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两个人四仰八叉，脑袋靠着脑袋，看着一弯天空如水的月亮，喘喘气。待到心情平复后，老高问：日本人怎么没有追我们？

  陈大个子说：都喝醉了，被烧酒灌醉了，追个屁！这是老天有眼不灭我们！

  老高认为分析的有道理。他说：早想到，我们就不象傻瓜一样这么跑，累死了！

  陈大个子说：这事可不能大意。逮到的话那个坑就是给我们自己挖的了。赶快逃出南京！

  老高想了想，问：我们去哪里啊？

  陈大个子反问：你说吶？

  老高也没有好主意。他自语道：南京是不能回去了。

  陈大个子附和：是啊，回去就喂狗了。

  老高说：不行回老家？

  陈大个子说：我可不想回穷地方，喝稀饭还有上顿没下顿的。

  老高争辩道：保命要紧啊！

  陈大个子笑笑说：孩子，你从老家出来从上海到南京不就是为了在大城市过好日子吗？我就不相信他妈的日本人能占领我们的地方一辈子不滚！

  老高说：你不要说狠话，眼下你得说出我们这是去哪里呢？

  陈大个子坐起来，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说：回上海。

  老高伸手摸着陈大个子的脑门问：孩子。发烧啊？上海你也敢去？

  陈大个子一巴掌打掉老高的手说：是你脑子好，还是我比你脑子好？

  老高不言语了。陈大个子主意就是多。不管实践证明对与错，他就是能说出门道来。你不听还就是不行。

  老高说：走，暂时回去吧，回上海去！

  日军要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南京沦陷，一江之隔的岂能安之度外？

  今天晚上，熊爷带着他的七八个弟兄和严长顺，熊所长在客栈议论此事，躲与不躲。

  熊爷是不服输的性格，高喊：打狗日的。

  这么多人里面能压住熊爷的只有熊所长。

  熊所长说：你就是鸭子死了，嘴硬。你多大能耐？听老严说。

  熊爷虽不说话，可是一肚子不服气。

  瓜皮帽在不断地给每个人茶杯里续水。他听说日本人要来显得十分紧张。续水时差点倒在熊爷的手上。熊爷说：你看你，日本人还他妈在扬州吶，都把你吓得尿裤子啦？

  瓜皮帽羞怯地一笑，乖乖地站一边去。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严长顺身上。

  严长顺端着茶杯，不喝，暖手。他说：我的态度，避其锋芒。

  这话有些文乎乎。

  熊爷问：老严，你就说躲不躲吧。

  熊所长说：避其锋芒就是躲。

  熊爷说：要是躲的话，我们弟兄还聚在这里干嘛？各自回家，带着家人一起躲吧。

  熊爷的话，他的弟兄表示同意。

  严长顺说：你们不要误会，躲不是怕。硬拼的话，我们是鸡蛋碰石头。你们看，有枪有炮那么厉害还不是跑啦？

  熊爷接着说：窝囊废！

  熊所长把声音提高说：你能不能不插嘴？

  严长顺怕弟兄俩抬杠，说：没事，大家都可以提看法，目的是为大家好。眼下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最重要。等日本人这股狂劲过去了，我们再找机会干他。

  严长顺的话语，声调不高，又是软绵绵的浙江话，大家却认为扣理。

  日军能够横扫，马踏平川般地一路打来，不说三头六臂，也定有他们的鬼斧神工。

  避其锋芒有点兵家战术的意思。

  于是，大家都认真听起严长顺的安排了。

  严长顺让大家都回家安排家人。毕竟地区地广人稀，可以躲藏的地方很多。日军就是来个万儿八千的也不可能哪个地方都能到达，他们的战略目的是对付。所以，哪里打的热闹，千万不要去凑热闹。

  等日军走了，大家再聚集。就算他们有百把号人留在这里，那我们也不要怕了。

  这么安排，大家心领神会各自散去。

  最后，熊所长对严长顺说：老严，你就同我一起回家吧？

  严长顺说：我不跟你回家，去哪里？

  熊爷道：我们哥俩搭伴也行啊！又不亏你吃喝

  熊所长说：你凑什么热闹？人家老严是做珠宝买卖的，大上海的高级饭店哪家没去过，还在乎你的吃喝？

  熊爷略显难堪地笑笑。

  严长顺对熊爷说：我们还是经常走动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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