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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6章 凶手是谁

  念祖早离开了,去福喜家守护郦儿。

  李敏调头去了武堂,李尊道要出什么妖蛾子,他管不了,但他必得周护自己弟妹安全,放下了郦儿,他就要去武堂看看李朗。

  还到武堂,迎面就被人抓个正着,闽坚急吼吼的声音爆来,“敏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闽坚说着,两只大手扒着李敏,上下翻看一遍,李敏也没反抗,留着力气张嘴说话,“闽坚你昨天看着朗儿了吗,朗儿去武堂了吗,石豪师傅在武堂里吗?今天朗儿什么时候下武堂啊,你会不会去接他?”

  “一旦出了事情,你净想着别人!”闽坚看到李敏身上似乎没有受伤,连袍子都是新的,他松了口气,却依然不悦地啐骂了一句,当即又埋怨道,“李朗跟着石豪学武,这一整天都不会离开武堂,谁会在跑去伤害他?况且还有石豪在!倒是你,谁陪在你身边?你受伤又该怎么办?!”

  李敏听了闽坚的一番话,不由地笑了。他李敏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闽坚这样周全的照应,想到这里,不禁抓住闽坚的手,冲他露出真诚一笑,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闽坚,能叫你一声大哥,真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啊,在前世他生病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这样关心过。闽坚不过与他相处了一些时日,便这样关心他。哪怕是出于一种扭曲的爱恋吧,也足够李敏感动的了,“可是闽大哥,你这样待我好,日后会c会要我的命来作为报答吗?”

  闽坚先前听了话还很高兴,突然又听到李敏这句话,那张粗犷的脸继而沉了下去,“敏儿,你是在说齐劭吧!那个狼养的畜牲,你怎么能把我跟他比?齐劭当初不过是载我们去寻朗儿,没有他的马车,咱们还有马呢,照样能找到朗儿!他居的什么功?!竟然还敢把你往曹思家里引!”

  李敏垂下了眼帘,心中一顿矛盾挣扎,这世上最纯洁的是人类,最不纯洁的也还是人类。每个人做事付出的同时,就要求回报。闽坚帮了他不少,李敏自问,若是闽坚要求回报的话,自己怕是把命抵给他,都不会多。

  “敏儿我又没为你做甚!”

  闽坚上前捏捏李敏的肩膀,声音柔下来,隐隐带着一股子憨气,“你为沐水村建了河堤,汛期不会淹没田地,可是大家不会把家里收的粮都给你送来。所以敏儿啊,做人不要这样认真。遇上齐劭,你只不过是碰上个混蛋而已,就当个屁放了吧!”

  “噗哧”一声,李敏刚才还阴云密布,听了这话冷不丁地笑了,指着闽坚说道,“闽大哥,你这话说得真风趣。”

  “我是个粗人,哪里会说话。走吧!”

  李敏与闽坚到了李尊道家中时,却看到里面挤满了人,虽然偌大的院子中,人满为患,可是每个人站的却很整齐,李敏仔细看去,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一种类似于恭敬与严肃甚至是敬畏的表情。

  转眼粗略扫去,只见两旁冠衣甲的护卫气势雄壮地将人群拦住,留出中间的空旷,那护卫衣甲麟片在初晨的光下照耀出金光一片,眼花缭乱却异样肃重。

  李敏与闽坚挤了进去,被那护卫给拦住,伸着脖子朝正厅大敞开的门内看去,李敏隐隐看到几个族中的长老和族长,再便是李尊道以及坐于上位的一名穿着便袍的面色僵冷而威严的陌生中年男子。

  “大郎,你且莫要进去!”

  这时候从身后冲来一道压低了的训斥之音,接着人挤过来,强硬地拉过李敏并压低他的头部,拿手护住他的脸,与闽坚便朝人群的稀疏处退去。

  出了李尊道家的大门,来到外面,李敏随着李庆出来,看到李庆颇为凝重的神情,李敏暗觉事情不妙,这就听李庆沉吟了一阵,仿佛是在整理怎么说这儿的情况,“大郎,曹横与曹思的死与你没关系虽然我不太清楚,为什么族中会有长老一口咬定是你干的但是,曹横与曹思的死却并非小事,县太爷也正在审理着,只不过连c连萧家的人也赶来了”

  李庆的脸色不太好看,非常凝重而严肃,唇角隐隐地发白,眼中也仿佛带着一种焦灼之后的木然。

  “萧家来人了?那么申屠世家有没有来人呢?”

  听到李敏轻飘飘的话,李庆仿佛突然被蝎子给蛰着一样,猛地抬起头,尖声问,“你说什么,申屠世家?”

  李庆仿佛是被李敏的话给吓着了。目光古怪而尖锐,他不明白,李敏在听到被洗清诬陷之后,为什么没像平常那样露出欢喜,反而是问出这么一句话,李敏这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还是说他一直都在计划着什么?如今只来了萧家的人,他们都快要翻天了,李敏还想让申屠世家的人来,若是这朝廷之中最具重量的两大家族都来了,他们沐水村就要地震了。

  李敏见李庆这副样子,本来到嘴边的话,便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昨夜那两个手执萧家箭翎的人,李敏怀疑是申屠世家的人。

  如今萧家的人来了,李敏不相信,申屠世家会落于人后。

  这时候李庆仿佛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严重了,忙缓了口气,安抚似地说道,“李尊道将此事告到了县太爷那里,县太爷处来了人,收敛了尸体,与李尊道正一齐整理案卷,打算即日上书于朝廷,哪知道萧家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萧家的人之所以来,是提前知道了李尊道所为,想要阻止才赶来。”

  李庆连连摇头,只觉得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太过始料未及,他们还都在揪结李敏是不是杀曹横凶手的时候,李尊道早已经准备上书陈表,直指萧家无理杀人,这案卷若是到了皇上那里,萧家哪怕翻案,这的罪名也算是背了。可是萧家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及时赶来有什么似乎呼之欲出,可是李庆此刻却只觉得这事闹得太混乱了。

  当他们来到李尊道家里的时候,县老爷早已经来到多时了。想到此处,李庆都不由地唏嘘不已,想想李康说李敏是凶手,李庆都不由地感到好笑,李康等人还在那里蹦哒诬陷李敏,人家李尊道早已经另寻凶手了,李康等人这通马屁,算是拍到马腿上了,半点作用都没有,还平白曝露了自己。

  “敏儿你怎么了?”

  李庆正在想着,突然听到闽坚嚎了一声,抬眼就看到李敏正咬着嘴唇,面色白得仿佛抽干了血似。

  李敏摆手,忙说道,“没事没事。”此刻的李敏心中乱极了,他转过身子,背对着李庆和闽坚两人,眉宇拧成了疙瘩,心下迅速分析着,结果越想,心中的越是震惊,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冷寒如冰。

  “敏儿怎么了?”闽坚声音放低再次寻问道,伸出手包裹住李敏的双手,眼底一片关心与温柔。

  在后面的李庆也想问,尤其是想知道,昨夜李敏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昏过去,又为什么会被念祖给带回来?这些疑点他都想知道,可是在看到闽坚的手轻柔地握着李敏的手时,李庆昏暗疲惫了一夜的面容终于有了些其他的表情,被硬生生震惊了一下,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李敏和闽坚脸上来回旋看,脑中突然想到了族议上李毓风指责李敏的话,他说李敏喜欢男子。李庆研磨着李敏的脸色,紧索眉头,似乎是在想着艰涩的事情;但是闽坚就不一样了,脸颊栗色黑红却溢满柔情,浓眉大眼满满当当装的只是李敏,甚至有丝丝的怜惜在其间。

  李庆脸色一下子就冷了。

  李敏没注意到身边两个人的变化,他只在一心思考着眼下的情势,昨夜李尊道是想杀他的,若是成功了,那么剧本是不是也便会如现在这般一样唱下去呢,请县太爷来,道萧家杀人,送入帝都,定萧家之罪?

  正如那两名蒙面人所说,皇上就算不会听李尊道的陈表,可也会听申屠世家的递言。

  “大郎!”李庆突然抓住了李敏,严声说道,“你走吧!”

  “什么?”李敏闻听此言,有些莫名。

  李庆则是深有思虑地说道,“若是萧家的人不来,李尊道会与县老爷勾结在一起,道是萧家的人杀了曹思与曹横,但是萧家的人来了,官职甚至是在李尊道之上,李尊道的阴谋肯定达不成的,那时候曹横与曹思的死,必定需要有人来负责”李庆的眼中闪过一抹游离般的忧苦,“大郎,你还是走吧!快些离开!”

  在这闪念之间,李敏听到李庆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虽然现在看似凶手不是自己,但是有李尊道这五品官职,以及萧家人的高位之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秀才,早晚会像之前在族长家里一样,那杀人凶手的罪名,会落于自己头上。

  李庆多在官员之中游走,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参军,却在这瞬息之间参透了其中的玄机,是以让李敏尽快离开,免得最后遭殃。

  李敏止住步伐,朝李庆淡笑着摇摇头,突然问道,“庆叔可知道,曹思为什么会死?”

  李庆等人在曹横家里,会逼问春花,到时候早晚会找来。李尊道是担心东窗事发,才让曹思去阻止的。那么李庆一定会遇上曹思的。

  李庆一阵语滞,面对李敏清冷的目光,他只好放下把眼前的心绪,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再次俱陈一遍,“我昨夜是去春花的家里问你的事情了,可是春花根本不知道,出了门之后便遇上了曹思,曹思上来没说话,便与我们的人打了起来,之后莫名其妙地中间冲出一辆燃烧着的马车,把我们两拨人都冲散开了,我便趁机带着人跑了,想着赶紧找到你,谁知道最后却是念祖把你给伏了回去。”

  念祖?

  听罢李庆的话,李敏心头一警,最后把他带回家的人是念祖?念祖怎么会在那里?他不是在闽坚的家里吗?

  李敏转而看向闽坚,就见大胡子满脸的无辜无奈,嘟囔着,“那傻子太调皮了,一会儿就不见影子了,谁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是谁放的燃烧的马车?”李敏续问。

  李庆则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若让李敏相信,是李尊道杀死了曹思和曹横,他是绝不肯相信的,李尊道是不会做这种自砍手指的事情。这两人是李尊道妻族的人,杀了他们对李尊道绝没有半点好处,所以李尊道才会捧着李敏,然后再宰杀,以期合于申屠世家的心意,达到打击萧家的目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偏离了计划。

  李敏心头冷笑,他今天倒想看看,在这连带着两条无辜人命血淋淋的计划之中,李尊道还怎么把这出戏唱下去。

  “庆叔,您觉得萧家的人来了后,真的会发生你所想的事情吗?”

  李敏露出一抹兴灾乐祸的微笑,李庆则是眉头蓦地一片阴霾。萧家人来势汹汹,并且是赶在李尊道上书之前,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屋子,早晚会发生不测。李庆恨不得把老父亲一块接出来,免得伤及自己。可是现在却是,所有人必须小心陪侍。可是李敏这胸有成竹是怎么,莫非他看透了什么?

  “既然萧家人都来了,我们也没有错过看热闹的道理,不是么。”李敏笑,拂开李庆抓着他的手,抬步往院子中而去。

  “大郎你”

  李庆抚胡须的手一下子停滞住了,异外震惊地盯着如此潇洒的李敏,他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都快乱成一团了,李敏竟然还要掺合,这不是他们这种小民能掺合得起的呀!

  李庆还想要上前去劝——

  “庆叔,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李敏坚持地说道,转而对闽坚说道,“闽大哥,麻烦你去临院,帮我把魏五那断了的烟杆拿来,我有用处。”

  闽坚点头,转身就走了。

  李庆见李敏认了真,忙劝道,“大郎,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李庆当时在族议之上也看到了,李毓风身上有被烟壶烫伤的痕迹,那时候状告李毓风,也算是有个证明,可是现在,时日久远,李毓风身上的烫伤早已经消除了,李敏这样做无非是结怨罢了,李庆觉得李敏太不理智了。

  哪知李敏只是冷冷一笑,冲李庆说道,“庆叔莫要担忧。既然萧家的人在这里了,相信我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族中子弟都亲眼目睹的事情,必定会被重视的。再说了,庆叔你怎么知道,与曹思和曹横死在一起的那几名无辜的族中子弟,不是出自李尊道之手呢?”

  最后这句话,简直令李庆震在当场。

  昨夜李敏差点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成为李毓风前进路上的垫脚石,既然老天让他得救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得让李尊道父子尝尝,暗算他的后果是什么。

  大大方方地进了李尊道的家门口,将拦着的盔甲护卫推开,直朝正厅而去,李庆目送他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一步步踏入那受众瞩目的正厅之中,他一身襦衫,背脊笔直却消瘦,冷冷清清地立在正厅之中,双手恭恭敬敬地朝着正座中的大人们作揖,之后便被允于一侧,再然后是被重重的人群挡着,李庆再也看不到了。

  李庆神情渐渐平静下来,不再那样急燥了,他开始渐渐想起自己曾经观察过的李秀才,他相信李敏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那样无助,他觉得李敏一定会做出一点事情的,可是他没有想到,李敏的心会那样高,今天李敏若是说出魏五一事,等于是变相帮了萧家,也必定会攀附上萧家,若是能被萧家青睐瞩目,李敏,将不再是李敏。

  李敏因为村中惟一的秀才,被允许旁听。

  坐在正位上的县太爷牟乐舟正苦着一张脸,不时地拽拽那下巴上的山羊胡,满目的苦色。李敏突然进来,终于让他松了口气,向萧家来的大人,介绍李敏修河堤,建河道一事,并且建议萧大人随自己一块去看看修建的河堤

  “牟大人,曹思与曹横之死一案,还未有查清楚,如今却要拉着本官去看甚劳什子河堤,你平时便是这样办案子的?”

  萧晋萧大人目光发寒,一张面无表情的石头脸,未着官袍,只一袭暗墨色的便服,气势却是高高在上,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他只瞥了眼牟乐舟,公事公办地问道,看不出喜怒来。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下官只不过是随口提提”

  牟乐舟牙关打颤,抖着手忙下了主位,向一侧副座中的萧晋连连告罪。

  在另一侧,与萧晋相对而座的李尊道,寒闪闪的三角眼狠狠地盯了眼牟乐舟,满是嫌弃。亏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牟乐舟之子,与这种人家结亲,可是此时此刻,这牟乐舟如此胆小,连个萧晋都压不住,这种人家,何曾配得上他李家!?

  可是牟乐舟早慑于萧晋强大的气场,根本都不敢回头看李尊道这边,一身威武的官服下,身子抖得似筛糠一样,一张脸也面无血色,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眼前的人是大敬朝的廷尉,掌管着天下刑狱的阎王脸萧晋啊,此人执法严苛,不容情面,牟乐舟窃以为跟李尊道做点小功夫,把曹横与曹思之死的案卷搞定,送达上面,一切也就没他的事了,到时候萧家找上门来,也是定局了。何况还有李尊道这个官级比自己大的,在那里扛着呢。可是牟乐舟做梦都没有想到,萧家的耳息会这样灵通,自己这边的案卷还没有定完,萧晋竟然来了!

  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脚程?从帝都到这里,怎么着也要两天两夜啊!

  牟乐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突然听到萧晋阴沉沉的声音毫无起伏地斥道,“牟大人!莫非审个死人的案子,你要拖到明天早上吗?!”

  “下c下官无能!还请大人您亲自审理。”

  牟乐舟赶紧说道,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案子给推了。

  与李尊道的儿女亲家可以不结,但是却绝对不能在萧晋面前糊弄事!要知道萧晋的手上,从来没有过错案冤案。这也是从另一方面来讲,萧家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牟乐舟根本就没有看到萧家的人把曹横和曹思给杀了,被李尊道给说得心动,才会一时糊涂办了错事,现在再错下去,牟乐舟担心自己头顶上的这乌纱可就要保不住了。

  萧晋的石块脸连点风波都没有,气势雄浑地坐在椅子上,不言语。牟乐舟得了个没脸,只好悻悻地又坐回了主位,想拿惊堂木拍两下,震震声势,却发觉这里不是自己的公堂,一切都是临时摆出来的。

  下面的原告与被告都坐在椅子上,原告李尊道,官比他大;被告萧晋,官大得更是压死人。

  牟乐舟手抖了抖,哪方都不是他能审得起的,他还审个什么啊?

  牟乐舟硬着头皮,对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冷掉的茶水,摸摸索索,冷不丁地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李敏,忙向他施眼色。这个秀才,平日里鬼机灵的,河堤都能修得,李睦的钱庄布庄都被他硬生生地兑成了现钱,修起了河堤来,现在他怎么变成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了!

  李敏收到县太爷求助但严酷的警告般的目光,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朝着偌大的正厅之中,地上摆放着的两具盖着头面的尸体,悄悄地指了指,又朝牟乐舟案子上的卷宗觑了眼,又十分郑重地点点头。

  那意思是让他按原计划,审案子。

  牟乐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满目的为难。原来与李尊道的计划是,萧家的人杀了曹横等人,证据便是桌子上摆放着的这一把把的悬刀。

  以前牟乐舟还敢这样说这样做,可是萧家的人都坐在他面前了,他是找死了,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做。只不过看到李敏那鼓励的眼神,牟乐舟叹息一声,干脆公正地陈述事实,若是萧晋翻脸,自己便顺手让他来审,总之自己不表态不下定论,先保住乌纱保住小命再说!

  牟乐舟一整神色,把县衙的仵作传唤上来,让他将曹横等人身上的伤口检查一遍,说给在场的两位大人听。

  听着那记录着死者们身上悬刀的伤口,坐在一旁的萧晋终于不淡定了,僵硬冰寒的脸上,瞬间铺了一层如雪的寒霜!

  这悬刀并非普普通通的刀,此悬刀乃是按装于铜弩之上的其中一部分。萧家擅弓射,除了单使箭翎隔于数丈之外,亦与持弓射箭一样,可将人兽准确无误地置于死地。

  而这把悬刀出现在案发现场,就很耐人寻味了。

  萧家擅弓,同样将弩造得亦是出神入化,弩来源于弓,却强于弓,使弩者不必需要练有强深的武功。

  而这悬刀却是来源于弩的部件,李家的人死在这悬刀之上,伤口不一,喉咙心腑,俱有切断刺入,看作案手法虽与萧家无关,可是这悬刀却是最大的疑点也具有最大的指控力。

  李尊道见此,冷笑一声,眼中不无得意,“萧大人,你们萧家的人想杀我的儿子,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因为没证据而被你们给逃过了,这一次,你们没杀成我的儿子,恼羞成怒下,杀了我李氏族人和妻族至亲,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说罢,转眼朝身侧不远处的李祺甫等人送去个眼神。李祺甫老眼微垂,并没言语,李康在列,及时出声喊,“萧家便是再势大,也不能杀害无辜。还好萧大人能够及时赶来,也好给我们李氏一个公道!”

  言下之意便要萧晋澄清此事,若是做不到的话,哼哼

  李康说话口气刚硬坚决,完全不把萧晋放在眼中,更无视萧晋手中的权势,与牟乐舟懦懦弱弱的样子,断然相反,话声一落,便引得萧晋不由侧眸而视,就看到说话的李康年事已大,头发花白,面色严冷,神情冷滞,仿佛一尊亡坟前的石刻,看起来阴沉沉不好相与。萧晋嘴角不禁冷冽地扯动了下,不置一评。

  这李康无论口气多硬,手腕多强,在萧晋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萧晋是干什么的,掌管着天下刑狱,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在朝廷中摸爬滚打,什么样的官员没相处过?在萧家那深冷却又强厚的大宅之中,萧晋虽身为萧家的庶子,却做到如今这样的官职,什么样的内宅外宅丑恶之事没经历过?

  跟他比起来,李康虽然年纪高,似乎也好像见多识广的样子,甚至是李氏宗族的第一长老,可是李朗这略略带着威胁的语气,实在无法被萧晋看在眼中放在心上。

  比这更强的风浪,更大的世面,萧晋都见识过了。李康这句想要留下他的威胁之语,实在是够可笑的了。

  所以萧晋只是拿那石块一样僵硬的脸,扯出个极其难看的笑,便算是表了态。

  看到萧晋的表情,李尊道以为他是在强撑着空架子。毕竟现在人证与物证都摆在眼前,萧晋就算是个廷尉,如今也不过是个杀人犯的同党,现在他没资格审案,就算他及时赶来沐水村,也照样改变不了事实,等案宗交到皇上面前,萧晋这个廷尉之职,也做到头了!

  李尊道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趁机说道,“萧大人,有句话说得好,无凭无据不能随便冤枉人。萧大人你曾经审案子,也是最在意物证的了,这悬刀到底是不是出自萧家,到时候拿来萧家的弩,一对便知。你又何必在这里阻挡牟大人办案呢?即使你在这里拖他个一两日,也是没办法销毁物证的,还不如低头认罪的好。”

  “萧家并没有杀人,认什么罪。”

  萧晋僵冷的脸上无一丝表情,但李尊道却了解,平日这位廷尉大人,最擅长察颜观色,更懂得刑讯逼供,冲破犯人的心理防线,他那张阎王脸,一旦到了审案子的时候,越发地精彩,越是到犯人认罪被他审破案子时,萧晋的脸上越发地精彩纷呈。

  可是现在,萧晋越是面无表情,越是摆这张死人脸,李尊道就越是高兴,那只能说明萧晋走投无路了!现在让牟乐舟盖上官印,把卷宗送往帝都,不但萧晋走投无路,连诺大的萧家,都要震上三震!

  到时候李毓风成为虎贲勇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况且,他们李家又能风风光光地返回帝都了,并且不再受萧家无时无刻的威胁!

  李尊道打好了算盘,转眼就朝牟乐舟递了个眼色,催促他快点盖大印。

  牟乐舟为难地偷偷朝萧晋看去。李尊道是骑都尉,常在军队中走动,跟他这些官可不一样,李尊道哪里有他了解萧晋。牟乐舟迟迟地不敢往卷宗上盖印,他总觉得萧晋不说话的时候,比在堂上审部犯人的时候,更可怕!也更让人摸不透!

  “萧大人这”

  牟乐舟非常轻地拿手指头在桌子上悄了悄,像是怕吓着萧晋一样,仰着脸,尽量摆出最官方的微笑面庞,朝萧晋为难地探问道。

  若是萧晋再不回复,自己可就盖印了。这下子可再怨不着他牟乐舟了呀。

  “大人,李敏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屋厅中的气氛凝重得几能滴出水来,突然这时候,李敏规矩地站出来,恭敬地作了一揖,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牟乐舟见此,忙朝萧晋看去,又扭头看看李尊道。萧晋还是没什么表情,李尊道眼睛中瞬间要喷火。

  “那你就讲讲看!”

  牟乐舟像是不烦地挥挥手,心中暗暗想道,待李秀才讲罢,自己就盖印。如今这件事情是该到此为止了,总不能让他一屋子人,都看萧晋在这儿沉着脸吧。反正萧家有事,是要先问李尊道的,自己一个小县官,只有听从于人的命运。

  李敏点头,目光朝李尊道轻柔飘去,“曹横等人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所杀,依李敏来看,并不能单凭一把悬刀就怪罪到萧家的人头上。毕竟这刀也可能是有人心故意为之,栽脏到萧家身上。”

  “既然李秀才这样说,那你一定是有证据的了!”

  李尊道猛地起身,光闪闪的三角眼,恶狠狠地噬向李敏,显然李敏若是拿不出证据来,便要让其付出代价。

  “你是李氏宗族的子弟,却突然出此妄言,其用心险恶,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是死罪,但是随意攀咬,罪刑一样!!”

  李尊道一番话落,李敏非但未露出怯色,反而泠泠一笑,神态自若道,“尊道叔父的话可是说远了。族内子弟之死,李敏比谁都心疼。可是若找不出真正的凶手,胡乱冤枉人,想必那些人泉下有知,也不会有瞑目吧。”

  听罢李敏轻描淡写之语,李尊道眼底闪过一丝酷辣的残佞之色,李敏早就不该留着!只不过昨夜,申屠世家那两个废物,竟然没能得手,才臻这秀才跳出来坏自己的好事,李尊道脸上掠过层杀意,当下便决定,待搞定萧家这件事后,便把李敏解决了!

  “依你之见,凶手是谁?”

  李尊道沉吸口气,强自沉静下来问道,同时看向石块脸萧晋,别有深意地续问道,“萧大人不会与李敏有着相同的见解吧?”

  萧晋未语,只抬头望向李敏,然尔李敏还未说话,便见身后的院子中,突然跑进来一名身着铠甲的护卫,闯进来高声喊道,“大人!在天然河下游,我们发现三具尸体,尸体身上俱携带悬刀等凶器,已经确认,是萧家的家将!”

  李尊道闻听这话当即一怔,他原本准备全力反击的,可是突然听萧晋带来的护卫说了这么番话,顿时面色发僵,许是好运气来得太容易太迅速,李尊道脸上都来不及表现出来,内心已经欢跃成海洋了,他竭力控制着涌上心头的喜悦,摆出公事公办的语气,刚硬道,“萧大人,你们萧家的家将拿着杀人凶器死在天然河,我看这案子不必再审,直接请皇上定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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