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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狩熊将军

  ()  陆离休了日有余,已是接近痊愈,虽身躯仍有余痛,已不碍事,下床活动了筋骨,久歇的脚微微僵硬,忍不住展身长吐一口气,“啊”,收了四肢,于桌上取了一块薄饼啃食,猛然想起此乃夏柏魏所赠,欲弃,忽记起他的言语,忍不住回想从前。

  若夏柏魏真想取自己性命,十年前的小林或是小石村便可下,何必磨磨唧唧拖了时间,最后却遭人救走。姑且不论无心散人,以夏柏魏的本事敌我与师兄两人绰绰有余,即使再加二品的沈玉木亦是不再话下,却遭沈玉木轻松救走。前日夏府之,我与师兄二位一品,夏府却有四夏一品,加夏南便是五位一品,却未能成功杀害自己。

  再思索,他终于相信夏柏魏并非歹人,只是在自己头上扣了歹人的帽子,暗行善,遭人妒忌妄猜亦无所谓,此艰辛自是无人能懂。

  他一声叹气,捏薄饼胃口全无。

  彼时吴祁连已到庆远府。

  吴祁连乃陆鹰扬仅有的两门徒之一,不仅生得虎背熊腰力大无比,难能可贵的是还有一副好脑筋,脚可狩熊猎虎,头脑可阅经诵典。

  陆鹰扬一生戎马,虽目不识丁,累年的沙场经历硬是让他琢磨出一翻高低,寻了几张羊皮,抓毛笔歪歪斜斜画了几张草图,以肢体语言将毕生心血教授于两位门徒。

  另一门徒唤作聂展韦,力道虽不及吴祁连,却是有不逊孔明的脑袋,然并不将聪明使在正途,常搞些歪门邪道,故并不十分得陆鹰扬与朱元璋的欢喜。那日站于升龙皇宫内将大明防御图交与陈晛的将士便是聂展韦。

  吴祁连并未差遣各方将军总兵,甚至连副将亦未通知,只是顾自去了庆远府考察情况。

  常守皇宫的狩熊将军亲临庆远府,本属罕见,然城内已无百姓,甚至连知府亦去了北国,有道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参将仍在庆远府,等在城墙之上望眼欲穿,见其孤身一人骑一高头大马迅速奔来,不由得肃然起敬,忙跑下城墙开了大门,行礼道:“卑职参见狩熊将军!”

  吴祁连下马,将缰绳交与士兵,一边快步向前走去一边询问情状。

  参将极力迈步却仍是赶不上他的步伐,便改作小跑,一边说道:“此次安南c澜沧与天竺国共同联,不知为何对我们的防御布置极为熟悉,故轻松破了我们防御,柳州c泗城等陆续失守,再过不了多久便会攻到庆远了。”

  吴祁连不禁有些恼火,更加快了脚步往参将府行去。

  入了参将府,来往士兵皆是精神抖擞不敢打盹,怕错过号令耽搁了时间。

  两人入到书房,参将取了大明的防御图在桌上平铺开去。南疆十城标了鲜艳红色,不用说便知那十城已沦陷。

  吴祁连心黑了一半,早年跟着陆鹰扬征战之时便知战争残酷,小则损几百士兵,大则死一城百姓。最为残酷的当属开封府一役,元军自知不是对,索性对城内百姓大开杀戒,城六十万老小无一生还,而元军弃城逃亡。那日,他见到了最为暴戾的陆鹰扬,一把砍刀几成铁片,仍是双眼血红,将元军连骨剁碎。如今失了十城,岂不是已送了百万百姓的性命?

  他顿时腾起满腔怒火,重锤桌面,恶骂一声“干他娘的南蛮!”。

  参将见其如此愤怒,不敢言语,只是俯首静待指令。

  过了好一会他才稍稍平了情绪,轻柔酸胀双眼,轻声道:“抱歉,失态了。”

  参将道:“卑职知将军心系百姓,心痛才会如此。”

  他勉强笑笑,指轻敲地图道:“给我说说吧,什么情况。”

  参将点头说“是”,指点着泗城c柳州c浔州画了一条弧线道:“此次国来犯绝对准备充分,他们以象兵在前,步兵在后。巨象亦是穿盔戴甲,更加刀枪不入。城投石车有大有小,他们对此亦是十分清楚,面对大投石车声东击西,面对小投石车便直接用巨象碾压过来,如此一来几乎如履平地,攻了十城他们的损失未有过百,且有不少是庆贺时饮酒过度而死。”

  吴祁连面色凝重,问道:“那我们呢?”

  参将低下头,轻声道:“十城守军无一生还。”

  他双拳逐渐握紧,极力压抑怒火,虽然如此,却有晶莹自眼角而出。前几日自刎的柳州都司乃其亲侄儿,然战场之上无亲情,牺牲便是牺牲,他能做的只有禀告皇上,且书面上并不能写“吾侄儿因公殉职,请皇上为其竖一碑陵”,而只是“柳州都司为国捐躯”,甚至不能透露姓名。

  他以抚额,轻揉太阳穴以缓解头痛,许久之后才抬起头,神色憔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参将见其如此,忍不住关切道:“将军若有不适可随时传唤军医。”

  他无力点头,甩意识参将出去。

  参将不再言语,静静悄悄带门而出。

  待到夜深人静,吴祁连开门而出,子时未过,已无响动,街上漆黑一片,没了更夫与夜猫,庆远只是一座待宰割的死城。

  他人生地不熟,只是提着一盏灯笼瞎走,不知绕了多少弯,竟见一道观,仍是灯火通明。他微微吃惊,信步上前。

  大门未关,他径直入观,见一身着道袍的道士正于观内习剑,却是行动迟缓剑法笨拙。

  他未做评价,只是站在一旁观赏。此时此刻,有一外人能让他观赏亦是一种享受。

  道袍大约有些老旧,衣摆见了丝却是十分干净,后背的阴阳太极图清晰可见。道士浑然不知背后有人注视着他,只是顾自练剑,握木剑意欲穿花,却是不得要领,剑尖击左腕,无奈苦笑,只是一会便双脚交叉,刚转身,却见身后之人,不由得微微吃惊,收了剑行礼道:“施主为何半夜不睡来此道观?”

  吴祁连摇头道:“睡不着。请问道长,城可还有僧人庙宇?”

  道士摇头道:“除却参将府与本观外,城已无灯火。”

  他若有所思,点头道:“也是,谁会留在这灾祸之地?”忽的一声苦笑,想起仍有人在,便作揖行礼道,“无心冒犯,还请谅解。”

  道士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恼怒。

  他又问到:“为何道长还留在此地?”

  道士道:“本观上下八人,未有离去之心。生在庆远,更欲死在庆远。”

  他不禁心生敬佩,才见道士虽是满头华发,却是眼神凌厉一如狂海孤燕,便挺直腰身,正正当当地行礼道:“道长视死如归,我等俗人只能仰望。”

  道士笑道:“将军言重了。”

  他疑惑道:“你怎知我是将军?”

  道士道:“此时南疆危重重,市井百姓避之不及,怎会留在庆远?你问我城庙宇,说明是外来之人,且孤身一人,说明你位高权重。贫道见你腰板挺直,不经意之间流露着威严气息,不是将军还是何人?”

  他更是钦佩,顿时眼扩口张,深吸一口气道:“道长果然高人!”

  道士只是微笑摇头:“不及那人万分之一。”

  如此言语之后,他甚是欣慰,却见道士收剑离去,不禁怅然若失,正要开口,却听道士道,“施主,夜已深,还请自便。”

  他便不再开口,只是望着阴阳太极图逐渐隐于黑暗之,又呆了片刻,迈出门去,于道观附近寻了一处田地,取刀挖了浅浅一坑,又割下衣襟一角置于坑内,盖上薄土,双膝跪地双合十,口念道:“侄儿,今我得一宝地,虽是平凡土壤,然附近有一灵气道观,虽未有你身躯,我取衣襟一角将你葬于此地,若你灵魂未有归宿,可以来此,吸一两口灵气也许还能入到天宫混个官职当当。舅舅在此向你保证,定将蛮夷逐出大明。若他反抗,便叫他们有去无回!”

  又磕了个响头,才站起身子拍去裤上尘土向参将府走去,未行几步便迷失于城不辨东西,无可奈何,只得席地而睡,却是从未合眼,望着苍穹由暗转明,刚站起,却听喊声自远处传来,他应了一声,不消一会便见一士兵匆忙而至,奔至他面前扶膝喘气,良久才道:“将军,可算找到你了。”

  他微微点头,跟着士兵回到府。

  应天府,丞相府。

  胡惟庸正于书房挥洒毛笔,范子旭站于门外,轻叩木门下,胡惟庸道:“请进。”

  范子旭推门而入,见其正舞墨,便未打扰,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观其书写,洁白宣纸上不一会便落了四个墨色大字,“精忠报国”,范子旭却是冷冷一笑。

  胡惟庸收起笔,两捏住宣纸两角将其提起,正好遮住范子旭面孔。他一边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边于宣纸后开口道:“子旭,瞧瞧,我这字,如何?”

  范子旭淡淡道:“好。”

  胡惟庸知其敷衍,并不点破,放下宣纸,轻抚其柔滑表面,声低却厉:“此刻却有不知好歹之徒犯我南疆。哼,找死。子旭,接下来几日你去南疆,寻狩熊将军吴祁连,听候他的差遣。”

  范子旭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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