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其他类型 >红颜傲骨最新章节 > 红颜傲骨TXT下载
错误举报

正文 20.初到皇陵

  白驹过隙,又到了三年一次祭拜皇陵的日子。白马氏的皇陵位于距离京城一日路程的山谷之间。此处深山幽谷,青松翠竹,千岩竞秀,又有一条溪水穿流而过。正符合相书上说的,是个前临活水,背靠天山的福泽之地。

  皇家三年祭祖非常慎重,极其讲究高低贵贱之分。首先是能登上祭祀高台的只有皇上皇后以及嫡子。皇上皇后居最高处,将一同持香行礼。次高位乃是嫡子,嫡子持香跪拜。待嫡子完礼后,平地上的庶子、嫔妃、重臣才能按照自己的品位批次上香跪拜。此外,祖碑的清洗、陵园的除草,这些事宜都应该由嫡子负责,以示对父母的孝敬和对祖宗的尊重。

  皇上对三年一次的祭祖本不太上心。尤其是当他年少的时候,曾遭遇身份变化的尴尬。特别是当他看到九皇子和贤德皇后代替了他和自己的生母,高高在上与父皇并驾齐驱的时候,他心中的火焰就燃烧地更旺。当他即位后,他并没有像以前的皇帝那样,每次都大张旗鼓地率领众人地前往。甚至在他即位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他心中,对祭祖的漫不经心,是他对先帝的一种反叛:看看,当初您那么疼爱老九,可是谁最终取代了您的位置,站在了祭奠的最高处呢?是那个出生没多久就被您遗忘在角落里、从嫡子的身份跌下来的我!

  但是十几年过去了,他的孩子也慢慢长大了,他又不禁希望不管多少年过去,众人依旧记住他的神武英明,他的丰功伟绩,能恭恭敬敬来向他跪谢再创之恩。所以这一年,他命阖宫上下都必须随行。此外,宗亲、重臣、朝中显贵也都要伴驾。再加上带上的侍卫,随从,仆人等等,浩浩荡荡的足有上万人。上千匹马,上千台车轿,无数的华盖、拂尘、法器,此外还有鼓乐齐鸣,僧侣念经。一时间卷起的漫天浮尘遮天蔽日,声乐直通云霄。可怜沿路的百姓,战战兢兢地跪在浮土中几个时辰,绝不敢抬头看这些云顶上尊贵之人。

  双生子本是同坐一辆车。但是轸出发时就病了,皇后娘娘为了照顾他,就把他接到自己的玉辂里去了。珍想接珏儿来,但是温娘娘难得出宫,还是留珏儿陪伴比较好。珍儿一个人在金辂中正在无聊,突然不顾嬷嬷阻拦,掀开轿帘大喊道:“元暮!元暮!!”

  一个策马急行,元暮就出现在了公主的辂边。原来元暮作为名将遗属,也位列在祭拜的人中。元暮恭敬地请示道:”珍公主有何吩咐?“

  珍儿看到元暮骑马,便道:”我坐辂坐的浑身酸痛,你下来和我换换,我骑马,你坐车。“

  辂里嬷嬷急忙劝道:”公主万万不可啊。先莫说这金辂是您的规制,别人不许用;就是您如果再骑马出点什么事,老身就是粉身脆骨也担不起啊!“

  公主气道反问:”难道我缩在这车里浑身不舒服你就担待的起了?这金辂既然是我的,我说谁可以上来谁就可以上来!“

  嬷嬷不敢再辩解什么,只是连续不断地伏在那里磕头,求公主不要任性。

  元暮安慰公主道:”公主莫动气。不如由在下陪伴公主骑骑马松松筋骨如何?嬷嬷也不必担心,在下保证公主绝不会有事,一定完好无损地回来。“

  嬷嬷无奈道:”多谢元公子。有公子在,老奴也可放心多了。“

  说着,元暮打了个呼哨,从后方奔出一匹骏马,正是公主平日练习的那一匹。公主一看便高兴道:”果然知道我的心思。“原来元暮知道公主喜欢骑马,他特别备了这匹骏马,为的就是公主难得能在宫外的土地上驰骋一翻。

  珍儿见骏马已和自己的辂并驾齐驱,便从车辕上站起来,轻轻一跃,不偏不倚正跳落在那马背上。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惊得嬷嬷只叫”小心!“

  元暮也笑道:”公主这可是打在下的脸了。我刚刚和嬷嬷保证过。“

  珍儿得意道:”这算什么?放心,我既不会让你难做,又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的。“

  元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我就是送了这条命,也断不能让你出一点点危险。“

  这话让珍儿心头似猛烈一敲击,她自是知道元暮与他们的情谊,只是能待她到何种地步,珍儿心里是无底的。珍儿虽从小与元暮交好,但身为长公主的她也知道,什么叫做君臣有别,尊卑有别。有些事,她似模模糊糊懂得,又不愿意去深想。

  珍儿深吸一口气道:”不如你先替我洗马吧!“说完,一夹马肚就向前奔去。

  元暮也急忙向前追去。两人一前一后,策马奔腾,潇洒自由自不必提。

  直至行宫,众人安置好后,皇后召去了珍儿。原来轸高烧不退,到祭拜前,皇后都不打算让他出门了。知了提醒皇后,如果被皇上知道轸高烧,说不定祭拜的时候,皇子祭拜的位置会被辕占据。皇后是万万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皇后就是要用这次祭拜,奠定几乎要成年的轸的地位。适时,皇上,她和轸,必在众人仰视中一起登上祭祀高台,这才能向前朝后宫揭示当今至高无上的一家人是皇上和她组成的,其他卑贱的嫔妃最好连肖想都不要想。

  珍儿先去看望了轸。轸高烧不退,脸色苍白,虚汗频出。看到珍儿来了,便唤她道:”珍儿,快把我那套羊毫长峰画笔拿来,我特意带出来的。“

  坐在床边的皇后端着药碗,打断道:“珍儿不许给他去拿!今日好不容易好些了,你要好好养着。不许动你那些劳什子!“又给他掩了掩被角,苦口劝道;”两日后就是祭祀大典,你身子不好,如何能登上高台,行嫡子之责?”

  轸儿一听此言,便赌气道:“不许做这又不许做那,如此这般,我便不喝那药汤子。两日后,谁爱去登那高台便登去!”说罢,转身便躺下,背对众人,不发一言。

  皇后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直骂道:“这小畜生!难道要气死本宫你才得意吗!”

  珍儿一看母后双眼充满红丝,知道母后为了照顾哥哥怕也是不眠不休。现今两人身体都虚,情绪又都激动,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情况下,珍儿只好叹了口气,接过母亲手中的药碗,劝道:“母亲怕也是没有休息好吧?不如现在去稍事休息,让我来伺候哥哥喝药吧。”一边又召来知了来搀扶皇后。

  知了急忙上前搀扶,也劝慰道:“娘娘自打到了行宫,连茶都未喝上一口。奴婢命人准备了人参汤,娘娘好歹去喝一口提提神吧。”

  皇后直摇头道:“你们也不必故意宽慰我。这小畜生是我生我养的,我竟是是欠了他的!今日他气死我,我倒也一了百了了!”说罢,她别过头去,眼泪便忍不住款款而流。珍儿见此,忙让知了好生照顾母后,这里她来负责就好。

  待皇后走后,珍儿把药碗哐地一声放在轸的床边,对着他的背说:“行啦,起来喝药吧。病重难受苦的可是你自己的身子。”

  看轸还执拗着不动,珍儿又道:“元暮哥哥带了不少他母亲做的点心来给我们。你这病着,怕也不能吃这油腻之物吧?真是没口福啊。”

  轸猛地做起来,自己拿起药碗,一皱眉,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进去。喝完,又赶紧抓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才缓过气来问道:”点心呢?“

  珍儿像对待小孩一样,先递给他一颗过口的梅子,才道:“你放心。早给你备好了,一会就叫人给你送来。但是咱们先说好,能吃不能吃,咱们得听太医的。”

  看轸又要不服气,珍道:“要是让母亲知道你病中元暮哥哥还送甜食过来,她要怪罪元暮哥哥的。”

  轸只好作罢道:“好吧。我当然不能让元暮哥哥无端受指责了。”

  说到这里,珍又道:“母亲为了照顾你,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你不领情不说,还故意气她。你看看刚才。。。”

  轸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心里好受过了?你是知道的,母后平日里就对我管头管脚。这次好不容易出宫了,她又把我拘在这里。你不知道,来的路上,她都不许我打开帘子瞧一瞧外面,说是怕受风。又一天三顿的说教,无非就是嫡子啊、大统啊那套。我心里烦闷,想画画来纾解一番,她都不肯!”

  珍突然心里一动:轸的身子不好,母亲平日里就对他看管有加。这次强行将还在病中的轸带到这荒郊野外来,可见母亲对这次祭奠的重视。

  只听轸又说:“当皇子可真没意思。你看元暮哥哥,从小就游历过大江南北,我那些画上的景色,他都亲眼见过。哪像咱俩,竟然连皇城都是第一次才出。”

  珍笑道:“好啦好啦。你若不快快好起来,你连这皇陵什么样都见不到。”她收拾了轸的药碗,又叫人来伺候轸就寝,想着还要去前厅看望皇后。

  此时,皇后正在前厅兀自流泪,显然是被轸那句“谁爱上高台便去”给气到了。知了在旁劝道:“娘娘快别生气了,轸王子还小,有口无心的。他不是那个意思。”

  皇后擦了擦泪道:“哪里还小了?论起来他都过十五岁了。男儿十五夺父志,却总是这样满不在乎的,将来如何能继承大统?若说起来,珍儿的资质、性子不知比他好上多少倍。若轸有珍儿有一半,我又何须这么操心?”

  知了也心知这是实情,但她也只好说:“公主像娘娘,自然是拔群超脱。只是眼下这事有些棘手:按照规矩,明日是要嫡皇子亲自去清扫陵园的。若轸王子明日不能去,只怕那钟氏那边就要动手脚了。”

  皇后听后,叹了口气道:“这事还是要靠珍儿啊。”

  正巧珍儿进来向皇后问安,皇后道:“来,珍儿坐这边。”待珍坐下,皇后问道:“轸可喝药了?”

  珍儿回道:“哥哥喝了药,我已经叫人伺候他睡下了。”

  皇后听完长舒一口气道:“多亏有你在。不然母后简直要这个小孽障气死了。”说完,顺手摘下自己带着的一条金底镶五彩宝石项链,挂到珍儿的脖颈上,道:“你这孩子平日也太简朴了些。虽说咱们是来祭奠的,但是你也是堂堂嫡公主,也不怕繁花似锦些。”

  珍儿低头看看这条项链,宝石光明刺眼,式样繁复沉重,倒是适合皇后,不太适合青春少女吧。

  皇后又道:“明日按照祖制,是要嫡子去清扫陵园,以示孝敬父母,尊重祖先。可眼下轸这个身子,是不能前往了。你看。。。”

  珍儿明白母后眼神的含义,便表示说:“珍儿身为长公主,理应替父皇母后分忧。明日不妨由我前往。”

  皇后宽慰道:“珍儿听话乖巧,怨不得你父皇最疼爱你。只是明日你不妨先来这里,换了你哥哥的衣服再去。”关于此事,皇后也不免对女儿有些低声下气解释道:“母后也不愿意将你牵扯到这骗人的伎俩中。只是轸儿若不能去,那钟氏的孩子必然取而代之。兹事体大,母后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倚靠你了。”

  珍儿心中豁然明了。她虽然长居深宫,却不是对朝廷的议论全然不知。她和轸作为皇室最大的孩子,年逾成年,可父皇缺迟迟没有立储的意思。母后是想借着这次祭奠的机会,在人们心中定下轸才是储君的印象。届时,在人们眼中,在那祭祀高台上不仅站着的父与子的形象,更是皇帝与太子,新皇权与旧皇权的交替。所以轸生病的事情必须瞒住他人。不然被别人知道了,轸无法参加祭祀,而换成了其他皇子站在那高台上,前朝后宫指不定又生出多少风波。罢了罢了,不过是换身衣服而已。这么一想,珍儿便答道:“母后的心思,珍儿明白。珍儿明日必尊母命。”

  皇后听到这话,不禁拉着珍儿的手连声道:“我的好孩子啊!母亲的心肝啊!”又命知了,“快去打点一套王子的衣服,哦还有,准备几样公主爱吃的,明日给公主补补。”

  珍儿拦到:“母后不必这般劳作。”

  皇后道:“明日我自会派人在陵园附近守着。你不必担心,那地方偏僻,本就没什么人去。只是你从行宫离开的时候,让人看见个影子便可以了。”

  珍儿口中称是,皇后又道:“天凉水寒,虽然要对祖先表示敬意,但你自己身体也是要紧的。明日心意到了即可,不要太过用力,知道了吗?”

  这样絮絮叨叨的又很多,珍儿看皇后情绪稳定后,才离开了。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