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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壶给自己倒水,眼皮子耷垂着,倒完举杯端到嘴边儿,才甚是冷淡的说了句,“不熟。”

  我和周周松口气,随即又有些狐疑

  他这等手段和功夫,放哪一门巴结都来不及,怎么不熟?

  却不等细想,门外传来脚步声,那脚步沉稳有力,听起来似乎是楼下伙计的,叩了门环,殷勤的音,“周哥在里面吗?”

  周周蛮疑惑的走过去:“在,怎么啦?”

  开门,门外伙计讪笑,巴结讨好着:“是这样,袜子我给您洗好,想求您晚间帮个忙。”

  伙计不说袜子,我都忘了这茬,周周应该也是,一下嘿嘿笑着,“谢了啊!什么忙?你说!哎还咬耳朵呢……”

  他们咬耳朵说的,我是听不着,但看重庆略皱眉,也不知他听到没。

  “哈哈哈!这事儿jiāo给我!”门外,周周大笑三声甚是开心,伙计也哈哈笑,“就知道周哥你一定会答应!”

  我这不知何事,但深知周周的xìng子没那么好驱使,除非是打赌输了任劳任怨,周周家以前在家也算是小公子哥的,这不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我那盆袜子在共用水池里,重庆哥他不准我混一起洗,就你的手,也给洗了,谢了哈!”

  说完,不等伙计反悔,迅速撤回来,关门,动作飞快一气呵成,然后转身表情一变,随即猛然朝我的方向扑过来,直接蹲下,抱住我小腿;“老大啊,我错了,我刚才答应了伙计今夜去跟那楼下花爷玩雀牌,他说输了算二叔,赢了算我、我不要!都算你的,你看行不行?我一分钱都不要!你让我去吧!我还从没跟官家打过牌,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啊,大爷,您就依了奴家的心愿吧……”

  切手指后,周周曾对天发誓,他这手是我保的,所以,除非我答应他去打牌,否则这辈子,都不沾!却如今,一张隽秀春风的脸泫然yù泣,那角色反转玩的透溜,甚至眼泪花儿都快飘出来,楚楚可怜?那是男人的事儿,我并不怜惜他,一晃小腿,甩开他

  “不依,滚。”

  周周又爬回来,继续抱着:“就这一次,我发誓,我就是想跟官皮儿切磋,我真这辈子当惯了贼,要是赢了官爷,那多威风,就一次,求你了……”

  我被晃得心烦,但看重庆还在没发飙,只说了句“滚蛋”后,再度一脚踢开他就拉开门出去

  “就今晚一次!”

  说完我快步回自己房间关了门,免得自己下一秒又反悔了……

  晚间,因楼下设了牌局,饭菜由伙计送到房间吃,我也就一直没出过屋,正打算早早睡了,却听见轰隆隆的雷声从窗外传过来。

  真是接近春天了,连天气也变得像怀春少女,喜怒无常又梨花带雨,白日还骄阳似火,晚间也还晚霞漫天,不过两三小时,就雷云漫天,春雨降临。

  淅沥沥的雷暴雨直下到晚间十点多,雷声混杂着楼下哗啦啦的洗牌声,吆五喝六的热闹声,我根本睡不着,加上房里太闷,索xìng就起来窗户开开,透透气,而一开窗,楼下洗牌声就更响,不过,大约是混合了雨后的湿润气息以及楼下窗户里飘出的酒气烟气,我竟不那么烦闷,甚至是趴着窗台嗅嗅,然后,记起隔壁住着重庆,不由得一偏头,看过去

  隔壁窗台漆黑,窗帘拉的紧紧地。

  他应该睡了吧?他那严谨冷酷的样子,这样的热闹,肯定不喜,兴许还有个耳塞堵着耳朵也说不定!却,凡事都有意外,眼前窗帘忽然拉开,那边儿暖光乍现,重庆队长坐在那飘窗上,端着酒杯,甚是逍遥的姿态!

  我一下愣着,尤其看他朝我端起盏青瓷酒杯,好似敬我,又好似只是告诉我他在喝酒,而后酒入喉中,那眼皮耷垂,那精致的薄唇、下巴以及喉结滚滚,叫我也忍不住吞吞口水,本想冲他笑,但一如既往的感觉不到嘴角任何肌ròu牵动,还是算了。

  他放下酒杯,扭头看窗外,身上nǎi白色的线衣被米黄灯光照出一层绒绒的金圈,配着那雨淋淋和布满绿萝的阳台,又仿佛跟周围景色融为一幅画,却不巧的是,我这屋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让我不得不转身走出去。

  门外还是店伙计,一把抓住我的手:“哎哟喂,祖宗你还好没睡,快来救场吧!”

  “周周出事了!”我心一沉,反手抓住伙计,抓的他倒抽口气、然后迅速解释:“哪什么事儿啊?他只是忽然闹肚子,现在三缺一,浮生哥你快去给顶一会儿吧?”

  “原来是这样。”

  “是啊,快跟我下去呗?花爷不要熟面孔,说咱们总让着他没意思,这里除了你,也没别人啦!”

  “我不会,怎么去?”

  “要得就是不会的,来来来,跟我走!”

  伙计抓着我着急的要命,但他力气不如我,被我反手甩开,正要拒绝,听的旁边屋门忽然开了,重庆一手捏着酒杯,一手chā兜,蛮酷帅的倚着门框,下巴稍抬的:“我跟你去、我教你。”

  若不是那末尾的三个字,让我脑海里倏然划过去他教我“弹钢琴”那一幕,我大约不会鬼使神差的答应,而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时候,已经走到一半楼梯,而伙计则站在楼梯拐角,迅速说了目前牌场情况

  庄是周周,也就是我将要坐的位置。

  这周周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手气贼好,连赢十三庄,给小花爷玩怒了,非要打到他下台,偏生他忽然拉肚子,花爷起初以为耍诈,可后来发现不是后,就摆明了自己的意思,先来个人顶替一把,等他肚子好了,再继续打!

  而我马上就是那个顶替,只不过,我一偏头,看向还端着杯盏的重庆,青花瓷杯在他手里头上下翻飞着

  “重庆哥你为什么不打?是因为太厉害了吗?”

  说实话,重庆如果打牌也厉害,我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重庆摇头,大约是出门前洗了脸,头发也湿了随便抓到一旁,于是白线衣的温文尔雅中,又多出三分凌乱不羁的风流,尤是那偏头一瞥,长睫耷垂着看过来:“我只跟朋友打。”

  “哎!来了没啊!爬也爬来了!”那边儿楼下吆喝着人,伙计不等我跟重庆再说什么就赶紧推着我过去了……

  牌桌是餐桌现拼的,三面分别坐着花爷,二叔还有二婶,而花爷后头又站了四个文物兵,官皮都还穿着,但帽子都摘了,有的放在手里有的放在一旁,那黑色特殊的铁戈标志看的我腿脚惯xìng发软,好在伙计后面推着,一路低着头走过去,坐在了庄家位。

  “什么意思啊?给爷胡乱抓了个软脚虾来替补!是嫌弃爷不行,还是想故意放水让爷赢?”我一直没抬头,但向来对面说话的少年就是周周口里那什么自喻花满楼楚留香的,听声音年纪不大,我对官是天生怂,让我父亲闹得,所以一看他官帽放在旁边,那帽子上的铁戈和小月牙代表着他副处身份,我顿时更怂了

  不是说垃圾官么?这明明是个大官儿!

  “算了,先洗牌吧~你!等那千里虾回来,就下去!花爷要跟他一决胜负!”

  对面花爷说完了动手搓牌,我琢磨他那千里说的大约是一泻千里的周周,面上没吱声,只是低头跟他们洗牌,然后依葫芦画瓢的一张张摸牌……也得亏了少时跟周周走几次赌场,还算知道怎么放牌,知道摸两张,可具体摆牌什么真是一窍不通,等七对十四张摸完后,我正想着眼前着花花绿绿的怎么摆,脊背后忽然一僵,因为重庆来了!

  一如既往,他那双长臂再如墓中那般环绕住我双臂,修长如玉的手也再度覆盖上我的手背、手指,这次不烫了,微凉的指尖按在我拇指食指后,把牌帅气一合,啪的一声,推倒

  “天胡清一色龙七对。”

  淡漠说完,起身离场,好像根本没来过,但面前的牌却叫其余三家脸色都变了,好像也没谁记得是重庆帮我推牌,都盯着我那牌,更有个狗腿子过来给我一个个的凑成对子,摆出去数着,“一两三……还真是七对!爷,咱们筹码好像不够赔……哎呀!”

  啪的一大巴掌声响起,我听那花爷道,“爷还不瞎、用不着你来多嘴!”

  二婶赶紧站起来:“哎哟喂花少爷生什么气,这局是试试手气,又没说下赌注……”

  花爷并不领情:“呸!二大娘你当我花爷傻的还是孬种,我可没这么不讲江湖道义!输得起,只是这位兄弟赢了怎么也不敢抬个头,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

  二叔站起来了:“小贼,才入道儿,怕浊了眼……”

  “闭嘴!没让你说话!你、起来!”花爷脾气蛮大,我虽然没抬头,但感觉到他指着我,看着我,而我回头一看……重庆没了!

  他去哪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天胡清一色龙七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逃!而这时候,周周来了

  “哟,怎么啦!怎么啦!浮生你怎么在这儿!”

  他这一来,花爷语气好像松了些:“厕所君来了。”

  周周接了这名头:“花爷这是被厕所君感染了么?脸色这么臭?”

  我扯扯周周,让他看牌,他一看也是一怔,叫我心里愈发不安,这不是闯了祸吧!正想着要不要遛,反正这里几个都不是我对手,正好重庆不在,我就跑了得了,却是下一秒那花爷忽然哈哈大笑:“哈哈,算了,你小子对我的脾气,你叫浮生是么?我看不然这样,我手里才发现一唐墓,有待开发,不如那墓址给你们,里头东西不少,你们俩随便捡个两三样就不止龙七对十三庄的钱,多了,就当我花爷给你们的见面礼,怎么样?”

  不怎么样!可别听他说的好听,他的手指不断的敲着,明显是心里还有小算盘没说出来!想想周周才说三家恼了,这花爷从前又在江湖上说自己跟三家多好,眼下怕是夹在中间不好做人,才来寻我们这些新手去探路,说好听是让我们去拿东西,难听的话就是小白鼠,保不齐我们拿了东西出来,这兵痞子不要脸,把我们抓起来,来个渔翁之利!

  所以,我立刻站起来了,正要说这局不算,却肩膀一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重庆,淡淡道句,“承让,海涵了。”

  承让我无所谓,可海涵不是摸金门的行话么?意思是他答应了!

  脊背一僵,我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他,而那边儿花爷似乎点了烟,吧嗒一声之后,吹了一口烟,蛮大声,说的话忽然yīn阳怪气的

  “哟,原来是重庆哥哥,好久不见还以为你死了呢……”

  第9章 曹cāo墓诅咒

  花爷那少年爽朗的音,我听老半天了,这冷不丁变成酸气呛人的音,叫我心尖一颤

  怎么回事?花爷竟与重庆有矛盾?

  这听口气,他巴不得重庆死,与官为敌,我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不行!我怎能丢下救命恩人?只是,救命恩人的手还在我肩上搁着!我刚才不是要起来么?愣让他压下去!现在那手看似轻巧,却巧的刚好压我不得动弹,只能乖乖坐着、听头顶上飘来很冷淡的一句

  “有劳记挂,近来甚好。”

  嚯,重大爷,谁想问你近来好不好了?你干嘛就认真回答!这是要气死人,还是要吵架、打架的导火索唷!却是两者都没有,花爷居然没说话,而我肩膀一疼,重庆给我提起来了,直接勾搭上我的肩,搂着我朝着楼梯口走,边走又边道:“把墓址发我。”

  我那时候又懵了,不知什么情况,只这么贴近重庆,我的鼻子和脑子有些不听使唤,因为他身上有酒味!上等极品的竹酒,特别香醇诱人,我天生对竹子酒喜欢的不得了,虽然不能喝,但是贼喜欢闻,也因此,一直到楼梯口转弯,他松开我到楼梯转弯处时,我才回过神来,听他说

  “今夜好好休息,要准备第二斗了。”

  这说着,我也听到楼下远远的传来二叔的声音:“哎,还是店小二手臭,咱们打几把让爷高兴高兴!”

  说着,又开始洗牌,稀里哗啦的声音,若非楼梯口的小窗风吹的我打个激灵,再有他身上的竹酒气,我会怀疑自己做了场梦,一场奇怪的跟官兵打牌还赢了唐墓的怪梦。

  然,一说到墓,我头脑迅速清醒过来,“这墓下不得。”方才我就想着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如今加上重庆的话,就更有些请君入瓮的感觉,下定了决心,我又补充道:“重庆哥你最好也别去。”

  我说完,见重庆停下来,那时候,正巧窗外春雷乍起,轰隆隆的震耳yù聋声叫我更加感觉此行危险重重,所以在雷声后,我愈发的坚定信念,余光望着楼下

  周周怎么还没来?不是又打牌了吧?

  正寻思要不要拉他过来,赶紧想办法离开,却见重庆朝我走过来,“浮生。”

  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而后发现他没用那落地无声的功夫。

  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和咯吱的老旧木板声jiāo错间,他走到我面前时,挡住了我的视线,俯身,看我,声音低沉醇厚的:“你若信我,就去,我不会害你,但也不拦你离开,知道吗,嗯?”

  又是那声嗯、嗯的人骨头发酥,且酥完了人,转身就走,留我在那儿一愣一愣的看着周周蹙眉快走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说着,我听到二楼重庆屋门关闭,然后抿唇,把周周直接拉他房里去。

  关门关窗,我极小声的把今夜他去厕所后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越说,越觉得像陷阱,分析给周周

  “周周,你应知道那花爷为人,我倒不怕为那群官痞子探路,也不怕我们拿东西出来,花爷来个人赃并获的叫我们吃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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