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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回忆的伤

  路晓晓就这样站在窗边站到天亮,她一直想着梦里前世的事,想着那碗毒汤。

  路爸觉得今天女儿起床起得特别早,脸色看起来也是灰灰的,好像整晚都没睡过一样。

  路爸今天一大早也接了个奇怪的电话,电话那边的男人叫他下午到环南广场那里捡垃圾,说那里会做一个推销广告。每个人都会有饮料喝,会有很多空瓶子。

  路爸喝着白稀饭,心里想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想不到谁会打这个电话给他。

  俩父女各想着心事。“爸,我上班去了。你慢慢吃。”路晓晓把豆浆喝完,擦擦嘴就出门去了。

  走到楼下,路晓晓看到陈伯站在门口等她。

  陈伯身边放在一个大袋子,脸上掩饰不住高兴的心情。

  他说:“晓晓啊,陈伯要回家了。几个儿女昨晚都打电话给我,说接我去他们那边住。我都没决定好跟那个住啊。你看,他们现在都在那里等着,我要上车了。你跟路叔要多保重身体啊,有空我来这里找你们聊天。”

  路晓晓顺着陈伯指着的方向看去,陈伯的大儿子,最小的那个儿子,甚至他女儿跟他女婿也来了,都打开车门,等着陈伯。

  他们看到路晓晓都笑一下算是打招呼。

  路晓晓帮陈伯把东西提到他们面前,然后挥挥手就骑着她那辆单车上班去。

  到了公司,蔡雯雯,还有公司所有的美女都站着楼下等她。

  她们看到路晓晓马上围过来,七嘴八舌:“蓝总没有送你回来吗?”

  “你真的跟蓝大帅哥在约会吗?”

  “晓晓,你干嘛还骑单车,他送给你的宝马没开过来吗?”

  蔡雯雯最露骨:“路晓晓你们昨晚有没有睡了。蓝安旭这样的帅哥,睡起来一定滋味无穷吧”

  “切”

  “雯雯姐你也太不含蓄了,要这样子说,晓晓,蓝大帅哥昨晚跟你翻云履雨一定让你欲摆不能,欲死欲仙。”

  。。。。。。

  七嘴八舌

  门口的保安叔听得都忍不住摇摇头,没想到这些斯斯文文的女孩子骨头里却装着那么多的坏思想。这个年头的女孩子真的开放,连话也说得那么露骨。

  路晓晓被女孩们簇拥着上楼,就像刚打完胜仗的将军归来一样。

  打进这间公司起,她都没有这么受这群女孩子欢迎过。

  在这个以金钱相貌为主打的年代,要么你很有钱,要么你很有样,要么你有一个很有很钱很有样的男人。如果你没有钱又没有样偏偏有一个很有钱很有样的男人的话,那么你就成为神话成为传奇,所有人都崇拜你,都想要从你身上沾一点光泽,好让自己也有发光的时候。

  她们把路晓晓推上楼,推到她的坐位上,然后又开始七嘴八舌。

  “晓晓,你怎么就那么好命呢?多少美女排着队都等不到这样的好运。”

  “晓晓,蓝大总裁认识的人一定也是非富即贵,你有认识的一定要介绍一个给我们认识啊。”

  “晓晓。。。。。。”

  “好啦,好啦,雯雯姐,都已经上班了,你看她们都不回去工作。”路晓晓忙指着她那个卡西欧对着蔡雯雯抗议,她不是最在意她工不工作这个吗?

  路晓晓被说得烦燥不已,心又酸心又痛,昨晚她亲眼看着蓝安旭跟那个女孩上车,公司的人都以为她跟他拍拖,那是多么多么遥远的事啊!

  “啊,晓晓你还戴着这个卡西欧,你真的是一个怀旧的好人。他送你那些百达翡丽,伯爵呢?你不能不戴啊,你要让我们见识见识一下。”蔡雯雯大呼。

  路晓晓用手拍拍额头,做了一个要晕倒的神情,社会啊社会,你为什么会让这些女孩的思想变得那么庸俗物质啊!

  “大家静一静,其实我跟他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那样的拍拖,其实你们那天看到的。。。。。。”

  “晓晓,我们都知道了,有钱人拍拖都是保持神秘,都是极度的低调,因为那样才是有钱人的作风。我知道你也是为蓝总着想。所以我们以后都小声一点问,低调一点说。好了,工作。”蔡雯雯领头,大家一哄而散。

  路晓晓被她们弄得哭笑不得,管它的,反正蔡雯雯不再来找她的麻烦就好。

  泡也起过,浓疮也长过,摔也摔倒过,连相亲都弄黄了,蔡雯雯都没有对她好言好语,没想到蓝安旭一扎花,再来个在门口等,她的态度就来过180度大转变。

  这年头,还是找个有钱人重要,单单是别人的捕风捉影就让你的日子看起来风光无限。

  等大家散了静了,路晓晓就埋头苦干,她心里苦着啊。工作可以疗伤,可以忘记不快。

  差不多下班的时候,她接到路爸的电话,路爸在电话里说:晓晓,爸今天要晚一点回家,环南广场这边有个广告会,很多值钱的垃圾捡,你先吃饭,不用等爸。”说完,路爸就把电话挂了。

  路晓晓下班后,她也赶到那个广场。广场挂着巨型的横幅,横幅上写着:xx香水公司正式在中国推出xx香水。广场挂满了汽球,挂满了海报,海报上是一个女人捧着一瓶香水,香水的瓶子像一个女人的身体。

  广场还摆满了红色的凳子,凳子上已经坐满了贵妇一样的女人。每个凳子前面还摆着一张小型的桌子,桌子上放满了各色各样的饮料。

  路晓晓看到路爸坐在广场一个角落里,他身边是他的三轮车。

  她走过去。路爸看到路晓晓就知道女儿是想过来帮手。

  过了大概30分钟,喧嚷的人群开始静下来。

  一个穿着五色贵妇裙,彼着彼肩的女人走上台说话,她拿着那个话筒,清清嗓子,然后就介绍她公司推出的这种香水在国外怎样怎样,然后准备在国内怎样怎样。

  路爸看清楚台上那个女人,脸色马上变得青青紫紫,然后脸如死灰。

  路晓晓注意到那个女人长得很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大夫人,路晓晓惊叫出声,她梦里的大夫人就是她,一模一样。

  她看一下路爸,路爸也极度反常地盯着那个女人,反常到脸灰嘴抖。难道路爸也认出她是他前世的第一位夫人,不可能,路爸不可能跟她做同一个梦。

  可是路爸这个神情,这个女人对他那么大的影响,他们认识吗?

  路晓晓内急,等她上完厕所出来,不见了路爸,只有三轮车孤零零地在那里。

  她着急地去找路爸,刚才路爸神色有异,不会转眼工夫就发生什么事吧。

  在停车场,路晓晓看到路爸走向刚才台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正准备上她的小侨车。

  那个女人看到路爸,脸上也变了色,她看着路爸,声音都发抖:“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叫你来的。”

  路爸一步步走向她,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我就是在这里看着你这个忘恩负义,爱慕虚荣的女人骗我骗了二十多年。”

  那个女人被吓得步步退后,突然,她像疯子一样走近几步推了一把路爸,骂着:“我就是忘恩负义,就是爱慕虚荣,怎么啦?我是怕苦,我是怕累,我不想跟着你这个穷鬼捡垃圾过一辈子。当年,如果我不是离开你,那么我今天也跟你一样,天天蹲在垃圾堆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路爸听她说完,心里的痛就更痛了,他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身体发软。

  路晓晓远远看着听着这一切,心里纠结成一个团。最近发生太多事,她的脑袋也乱哄哄的,无法思想了。

  这时,蓝东生冲过去,他提起路爸的衣领,嘴里骂着:“你这个死变态的垃圾佬,想打我妈的主意。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信不信我揍你?”

  那个女人喝住蓝东生,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奇怪了,好像怕路爸发现什么似的,她急着叫蓝东生上车。

  路爸看到蓝东生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心里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碰撞了一下,感到另外一种痛。他拉住蓝东生,嘴里抖着说不出话。

  “哈,你找死?”蓝东生抡起拳头。他还没见过这么胡缠乱搞的人。

  “东生,住手。”那个女人喝住蓝东生。

  “妈,这种人不教训不成,我把他打。。。。。。”

  还没等蓝东生说完,他身上就挨了一脚。他正要发火,等他看清楚是路晓晓的时候,他退后几步,躲到他妈身后去了。

  “妈,走走,上车,别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纠缠,影响身份。”蓝东生拉着他妈上车,他怕走迟了,又挨路晓晓一顿拳打脚踢。

  那个女人看着路爸,看着路晓晓,神情复杂地坐上她的车。小车慢慢地驶出停车场。

  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停着一辆奔驰。车里一个男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带着墨境,嘴唇紧抿,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

  回到家里,路爸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他表情落漠,苍霜的脸显得更苍老了。

  他用烟纸包起烟丝,慢慢地点着抽着,吞云吐雾慢慢地对路晓晓说他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路爸很少抽烟,至小在家里,她没见过。看着烟雾里路爸的脸,忽明忽暗,路晓晓无比的心酸。

  一向疼她爱她,对生活毫无怨言,还一直感恩上苍的路爸到底有怎样的过去?

  几十年前,在北方一个小镇,有路兴这样一个孤儿。他被人发现在一个山脚下。村里的人捡他回来之后,每家轮着给饭他吃,他住在牛栏里,与牛为伴。

  无父无母的路兴像野草一样慢慢长大。为了报答村民的养育之恩,他捡一些值钱的垃圾换了钱,给那些给过饭他吃的村民,后来他就把收破烂捡破烂做为养活自己的一种工作。

  有一个寒冷的冬天,大雪纷飞。雪花把房子树木马路覆盖得白芒芒一片。

  垃圾也看不到了。而路兴却在一个破烂站里发现一个晕倒在路边的女人。当时她穿着红色的棉袄,雪落在她身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心想,如果他不救这个女人的话,她一直躺在雪地上,慢慢就被雪覆盖,慢慢就没有了呼吸。

  30多岁的路兴还没见过那样的女人,也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女人。他背着她一路跑回他的牛栏里,心跳得像快要死掉。

  女人在他盖了几层的破棉被里睁开眼睛,喝着路兴亲手为她熬的面条汤,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汤碗里。

  后来这个女人就跟了路兴。

  路兴跑到街上买了两套新衣服,一套给自己一套给女人,还有一点女人用的粉底口红之类的,那个年头,那个小镇,粉底口红是相当珍贵的,一般大户人家的女人才用那些。

  那个女人好高兴,当晚她们就换上新衣服在牛栏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证人,就这样结了婚。

  女人来路不明,路兴也没有问,开始日子过得还算和美。

  结婚后,路兴还是住在牛栏里还是以收破烂为生。有时候他在垃圾堆里捡到好看的饰品,他还带回来给女人。

  女人戴着玩着笑着,但那个笑是空空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看一样没有意义的东西。

  有一天,女人失踪了。

  路兴像丢了魂似的,找遍了整个小镇,找遍了女人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有一天,女人自己回来,她手里拿着一包钱。她把那包钱放到路兴面前,只说了两句话:“我走了,出国,再也不会回来。这个钱,你拿去用吧。”

  女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辆车停在外面,女人上了车。车是黑色的,路兴看不到车里那个等女人的人。

  路兴拿着那包钱,追着那个车跑,钱他可以不要,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他不能没有她这个女人。

  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对,他已经爱上她,不,应该从第一眼开始,他已经爱上她了。

  当时她躺在马路边,雪飘落在她身上,她红红的衣服,就那样融入他的眼睛融入他的心。

  他从小就被村民捡回来,他是个孤儿,是她的出现,温暖了他的人,温暖着他这一颗孤寂的心。

  他就那样追着小车跑。

  天下着雨,他全身被淋透。他在一堆积水那里摔倒了,手里的钱撒了一地,他的脸碰到地上,嘴巴敲出血。

  他听到自己的心也碰到地上,就那样碎开,心里的血从嘴巴里流出来。

  后来,他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

  他也没有去找她,她跟他说是出国。那个年头,出国是多少人的梦,路兴是想也不敢想的,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去大洋彼岸那么遥远的地方找她。

  直到那一天,他捡一个油瓶子那天看见她,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

  说完了,路兴沉默地走到阳台,对着万家灯火,陷入了沉思。

  路晓晓看着路爸那悲伤的身影,泪水慢慢地流下来。怪不得有几个深夜,她都看见路爸一个人站着阳台,在黑暗中对着外面的灯火沉思,原来他在回忆。

  她默默地走回房里,老爷,大夫人,路爸,蓝安旭,还有她自己,这一切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粗线系着他们,转啊转啊,一个轮回之后回到了原地。

  太不可思议了,路爸你的经历,你女儿的经历,还有你女儿的梦,从几百年前的世界走向如今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转眼之间的事。

  有谁能帮她分析一下现在发生在她身边的人和事,有谁能帮她理一理她越来越不清晰的头绪?

  路晓晓挂着qq在电脑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qq名字改为:前世今生,你是我的人。

  路晓晓的qq没有一个好友,她有三不加:1c不是亲朋好友不加;2c认识的不尊重她的人不加;3c想混水摸鱼不加。

  今晚,她决定找一个陌生人,加为好友,然后聊一些困挠自己的事。最好那个人人品好,心思细腻,善解人意,最好还能无所不知,如果崇拜她的就更好了。

  她在同城那里找啊找啊,终于找了一个上线名字又大气的人:我的命我做主。

  路晓晓点开那个人的资料,结果没看到任何有关那个人的资料。性别没有,年龄:一岁。不男不女?好歹也有个性别啊。她是想找个女的聊聊。

  后来,她一意认为她是个女的,因为那个人的头像是野外的几棵野草,因为女的才对野外的野草产生怜惜之心,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呵呵,而且只有女的才老是命啊运啊这样。

  她加“我的命我做主”为好友,等了好久,那边都没有回复。

  因为“我的命我做主”在看她的资料,还有空间。路晓晓资料,真实姓名,真实年龄,真实学历,连相片也是呲牙裂嘴千奇百怪的真实丑动作。

  “我的命我做主”坐在沙发看股市的升落,没想到就被一个人要求加为好友。

  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奇感驱动着他点进去看,结果他看到路晓晓那些千奇百怪的相片,他差点就一口水喷到他的苹果笔记本上。

  他加了她,原来他也没有一个好友在qq里面,路晓晓是第一个。

  “你好,好友!你信不信有前世这回事?”路晓晓等“我的命我做主”加她为好友之后,马上发一个笑脸加一朵玫瑰过去,还有问她最想问的问题。

  “我的命我做主”被她雷倒了,他把所有关于股市那些屏关掉,只留下qq,看来他今天做好跟她长聊的打算。

  我的命我做主:不相信。

  前世今生,你是我的人:真的有啦,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的命我做主:你知道?

  前世今生,你是我的人:我在梦里知道。我爸是湖家老爷,湖家是一户大户人家,良田千万亩,而且他有六个老婆。我是小姐,家里丫环成群。

  “我的命我做主”又差一点一口水喷到笔记本上,要是别人不认识她的话,还以为她头脑有毛病。

  他决定跟她聊的时候不喝水。

  前世今生,你是我的人:你不相信呢?市里现在最有钱最嚣张的那个男的,他前世还是我家里一个下人。

  路晓晓想到蓝安旭,心里又是酸酸痛痛的。

  我的命我做主:他前世是你家里的下人?那个男的是怎样做下人的?

  “我的命我做主”忍住不笑出来,眼睛却弯成一团,长长的眼睫毛在俊脸上闪啊闪啊。

  前世今生,你是我的人:他是湖家打杂的,我经常看见他都是在劈柴。夫人跟丫环都说他喜欢我,也难怪我是小姐嘛。而且我那时候才十五c六岁,青春可爱。

  青春可爱?

  我的命我做主:后来呢?他这个下人打动你这个湖家大小姐了吗?

  前世今生,你是我的人:不知道,后来我不小心把他毒死了。

  我的命我做主:毒死他?那后来?

  前世今生,你是我的人:嗯,没有后来了,我还没有做梦梦到那里。我睡了,说不定今晚又继续发前世那个梦,那么明天就可以告诉你结果。明天再聊。88

  路晓晓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她发一个眼困的表情过去,然后就下线关电脑睡觉。她觉得跟她聊得还可以,最起码,她相信她说的话,没有认为她是在发神经。

  那边“我的命我做主”看着“前世今生,你是我的人”黑了的头象,意尤未尽的样子坐在沙发上。

  一会儿,他把笔记本拿开,伸伸修长的双腿,然后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高楼大夏的灯光开始一盏盏地灭下去,思绪又飘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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