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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3 章

  竭力留客,香兰少不得再坐一时。吴妈妈和小鹃知她身上不舒坦,特特进来服侍。只听人报说林五太太来了。香兰心一提,只见有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姑娘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fù,缓缓走进来。

  香兰还是头一遭见着丁氏,只见她个头不高,身量圆润,细眼长鼻,却极有气势。因她是长辈,香兰起身行礼,丁氏佯装看不见,只同几位年长女眷问好,眼风都未扫香兰一眼,一众女眷争相让座。香兰再去瞧那姑娘,只见中高身量,窈窕身段,生得杏眼桃腮,姿形秀丽,容光照人。香兰对其点头微笑,yù打招呼,却见那姑娘也不瞧自己,径自扶丁氏坐下了。

  香兰不由同吴妈妈对了个眼色,吴妈妈都觉尴尬没脸,轻轻拍拍香兰的胳膊,低声道:“咱们便走罢。”

  香兰低声道:“别,再等一时罢。”

  丁氏虽不正眼瞧她,可眼风已扫了几遭,她端足架子本就是等着香兰上前同自己说话的,再拿捏几分,有人再递话打圆场,也便跟香兰熟识了,却能压香兰一头。孰料香兰本xìng散淡,加之身上不爽利,更不爱言语,且心里明知丁氏不喜欢自己,何苦热脸贴冷屁股,只低首敛眉在一旁坐着。丁氏更添不悦,只同几个老姊妹说话。跟着丁氏来的,乃是她侄孙女,闺名素烟,仔细打量香兰几遭,撇了嘴不做声。

  原来这里也有缘故,丁素烟也是大家闺秀一样教养,中馈女红样样出类拔萃,琴棋书画,能写擅弹,为人干练,甚得林老太太欢心,提起来总没口子夸。当日林锦楼同赵月婵和离,林老太太本意相中了丁素烟做长孙媳fù儿,还特特叫到自己身边同她提起来,丁氏听了欢喜,奈何丁素烟不愿意。林锦楼长她十余岁,且风流好色,内宅里多少姬妾不提,外头青楼里仍有不少相好。她自觉美貌,闺阁中贤名远播,父亲又起复做官,上门求娶之人不断,当中不乏青年才俊、大家公子,何愁寻不到如意郎君,遂择了个同林家相当的世家公子。可定亲不久却听说那公子虽有些才华,却唯他母亲马首是瞻,家底殷实,可每个月到手的银子不过五两,多花一文都要向他母亲jiāo代。丁素烟便后悔了,几次三番哭闹要退亲,做瞧右看,竟无一及得上林锦楼的,想他生得英挺,军功显赫,大笔银子进项,家中长辈事少,因救太子升了高官,称得上一方诸侯了,纵然风流些,可哪个有权势男人不朝三暮四的。不由后悔错过金山,想要回来。可林府上上下下皆去了京城,见不着面,林锦楼又有意娶香兰,丁素烟不由悔上加悔,缠着她姑祖母还yù同林家结亲。

  恼得丁氏骂道:“当初人家上赶着求你,你不应,如今倒要厚着脸皮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丁素烟哭道:“当初谁长着前后眼呢,姑nǎinǎi还得帮我。”

  丁素烟父母自然也极钟意林锦楼,知丁氏在林氏一族里素有威望,同林老太太jiāo好,不由给丁氏送了许多贵重之物。丁氏便给林老太太和林长政都去了信,将香兰恶形恶状描述一遭,又婉转赞丁素烟好处,见林长政回信措辞似是对香兰极恼怒,便以为这事成了,未曾料林锦楼到底把香兰娶了。丁氏恼起来,不敢再给林长政去信,知林老太太xìng子软,便写了一信言“卑下女,下作人也,贱xìng入骨,终其一生亦难改xìng也”云云,以泄愤恨,那信却如石沉大海,再无声息了。

  丁素烟心里结了疙瘩,今日见了香兰,见其颜若朝华,双目犹如两泓清水,满身尽是秀雅,左右婢女环绕,另有一众人围着巴结逢迎,而自己退了亲,如今年岁渐大,高不成低不就,再难寻林锦楼那样的男子了,便愈发不舒坦,心里一股子气激起来,暗道:“以色事人,不过是捡了我原不愿要的,我自幼八个老嬷嬷教出来的,家里多大的席面都cāo持过,持家也好,女红也好,那一个都拔头筹。林家是不怕笑话,她何德何能坐在这样位子上,除了那张脸,会画几张画,还哪一点出挑?听说许还是个生不出来的......”

  正想到这里,主家把孩子抱出来看。一众人围上前啧啧赞叹,丁氏逗弄着孩子,对主家老太太说道:“还是你那孙媳fù儿有福,这才成亲多久,便一举得男了”

  丁素烟鬼使神差说了句:“可不是,添丁进口才是家业兴旺根本,就怕那等延不了香火的,岂不是白白坑骗人家无后么。”丁素烟也知自己不该这般戳人痛处,可她瞧见香兰一身气派心里就不舒坦,就忍不住酸上两句,说完这话,心里有些惭愧和不自在,可也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抬起头,有意无意看了香兰一眼。

  香兰哪有不懂的,脸上一白。子嗣是她心底隐隐一块病,纵林锦楼不介意,她仍盼着有个孩子能绕膝下,她心里也明白,倘若明后年她仍无产育,只怕林家长辈便强要林锦楼纳妾,即便林锦楼为着她不答应,她在林家的日子也未必好过了,况,林锦楼哪里真不想要孩子,瞧他当初疼爱德哥儿和园哥儿的模样便知道了。

  丁氏自然也听得明白,觉着侄孙女的话欠妥,可她正恼香兰,成见甚深,佯装听不见,口中只管笑道:“今儿到这里不免多说几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生不出是犯了‘七出’之过,小夫妻家家的,蜜里调油,无子倒不是什么罪过,怕就怕时日长了,啧啧,真为这个生怨呢。依我的意,自己肚皮两三年没动静就该亲自张罗纳妾,或是压根儿就生不出的,否则便是不贤良。可摸摸良心,能忍着的大老婆也不多,听说城郊住着的林四郎家里的老幺,原夫妻俩也好得跟什么似的,后来因无子,丈夫纳了妾回来,自然有新欢忘旧爱,便镇日不得安宁了,最后好好的夫妻反目,闹得不可开jiāo,他们家老幺竟休了妻把生了儿子的小妾扶了正呢。”

  这二人说的每句话都好似往香兰心上捅一刀,尤以她今日身上难过,便益发难捱,偏这话含沙shè影,自己心里的委屈还是说不得的,香兰怕压不住火气同丁氏当面争持,但坐在这里已再受不住,便“噌”一下站起来,往外面去。L

  251留脸

  香兰走到院里,风一吹,心里的烦闷散了些,小鹃跟出来,脸上气得通红:“气死我也,那老太婆满嘴里嚼蛆,当旁人是傻子听不出来呢,待会儿非把这口恶气出了不行!”

  吴妈妈走到香兰身边,从荷包里拿出个铜胎掐丝的小瓶儿,拧开盖道:“nǎinǎi要是头沉,沾点薄荷膏子在太阳穴上,再闻一闻,肯定醒脑了。”又叹道:“以大爷的体面,一个五太太压根算不得什么,可她在族里女眷里头还有些分量,且又是长辈,真当面起争执,只对nǎinǎi名声不好。如今nǎinǎi就吃亏在刚进门太生嫩,她才欺上一头,等再过两年,nǎinǎi真真儿立稳了,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了。”

  香兰心里明白,不单是她刚进门,更因她出身太低,吴妈妈话里话外劝她忍了。她两道长长的眉微微蹙起:“妈妈的意思我明白,其实几句话我也不当什么,原先吞的委屈还少了。可如今不同以往,我出来便是林家的脸,是大爷的脸,今儿五太太那几句话投石问路,在问我脾气呢,如今族里体面人家全在厢房里坐着,甭看一个个都跟听不见看不见似的,其实耳朵支得比谁都高,今儿一遭软了,只怕立时便能传出去,我自己没脸不怕,怕就怕我日后在家里掌事,便能冒出来欺主的奴,更有甚,赶明儿个就有人能把妾送家去。”

  吴妈妈想了想,叹一口气说:“是这个理儿,可如今也没办法......只是为着那老货,让nǎinǎi赔了名声不值当的,更何况有人还在外头传nǎinǎi闲话。”

  小鹃两眼冒光道:“nǎinǎi甭怕。待会儿就让我出头替nǎinǎi骂她几句,把该说的话说了,回头再让nǎinǎi做好人,当众骂我一通就是了。横竖我是个丫头,她能如何?只要我张嘴,她们就该明白nǎinǎi是不好欺负的了,用我的脸换个太太的脸。倒也划算。”

  香兰听这话心里暖洋洋的。这些年不管她起落,身边这几人始终是真心实意为了她好,这也让她尤其感恩知足。她伸出手握了握小鹃的,笑道:“就算在家里我都舍不得骂你一句,更勿论在外头呢,你这法子虽好。可当众给五太太没脸,只怕她记恨。仇就结深了。”

  小鹃道:“这事起争持,横竖都得闹没脸呢。”

  香兰道:“心里再恼,也要当众给人留脸,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嘴上软,哪怕做了硬事,日后也有回转余地。怕就怕自己把话说绝了,落了把柄就难回头了。”想了想对吴妈妈道:“这事还得劳动您这老将出马了。”对吴妈妈小声jiāo代一番。吴妈妈听了心里在叹,脸上却有些为难道:“我虽同五太太有旧jiāo情,可这一遭事也保不齐办不妥......”

  香兰笑道:“我晓得,这一遭成与不成我都记着你的情呢。”

  得了这句话,吴妈妈方才放心去了。

  这厢在屋里,主人家已把孩子抱了去,屋中任谁都知方才香兰出去是恼了丁氏的话,几位太太、nǎinǎi们心领神会,互相使眼色,又好似没方才这档子事,只是三三两两吃茶说笑,一时香兰进屋,自顾自坐下来,小鹃寻了壶给香兰添茶,香兰便捧着茗碗,神色淡淡的。

  丁素烟给丁氏使眼色,朝香兰那里努嘴,小声道:“姑nǎinǎi,她到底是林家长孙媳fù儿......”。

  丁氏气定神闲,拍拍丁素烟的手,让她附耳过来,低声道:“她就是个奴才出身的,无甚靠山撑腰,为着这事跟楼哥儿诉苦,更显她多事了,况咱们方才也没说一句落人把柄的话呢。你瞧她小门小户,缩手缩脚,说她几句,就算她眼泪汪汪忍着气也得白受着,否则生出事,跟咱们闹了别扭,让旁人怎么想她呢?只怕要处处说她不是了。瞧瞧,方才这不让咱俩给撵跑了。”

  丁素烟听了这话心里便笃定了,小声说:“可不是,姑nǎinǎi方才进屋,屋里人哪个不上赶着来说话儿,偏她摆谱,也该给她个下马威知道厉害,要不日后翅膀再硬了,更不把长辈放眼里了。”

  丁氏点了点丁素烟的鼻尖道:“你个机灵鬼儿,就是这个理。”

  两人刚说完,只见吴妈妈进来,往丁氏那里去说话。吴妈妈是个颇有体面的老人儿,不单是林锦楼nǎi娘,更在秦氏跟前得用,林老太太也高看一眼,原丁氏为娘家奔走,还曾去林府曾塞好处给吴妈妈请她往里带话儿,两人有旧jiāo,见面亦有两分亲热,互问寒温,说了几句闲散话。吴妈妈一扯丁氏衣袖道:“五太太,老奴同你有几句梯己话儿说,可否借一步?”言罢往门外丢个眼色。

  五太太口中应着,起身和吴妈妈走出去,二人至廊下,吴妈妈笑道:“五太太,今儿老奴多嘴说几句,到与不到,五太太还多包涵我这张嘴。”

  丁氏是个精明人,已隐隐猜出来些,脸上笑着:“你说。”

  吴妈妈道:“自打我们nǎinǎi当初进府做丫头时,我便一路看着她过来的,不知五太太瞧没瞧过《兰香居士传》那出戏,咱今儿个不打妄语,那戏文里的事,十有*都是真的。否则她这样出身的,岂能当上林家长孙媳fù儿,不单府上长辈全答应了,还蒙太后召见,成亲那天,大爷派了一百甲士接她进门。这等风光,除了皇帝女儿出嫁,还有哪个及得上了?甭说别的,自打她来,我们家爷一双眼睛就黏在她身上,腿都拔不动。”

  丁氏挑起眉,微微冷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呢?这些都与我有什么相干?”

  吴妈妈意味深长道:“老奴不敢,也没旁的意思,五太太,甭管她什么出身,之前有什么说不得的事。如今她到底是林家大nǎinǎi了,她心里不舒坦,回去要是跟大爷告状......您也知道,我们大爷最是个护短的,这日后还走动么?我们nǎinǎi好xìng儿,多半不会吹枕边风,可日后她真个儿跟你互相不搭理。搁谁心里都不好受罢?”

  丁氏听说要给林锦楼告状。心里已有两分怯了,脸上却不带出来,反又添了两分气。冷笑说:“她要告我什么?我方才说什么了?不过说说见闻,这就能治我的罪?我可指名道姓说了她了?真是冤枉天冤枉地,没得栽赃治罪。啊,我晓得了。这是借题发挥,恼我当日不去林家呢!你也不必说了。她恼我,只管拿出去让她老太太和婆婆评理。她一个晚辈,竟要将长辈不放眼里了!”说着转身便要走。

  吴妈妈上前伸手拦住,脸上笑意淡了些。却仍笑笑着:“五太太,屋里都是明眼人,咱们也不说气话。说到长辈晚辈。五太太,真论起来。我们大nǎinǎi是从一品的诰命,按着礼法,合该您先给我们nǎinǎi行礼,都是先国法再家法不是?可这么说不就生分了么。方才您在屋里说的那话,就算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可到底伤人了不是?”顿了顿道,“当初我们nǎinǎi当丫鬟时不知受多少挤兑欺负,只有几个人跟在身边知疼着热,如今nǎinǎi一朝风光,这些人全都扬眉吐气沾了光。原那些看着nǎinǎi当日生嫩好欺的,如今都不知上哪儿悔去呢!外头如今是有些风言风语,可谁说日后大nǎinǎi生不出来呢?有句老话用在这里不妥当,可也是这个意思——‘莫欺少年穷’呀。

  丁氏眼皮子一跳,道:“我当日没沾她的光,日后也没处求她。”

  吴妈妈道:“人和人在一处无非你给我脸,我给你脸,您素来是个老奴敬仰的聪明人,能转得开这个心思,我既然来,便是搭梯子递台阶,下与不下,五太太自然有个英明决断。”言罢福了一福,道:“老奴先告退了。”

  香兰见吴妈妈进来便以眼色询问,吴妈妈过来低声说:“先前转着弯儿说,她嘴硬不肯回转,后来只好挑明了,她是个脸儿小的人,身段端得高,方才并没说软和的话。”

  香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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