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做暗卫心神俱震
雨还在外头淅淅沥沥下着，沿着宫殿的琉璃檐一串串滴落，天色青灰，就好似墨烨此刻的内心。
当初那般信誓旦旦，最终还是绕回原点，他以为凭己之力，就能摆脱束缚，却还是忽略了这深宫中不曾察觉的黑手。
他有一种感觉，这事和墨焜脱不了干系，却苦无寻不到任何证据。焦满昨夜去净房找覃新，可惜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听净房的其余宫人说他最近谋了件好差事，不日就要高升，那夜本是他当值，却仗着自己如今有后台逍遥去了。
他又命宣扬和卡司守在净房外，一旦发现覃新就将人带回来。
“听说了么？宫里死人了。”一声压抑的声音从暗角穿到墨烨耳里，这本是宫娥们私下的八卦，他却因这句话上了心，侧耳听去。
“听说了听说了，还听说死状很惨！”
“啧啧，有多惨？”
“昨夜不是下大雨吗，听说那人是净房的，昨夜正好当值清洗粪桶，结果不知是不是雨太大没留神，一个跟头栽倒清洗的池水里给淹死了！净房里的人说，尸体捞起来的时候，口鼻中都是那些东西，臭气熏天呢！”
“咦，快别说了，好恶心啊！”
“呕！”
净房，当值，墨烨很容易就联想到覃新，心没由来地往下寒。
“烨儿，快来尝尝母妃做的什锦面，你不是念叨着许久没吃了。”身后传来江芙温柔的嗓音，打断了墨烨的思绪，他收敛神色，带着笑意回身，“好。”
手中的玉箸刚绞上碗里的面条，外面忽然有人吵闹起来，“司马墨烨！你给我出来！快出来！司马墨烨！”
江芙心一跳，怎么已经和和气气的两兄弟又闹了矛盾？她脸上覆着浓浓的担忧，看着墨烨问到，“是墨晨，他怎么了？”
墨烨叹着气搁下玉箸，拍了拍江芙的手背，宽慰道，“母妃别担心，您先去殿内休息吧。”说着他便起身走出凤华殿，立在台阶上，再无动作。
墨晨站在下面望了望，然后蹬蹬蹬跑上来，一夜未眠的他，眼下有些许青黑，黑眸因为生气愈发的亮堂，他开门见山，“圣旨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给我机会吗？为何不能等等我！”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说的，你不需要！”一句话说得清清冷冷，斜睨的眼中不带任何感情，气得墨晨一把揪起墨烨的前襟，怒目相向！
就在墨晨找上凤华殿大吵大闹之际，阿书气喘吁吁地推开一扇木门，眉间洋溢着喜色道，“主子，主子，闹起来了，闹起来了！”
软榻的女子听闻倏地睁开眼眸，眸光四溢，“噢？如今闹到何种程度了？”
“闹得不可开交呢，就在凤华殿门口，沿途经过的嫔妃宫娥都看见了，还有人去请皇上了。奴婢赶着来时，那五皇子作势要打二皇子呢，嘴里说二皇子不要脸，抢了他喜爱的人，要和二皇子兄弟情断的！”阿书边说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
女子从软榻上坐起来，笑意狂狷，“哈哈哈，好，好，闹得越大越好，我道那司马墨晨这般沉得住气，自己的女人被亲哥哥睡了，还能一团和气，哈哈哈哈，这才是男人嘛！”
阿书适时地拍拍马屁，夸道，“主子这把火点得可真好。”
女人笑着点了阿书的额际一下，美目流转，风情万种之极，只见她徐徐从榻上起身，走到屋内的雕花镂空桌边，语调阴柔的朝屋内另一人道，“这才刚刚册封为太子，就闹出这么一个丑闻，墨焜，等会你就去把这事说与朝中众大臣听听，扇动他们参司马墨烨一本！”
原来此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先前为了司马余和别的嫔妃争风吃醋，试图借江芙之手压制许淑珍，后又一反常态深居简出的庄妃！
墨焜半张脸隐在暗影中，神色平淡琢磨不出情绪，他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垂着眸意味深长道，“母妃，你安插在庆元殿的人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这是自然。好孩子，我们终于等到了。”庄妃忽然一手紧紧覆住墨焜的手，力道有些大，白皙的关节都微微泛青。她望着虚空，说出豪言壮语，神情激动，“最多一个月，我定要让这北商皇朝易主！”
只是墨焜不似庄妃这般投入，冷冷地出声提醒，“母妃，切记司马墨苍的前车之鉴，不要得意忘形。阿书不是说了，那个落英殿的颜师傅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哼，不过一个孔武有力的女子，届时随便用个计除了便是。”
就如庄妃所言，第二日朝中大臣一片倒地皆都提到昨日凤华殿发生的事，直言二皇子身为太子之尊，理应行得直，端得正，是为表率。何以因为女子争风吃醋就在后宫和五皇子大打出手，这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实在有失国体！
诸如此类的芸芸，让司马余怒从心生，却是发作不得。昨日他后将墨烨墨晨带回御书房盘问，结果这二人却又很有默契地闭口不发一言，气得他罚二人抄写道德经一百遍，闭门思过三日！
而此时这两个本该闭门思过的人，一个溜出皇宫跑到将军府大吵大闹，要见荼芮。一个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房里誊抄道德经。
待抄到第五十遍时，墨烨心中清明，那张被他压抑下去的容颜越发清晰。自从那次因为丞相惨死的事争执过后，他便再未见过她。
落英殿距离雍华殿不过数十步之遥，可墨烨真是一次都没有碰到颜无双，连侧颜都没有。
原来，若真心想逃避一个人，无论距离多近，也能做到不相逢。
父皇当日的话又在脑中想起，他是负气的，负气她和墨岚纠缠不清；负气她心里藏着一人；更是负气她若无其事地撩拨了自己，再狠心推开。
后来墨晨解释颜无双在崇阳镇为何会有此举，不是想拿他墨晨做箭靶，不过是因为对杨瑀的信赖，因为她是李无双，所以这一切都变得很好解释，连墨晨都觉得合情合理。
墨烨记得当时墨晨是说，“你都不知道这家伙有多宝贝你，当初我害得你咳，失足落水，差点救不会来，他那副要与我拼命的模样，现在想来都后怕！二哥，他是你弟弟吧，是不是有恋兄情节啊？”
恋兄情节，墨烨想到这个词忽地勾起了嘴角，若是真的，该多好。
所以当无双知道是他害死了丞相时，那双眼中流露出来的陌生和失望，让他陡然慌了神，须臾之间，两人之间就被筑上了千沟万壑！
墨烨唤来青木，道，“将外面看守的人引开，我要出去。”
青木顿了顿，最后点着头出去，不多时外面就想起两声闷哼，接着就是倒地的声音。墨烨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不过三两日，再站到落英殿外，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门口传来应门的声音，宫娥看到是二皇子，微微红着脸将人请了进来。
卫阑音就守在无双寝殿门口，看到来人，眉头几不可闻地蹙了下，口气不善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有事找她，麻烦让开。”墨烨居高临下，丝毫不畏惧阑音身上的煞气。他看着她，神色清润，嗓音轻柔，一字一句却不容反驳！
阑音着实愣了，这算是她第一次和失忆后的李天生面对面接触，她以为再是忘记前事，本性是不会改变的。他确实依旧温润如玉，面对人也是淡淡笑，只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傲矜贵，还是不免让人意外。
他当真不再是在七族的那个胆小怯弱，温顺善良的李天生了。
“她前夜淋了雨，受了风寒，刚喝了药在休息。”阑音最后还是让了，让开时还不忘多说了一句。
墨烨进去的脚步一顿，然后点点头，走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无双静静躺在床上，脸上没有戴面具，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显得柔弱不堪。
墨烨沉着眸站在床边看她，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清冷孤傲的女人这么脆弱的一面，少了往日的强势冰冷，多了让人怜惜的冲动。
他悄悄坐下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上她的面容，修长温热的手指沿着她分明的线条徐徐滑下，然后停在脸颊处，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眸光温柔专注，带着喜爱。
片刻后，他又将目光移到无双白皙小巧的柔荑上，他还记得在西陲镇那夜，就是这双手带给自己超乎想象的震动！
墨烨垂眸，嘴角噙着淡笑覆盖住她的手背。忽地，他嘴角一顿，一把掀开薄被，纤细的皓腕上，赫然一只银镯纳入眼底！
“颜无双，醒来。醒来！”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似乎陷入昏睡中，一时半刻挣扎不起来，墨烨擭住她的手臂，也不管她此刻正难受，将人从床上扯起！
“颜无双！你给我醒来！”
无双好不容易睁开眼帘，就看到墨烨铁青的脸色，她有一刻的混沌，全是酸疼得像是被重物碾过般，风寒导致她体内的毒又加速了蔓延，今日连吃了两颗琼枝玉露丸才勉强止住焚身之痛，而药瓶中的小丸子，屈指可数。
她惺忪地盯着墨烨，记起了前夜看到那一幕，遂冷下脸推开他，“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我现在不想说话。”
可惜墨烨不肯放过她，扯起她柔若无骨的手腕凑到她眼前，一字一顿问到，“你该死的先告诉我，你手上的是什么？”
无双看了眼镯子，黑眸闪过了悟，满不在乎地道，“噢，同心镯。”
“原来，原来你竟是向父皇求了这个！你可知我朝暗卫的下场！”墨烨气急败坏，怒瞪着颜无双，此刻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此女！
而无双的反应似乎早就知道，平淡如水地看着墨烨，笑问自己生死，“不如二皇子好心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你！你当真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那你又何必守在我身边，给我那些虚妄的幻想！”
“二皇子可能误会了，我之所以来到你身边保护你，陪伴你，不过是你养父的临终所托，他于我们颜家有恩，我爹娘又重情重义，是以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无双半真半假地解释，让墨烨脸色微白，呐呐道，“那你为何不一早言明？”
“实在是你的好父皇，害怕我的过去勾起你的回忆，所以我也是夹在中间难做，今日说出来，总算能松口气了。”
墨烨觉得心里很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抓不住，“不！不对！你做了暗卫，如何向你的爹娘交代？你不是还有人在等着你”
无双忽然厉声打断他，“别说了！”她喘了口气，然后将手覆在额际，淡淡道，“没有了，我爹娘早已经不在人世，而他，也死了。”
“多，多久前的事？”
“最近。”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个假哈，明后两天不更文，闺蜜结婚，大队长是伴娘，所以会很忙，星期天争取多写一点！
这章写得很赶啊，大家先看着，以后再细细修改下，不过该交代的就说清楚了，大概还有两三章，天生哥就要恢复记忆了噢~各位妹纸久等了！！
谢谢你的冒泡，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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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若真心想逃避一个人，无论距离多近，也能做到不相逢。
父皇当日的话又在脑中想起，他是负气的，负气她和墨岚纠缠不清；负气她心里藏着一人；更是负气她若无其事地撩拨了自己，再狠心推开。
后来墨晨解释颜无双在崇阳镇为何会有此举，不是想拿他墨晨做箭靶，不过是因为对杨瑀的信赖，因为她是李无双，所以这一切都变得很好解释，连墨晨都觉得合情合理。
墨烨记得当时墨晨是说，“你都不知道这家伙有多宝贝你，当初我害得你咳，失足落水，差点救不会来，他那副要与我拼命的模样，现在想来都后怕！二哥，他是你弟弟吧，是不是有恋兄情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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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双的反应似乎早就知道，平淡如水地看着墨烨，笑问自己生死，“不如二皇子好心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你！你当真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那你又何必守在我身边，给我那些虚妄的幻想！”
“二皇子可能误会了，我之所以来到你身边保护你，陪伴你，不过是你养父的临终所托，他于我们颜家有恩，我爹娘又重情重义，是以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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