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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楚人?燕人?

  珍见此事已平,脸色一变,冷冷地道:“本帅刚刚听见有人喊叛徒?大战在即,军情机密,岂容叛徒在此作乱。尔等且把那叛徒押上来,本帅要亲审!”

  说话间,几个兵丁就把一个长衫男子向前一推。那男子猝不及防,一下子跪下,头也磕到地上,可也不敢抬头。

  珍抽出宝剑,用剑间抬起这“叛徒“的下巴。这叛徒倒是长的特别,他穿着打扮和楚人无异,但仔细一看这人颧骨高耸,眼珠颜色略微褐色,虽然刮了胡子,可是胡青十分重。果然和那些燕人长的更像一些。珍将宝剑顶在这人的咽喉上,口气狠狠地问道:“说!你是谁派来的!怎么混进来的!”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公主,立刻像是吓住了一般,呆呆地不肯回话。珍一转念,向李县丞问道:“城中可还有能通燕语的?”

  李县丞挠了挠头道:“怕是没有。我楚人怎肯学习那狄人语言,一般只有些皮毛商人与他们来往。战事一来,那些商人全都跑的没影了。现在没人能通燕语了。”

  珍心下一狠,想到这叛徒若是不通语言,抓来也没用,手腕一翻便要将他一剑封喉。谁知这时那叛徒突然用纯正的楚语喊起来道:“公主!我不是叛徒燕狗!我是大楚子民!”

  珍听闻此言急忙收手,但宝剑还是没离开那人的脖颈,珍喝道:“你既会楚语,便从实招来!休想隐瞒欺骗,本帅的宝剑可不怕再染一个燕人的血!”

  那人倒是神情镇定了下来,有条不紊地回答道:“圣人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公主见草民生的异常,又听他人叫嚷,便心生疑窦,要取草民性命。草民虽命如浮萍,公主想取就取,但草民却不能平白被人污蔑,背这一个猪狗不如的骂名!”说罢,那人便将喉头顶住公主的宝剑,脸上一片大义凛然之色。

  珍见这人言谈举止中倒是像个受过诗书礼教的,和那些骑马射箭的燕人不同,可又一转念,无风不起浪,这人的长得这样,又在派粮的队伍中被人揪出来打,定是有什么古怪。他既通楚语,说不定还能审出些什么秘密。珍随即把剑一撤,吩咐两边人道:“带走,押到营房去!”

  来到营房,元暮正好赶上兵丁押解着那人进入营帐。元暮唯恐珍儿有什么不妥,连忙跟着进入了大帐。只见珍儿像是盯着猎物一样,靠在椅背上幽幽地开口道:“进了我楚军的军营,不吐出点什么,你别想全须全影地走出去。你姓氏名谁,出身哪里?为何混迹在我楚民当中?”

  那人倒是有几分胆色,面对威严的公主、满屋的铁卫,跪在地上不仅控制住了颤抖,还能镇定地回道:“公主明鉴,草民不敢隐瞒。草民贱名是穆木,就是出生在这里楚民。草民的父亲是李城的一个商人,早已经去世了。别人污蔑草民是叛徒,皆是因为。。。”说到这里穆木明显犹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接下去道:“皆是因为草民的母亲是燕人。”

  听到这里,珍立刻从椅子中直起身子问道:“你果然是燕人后羿?”

  穆木见公主眼中立刻燃起了仇恨的火焰,便知公主被燕人害的不浅。他顶不住公主及众人狠狠地眼神,便垂下眼睛道:“草民的母亲原是燕族的一孤女,给贵族放羊为生。一次风雪中险些遇难,幸亏被我父亲所救,二人便结成了秦晋之好。草民虽出身低贱,但是父亲一直教养草民是堂堂正正的楚民,还教草民和母亲学习楚国文字文化。所以草民和母亲皆能操楚语。近来楚燕战事纷乱,商路已断,草民的母亲卧病已久,家中的一切值钱物件都换了汤药,已经没有余粮度日了。今日听说县衙在派粮,草民才想着去领一些来,好能奉给母亲续命。草民句句属实,不敢造假。”

  珍听完,便唤来元暮轻声道:“你找个人去打听打听,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李城很小,他家两代若都出生在这里,必在户籍上有记录,也必定有人能证实他的话。”

  元暮点点头,自去安排。珍继续问道:“你刚刚说你能操楚语,那么你可通燕语?”

  穆木点点头,道:“不敢隐瞒公主,草民小时候随着父母经常往返于李城和焉支山之间,所以草民早早地就随母亲习得了燕语。”

  珍心下突然一动,那穆木的父亲不过是一介商人,却能携家眷在楚、燕两两地行走自如,这焉支山南北其实并非水火不容,民间其实有往来频繁?珍沉下脸,道:“你且说说那燕地的情景,你见过什么?可和谁有过交往?”

  穆木突然脸上滑过一丝悲痛的神情,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声音异样起来、可珍却注意他双唇几乎颤抖着才能完成表述,在他平稳叙述的表面下,不知深藏着多少不被人接纳的委屈。

  原来在这焉支山一带,楚民和燕民自古以来交往频繁。像穆木家这样,商贸往来甚至娶妻嫁女的情况并不罕见。楚地有粮食,有盐巴,是燕地不能生产的。而燕地的皮毛和马匹是楚人喜欢的。两地的商人时常走动,互相交换的除了货品财物,自然也慢慢地产生了情谊。在战争还没来的时候,李城的商人到了焉支山北,还会有牧民捧来热热的奶茶。而若是牧民到李城来做些什么,也定会有好心的楚人为其指道帮忙。李城曾经一时相当繁荣,是边境线上重要的贸易点,商人访客日夜穿流不停,大宗的货物金银都在这里驻留。本来是和乐融融的边疆混居小城,就是因为战火的蔓延,渐渐地变成荒芜仇恨的沙洲。楚人燕人之间再没有欢声笑语、把酒言欢,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面孔,是一扇扇紧闭的大门。西北地区耕地本来就少,再加上灾害、战争税,人民再缺乏了街市上的补贴,碗里都见不到油花,日子过得越发艰难起来了。穆木虽然念过书,但是因为出身而不能考取功名。他父亲去世的早,家里又没有任何产业,他便随着其他商人游历于燕国之间,做些通译、掮客,代写书信之类的营生。战事一来,商人们纷纷离开这里,他便再没有进项了。他既在李城受了白眼,本想带着老母去焉支山过活。谁知老母病倒了不说,更有相熟的人传来消息说:燕族也容不得他们这种人。在燕族他们被骂成是南蛮子、猪猡,部族首领甚至会纵容手下抢劫他们,他们带去的一点行头都会被人夺走,受害人往往还无处伸冤,白白受到屈辱,运气差的最后还会沦为贵族老爷的奴隶。穆木走也走不了,只能守着病重的母亲留在这里。今日实在是无米下锅了,他才不得已上街一趟。谁知一出门就被李城人当成靶子攻击,然后就被公主抓到这里来了。

  珍听完这一番话,正好赶上元暮派去的人前来回话。元暮向珍附耳汇报道:“此人所言不虚。派去的人在县衙查到了他家的户籍,还在李城找到他家。里面果然有一个燕人容貌的老太太,身着楚服卧病躺着。周围有邻居能证实,这是一户本分的小商人,向来只做些皮货生意,从来也没听说他家来往过什么特殊、鬼祟的人。李县丞也承认,李城原来并没有禁止两边的交通,所以若是论起有些燕族亲友,李城里怕是人人都逃不掉。只是这几年战事起来了,两边才断了联系。”

  珍听完点点头,看来这穆木确实没有撒谎。眼下她要跟燕族血战,身边若是有个能通燕语燕事的人才,倒是更为方便。只是不知这穆木心志和才干如何?他既有心考取功名,也算是个进去的青年,或许可以试他一试。想到这里,她便轻声问道:“你派去的人可曾进屋看过他的母亲?他母亲居住条件如何?”

  元暮回道:“进去看过了,说家徒四壁,但是收拾的很干净。一个昏睡的老人住北房,身着棉袍,盖着毡毯,炕边还放着茶水和药碗。只是家里米面全无,南屋倒有一架子的书,床上只有一床薄被,屋里也并没有发现有通敌的证据。”

  珍稍稍放下心些,看来穆木对自己的母亲很孝顺,这样的人可用。她便颔首道:“你既是个孝子,又是我楚民,本帅自当照顾你些。来人,派一个郎中到穆家去看看,顺便再带几袋粮食过去。”

  穆木本来没想到还能活着走出这军营打仗,没想到公主能才信于他,最后居然还赏粮赏药给他,他的老母亲没准就此就能有救了。这意外之喜让他不能自已,穆木连连跪在地上磕头道:“谢公主大恩!谢公主大恩!公主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

  珍无不玩味地看着他道:“大战在即,你母亲若是病情稍转,你快带着她逃命去吧。”

  穆木这时却直起身子,正正地道:“启禀公主,草民不会逃。草民和家母皆是焉支山的子民,喝着焉支山的水长大,焉支山就是我们的家。草民绝不会抛家舍业,妄自逃命而去。”

  珍冷笑一声道:“焉支山有南北,你家里也有楚人和燕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大楚若不驱逐赶紧这些燕人,更多的楚民就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公主此言差矣!”穆木竟语惊四座,不顾自己深陷危机,勇敢地反驳道:“想我大楚开国之际,不过是占据中原一处。经过几代开疆扩土,怀柔绥化,我大楚版图才能阔至北方焉支山陇西,南方岭南扬州,东至渤海安东,西至昆岭沙坨州,国土开拓,千里绵延,四方来贺。时至今日,我大楚境内仍有多少胡祖、南族、番族的后裔,公主想必比我要清楚。彼时始祖、□□、圣祖英明神武,仁慈爱民,曾有昭示:天之生人,本无我、你之别,若我恩信抚之,衣食周之,则皆楚人矣。。。”

  珍还未听完,便拍案而起,高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帅的营帐内为燕人辩护说情!什么恩信扶之,衣食周之,你竟是要割楚人的肉饲养那燕狼!你这般扰乱军心、求和讨饶,本帅定不能容你!刀斧手!”

  公主一声令下,在旁候命的刀斧手齐刷刷地上来,几把搠枪就直指穆木的头、脖颈、后心,压得他不得不跪拜在地上。

  穆木硬抬着头,高喊道:“公主明鉴!草民正是料定公主必胜,我大楚必胜,才语出劝解,望公主大获全胜后,勿要血洗焉支山,杀尽燕人,留下千古骂名啊!”

  珍倒是一怔,她没料到穆木是这个意思。珍吩咐道:“且慢!让他把话说完。”

  穆木虽然脖子上横着刀枪,可脸上毫无惧色,他向公主进言道:“燕人作战虽猛,现在也暂时占了上风。但他们人数和粮草实在少于我大楚数倍。我大楚若是心志坚定,不惜代价,就是拖也能拖死他。近日来,草民见公主疏散平民,又在边境诸城都加派人手,想必公主决心以下,要与燕族决一死战。公主背后是沃野千里的大楚,而燕族背后是寸草不生的荒漠,谁胜谁负,一望便之。所以草民肯定公主获胜只是时日问题!”

  珍没想到这李城的草民穆木却能和她心中所想一致。面对狡猾的燕军,珍的经验还是太少了。除了拼死防御,不给敌人留下一粮一马外,她暂时没有想到任何方法。穆木见公主脸色稍缓,便又进言道:“虽然公主稳操胜券,但若是一味拖延,会被敌人耻笑不说,想必更难应付的是军费开支庞大,无法向朝廷交代。再一个,公主乃是皇城的金枝玉叶,难道真有心在李城耗上五年、十年去消灭小小燕族吗?”

  “小小燕族?”珍自嘲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否认军费这一项,她只是开口道“:”本帅竟是小瞧你了。你一介乡民,却有几分眼观。可你难道不知道这“小小燕族”是我大楚的心头大患,若不能平息燕族的嚣张气焰,大楚北疆将会永无宁日。别说耗上五年十年,就是把命扔在北疆,本帅也无怨无悔!“

  “公主圣明!”穆木听罢公主所言,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道:“公主志气宏远,气势如虹,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是公主天命不凡,肩负身职,怎可久困于这弹丸小地?草民不才,愿为公主献计,必能早日战胜燕族,使公主得胜回朝!”

  元暮听到此处,忍不住喝道:“休得猖狂!我楚军数万将士都不得破阵,你一个乡野小民又如何能有办法?”元暮又转身向珍道:“此人语出轻狂,不可置信,公主千万小心啊!”

  穆木看了一眼元暮,道:“中朗大人岂不知有一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公主和各位大人皆是远道而来,和燕族素来也没有接触,数万大军中也无一人通燕语懂燕事。这番盲目上阵就算是杀敌一千也会自损八百。草民久居这边疆之地,多年来和燕人打交道,早就熟知他们的习性和规律,也见过他们如何操兵演练。有公主的排兵布阵加上草民的情报,我大楚定会大获全胜!”

  元暮嗤之以鼻道:“且不说你的计谋是否可行。就说你既是燕族后羿,又与他们交往颇深,可想而知你对燕族也是抱有情感。一个半燕半楚的人,说的话我们怎么敢信?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穆木顿了半响,他似乎被元暮击中了内心。静默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复杂的神色。他颤抖着嘴唇道:“元中朗说的不错,燕人现在确实是楚国的敌人。可想我大楚创建之初,也不过几十万人而已。几十万人在这绵延千里的大楚,不过沧海一粟。难道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皇城来的纯血贵族就能守的住这偌大的江山社稷了?”

  “你!”元暮虽气,但见珍儿一个眼神制止他,便强压了火气下去。穆木见公主并无异议,便继续道:“公主明鉴,俗话说守业更比创业难。想楚国先贤,开疆辟土,浴血奋战,将版图扩至如此宏大,可这一路东进西袭,南征北战,也是攻坚克难,屡遭反复,死伤惨重。特别是现在的陇西、黔中、岭南等几大道,曾经是五族六宗,各小国、部落混居之地,民风彪悍,信仰强硬。若没有几十年来的怀柔招安策略,怎么可能现在能呈现出各族共和、繁荣昌盛的局面?”

  穆木见公主还是没有开口,便一鼓作气道:“草民并不是要公主休战。燕王贪婪,肆意发起战争,使人民陷于水生火热中。这般无道,必遭天谴。草民只是不忍见平民生灵涂成,血流成河。公主,那燕人虽然不能容于您的眼,可他们也并非是杀人不眨的恶魔。若不是因为燕王驱使,他们也不会来到这噬人的战场。我和燕人相熟,知道他们秉承恩必还、有仇必报。若您能平等以待之,真心以助之,教化民族,移风易俗,焉支山定会成为一个楚人燕人共存的太平盛世。相反,若您执意要亡种灭族,杀光燕人,且不说是否会有漏网之鱼卷土重来,再生枝节,就是您和皇室、朝廷的声誉也会大大受到影响啊!人们会说您御下的楚军心狠手辣,毫无仁爱之心,逼人绝路,若是以后再起祸事,对方必定为了求得一生而鱼死网破啊!更重要的是,将来在史书中必有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描述您的焉支山之战,难道您希望后世传说中,您是这般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的形象吗?”

  穆木这一番肺腑之言打动了珍,随着穆木的描述,珍的表情也开始凝重起来。穆木又俯首在地上,苦苦劝道:“公主日月朝华,天人下凡,是大楚和万千子民的指望和寄托!公主千万要慎重,切切不可做这等后悔莫及的事情啊!”

  穆木言毕,公主及帐中众人心中却有些不安。且不论穆木的主张是否合理,单说他这最后一段谏言,实在是让人有些心惊胆战。表面上来说,公主领兵平息北疆之乱,救陇西于危难之中,可以说是万民的希望。可穆木这般如泣如诉,用情极深,论及朝廷,涉及历史,这实在不像是只对一名边疆大员的劝解,倒像是把公主当做了天下至尊,唯恐公主一个闪失就能让天下大乱,遗祸后世。

  众人没人敢张口,公主沉默良久后道:“你虽不无道理,但还是等楚军拿下焉支山再来这般高谈阔论吧。眼下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大楚军队一时吃不下燕军,流血牺牲就再所难免。你若真有办法,本帅倒愿意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真有本事,本帅便任命你为楚军军师,从此为楚军出谋划策,也好造福一方百姓。”

  “公主!不可!”话音刚落,帐中众人便纷纷反对。尤其是元暮,从一开始珍儿将穆木带进大帐就开始揪心。这人毕竟是半个燕人,想那燕人狡诈多变,又信奉什么歪门邪道,若是他包藏祸心伤到珍儿可怎么办?元暮得替珍儿瞪大眼睛,若是有一点对珍儿不利的风吹草动,元暮绝对会手起刀落,绝不留情!

  公主制止众人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继而又转向穆木道:“你也看到了,本帅力排众议,视你为人才,愿意让你小试牛刀。你若真有本事,不妨为本帅做一件事。”

  众人不解,穆木也试探地看着公主。她便有些口带怒气道:“这段时间以来,那燕军传唱的歌谣你可听到了?你若能为本帅停了那歌谣,本帅及众将自当视你为自己人。”

  穆木一直居住在李城,怎会不知那首“公主何须多挣扎,开门嫁给我燕人好”。特别是燕军只要得手,便要将那歌谣吼的响彻云霄。这时恐怕那歌谣已经传至北疆各个角落了。难怪公主说起来这事就犹如心口痛刺一般。

  穆木想了想道:“公主,此事草民确有计谋,但需要好手快马一队,不知您是否同意。。”

  珍略略点头道:“你且说来。”

  穆木已经跪在地上道:“公主有所不知,这现在的燕王是极崇尚本族信仰的一支。燕王一直宣称,他们一脉来自于一位天人,唤作天元娘子的。。。”

  天元娘子!元暮闻此名字不禁心中大惊,那天元娘子的传说他小时候就听说过,据说那是一位身披金甲,手持神弓的战神,没想到竟被燕族侍奉为先祖女神!

  只听穆木道:“众所周知,燕族本是起源于荒漠中,百里都不长草,更别提树了。可偏偏在燕族最重要的古列延,哦,古列延就是族老居住的中心,生有一株古木。这古木受天地精华,木质柔韧,带有香气,最神的是它自然形成一个女子形状。于是燕族按照天元娘娘的传说,把这株古木雕成了那位战神的样子,据说刚刚雕成的那天,古木下便自行生成了一股清泉,源源不绝地灌溉了那片古列延。所以这尊天元娘娘战神像,乃是燕国最重要的镇国之宝。若是我们能将其夺取过来,必定能重创燕军的气势。到时候他们若还敢再提那歌谣,我们就把那神像悬挂在李城门楼上,看那燕军一个个不下跪求饶!”

  珍和元暮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想:这倒是不失为一计,只是不知是否可行。元暮便问道:“你说的倒像是真的,可是这古列延在哪里?是否周围有重兵看守?我们为何不就地毁坏了那神像,何必再千辛万苦的背回来?”

  穆木解释道:“古列延和神像的方位草民知晓。草民早年游历北疆,曾经到过古列延。那神像天生奇香,下面有一汪清泉,这些都是草民亲眼得见的。现在战事兴起,燕国男子都派出来打仗了,留下看守必定不多。若是能乔装打扮摸进去,一队人手也就够了。至于为什么要抢过来而不是就地毁掉,”他看了一眼公主,才道:“那神像好歹也是燕国宝物,草民以为,还是不触犯神灵的好。再一个,我们手里拿了燕国镇国之宝,就如同在与燕国的交锋中占了上风,多了一分胜算。”

  珍虽未开口,但元暮已知晓她心中是有意执行此计的。若这穆木所说的都是实情,那么若能从精神上重创敌人,岂不是幸事一桩!他向前一步道:“公主,末将愿带兵前往,将那神像完整带来!”

  珍瞪了一眼他,直接拒绝道:“不行,你是我帐中肱骨,怎可任意深入虎穴?你不许去!”

  穆木大概猜到公主的心思,公主是舍不得元中朗啊,他便接口道:“公主所言极是。眼下大战在即,公主座下正是缺人的时候,元中朗不可去。”他不等元暮反驳,又道:”若公主放心,不妨派草民去,再赏给草民几个好手。草民一行可乔庄为粮食商队,与燕人做些买卖,这样潜入进古列延必定无人知晓。“

  珍想了想,觉得可以。进入燕国中心,若是没有通燕语的向导,那必定是十分困难。这穆木既通燕语,又做过类似的生意,乔装打扮起来也不易被人察觉。最重要的是,他不过要求一队人马和几车粮食,这个损失,公主还给的起。从抓来穆木到现在,珍自诩没有暴露己方任何情报。所以即便穆木半路叛逃,也不能给燕军带去任何实质利益。而且,他的老母亲还扣在自己手里。有人质在手,不怕他再有什么鬼心思。想到这里,珍便道:“好!就按照你的说法做,你要的,本帅皆可供给你。只是你若不能完成任务,你可知后果如何?”

  穆木听懂了公主的言下之意,一咬牙道:“公主放心,草民的祖坟宗谱,还有草民的母亲皆在李城。若草民不能完成使命,草民也必定回来,任公主处置!”

  “好!”公主拍案而起道:“我给你五日,五日之内,你若不能带着神像回来,那么就是我的士兵带着你的头颅回来。来人,带他下去准备!”

  一人上前领了穆木去了,公主复而坐下。帐中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公主扫视了众人一遍,道:“三日。三日之内,集结大军,等候消息,准备冲锋。”珍还是心思过于缜密了,除了对着元暮等少少几个人,珍向来是走一看三,留着后手。五日不过是为了避免穆木反叛而故意散给燕人的假消息。若穆木真的告诉巴图楚军要等待五日,巴图必定立刻组织队伍冲击,公主决不能坐以待毙,势必给他迎头痛击,让他知道知道楚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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