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希望
西风道人自问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年轻的时候饱经风霜，尝尽冷暖，一夕悟道，如今也能笑看世间百态，可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居然有种让他看不透的感觉。
西风道人觉得，若论身世，眼前这个少年可谓是天下间最苦的一类人了。
父母离世，村民集体遇难，他虽侥幸未死，并且同另外两位幸存者一同进入太清门，可自身资质较之另外两人，好似寒鸦比凤凰，又如驽马比麒麟，再者七窍失其四，视听全无，真是可叹！可怜！可悲啊！
西风道人并没有打断石头的情感宣泄，虽然不知他具体为何事而泪崩，但想来也与身世相关。
泪流停歇，石头用衣角轻轻擦拭干净，收拾下心情，想起还没回答身前“神仙人物”的问话，一时间有些尴尬，脑袋微低。
“石头不知，丹炉内药香太浓，以至于难以分辨。”石头“说”道。
“哎呦！”一声痛呼，正是出自石头，他正伸手在揉着脑袋。
“臭小子，我这是传音入密，我能使得，你也能会？赶紧给我老老实实说话，否则我不介意思多敲你几下。”西风道人没好气道。
敢情，是石头自作聪明，以为他心中所想，西风道人就能感知到，所以刚刚的话并非说出口，而是在心中默念。
“不会，不会，不会。”石头连声说道，心中甚是无语，也明白是他想多了。
西风道人又气又恼，不停地捋着鬓角的小辫子。
“神仙爷爷，方才丹炉开启，药香过于浓郁，后面又增添的几味药草，与之相比，气味模糊得很，具体多少就不得而知了。”石头自然不愿再吃“脑瓜崩”，疼得很啊！于是老老实实说道。
西风道人听到石头称其为神仙爷爷，愣了一愣，不过很快释然，至于石头不知他往丹炉中添了几味药草，似是意料之中，也没追问。
“如今身体恢复的如何？”西风道人话锋一转，说道。
“冬虫师兄医术高明，在其治疗下，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石头欲言又止。
“你可是想说，既然冬虫医术如此高明，为何治不好你的失聪与失明？”石头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西风道人却心知肚明，加强了语气，如此问道。
石头知道他说话唐突了，虽然没有说白，却被西风道人捕捉到语意，只得硬着头皮承认，再加上性格使然，索性也就直说了。
“是的，石头并不想一辈子眼瞎耳聋，还望爷爷成全。”石头说道，然后换了个姿势，面向西风道人，跪在蒲团上，磕了个头。
西风道人哪能看不出石头心中小算盘，从园门前的西风道长，再到神仙爷爷，这会儿有求于人，干脆舍掉修饰，直接称作爷爷。
“这小子还挺会打感情牌。”西风道人心中笑道，不过看破不说破，沉吟片刻，再次转移话锋。
“当日那场变故，太清门身处其中，因此失明c失聪者不少，却在本门救治下尽数康复，但你却不同，虽不知你偏处一偶，为何也会耳目受损至此，但你原只是一个普
（本章未完，请翻页）通人，神经脆弱，比不得本门那些修道弟子，再者又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所以现在医治，很难很难。”西风道人说道，轻捋鬓角长辫。
石头听说许多人同他一样耳目失灵，却都被治好，心中高兴之余也在想着能够早日康复，可等到西风道人说完，面如死灰。
很难很难，石头脑海中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
很难，很难？很困难，却并不是办不到。
突然想明白字中关键，石头满脸期待，问道：“爷爷可以帮我？”
西风道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陷入一阵沉思。
“你可知道，你若是一直这般耳目失灵，太清门念你身世孤苦，即便不会留你，也定会给予你舒适的生活，可你若得以恢复，便是给予了你莫大恩惠，说不得届时便会立即送你下山去自谋生路，那以后指不定会比现在更苦的。”片刻后，西风道人如是说。
“下山之后可还能再回来？”石头怯声问道。
西风道人默然不语。
“下山以后可还能再见到亓傲和穆婉儿，就是同我一同入山的那两人。”石头犹豫不决，再次问道。
“此生再不得见。”西风道人平淡道。
石头闻言，咬牙握拳，心中一番天人交战，想起了父母，想起了穆婉儿，想起了亓傲，包括王胖子，还有村里那些爱说故事的老爷爷们，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又快速闪过。
“我选择治好耳目。”良久，石头坚定地说道。
“确定？”西风道人面露一丝讶异，好似担心听错了一般，追问道。
石头缓缓点头，只点头不出声。
西风道人再次沉吟，片刻后，方才缓缓说道：“我有一法，既可让你恢复视听，亦可继续留在太清门，甚至成为太清门弟子。”
石头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呆愣当场，以前他常听村里老人说“天无绝人之路”这样的话，没想到还真让他一次次遇上了，真应了那句“爷爷诚不欺孙也”。
石头愣愣地，傻傻地笑着。
“怎么？你还不愿意？”西风道人见此，右手拇指紧扣中指，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伸至石头脑门弹开，用力弹了一下。
石头幸亏失明中，否则看到西风道人这招毫无道门高人风范的“脑瓜崩”，尤其那个“哈气”动作，与祥云村里那些老爷爷们打他时的动作如出一辙，估计该心中起疑，担心这是个“神棍”了。
脑门吃疼，石头立即清醒过来，点头如小鸡啄米，连说七八下“愿意”。
西风道人觉得好笑，却又忍住没有笑出声。
“是成为太清门弟子高兴？还是能留在穆婉儿那小姑娘身边更高兴？”西风道人调笑着。
“当然是婉”
“婉”字刚出口，石头的话音戛然而止，知道他不小心说漏嘴了，只得挠头憨笑。
西风道人笑着摇头，不在此事之上过分纠结，捋着辫子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餐食，我既然答应助你恢复视听，你也需答
（本章未完，请翻页）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既能治好他的耳目，又能继续留在太清门，而这些只是需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石头自然乐意，只是想来想去也不知身上有什么“宝贝”，值得这位太清门一脉首座和他交易？
“我能知道是什么条件吗？”石头问道。
他想当然将这当成了一场交易，于是就想着知道交换筹码是什么，虽说无论对方开出怎样的条件，他都会答应，可知晓条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嘛。
“我没有要反悔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条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可即便爷爷提出的条件再困难，石头也会完成的，请爷爷放心，请爷爷放心，请爷爷放心。”前话刚出口，石头就后悔了，立即解释道。
连说三声“请爷爷放心”，看来石头是真急了，担心他一言有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耳目不给治，再被送下山，可就哭都没地儿了。
西风道人倒是没有觉得将交换条件告诉石头有何不妥，只是被稀里糊涂地安上“爷爷”这顶帽子，搞的莫名其妙。
“难道这小子是在骂自己为老不仁，算计自己孙子？”西风道人如此想到，便是有了些怒气。
“小小少年，心眼到不少。”西风道人微嗔道。
石头一听此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双手也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条件很简单，告诉你也无妨。”西风道人本就没打算为难石头，于是说道。
石头闻此，心中一喜，没有说话，只是磕了个头。
“将你耳目治好后，你必须留在我百草峰。”西风道人捋着辫子说道。
“什么？”石头以为他听错了，这哪是什么条件，分明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
“一百年，就一百年好了。”西风道人以为石头不同意，于是乎就加了个期限，强调道。
石头先是不确定，这会儿算是真清楚了，不过他在想这百年期限有何意义，毕竟一般人都活不过百年的啊！
“不用担心自己寿不足百年，既然我如此说了，自然会让你有命活到那天。”西风道人似是知道石头心中所想，于是解惑道。
石头闻言，喜不自禁，对于这等天大好事，他自然乐享其成，立即点头答应，并对西风道人接下来说的话也一一允诺。
于是乎，竹楼里便上演着一幕诡异的画面，一个少年与一位须发苍然的老者相对而视，少年跪于小蒲团，老者盘坐于大蒲团，少年说话，老者不曾说话，少年给老者磕了三个头，老者弹了少年三次“脑瓜崩”。
霞光早已被月光代替，石头最后离开竹楼时，脑海中响起一句话，这样说道：“臭小子，以后再敢喊我爷爷，看我不敲碎你脑袋。”
石头背对竹楼，吐了吐舌头。
竹塌上，石头很快就睡了过去，似是做着好梦，嘴角挂着笑。
百草园内，只有竹楼里闪烁着微弱烛光，不多时却也熄灭。
月华清辉洒满整个院落，地面上一道黑影一闪而逝，悄无声息。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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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道人觉得，若论身世，眼前这个少年可谓是天下间最苦的一类人了。
父母离世，村民集体遇难，他虽侥幸未死，并且同另外两位幸存者一同进入太清门，可自身资质较之另外两人，好似寒鸦比凤凰，又如驽马比麒麟，再者七窍失其四，视听全无，真是可叹！可怜！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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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道人又气又恼，不停地捋着鬓角的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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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闻言，喜不自禁，对于这等天大好事，他自然乐享其成，立即点头答应，并对西风道人接下来说的话也一一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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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背对竹楼，吐了吐舌头。
竹塌上，石头很快就睡了过去，似是做着好梦，嘴角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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