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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觉得江湖中人都是一帮什么人?”徐焕问道。

  “呃……”

  谢钦想了想,试探地回问道:“……不甘被公家规则束缚的技术宅?”

  徐焕那边几秒钟都没动静,似乎被谢钦的话懵住了。

  过了几秒,他的声音才响起来:“你在说霹雳堂吧?”

  “嗯,是的。”谢钦点了点头,他昨天刚听祖予姬说起来,现在正好拿出来卖。

  徐焕又是几秒钟没动静。

  “……呃,”他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最后说道,“钦兄,你这个栗子举的……怎么说呢,真够……独特的啊。”

  “呃……还好吧。”谢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不是在夸你。”徐焕的语气很严肃。

  “呃……好吧。”谢钦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是谁告诉你的?”徐焕问道。

  “小玉说的。”谢钦非常诚实地回答。

  “什么时候说的?”徐焕又问。

  “昨天晚上。”谢钦非常诚实地回答。

  “所以你就拿出来现学现卖了?”徐焕反问。

  “呃……是的。”谢钦很是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

  “唉……”徐焕叹了口气,“钦兄,算我求你了,赶紧发动安全卫士,把你脑袋里的浆糊清理一下吧,你这反应速度已经被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脑袋打败啦!”

  “没那么夸张吧!”谢钦语气夸张地问道。

  “就是那么夸张啊!”徐焕大声说道。

  “好吧好吧,”谢钦认怂了,“我会清理的,咱们还是把话题继续下去吧。”

  “我……”徐焕我了半天,冒出来一句,“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

  谢钦一时无语。

  “正经的,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徐焕语气严肃地问道。

  谢钦想了想。

  “……我也忘了。”

  “……”

  “……”

  两人一时无语。

  “……那我们就另起一行了,好吧?”徐焕问道。

  “等等等等,”谢钦连忙说道,“我们还是把刚才那一行说完吧。”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徐焕问道。

  “你说……你说……”谢钦琢磨了一会儿,脑中灵光一闪,“啊,我想起来了!你刚才问我江湖中人都是一帮什么人!”

  “哦对对对!”经他这么一提醒,徐焕也想了起来,“就是这个!”

  “那你就别搞什么提示了,直接告诉我吧,江湖中人都是一帮什么人啊。”谢钦直奔主题。

  “也是,再这么掰扯下去,估计天都要黑了。”徐焕表示很有道理。

  “是吧!”谢钦连忙说道,“大家都是快有身份证的人了,敞开天窗说亮话,不要婆婆妈妈的!”

  “好的好的,说亮话说亮话,”徐焕也道,“是这样的,其实你刚才的栗子也不能算错。”

  “啊?怎么说?”谢钦问道。

  徐焕道:“江湖中人各种各样,有武术家,有黑恶势力,还有前朝贵族……等等等等,这些人跟霹雳堂一样,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能在公家规则下生存的一群人,一言以蔽之,就是社会边缘人士。”

  “嗯。”谢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徐焕又道:“无法在公家规则下生存的人,要是那些前朝贵族也就罢了,他们至少还知道一些公家的管理之道,那些黑恶势力大野龙蛇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虽然他们也有自己的管理手段,但那种手段没法用在武林盟那么庞大的组织上。而前朝贵族一般不会去搀和这种事,搀和进去的还就是那些大野龙蛇,他们本身的管理手段就比较粗暴,加上他们还各怀私心——以前武林盟在朝廷管制下的时候,就侵犯了他们的利益,当然,也不是单单侵犯他们的利益,武林盟对江湖所有门派的利益都是一视同仁地侵犯的,因为它要代替朝廷管理江湖势力,维持江湖的稳定嘛。

  “而到了兵荒马乱的时节,朝廷本身就不稳定了,又哪有空去管江湖是否稳定,于是这帮子大野龙蛇就起来了,他们以前在武林盟手上不知吃了多少亏,现在好不容易赶跑了朝廷的势力,干掉了朝廷的代理人,由他们自己来坐江山了,肯定是要大赚一笔的,至于吃亏嘛,是不可能吃亏的,只要还在位置上就不可能吃亏的。所以这帮人上位后,肯定会玩了命地利用武林盟牟利,但是,古代的时候,世界太小,天下就那么大,资源就那么多,江湖能用的资源就更少了,这帮大野龙蛇要想牟利,那势必就要侵犯另一伙人的利益,要是一些小门派那还好,动用武林盟的力量压下去,也就给压制住了。”

  “压制小门派?”谢钦惊讶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徐焕反问。

  谢钦道:“我原以为江湖门派上位以后,武林盟会变得比较……”

  “公正?”徐焕接口道。

  “嗯,是的,公正。”谢钦点了点头,心说焕兄怎么知道的?简直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嘛。

  “公正,呵呵呵。”徐焕讽刺地笑了三声。

  “笑什么?”谢钦疑惑地问道,江湖人自治,肯定要比朝廷掌控的时候更公正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徐焕反问道。

  “以为什么?”谢钦问道。

  “公正,你为什么会以为武林盟由江湖人自治以后会变得公正。”徐焕说道,“是因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还是江湖人不为难江湖人?……说起来这两句好像都是一个意思。”

  “差不多吧。”谢钦道,“我就是这么以为的。”

  “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徐焕说道,“江湖人自治的时候,可比朝廷管控的时候,要不公正的多了。”

  “为什么?”谢钦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利益!”徐焕悠悠地说道,“这当中有巨大的利益,正是利益,才让那些大野龙蛇对江湖人比朝廷更变本加厉!”

  “……什么利益啊?”谢钦不解地问。

  “这些利益就是江湖特有的一些勾当,也就是所谓灰色职业,灰色收入。”徐焕解释道,“朝廷对这种东西是没兴趣的,所以朝廷掌控下的武林盟一般对这种勾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某些勾当危害到天下的稳定,或是与朝廷争利,如贩私盐,要知道古时候的盐业是掌握在公家手中的,贩私盐是大罪,因为与朝廷争利。这些勾当是朝廷要禁绝的,但利润最大的,也是这些勾当,丰厚的利润会让人铤而走险,所以从事这种勾当的都是亡命之徒,而世间又不乏铤而走险之人,江湖上更是如此,以这些勾当为生的帮派,自然不是善茬,不是势力庞大,就是战斗力凶残,也就是这些门派才仇视朝廷,认为朝廷动了他们的饭碗,而在天下大乱,朝廷权威丧失的时候,敢在第一时间对武林盟下手的,也正是他们。

  “这种帮派里多得是贪得无厌之徒,领头人更是如此,他们上位后,自然要大肆敛财,不但要捡起来他们以前的勾当做大做强,更是要染指其他勾当,这就危害到了其他门派的利益,要是这些门派势力弱小,还不在武林盟中,那些大野龙蛇就会强行把这帮人压制下去。”

  谢钦听得点了点头,徐焕这是把刚才那一句话又细说了一遍。

  徐焕又道:“之前朝廷管理的,即使剥削江湖门派,也有一个度,因为朝廷很清楚,对江湖来说他们是外来的,本就看不顺眼,不宜压榨过度,一旦压榨过度,势必会引起江湖门派的反弹,乃至反抗,这在历史上是有过先例的。朝廷介入江湖,本来就是为了稳定江湖,从而稳定天下,要是压榨过甚,导致江湖反抗,成了祸乱之源,乃至天下板荡,就得不偿失了。在吸取了历史上的教训以后,朝廷也变得聪明起来,他们能掌握一个度,不会让江湖门派产生反弹,就跟统治百姓一样。

  “朝廷会如此而为之,是因为情况特殊,江湖门派可没有这个顾忌,那些大野龙蛇整个是孔方兄填出来的,做起事来更不会像朝廷那么小心,压榨起下面那些江湖门派来当然是肆无忌惮,想怎么压榨就怎么压榨,他们势力大,人多势众,又沆瀣一气,下面那些门派即使被压榨了,也不敢反抗,原因很简单,打不过。

  “但是,这种情形也只能持续一段时间,一旦有个龙蛇不开眼,发财发到同在武林盟的同行身上去了,那撕逼就要开始了——大野龙蛇都想发财,但都不想被发财,说直白点,就是他们想侵犯别人利益,而不想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他们还是武林盟的,不是下面那些小帮派,手中握有权力,一旦碰上这种情况,势必会出现极大反弹,轰轰烈烈地就报复了回去,这样一来,武林盟的上层也就出现了内讧,而在一番轰轰烈烈的内讧之后,大野龙蛇们损兵折将了,也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一个道理——不能乱动同行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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