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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别离的聚会

  中考后的那个暑假有那么长,长得觉得自己像只吃完睡的猪,天天无所事事。我爸又到刘洋家去上班了。他现在的工作是帮着厂里看看东西,收收拣拣。有几次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刘洋家玩。虽然关系比较好,但和他哪能玩到一块。所以一直没去过。天天在家看电视,写写乱七八糟的文字。

  和平时一样,我无聊地趴窗前的书桌上,看着窗外夏天的上午。阳光一如既往地白中带着金色的黄,照着门家的几棵树,投下片片荫凉。而盛夏的香樟树清香散尽,只留下微微发亮的绿色的叶子,似有似无地摇曳着。

  “洋洋怎么来了?”我看见在香樟树下摘菜的老妈,站起来亲昵地招呼着。

  “我来找夏雪,她在吗?”是刘洋的声音。

  “在的,在屋里。”我妈朝窗子望过来。

  我正要走出去,刘洋已经大步走进来了。

  “你天天在干吗?”见我就问。

  “无聊啊。你呢?”我又退回到书桌边,依着桌子。

  “也无聊。我每年放假都无聊。”刘洋望着我桌上的笔记本又说:“在写日记?”

  “不是,我从来不写日记。是以前写的乱七八糟的一些东西,翻过来看看。”我边说边把笔记本放回原处。

  “好多同学今天在高锐家,我就来接你过去的”刘洋坐在书桌前,又把笔记本拿出来边看边说。

  “我不去!”想也没想我便肯定地说。然后补充道:“我去他会不高兴的,到时我没面子他也不开心。”

  “就是高锐让我来接你的。”刘洋笑了笑看着我,又说:“你看你,一说高锐嘴巴都嘟着。他平时就是逗你,看你爱生气,故意找你岔。“

  “他嫌我话多,说话声音大,那我去把嘴巴缝上啊!”我生气反驳到,“张晓红话比我多,声音比我还大呢,他怎么不逗她啊。”

  “他喜欢张晓红,能是一样吗?”可能怕我妈听见,刘洋很小声地说。

  “啊!他喜欢张晓红?品味不一般啊!”听到这个秘密,我顿时心情大好,望着刘洋咯咯地笑。

  “张晓红都去了,你到底去不去?”刘洋催着问我。

  “去啊,去啊。这么好玩的聚会一定要去了。”说着我就换双比较新的凉鞋问我妈:“妈,我去同学家玩可行啊?”还没等我妈同意,我就跑到刘洋自行车那。

  “在这吃过中午饭再去玩啊。”我妈很客气地和刘洋说。并忙着给他切了一块大大的西瓜,递给他。

  “不了,我们到同学家吃。”刘洋边说边接过西瓜。啃了两口就到车子前面了。

  “帮我拿着”他把西瓜递给我。

  “那吃完再走呗。”我没有接。

  “拿着,等下骑热再吃。”他把给瓜塞给我。骑上车,带着已经坐在后面的我走了。

  “换身衣服啊!”我妈跑出屋冲我喊。

  原来高锐的家离我家并不远。出我们村,往另一村方向再走半里路的样子。就到了一个水库边。我们沿着水库往上游走。

  “把瓜吃了再走。我手也拿酸了。”我说。他找个有荫凉的地方停了下来。接过西瓜,把西瓜掰两半。他把没有吃过的那半递给我。我摇摇头,便找了一个大石头坐下来,用手扇着风。刘洋没几口就把吃完了,最后一口还没咽呢我们就又出发了。高锐的家就住在水库边上。快到的时候,我远远看到有几个同学带着帽子在水库边钓鱼。我觉得蛮好玩的,就想早点到高锐家。

  “你骑快点啊!”我催着刘洋。

  “上坡啊,怎么快。”刘洋无奈地说。

  “啊,上坡就骑不快啊?”我似懂没懂地问他。

  “你不会骑车还没学过物理啊?真够笨的。”刘洋转过头来笑话我没常识。

  我跳下缓慢的自行车自己跑了起来。

  “你也笨啊。你可以让我下车嘛!”我很大声很得意地说。然后就看到,张晓红拿块小三角形的西瓜,跑来接我。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我接过西瓜就吃了起来。

  “你怎么才来啊?”张晓红问我。还没等我回答,她又趴我耳朵低声说:“小心,高锐他妈!”

  “他妈怎么了?”我忘记小声了,就直接那么问了起来。张晓红狠狠瞪了一眼我,气得没理我,转而走到水库对面看他们钓鱼。

  “高锐他妈怎么了?”我又很小声地凑近刘洋耳朵问。

  “没怎么啊。对我们很好啊。”刘洋说着偷偷指了一下。我看到一位正在准备午饭的婶婶,觉得确实再正常不过了。

  “夏雪,你来啦。要不要吃块西瓜。”高锐和我打招呼,拍了拍刘洋。

  “不用,谢谢。”我很客气地说。第一次和高锐这样友好对话。

  高锐家来了有十来个同学,都是我们班的。我看到汪菲菲也来了,正帮高锐他妈妈摘菜。她正好也看见我了,就喊我过去帮忙,我只好不是很情愿地去了。

  “来啦。”高锐妈妈看我走近了,和我招呼,并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我顿时想起晓红的话,就很不自然地冲她笑了笑,并未说话。接着就蹲下来帮汪菲菲摘“芹菜”。我摘得很认真,把每片叶子就摘光了。心想到别人家做事,总不能马马虎虎的。

  “你干吗?”菲菲突然问。

  “摘菜啊!怎么了?”我被她问的不知所措。

  “这是香菜啊,就是吃叶子的,把死叶子摘掉就行了。”汪菲菲示范给我看。我感觉到,高锐他妈这时一直盯着我看。我的脸腾的一下就又烫又红,像全身的血都涌向了头部。

  “婶,这桶我用一下装鱼。”就在这时,更要命的声音出现了。我一听是杨安在说话,便乞求上苍把我变消失吧。真心体会到:希望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杨安,夏雪好好玩,连香菜和芹菜都分不清。”那个汪菲菲竟用我这事来和杨安找话题!

  “难怪经常把英语单词写混淆。”我也不敢抬头看他说话的表情,只是低着头,依着刚才菲菲教我的方法摘着香菜。

  “我也想去看看你们钓鱼。”汪菲菲说着就跟杨安后面走了,丢下面红耳赤的我。

  “其实,我也想去!”我心里想。但是现在这情况,哪好意思去。再说这菜又不能放这不摘吧。

  “你看到底是哪个像?”我听见很模糊的说话。寻声望去,我看见高锐她妈和一位切菜的年轻嫂子说:“会不会是刚才摘菜的小姑娘?”

  “你啊,注意他和谁悄悄说话,他们这年级来还不敢来明的。”那位嫂子稍微大点声地在分析着。我低着头竖着耳朵,想听个明白。

  “那你可看到了?”高锐他妈接着问。

  “差不多有个,就那个”后面的我就根本听不清了。我本能地抬头看了看她们,正碰上她俩很怪的眼光。那眼神看的让我全身发毛,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赶紧低下去头去摘剩下的几根菜。我明白了,她们应该观察到,我和高锐关系不像一般同学。就敏感地乱猜,我和高锐谈恋爱或喜欢之类的。想到这,又想到刚才发生的种种,我真心扛不住了。我就拿着摘好的菜,放她俩身边就走开了。

  站在路边,向水库对面望去,他们几个都在那边。杨安在专心地看着水面,等着鱼上钩。讨厌的张晓红在翻动他的蚯蚓。汪菲菲站在他的左后侧,也静静地看着水面。平静的水面倒映出墨色的山;持着鱼杆静待的杨安;还有他身旁湖水一样的姑娘。

  “过来玩啊!”也在钓鱼的刘洋,冲我招手喊我过去。

  听到刘洋的喊话,杨安抬起头望向我。离这么远,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没有脸红,只是心一下子被激活了,让我感觉到了它的跳动。我踩过水库入流处湿滑的大石块,走到他们那里。经过杨安的身后,我看到他的盆里两条小鱼怯怯地小幅度游动着。张晓红见我过来了,就跟上我一起走。

  “你怎么不玩泥巴了?”

  “泥巴哪有你好玩。再说我玩的是泥巴里的蚯蚓。”她抱着我的腰,很亲昵地晃着我。

  “不还是泥巴。”

  刘洋选的地方树荫很浓,加上水面吹来的水汽,顿时觉得一阵清凉。我找块空地坐了下来。张晓红跑过去看刘洋的鱼桶。

  “哇,这条这么大啊!”张晓红大声惊呼。然后他们的眼光也都看过来。

  “还真挺大的。”高锐跑过来看了看说。然后他朝我走过来。

  别啊,千万别来和我说话!心想,如果让她们看到我俩单独说话,不是更说不清楚了吗?

  “张晓红,你过来,我有话告诉你。”我急忙把张晓红喊过来。

  “什么话?”张晓红跑着就过来了。就这样他俩一起站在我面前,等着我的话。我一时语塞,如果不说话,高锐肯定以为,我还不愿意和他说话,故意喊张晓红来。说话吧,说话到是说什么呢?

  “他喜欢你!”看着他俩的等待。我一时实在想不到说什么。

  他俩对视了一下。张晓红脸红了起来。

  “看我不打死你!”反应过来的高锐很凶的样子。

  “救命啊!”我双手抱头,紧闭着眼睛,大声地呼救。

  “怎么了?”刘洋一下子就冲了过来。蹲下来问我。

  “他要打我。”我一听刘洋来了,心里有了点底。

  “你想干什么!”刘洋一把推开了高锐。

  “你问他自己!”高锐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晓红还傻站在那看着我。见高锐走了,才反应过来。也很不好意思地也往回走去。其它同学以为我出了什么事。都跑过来了。

  “怎么了?”杨安到我近前问。

  我一看这情景,知道自己闯了祸,也知道自己有多无聊,有多没劲。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她就是告诉张晓红,高锐喜欢她的事了。高锐一时应付不来。”刘洋替我解释道。

  回去吃饭的路上,我真想跑回家算了,但是知道那样就更不好了。但紧跟着刘洋的后面走着。

  “帮我拿下。”杨安从我右边经过,把他的水杯递到我手边。

  “哦。”我本能地答应了,本能地接过水杯。他就这样一直在我的右边走着。

  我低下头,偷偷地看着他的拎着水桶的手。他的手大而不胖,手上的皮肤很白,白的可以看见手背上的青筋,骨节处带着粉色的红,那是一双透着骨感力量的手。我们的手离得很近,像是随时都会碰到一起。心里时时有,抓住那只手再也不要放开的冲动。更多的还是乞望那只手能主动伸过来。我又看着我手上的杯子。透明的玻璃装着半杯透出亮光的水,宛如阳光下闪着光的水晶。

  那天他们家坐了两桌,一桌是大人们,一桌就是我们这些孩子。

  “来,敬我们勤奋的初中。”班长高锐站起来说。

  “今天每个人得对初中说一句话。我的刚才说过了。现在从刘洋这边开始。”高锐接着说。

  “初中结束了,但有件事还没结束,我将更加努力!”刘洋站起来说。

  “夏雪,到你了。”高锐用很友好的语气和我说。我想他是气消了。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遇见最美的你们。”是的,感谢在初中,遇到了最美的你们。

  记得晓红说的那句是:“虽然没有最好的结局,但可以选择最好的开始。”

  “一句最美的诗。”汪菲菲略带羞涩地说。我猜她说是,杨安在寝室里说的那句:“梅绽冬其傲寒兮,芳菲菲其弥章”吧。

  “我们共同的回忆。”那天的杨安带着少见的灿烂笑容

  回去的路上,坐在刘洋的自行车上。看着身边的风景慢慢都留在了身后。

  “我去看你可以吗?”刘洋没有回头,只是问我。

  “当然了。”那个谁,你会来看我吗?此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你。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也许半生,也许一生。更或一生都不会再见。我不舍得,我的喜欢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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