看旁边的秀才展颜一笑,露出一口好白牙:“不装着不认识我了?我以为你真的忘了我呢。”

  “穷山僻壤,国舅爷的安危自是重中之重,岚笙当着外人的面自然不能点破国舅爷的身份。”

  身边躺着大梁当今皇后唯一的胞弟,秀才只觉得麻烦。白天躺在床上躺了一天,他脑子就没闲着,秋试开考在即,老太傅的嫡亲孙子却离了京,这本身就透着蹊跷。

  “我若没有记错,姜公子也是今年秋试的举子吧?”捡着不重要的事情秀才随口问道。

  “没错,原本我们今年是要同场应试的”妖孽轻声说道。

  “原本?”闵岚笙心中一动,带着几分窃喜地追问了一句:“那么现在?”

  “现在啊”

  两个各怀鬼胎的男子,躺在一张床上嘀嘀咕咕地聊了半夜,而隔壁睡在地上的苏夏至此时也没有合眼。

  一天出奇的宁静,山下村里似乎连狗叫声都少了很多。

  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等着她开口,而苏夏至现在就是想破了脑子也拿不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法子来。

  挂面作坊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起来的,其中投入的心血更是大伙不能想象的,就这么关了作坊她也舍不得。

  可总要给高婶子那些人一些教训的,怎么教训,教训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令人头疼的

  苏夏至翻来覆去的琢磨着这些令她头疼的事情,也是很晚才睡。

  第二天很早便起来的她又开始心事沉沉地重复每天必做的那些事情,正屋的窗户吱嘎一声支起,正在给娇娇洗脸的苏夏至马上就扭头望了过去窗子里神清气爽的秀才笑的色如春花!

  “娘子,早啊!”他在窗里说道。

  “秀才,你的腿能下地了?”她快步走了过去,到正屋门口的时候,闵岚笙已经推门走了出来。

  “为夫倒是没觉得如何,好似是好了。”

  “不是让你一两日不要下地么?”苏夏至蹲下身去用手捏了他的小腿几下,也觉着是恢复了往日的纤细。

  “那个大夫呢?”她起身往屋内张望道。

  “怎么,这个时候知道我是个正经大夫了?”妖孽身上依旧穿着闵岚笙新作的外裳,施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轻笑着说道:“些许小伤,在我这里还不算什么。”

  “神医啊!”苏夏至夸张的喊了一句。

  妖孽听了似乎很受用,颇有点迈步都不知道先抬那只脚了。

  “不如把您杂货铺子里的那瓶药卖给我吧?”给秀才抹在腿上的药简直太好用了,苏夏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从妖孽那里要过来,否则自己养着这么一个‘容易受伤的男人’可是挺头痛的事。

  “不卖。”妖孽回答的干净利落,随即不见他动作,身子已经拔起,眨眼间他已经上了闵家的院墙,再一眨眼,他的身子已经掠出了院子

  瞅着他离去的方向苏夏至扭头对秀才说道:“他一定是一晚上没去茅厕了,秀才你看看他那样子,着急冒火的往树林子里跑呢!”

  远处耳聪目明,正卖弄着妙曼身姿白衣妖孽悠地在空中顿了下,然后就掉了下去

  “不会是脸先着地吧?”苏夏至吃惊地捂住了嘴

  “舅母。”身下的衣襟被拽了拽,娇娇披撒着头发小脸上都是水,苏夏至这才想起自己正在给孩子洗脸的事情。

  赶紧把小姑娘的脸擦干净,又把她领进了屋梳头发。

  “舅母,你也喜欢布偶吗?”坐在椅子上的娇娇乖巧地一动不动,每当咬牙切齿和她的一头长发奋斗的舅母走到她身前的身后,她就能见到那个有些脏了的扫晴娘。

  “娇娇喜欢吗?”古人这一人一脑袋成头发真是太灭绝人性了,苏夏至很怀念上一世的清爽短发。

  为了梳一次头发能够维持一天,她给娇娇梳得抓髻比较紧,扥得小丫头的眼睛都吊了起来,怎么看都像那要找李靖拼命的哪吒!

  “挺好!”看看前后都没有落下头发,苏夏至把嫩粉色的绢花给哪吒戴上,秀才已经洗漱完毕走了进来,一见娇娇的模样,闵岚笙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拉过小丫头:“舅舅再给你梳一梳吧。”

  娇娇马上跑到苏夏至的身边,抱住她的一条腿小声说道:“舅母梳得漂亮”

  “哈哈!”心里的满足感暴增的苏夏至笑得和疯了似的,在小娃娃地心里总是无条件的信任那个他认为对他最好的人,苏夏至很得意自己在娇娇心中地位高过了秀才。

  随即她又想到了闵青兰,这个孩子的母亲也不知道月子过的如何了

  “你家院门外堆了很多人,你不出去看看么?”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妖孽已经换了衣服,人也似乎是洗漱过了。

  听到这些,大笑不止的苏夏至马上就没了心情。

  “和舅舅在这边玩会儿,舅母去做饭。”嘱咐了娇娇一句,她低头往厨房走去。

  “娘子。”闵岚笙提步追上了她,轻笑着说道:“该解决的事情不要总拖着,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那么多。”

  “嗯。”苏夏至点了头,慢慢地走向了院门。

  ‘吱嘎’一声,两扇破旧的门板打开,苏夏至往外望了过去。

  作坊里的几个女子站在前面手里都提着东西,身后围着她们的家人。

  “秀才家的。”高婶子极为艰难地开了口,声音干涩:“我们想去看看秀才”

  苏夏至点点头,往门边上站了站,众人跟在高婶子身后缓步走上了台阶。

  两个人的身子将要错开的时候,高婶子的身体晃悠了一下,条件反射般的,苏夏至伸手扶住了她。

  高婶子扶着她的手臂就跪了下去,哭着说道:“你说,婶子这是做了件啥事啊!”

  “秀才家的,这不是高婶子一个人的主意,是我们怕秀才考中了做了大官,你跟着他一走,我们就”

  一个人跪下了,接着台阶上下的几个女子都对着苏夏至跪了下去

  是人就有自私的时候,所以我们都会犯错,可悲的是有人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总觉得自己的一切作为都是理所应当,而这几个女人,从把秀才抬上大坑的那一瞬间起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人家秀才两口子不欠她们的,就算人家要走,她们也不该这样!

  喜欢一只鸟儿,难道就要折断它的翅膀吗?

  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了秀才,是最蠢的法子!她们伤的是秀才娘子的心啊

  一夜没有睡着的高婶子脸色憔悴,人一下老了几岁的感觉,她跪在苏夏至的身前,两手扶着地仰着头说道:“你要是心里憋屈就打婶子几下吧,那样婶子心里还舒服些”

  苏夏至心里也非常的难受,而且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她觉得自己窝囊的要死,想要发泄而又不能发泄。

  她面对的都是最最朴实的村民,不能说因为这一件事便把他们归结到恶人的行列,今天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未必就是他们想要的。

  抬了头望台阶下望去,每个人的脸色都沉着,目光呆滞地望向她,高仲武和高越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远远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高婶子,高仲武申请严肃,而高越在落泪

  “婶子啊”得放下了,心中就是再窝囊也得放下了否则,这一个村子的人都会背着这种罪恶感不得解脱!

  苏夏至伸出手去,并没有搀起跪在地上的女人,而是把手抚上了她的头顶,像对小孩子那样的轻声说道:“你们知道这样做是错了吗?”

  高婶子重重地点了头:“我们都快后悔死了!”

  “起来吧,都起来!”苏夏至大声说了一句,她一边用力的搀起高婶子,一边对着高越招招手:“还不赶紧过来把你娘搀起来”

  “嗳!”高越几乎是蹦着挤到人群中里,冲到院门处一把将哭的岔了气的老娘扶起:“我都说了,您有话好好和嫂子说,她最见不得人跪着的!”

  听了这话,跪了一台阶的几个女人纷纷站了起来,非常尴尬地望着她说道:“你罚我们吧,我们这个月的工钱都不要了,你不是说咱们还要做完这个月吗?那我们这些人的工钱都不要了”

  “切!”苏夏至轻哼一声,非常冷淡地说道:“你们几个想得倒美,你们知道昨天我家秀才看病的诊金和买药一共花了多少银子吗?”

  “多少?”大伙儿一起摇了头。

  “诊金倒是没有多贵,一百一十文,是我哥哥帮着给掏的,但是那个药要八两银子!我们用了人家大夫的药,可没钱付药费,大夫现在都没走,说我们拿不出银子付药钱,他就在我家白吃白喝,一直等吃够了老本再说!”

  ------题外话------

  白衣妖孽是当今的国舅爷~

  有他在,秀才不会耽误赶考的~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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