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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孩子们的爹

  洪福回到家里,水晶对她讲蓝蓓蓓走了,说改天要请姐夫一同吃饭。汇报之后,便回家去辅导孩子们功课去了。

  何一理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显然是在等她回来。见洪福径直上楼,便轻声道:“洗澡水放了有一会儿了,洗个澡再上楼睡吧!”洪福愣了一下,退回脚步。

  洪福在温水冲了个舒舒服服,性情也温和了许多。床上,她盯着天花板对何一理悠然道:“去看孩子们了么?”

  何一理叹气道:“正要问你呢,怎么教育的他们?对我这个当爹的爱理不理小的嫌我在他耳边聒噪,把我推出卧室,大的嫌我身体胖,叫我明天就回老家去,这身体胖是毛病么?他们一点都不想我啊!”语气里无限的伤感和黯然,一个父亲做到这份儿上,实属悲哀了。

  洪福冷笑道:“这是你自己的所做所为让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你再不济,我也没教育他们不认你这个爹,相反的我还嘱咐他们多叫你几声爸呢。这是你自己换来的!”

  何一理沉默不语,半晌,洪福吸掉了一整枝烟,缓缓道:“家呀,就是一艘行驶在海洋上的船,孩子呢,就是帆,没有帆船就失去了方向和动力

  何一理突然灵魂开窍一般地弹起身体说:“怎么老婆,你是说,你和孩子们想坐船玩一玩?是我不好,从来没带你们出去玩过,等下次我再来,我给你们租一条船,咱们全家人在海上漂它个一天一夜

  洪福无奈地推倒他厉声道:“滚!闭上你的嘴,睡觉!”这时的何一理思路又一次变得灵光起来,受了提示似的,躺下的身体又弹起来,将哭笑不得的洪福硬生生的压在身下。

  第二天清早,蓝蓓蓓破门而入,这才惊醒梦中人,然而映入她眼中的景像一片狼藉,男人女人的内衣裤袜子衬衫甩的到处都是,她用墙角的衣钩将它们一一挑起来堆到床上的一对男妇身上的被子空里,自言自语道:“昨晚遭遇强奸了!”

  何一理闻声弹起身来,抓过被子紧紧护住前胸,洪福斜他一眼骂道:“捂什么捂,你有什么怕看的!”

  午间的饭桌上,何一理当然又受到两个小姨子的轮番语言敲打。何一理的手机在那时响起来,扭捏着不肯接,被洪福骂了几句才按了接听键。里面清清楚楚传来女人纤细的声音,说的是催何一理快回去的话,说她想他了。何一理恩啊了几句挂了电话,回头解释道:“男的,呵呵,男的。”他的解释技术含量出现负值,两个小姨子自顾自的夹菜吃,根本不理会。

  洪福也夹着菜道:“胖子,甭玩那个,是女的才好,老早提出来,我给她让位,我乐不得的呢!”

  记得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洪福回老家看孩子们,刚进家门,就有好事儿的老大娘透信儿给她,话里话外说何一理在外养了女人,听过后,洪福并不觉得惊怪,他何一理在外没有女人才不正常哩!说者有心,听者无意,洪福同何一理之间风平浪静,可是,两天过后,那女人上门来了,她当然不知洪福回来了,任性的不顾何一理委婉的阻止,像往常一样本着一个专职主妇的身份登门居家过日子来了,洪福看这情形,当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在她眼皮子底下示威,那还了得!

  洪福一不哭,二不闹,三不上吊,她拉了那女人在一家廉价的餐馆话聊,她对那女人说:“我一直不在家,这段时间谢谢你替我照顾何一理,不过我得笑话你太没眼光了!我为什么离开何一理?就是因为他不配当个好老公好父亲,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我这才不要的他,只不过是为给孩子们留个完整的家,才没跟他离婚。我不要的东西了,你拿着用吧,我不在乎,不过要嘱咐你,我不在的时候,继续好好照顾他,把你的钱多多的拿给他花吧!等他厌倦了你,抬脚踹了你,你要是想哭就来找我吧!哈哈,别反指望那种人也有一颗爱别人的恒心,那样的话,他为什么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了,还伸手跟情人要钱花?对了告诉你吧,你可不是第一个养活他的女人噢!当然了,我以前也是个瞎了眼的女人,找了他那么个东西,不过现在可不比从前了!你呢,要么学我早早跳出他那个火坑,要么就继续做一个瞎眼女人吧!再见了!”

  那番话使听着的人一愣一愣的,那女人在跟何一理说分手之前,将洪福的话原原本本的描述给他听了。何一理气愤地想找人打架,不过洪福早就走了,电话打给他一次,无非是说离婚的事。何一理恨恨地骂她歹毒,她周官放不放火别人管不着也捉不到,为什么还不容他这个老百姓点盏灯?

  洪福想起这事,忍不住笑,何一理想起这事,忍不住气。

  晚上,何一理口口声声说要走,却迟迟不肯动身,弄得洪福工作都做不好。送走客人,洪福不耐烦道:“说走怎么还不走,赖在这儿干什么?”

  何一理这才说:“给我点钱,我的钱花光了,没回去的路费,少了不行,怎么着也得五百吧!”语气里是恼人的理直气壮。

  洪福麻木的说:“孩子从三岁到十五岁放在你妈那里时,我年年月月的寄生活费,一分钱没朝你要过。现在孩子在我这儿更沾不着你的,你个把月来一次,也没见你买过什么东西,怎么你就没钱了呢?”

  何一理无赖的说:“怎么没买过?这次知道孩子们搬进新房子里住,我给他们每人买了一套洗漱用具呢!”

  洪福冷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要钱没有,有也不给你,一个子儿也不给你!原来我依着你,要钱就给,是怕你回去抠光了我给孩子的生活费,让我的孩子们受了委屈,现在,哼,甭再指望像以前似的惯着你!”

  何一理恼羞成怒,忽地站起来,如发疯的狮子般扑向洪福,举起右手就要打。只听得一声接一声的气喘声传进来。两个声音齐齐喊:“住手!”

  何鑫上前拉开何一理,何磊第一时间展开双臂护住洪福。

  何鑫指着何一理的脸道:“不允许你打妈妈!”

  何磊愤怒道:“你太过分了!”

  两个孩子同时回头安抚洪福道:“妈妈,别怕,有我们在!”

  父亲对母亲动手,是他们从小见惯了的,并且牢记在心的事,只是今天,他们为有力量保护妈妈而感到安慰。

  何一理垂下了手臂,蔫了。他惊恐的望着两个相同面孔的儿子,他们的眼神c他们握紧的拳头c他们的话c他们突然间宽阔硬朗起来的肩膀c他们甘愿为母亲担当的意志,他霍然醒悟,原来自己怕了,老了,错了。他悻悻地消失在海边城市的夜色中。

  打发走了孩子们,洪福给自己点燃一枝烟,青烟缭绕,飘荡起使她一辈子疼痛的记忆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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