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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章 chapter79在路上

  冰雪消融,公路解封是五天后的事情了。樂文小说|那五天,青石窄巷,乌篷绿水,她穿梭其中,摄影,观光,尝美食,品清茶,倒也自得其乐。

  安瑞在三天前便离去了,携家带口。这是锦年离开西塘前,想要再去拜会记忆中那个温柔睿智的女人时,听邻居口述的消息。

  “儿子女儿都有大出息,接她走了去享福咯。”

  小小的客栈,人去楼空,阶上白雪盖青石,行迹寥落。只有屋檐上落下的一个木制风铃,在微风中晃晃荡荡,声音细碎而孤单。

  细密的雨丝,混着星点的雪花飘了下来,落在身上,满是冰凉。

  想起那个除夕的清晨,她哄骗他来到这座小镇,他来到这座客栈前,仓惶逃窜,被她握着的那只手,那么凉,抖得那样厉害。

  想起那个美丽却凉薄的母亲,侧身站在屋檐下,掀起竹帘,温和微笑——欢迎来我家做客。

  想起他在雨声淅沥的透明天窗下抱着她,细数往事蹉跎,他的掌心抚着她的脸——傻孩子,别哭,不要哭。

  想起那年断桥边,他冰冷却让人窒息的怀抱,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发心,他说,谢谢你,锦年,我很开心。

  想起夜深时,被衾下,他无奈而温暖的承诺,上海应该也下雪了,明天回去,我赔你个大的,好不好?

  帘卷西风,尽褪一厢残梦。

  转身,一路风雨婆娑。

  在公路上搁浅的,她的那辆车子早已在两天前修好,但是送过来的,却是另一辆装备优良的越野,其中水粮具备,行李齐全——据说,非常适合跋山涉水。

  至于原先那辆,则被一路拖回上海,精心养护。

  为人做事,他向来如此面面俱到,这次也不例外。事无巨细到她都有些分不清楚他究竟是放心不下她这人,还是那辆车,臻惜赠予她的那辆车。

  最美不过江南烟雨中,可惜,这雨实在太过绵长,又或许是别的原因,落在心上直觉湿漉漉阴沉沉的,并不舒畅。所以,原定一个月的行程,锦年用了一周时间就草草了结,转而北上,试图重新觅一处风景去完成她的“路”系列影集。

  期间,她切断所有通信,联系,孤身一人踏上行程。比起旅行采风,倒更像是自我放逐,逃避,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梦中几度,重回这个国度。山光水色,草木鱼虫,皆是风景。

  然,真的身临其中,辗转寻之,却又不得其所。

  她的路在哪里?哪里又是风景?

  她的未来,彷佛成了一趟不知该驶向何方,也不知会在哪里停靠的孤船,大海深处,烟波浩渺,远远望去,或是横无际涯的荒芜,或是一场海市蜃楼,华丽喧嚣,灯火通明,只是无论哪般,都指向一个结果——永远也靠不了岸,更无处让人登临。

  不知不觉,几个月的时间匆匆流过,昔日亭台楼阁已去,脚下,是古时的塞外风尘。

  蒙古大地广辽,举目望去,天高地广,云卷云舒,茫茫原野中,风吹草低见牛羊。不知觉的,心情也跟着疏朗很多。

  那日黄昏,锦年取完夕阳丽景,准备略休整一下便驾车回住所,在一边的月牙湖旁,她洗了洗手,起身准备离去,却突然听到一阵细响。

  她陡然止步,四处一张望,最终小步走到一个草垛边上,猛地扒开——是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小女孩,正嘤嘤啜泣,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唉?”锦年发出一声惊叹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亦是惊吓的朝后一摔,吓得连哭泣都忘记了。

  锦年歉疚的连忙上前搀扶,“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像是抓住唯一的希望,一把抱住她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乌力吉骗我出来玩,现在找不到他了,天就快黑了,额莫(妈妈)说天黑不回家会被狼叼走的我们走了很远很远,找不到家了。”

  我找不到家了。

  莫名的,心底一阵迷茫。锦年擦着她的脸,安慰,“别哭,不要哭,没关系的,你还记得家在哪个方向么?”

  “大姐姐,阿妈做的炒米。”琪琪格端着满满一盆的美食在锦年身边坐下,期盼的看着她,“大姐姐,能在和我说说你们那边的事情吗?”

  锦年莞尔,含笑应允。

  今日黄昏,意外碰到这个叫做琪琪格的小姑娘,帮她找家,实在是颇费周章。自从到了内蒙古,她还从来没有进到过如此深的草原。真是不知道她和另一个同伴是怎么跑的那样远,她开车都花费了很久很久。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看着满天星光璀璨,那是别处寻不到的美好烂漫。

  “以后,你到了南方,可以来找我玩呀。”话毕,锦年看着仍意犹未尽的琪琪格,温和笑着。

  她也笑,拍着巴掌应承,“好啊好啊,大姐姐,那你的家在哪里?”

  “我家在”锦年接口,却又生生卡住。

  是啊,她的家在哪里?

  心下茫然,犹自怔忡。

  “小女孩,你很累么?”

  不知何时,一个老人出现在身边,鬓发皆白,却神采奕奕。

  “额木格。”琪琪格很开心的贴上去,老人慈爱的搂住她,俩人用蒙语说了会儿话,琪琪格恋恋不舍的和锦年告别。

  老人在她身边坐下,“你看起来很疲惫。”

  锦年垂目,“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而且,还要继续走下去,不知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就好了。”老人拨弄着火堆,和蔼的宽慰。

  她点头,想微笑,却觉得眼中酸热,“我不敢回去。”可是,真的走不动了。

  “长生天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走么?”锦年抬头遥望星空。

  老人摇摇头,“长生天洗涤众生,而我们,洗涤自己。”

  锦年微怔,喃喃,“我不明白,”

  “小女孩。”老人说,“该发生的躲不了,不发生的求不来。生老病死,欢聚离别,皆有始终,皆是因果。这就是长生天赠予我们每一个人的旨意。”

  因果?始终?

  锦年垂首,敛目不语。

  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平安符串,样式繁复神秘,由兽骨,绿松石,羊皮,以及一些说不上名的宝石组成。她将这个拿出,就要给锦年戴上。然,这些年游历八方,锦年一眼便能看出此物非俗,赶忙推拒,“这个,这个太贵重了。”

  老人摁住锦年的手,摇头,“你替我们找回了琪琪格。”

  “可,那是”锦年还想拒绝。

  “这不算什么。比起琪琪格来说。而且”老人说着说着,陷入深思,“这个东西,原本就不完全属于我们。十几年,快要二十年前,我和我的额吉在狼群中救了一个年轻人,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救回来之后高烧不退,那时候,家里没有好的药,离镇上又远,都靠他自己熬,但是最终还是活下来了,留给我们这个,以作感谢。“

  老人顿了顿,替不再拒绝的锦年带好,说,“我们其实没有帮上他什么忙,受之有愧。就当是,当年我们救了他,你又救了琪琪格,都是长生天的旨意,就把这份旨意,流转下去吧。”

  翌日晨起,锦年看着远处苍茫大地,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无比壮阔。心中却在回想着这些日子的所遇,所感,还有昨天夜里老人微笑和言辞,自己短暂的脆弱。

  她摸了摸脖子上那个平安符串,迎风伸了个懒腰,望着草原深处,蓝天白云,挥了挥手,回车,调转车头。

  走不动了,还是得走下去啊。

  生老病死,欢聚离别,皆有始终,皆是因果。

  人生便是一场长久不一,精彩迥异的大局,命运是其中的轨迹。看似杂乱无章,变化千万,然,命运命运,终究命在前而运在后,运可以改变,但命却不可扭转,这便是它的深沉和无能为力之处。

  所谓命中注定,便是如此,有些人事,即便可以暂时逃避,可事实上,冥冥中注定会在另一个地方,以另一种方式重逢。届时,冲动的依旧会冲动,纠缠的依旧会纠缠,深爱的依旧会深爱,终究是逃不掉,躲不开。

  是,那些人,那些事,终究是要有个交代。

  如同梁珹之于臻惜,臻惜之于安瑞,安瑞之于她,她之于江悯。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非死,即活。

  回到上海后,她首先将自己扔到软绵绵的大床中,昏天黑地的睡了个通透,再睁眼时,发现夜色已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摁开几个月都没碰过的手机,屏幕霎时被铺天盖地的提示信息所淹没,来自各方的,某年某月某分的来电,信息,sn,语音留言

  叶姨的,梁唯的,纫玉的,养父的,江悯的

  一条条未接电话,一个个未拆封的小信封,都表达着一份心焦,一份惦念。她的失踪得到的反响,或是怒不可竭,或是心急如焚,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信息也会变得更长,更复杂。

  当然,也有来自他的。

  那是唯一一条,不用打开信封,她也能看见内容的信息,因为只有两个字:

  锦年。

  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无话可说。

  是他的风格。

  收件日期是她离开西塘的第二天,从那之后,再没有过来自他的,一丝一毫的惦念。

  这条信息,在一连串表达关怀担心的信息里显得十分单薄,孤零零的。

  他倒是真的很放心她。

  锦年自嘲的摇摇头,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

  我很好,已经回来了,不用担心。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了没有一分钟,最快的一通电话已经拨了回来,是养父。

  几乎都没有她插足的余地,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就把她给骂的有些发懵这实在,实在不是脾性一贯温柔的养父常有的作风。然而究竟是她做错了事情,于是也讪讪的,任凭他训累了也不敢出声。

  “你还在听么?”calv问。

  “在,在的。”锦年连忙应声。

  calv沉默了会儿,又道,“你要不要给他也报个平安?”

  锦年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却是沉默,不置可否。

  calv叹了口气,“他似乎很担心你。”

  锦年这才出声,淡淡的,“哦。”

  calv有点惊异于她不同寻常的冷淡,然而以他的立场,确实不好多说,点到为止,也就随她去了。

  第二个来电话的是梁唯,和calv别无二致的,先是没头没脑的一顿呵斥她的冲动和胡闹,待发泄干净了,才有锦年说话的余地。二人聊了一会儿,梁唯若无其事的提到,

  “你给都报平安了吧?大家都很担心你那个谁也是。”

  锦年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第三个来消息的是纫玉,用叶姨的手机打的,倒是依旧软软甜甜的嗓音,终于把她从刚才的狂轰滥炸里略纾解了些,“锦年姐,你没事吧?”

  “嗯,没事,我还给纫玉带了好吃的。”锦年温声哄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小软妹,听着她憨态可掬的撒了会儿娇,心情终于有略有起色,没料,话到末尾,纫玉也犹犹豫豫的问了句:

  “锦年姐,你要不要给安叔叔也回个电话,我听爸爸妈妈说起过,他好像很担心你”

  锦年终于火了,“我要他的担心做什么?写在纸上裱起来挂到墙上时时刻刻铭记吗!”

  纫玉被突如其来的怒火喷的一愣一愣的,眼圈一红,很委屈的支吾,“不打,不打就不打吧,呜,我去写作业了”

  挂断电话,她伸手将够得着的垫子砸的到处都是。

  她望着落地窗中狼狈的自己,心下一片茫然。那天,明明是笑着对他说了再见。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她折身进入小巷,躲在门后,望着他看着着自己的最后一眼,眸光中似乎藏着很多平日里她不得见的情绪,纠结,克制,痛楚,悲伤,不舍?

  呵,不舍?不会的,他若真是舍不得,又怎会转身就远远的避开?

  至于,担心么?

  手机嗡鸣,第四条消息来了,他的。

  不同于前几人急迫的来电,他依旧是不疾不徐的一则信息,也依旧是不用拆分就能阅读的文本,因为比他之前的那则还要短,只有一个字:

  哦。

  锦年放下手机,片刻前的烦躁和怒气,已经全部没有了,只剩下平静。

  他还真是,很担心她啊。

  正在这时,最后一则回音终于抵达,江悯的。

  “我想见你。”单刀直入,没有一丝多余。

  落花铺陈的树下,停着一辆车,有个人倚在车旁,指尖星火闪烁着红光。

  从他家到她的住处,只隔了一道江,但因为担心赶不及,担心她会再次突然消失,他还是驾车而来。近乡情怯,咫尺之间,反倒比之天涯海角更加让他拙于应对。

  安瑞将手头的信息增增减减,最终也编辑不出一条合心意的第二条短讯。

  然后他想,或者,应该给她打个电话的?

  但是,他想问的,她发来的讯息已经全部回答了:她回来了,而且,很好。

  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要问的?

  就在他冥思苦想这样一个理由,或者说借口时。另一辆车子缓缓泊进,停在她的房门口。

  他看见她房间的灯熄了。

  他看见一个男人从车子里下来。

  他看见她打开门,那个男人抱住她。

  她什么都没说,没有做。

  夜风从穿过枝杈,直直的灌了过来,明明已经是五月的天气,却有种透心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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