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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的流动人口。路灯昏暗,她在狂奔急逃,想要越过铁轨,到达那光明的所在。

  "别跑,你给我停下。"浦二在背后大叫,手里拿着刀。他浑身血污,几分钟前,用刀杀死了菜姐,现在,正急急地追逐着她。

  "你追到我再说。"她爬上了石坡,跨过铁轨,停住了脚。

  "等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浦二气势汹汹地说,却没有了力气,酒气发作,他步态蹒跚地走到铁轨中央,一头栽倒。

  "呜--"远处传来轰鸣,风驰电掣,一辆火车急驰而来。

  "快扶我起来。"浦二大叫。

  "哈……"她狂笑,"我为什么要救你?你去死吧……"

  "救我!"他哀求着,想要爬起,却又跌了下去。

  她还想再说什么,火车却已袭来,把浦二碾成烂ròu。腥热的血水溅到她脸上,她头脑里嗡的一下震麻了,直愣愣看着浦二的脑袋沿着石坡滚下去,惨状恐怖。

  头又开始痛了,秦郡皱起眉头,从半昏迷状态中醒来。好在这多年的顽疾救了她,若是此刻就这样昏睡过去,她可能会在密室里窒息而死。

  最后那块记忆的碎片已经拼凑完整,她想起了所有的事。

  帮助妹妹脱险后,她被浦二和菜姐拉进屋里,打得体无完肤。浦二和菜姐商量着,要把她卖到山里给人做媳fù,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想到头皮发麻,才想出脱身的办法。

  假装认错,第二天老老实实上街偷钱,回来说要给浦二摆酒赔罪,还发誓再也不逃跑,永远忠于浦二。她不停地给他灌酒,又一再说些撩拨他的话,开玩笑说再过几年长大了要做他老婆,求浦二别把她卖掉。

  浦二喝得醉醺醺的,借着酒力就往她身上摸。她年纪虽小,却身材高挑,已开始发育,细嫩水灵的肌肤,顿时挑起浦二的色yù,秦郡拿好话诱惑着他,一边往菜姐望去,挑衅的眼神,激怒了菜姐,对他俩破口大骂。

  这正是她的计谋,浦二脾气火暴,哪经得人骂?当即发泼说要杀了菜姐。事态发展迅猛,他醉了七八分,脑子混乱,不知怎的,手中多了一把刀,他想也不想就往菜姐身上捅。

  菜姐倒地身亡,他酒醒了两三分,往秦郡看去,秦郡站在一旁,惶恐中带着笑,浦二明白中了圈套,怒气上升,追着要砍她。

  她逃到铁轨边。她的计划中,也有这一步,她要他死,暴虐的人,还是死了的好。她简单的头脑里,只有为民除害的愤懑,却不曾想,浦二死状其惨,反倒吓得她失去了记忆。

  现在,在柜中,她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想起,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她杀了人,是的,这记忆不错。想不到,她所深深恐惧的,竟是设计杀人的事情,下意识里,她把记忆深埋起来,就是要保护自己不被这罪恶污点所影响,从此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而今,她想起了这件事,那个叫顾橙的坚强女孩又在她身体里复活了。

  她摸索着柜子,一点点站起来。

  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我不能死!

  她心里bào发出这句呐喊,和丁薇如出一辙,面对绝境,为了存活,就得不惜手段去抗争,这是她们从恶人那里学来的最实用的知识。一股力量自秦郡体内升起,她不再是那个柔弱无助的秦郡,而是果敢强悍的顾橙,决计要打胜这一仗,从这地牢里逃出去,指认刘离的罪行。

  她用手在四面柜壁上不断敲击,探寻出口。

  左右两侧是实心的墙体,柜门及后壁是空心的,也就是说有可能突破出去。她看不见,只有用手去摸,摸了好一阵,没有缝隙。她蓄起力量,猛地踹向柜门,虽未踹开,她却感觉有一股灰尘气流从头顶飘散下来。

  上边有缝。她想着,踮起脚尖往上摸去,摸到柜顶,用力推了推,柜顶隔板竟是活动的,她触动翻转,落下更多尘埃。看来上边有出口。秦郡用脚蹬着左右壁板,像蜘蛛人那样爬了几步,双手攀住上层隔板,那隔板只有半只手臂长,再往上摸,便触到高处的柜顶,她叩了叩,是实心的,柜顶紧挨着天花板,出不去了。

  她不甘心,手指在四壁上乱敲,找到一块松动的壁板,她推了推,很显然,外边上了锁,查探到这一步,她已力气耗尽,抓不住隔板,跌了下去。

  柜子里的空气更少了,她不得不曲身凑到柜底门缝前,大口吸着气。黑暗中,闻到外边泥土散发的霉湿气味,秦郡觉得自己就像被活埋在坟墓里,等着慢慢死去。

  她正在凄楚自怜,一只虫子爬到她脚面,狠咬一口,她痛得挥掌打去,却没打中,黑暗中,也不知那虫子逃到哪儿去了。

  刹那间,她想起了石珏,石珏摔到狼儿洞里,被蛇虫鼠蚁咬得皮ròu尽烂。她深爱着的男人,活活被咬死,当时该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泪水盈眶,呜咽着要哭出声来。但是很快,那久已失去的,顾橙所拥有的强韧力量再次注入了她的身体,她慢慢擦去泪水,从发间扯出一只发夹,然后站起身,重又踩着柜壁爬上去抓住隔板,试探着透过门缝撬开柜壁外边的那把chā销。

  也不知试了多久,她手上的皮都磨破了,终于,把那chā销移开去,她用力一推,柜壁上层的一扇小门打开了。

  一股新鲜空气涌了进来,秦郡深吸了一口气,从没感觉呼吸是这样美妙的事。

  她跨坐在窄柜顶上,试着把脚往下伸。按照方位来看,她所处的位置是窄柜的背面,没有光线,什么也看不见,下边或许是dú虫蛇窝,或许是地洞深渊,一脚踩下,万劫不复。

  她忐忑不安,试探着攀住柜壁,脚滑了下去。

  没有dú虫深渊,她踩到了楼梯,那楼梯,一级级延伸向高处。

  这么说,上边有出口?

  秦郡一阵狂喜,她想起榕树林边上有大片低畦地带,种了瓜果蔬菜,那儿还有一座花房小屋,这楼梯顶端会不会是通向小屋呢?若出口是小屋,那么至少她逃出去时不会迷失了方向,满山乱闯。

  她手脚并用,爬上楼梯,楼梯顶没有锁,木板一推便打开了。

  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她摸摸四壁,发现自己又置身在一个柜子里。

  柜子上着锁,必须从外边用钥匙才能打开。

  几颗豆大的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哗哗声响。

  数十公里外,深红雨雾笼罩着洪市。那失火的建筑,存放着大量易燃物,因扑救不及,熊熊燃烧着,消防队员在火场中来回穿梭,试图寻找幸存者。

  一个少年在号啕大哭,声音刺破了黑夜,就在数分钟前,屋门倒塌,他的父母为了救他,被压在断墙下。他嘶叫着要冲进火场,却被邻居拉住,他奋力挣扎,挣脱了,冲向火场。几个消防员追了上去。

  轰的一声,建筑物又塌下一角,隔断了少年与消防员的退路。

  这边,石溪山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雨势,暴涨的河水,给武警战士的营救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难度。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被泥石流围困的小旅馆,几经周折,终于布好救生绳索,准备将受困人员一一救出。没想到,刚救出几个人,上游的雨水冲击而来,水流骤猛,用于固定救生绳索的树木支持不住,剧烈摇晃,猛然向水中倾去。

  当时,绳索上挂着两个受困者,她们来不及呼救,便被滚滚浊浪冲了去。

  "快救人。"战士们纷纷跳下河,然而河水湍急,他们被冲了回去。岸上的人忙拿了大号应急灯来回扫shè,奔腾的水面,已不见那两个落水者的踪影。

  三天后,她们的尸体在下游被发现,都是十多岁的小姑娘,一对嫡亲的姐妹,这是后话。

  风,在狂号着。这夜,注定是不能平静的。

  雨点密集,倾盆而下。榕树林边的菜地,不知怎的,积水急漫,四处倒灌,数不清的虫子从洞穴里涌了出来,慌乱爬动,挤挤拥拥,争相往高处逃去。

  秦郡被困在柜中,她费力尝试了好几次,仍未能打开柜门。她坐在柜子里,休息了一会儿,便又转动脑子想逃生的办法,"我一定要出去。"她心下说着,深呼吸了几次,又开始用手去摸索柜壁。

  她想象着那个制造密室的人,推测着他的用意。

  很显然,先前她看到的那个卧室是为柳淑贤而设计的。

  那些跟柳淑贤房里一模一样的家具,它们是从哪儿抬下去的呢?不可能从小楼暗井那边抬下去,路太远,只能从这儿抬下去,当然,那些家具可以先拆了,然后到下边拼装,但床架这么长的木板,要想塞进这柜子可不容易。

  把事情颠倒过来想,必然是先造好出入口,再搬来这柜子做掩饰,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柜子就不可能是普通的柜子。秦郡眼前一亮,假若她刚才翻开的木板是伪装的柜底,那么这柜子很可能根本就没有底。

  想着,她使尽全力去推柜壁,果然如她所料,这柜子竟被她推出了几厘米。

  好哇,可以出去了,她再推,把那柜子推开数十厘米,然后把力量聚集在高处,一使劲,柜子向墙边倾斜而去,柜壁与地面之间空出一段距离,秦郡从柜底爬了出来。

  屋子里堆放的全是农具杂物,她好不容易摸索着打开了房门。记得花房的门槛边各有一个石墩,她摸了去,不错,这门边也有两个石墩。大小形状与花房一样,这么说,这屋子就是石苑的花房了。

  她的心略为宽慰了些,扯亮了灯绳,在屋里寻找照明工具。找了半天没找到,她不敢久留,便拿了个铁铲充当拐杖,往榕树林那边走去。

  外边雨幕遮天,还没走出几步,她已湿透了衣服。乌云厚重,别说路,就连手指放在面前也看不见。脚下全是水。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路上踢踏到不少障碍物。菜畦里的瓜架子被风吹倒了,七零八落地摔在路两边。她仿佛盲人一般,用那铁铲敲击着石板路,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摔了多少个跟头,全身湿淋,打着抖,她哆哆嗦嗦来到小楼前。小楼黑暗,前门紧锁,她摸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屋里静悄悄的,但空气比外边暖和得多了。

  她开了灯,旋即,眼前一片光明。

  刘离应该走了,她推断,他不可能长时间地擅离职守。暂时,她是安全的。她一瘸一拐地向厨房走去。刚才摸黑急走,她不小心扭到脚,伤得不重,但有些痛,她走不了几步便要停下来休息。

  为了逃生,耗费掉太多的精力,她饿得发慌,暂时忘掉了危险,急不可待地翻找起食物来。厨房案板上放着好些白馒头,那是从王琦的葬礼上拿回来的,她把馒头塞到嘴里大口吞食着,速度太快,几乎噎着自己。旁边水缸里有水,她也顾不得卫生不卫生,随手抓了个木瓢舀了来喝。

  一番狼吞虎咽后,终于塞饱了肚子,她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动也不想动了。

  河水还在不断上涨,危险仍未过去,观察水势的工作人员忙着打电话,向上级汇报水情。村口边,高悬的路灯已经熄灭。洪水默然前行,洗劫着无人的村庄。哗啦啦,黑暗处,不知谁家的房屋倒塌,随即,几片碎木漂了起来,河水涌动,把这些碎木推向下游。

  雨丝斜斜飘过,风夹杂着落叶,在山谷中回旋。

  刘离走在路上,仍穿着他那件黑雨衣。几分钟前,他叫醒了王昭换班,推说要上厕所,便向着山坳这边走来。他想趁夜将秦郡的行李丢到河里销毁,刚转过弯道,便看到石苑小楼里亮起了一点灯光,有人在那!

  他心慌气急,匆忙将藏在树丛中的行李弃入河中,直奔石苑而去。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不能功亏一篑,如果秦郡不死,他就难逃法网了。

  他忐忑不安,打开了石苑的门。风雨飘摇,庭院里的花草植物相互磕碰,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小楼里,灯火通明。

  走近去,踏上楼前台阶,门洞前,湿淋淋印着一行泥水足迹。

  这么说,秦郡从花房逃了出来,经由榕树林返回小楼了?

  他慢慢打开大门,身子往里探。看不到人,他继续往里走。

  二三楼的走廊上全开着灯,大部分的房门也敞开着,不知道,秦郡躲在什么地方。他尽量放轻步子,跟着那行沾满泥水的足迹走去。

  足迹走到厨房。案桌上,凌乱地摆放着几个馒头。下午,他帮秦郡拎回来的馒头已被吃掉了大半,看来逃生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

  心下想着,他没有停步,紧盯着那行足迹。足迹往二楼延伸去,它进了秦郡的房间,转了一圈,又出来,往隔壁丁薇的房间走去。他能猜测出秦郡的心思,回房想换下湿淋淋的衣服,却找不到行李。行李已被他丢了。她只好去丁薇的房间,两人身材相仿,她换了丁薇的衣服。

  泥湿足迹的尽头是一双跑鞋,躺在床脚边。显然,秦郡已换了别的鞋子。线索至此消失。

  刘离从房间里退出来,站在回廊前上下张望。

  楼里安静无声,他无法判断,秦郡是否已经离开。

  三楼上,藏书室,秦郡正趴在地板上倾听脚步声,屏气凝神,紧张得快要停止心跳。

  在丁薇房里换了衣服,又找了件雨衣穿上,正要离开小楼,却发现没有照明工具,她急得满楼乱转,但到处都找不到电筒,只有一些火柴、蜡烛,经不得风吹雨淋的东西。

  没办法,她只得壮起胆子走上三楼去搜寻,终于在藏书室里找到一支电筒。她正高兴地从房里走出来,却一眼瞧见二楼冒出个人影,刘离走了上来。她吓得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刘离从丁薇的房间里出来,站在走廊上发呆,不知在思考什么。秦郡小心翼翼爬回藏书室,本想关上门,却又不敢,怕他从楼下望见,暴露自己的行踪。她往那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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