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 争皇位前事终归（上）
墨烨继承皇位的这天，司马余还躺在庆元殿生死未卜。
天色阴沉，明明才刚刚天亮，却宛若黑夜，整个皇宫都笼罩在诡谲地乌云下，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昨日宫人们已经将雍华殿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清扫了一遍。此刻，墨烨站在寝殿内，第一次由宫娥们伺候着穿上黄色的衮服。没有人说话，殿内静谧得使人发慌，墨烨目视前方，却还能感觉到宫娥们哆哆嗦嗦的气息。
事情发生得太快，昨夜他从颜无双那拿到药丸给父皇服下，不过片刻就发生中毒。他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刑部大牢，再回到庆元殿却发现那个要他取琼枝玉露丸的御医不见了踪影，还未理清思绪，荼曜忽然进宫，直截了当就要他立即继承皇位，不得有任何拖延。
“荼将军，父皇此刻还未离世，北商国的君主依旧是他！”
“太子稍安勿躁，实在是皇上他老人家的意思啊。老臣纵是也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唆使太子篡位！”
墨烨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江芙适时走了进来，眼角带着湿意，却故作坚强道，“烨儿，荼将军没有骗你，这的确是你父皇的意思。这些时日他病情反复，早已经察觉有异，他怕自己来不及交待一切，是以前夜召了荼将军进宫，本欲立下遗诏，哪想终究晚了。当时母妃就在场，可以作证。”
墨烨看了看江芙，又转向荼曜，嘴唇抿得看不到一丝弧度，脸色晦涩不明，就是不肯点头。荼曜和江芙对视一眼，再次开口劝道，“太子别再犹豫不决，此时皇上中毒的消息已经传遍皇宫，老臣唯恐有心人趁机作乱，当务之急，即刻登基稳定人心啊！”
这还是江芙第一次看见墨烨这般深沉的模样，她有些吃不准他此刻在想什么。她和荼曜互相看了几眼，欲言又止。良久，墨烨终是开口，“除了登基还要做什么？你们都说出来吧。”
江芙心头一惊，料不到自己孩儿心思如此敏锐，她的确还有些事未说，这是司马余的意思，他怕若是他不在了，墨烨一朝登基为帝，会全凭自己喜好行事。他忘不了当初御书房内，墨烨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娶妻，但绝不会是荼芮。”荼家一门忠烈，对北商国贡献极深，墨烨登基为帝，根基不稳，多的是地方要仰仗荼曜，若是因此得罪了荼曜，只怕对自己不利。是以，司马余不得不趁着自己在墨烨心里还有些威信时，为他铺路。
江芙沉吟了会，然后柔着嗓音说到，“烨儿，是这样的，听说民间有冲喜一说，虽然荼芮还未及笄，不过也就数月之差，母妃希望你能同她行成婚之礼。这也是你父皇想看到的，母妃没别的奢求，就想要你父皇好起来，你能不能，成全母妃？”
墨烨垂眸看着江芙悬泪欲滴的模样，心下发涩，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那个躺在身后的床榻上呼吸孱弱的父皇，是真的中毒了，或许很快宫里就会敲响丧钟！他双手拢在袖内捏成拳，既然幕后之人诱他入局，那他何不干脆将计就计，等着他们主动现身。
“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就按着办吧。”
江芙忐忑不安的心，终是大定，荼曜也难得舒展了眉眼，她拍了拍墨烨的手臂，“好，好，荼将军，这下你也放心了，随本宫一起吩咐下去吧。”
待所有人都离开，殿内只剩下墨烨和一个伺候司马余的宫人在，药气袅袅，他立在其中静默无言，墨晨和宣城这时候，应该已经找到墨岚了吧，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腰间的配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打断了墨烨的思绪，他收回思绪。登基大典和迎娶一起举行，按照往常，最起码都要花上个把月的时间安排布置，如今时间仓促，只能一切从简，荼芮也连夜从将军府搬到了宫里。
他看了看天色，将殿内的人都散了出去，然后突自坐在桌边饮茶。没多久，门口传来细小的动静，是本该在准备出嫁的荼芮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找我，可是很紧急？”
墨烨开门见山，“我想你帮我救一个人。”
荼芮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一遍，“谁？”
“根据我朝的规定，新帝登基之时，当初辅助的暗卫都必须除去。我已经将青木他们秘密转移，可是还有一个人正关在刑部大牢。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人，希望你能拿着我的令牌，要你的人帮我把人救出来，送到城郊临渊邬。”墨烨没有正面回答荼芮，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光灿灿的长方形令牌递过去。
荼芮没有伸手接东西，还是不死心地追问，“是颜无双？”
墨烨抿了口茶，轻轻颔首，荼芮神色一变，道，“可是我听说，是她下毒害皇上，你这样做，对你很不利。”
“这件事还有许多疑点，她还不能死，所以，拜托你。”墨烨不明白荼芮为何忽然这般较真，他微微蹙眉，口吻已经带着强迫性。
荼芮手交握在一起，紧咬着嘴唇倔强道，“只是因为这样？”
“只是这样。”
荼芮终是拿走了令牌，墨烨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头掠过一抹不安，可到底还是被他忽略了。他没有料到，正是这个他以为可以信任的人，将他和无双推入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吉时三刻，洪亮的钟声打破了皇宫的沉静，墨烨深吸口气踏出寝殿，步上龙撵，随着仪仗徐徐来到城楼停下。
荼芮虽连夜入宫待嫁，可皇家的嫁妆该有的一个都没少，十里红妆，羡煞旁人。皇城外举国同庆，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皇城内，百官跪拜，齐声高贺。
墨烨携着从另一侧下轿，凤服加身，明艳动人的荼芮一道，缓缓踏上城楼，准备跟随礼部的人进行祭天，却在半道上被人阻止。
“二皇兄，这天地怕是祭不得。”墨焜的声音低沉却响亮，他的忽然出声，让每个人都愣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荼曜似乎想动，却被墨烨一手挡住，他放开荼芮，步下几层台阶看向不远处的墨焜和庄妃，淡淡挑眉问到，“噢？不知三皇弟因何一说？”
“因为你这帝位，是用父皇的命换来的！”墨焜言辞犀利，毫不留情，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哗然，顷刻间，怀疑声，窃窃私语声络绎不绝。
墨烨仿佛不受丝毫影响，依旧处之泰然，连眼皮都不曾掀一下。他双手背负在身后，长身玉立，“父皇可是离世了？若是没有，你此刻在这里咒他死，可是想欺君犯上？”
墨焜不理会墨烨的激将法，他今日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被墨烨牵着鼻子走，只将他转向底下的文武百官，朗声道，“哼，司马墨烨，你不需要这样。我就问大家一句，父皇还未断气，他怎么突然就登基即位？你们可有看到父皇颁出的退位诏书？”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是啊，是啊，我们都没有看到诏书。”
“可是他是太子，现在皇上生死未卜，太子继位实在正常。”
墨焜顿了顿，将百官的声音纳入耳内，然后继续误导，“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太仓促？你们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何要这么急迫？我告诉你们，因为真正下毒毒害父皇的人，正是当朝太子司马墨烨！他害怕拖得越久，事情就会败露，是以仓促登基，只求坐稳帝位！”
荼曜怒不可揭，猛地从人群中站出来，喝道，“胡说！三皇子，太子继位乃皇上亲口向老臣说的，他怕自己会出意外，所以决定传位给太子，可惜还未立下诏书就突然中毒。试问，太子何需多此一举？”
荼曜话音一落，底下的大臣又频频点头，墨焜淡笑着扫了一圈，又扬声说到，“荼将军，你觉得你现在的话还有说服力吗？你的女儿此刻嫁给司马墨烨为后，你们一家人当然偏帮一家人。口说无凭，我们只相信诏书！”
此时此刻，作为当事人的墨烨始终没出声，任由底下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过了半响，才悠悠出声，“你说我下毒毒害父皇，可有证据？”
墨焜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笑得越发胸有成竹，转身却义正言辞，“想必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司马墨烨刚刚册封太子就和司马墨晨在后宫因为荼芮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当时群臣谏言，认为父皇立太子之位太早，希望他能再三思。之后父皇罚太子禁足，也言明自己或许心太急。这些种种，都让司马墨烨深深担忧，为了保住太子之位，他便起了谋逆之心。你们以为父皇身体一直很好，为何早不生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这全都是此人狼子野心，用狠辣的手段所致！他怕自己亲自下毒太过明目张胆，于是就唆使身边之人，然后再假装大义灭亲，博得你们的认可！
你们一定不知道，就在刚刚，我收到了消息，刑部大牢有人劫狱，而更让我觉得有趣的事，是我手中的这样东西，不知道你们觉不觉的眼熟？”
墨焜说完就展开自己的手心，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金光灿灿的长方形令牌。直到此刻，墨烨一直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变了色，他猛地转头看向荼芮，后者大退一步，骇白了脸，哆嗦着嘴唇直摇头。
“这不是太子的令牌？怎么会在三皇子手中？”
“这是那劫狱之人在和狱卒打斗中遗落下的。你们看，这便是你们认定的新皇，处心积虑谋害自己的亲生父皇，嘴里说得多么大义凛然，却趁着今日打算将牢中之人劫出去，或许是为了杀人灭口，到时候再来个死无对证，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谁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墨烨手在背后捏紧，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三皇弟，我若真要这么做，又何必留下把柄？”
墨焜挑眉，走近墨烨几步，挑衅道，“这么说，你是认为我在嫁祸你？既然如此，不如请太子拿出你的令牌，若是令牌在，那么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
墨烨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强迫自己冷静，可一看到墨焜手心中的令牌，就止不住地发颤，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百骸都冰凉刺骨！
令牌在这里，那颜无双此刻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可以一章写完，只是怕你们久等，所以先更一个（上）。。尽量明天把（下）写出来。
关注了大队长微博的妹纸都知道，最近大队长换了岗，所以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不方便码字，晚上叔又按时按刻催着睡觉，一天下来真的很难写几个字。希望大家可以体谅哈~~
谢谢冒泡追文的省略号君，嘿嘿。。还有没想好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有时间要多冒泡哦~~还有妹纸们太含蓄，都不来调戏大队长。。。打滚求冒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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