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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章 各方反应

  另一面,还在围猎中的成恕、戚威、元暮等接到刺杀公主的消息后,火速返回行帐。他们虽然已经在第一时间卸除了巴郎巴虎的武装,又封锁了消息,可是每个人的心还是咚咚地跳个不停,生怕公主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元暮,简直悔不当初,自己只是一时没有在珍儿身边,她就遭此大祸!若珍儿有一丝一毫的不妥,自己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挽回万一!

  这三人快马加鞭回到行帐,找到珍公主时,她已经在自己的大帐内平静地阅读书信了。

  成恕和戚威先行跪拜道:“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公主降罪!”元暮更是不管不顾地拉起珍儿,左看右看,上下观察。

  珍儿拍拍元暮的手,安慰道:“你们不必惊慌,我还好。那刺客并未伤我半毫。”

  元暮这才反应过来,帐中还有他人,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放珍儿坐下。珍将手中的案情手书分发给个人,道:“我已着人开始审讯歌舞团等一干人等。现在情况看来,果然有些端倪。”

  元暮等三人接过手书,略略一翻阅,便知道公主所指何意。原来这刺客来到歌舞团时日不长,就是在李城之战后,她才加入进来的。这个刺客并不擅长歌舞,她来的时候号称自己是吟游诗人,为了采风所以想要和歌舞团一起到处游历。而后她又许给歌舞团几块金币,那贪财的团长便将她收在麾下了。此后他们进入李城表演,那刺客平日里也十分安宁,出来进入也不甚麻烦到团里的其他人,甚至还经常自己掏钱买些酒菜来慰劳大家。她既没有威胁,又这么会维持人缘,所以团里的人慢慢也就习惯了这么一个外人。正好今日突然接到行帐的传召,要在公主王子面前献艺。整个歌舞团又紧张又激动,谁知关键时刻,歌舞团的好几把乐器因为天干物燥,突然断弦了。这时这刺客突然毛遂自荐,愿意帮助团长填补过场时的空白,团长这才让她上场,自己好在后边准备节目。谁知就是这换弦的功夫,就出来行刺公主这么大的事!这歌舞团的人现在每一个都哭哭啼啼,情知大难临头了,还不知怎么被杀被剐呢,团长也是悔不当初,不该为了几块金币就把这个不知来路的人带到公主面前。

  戚威、成恕、元暮浏览完案情,心中大概明白了些。他们和公主心中所想一致:这刺客来的蹊跷,怎么就正好在李城之战后,乔装进入了歌舞团?她平日里打点上下,四处活动,资金所来何处?是谁通知歌舞团在今日献艺?怎么偏巧又是今日,乐器也出了问题。要知道这个歌舞团向来都是在北疆一带活动,早就应该适应焉支山的天气了。今日的事,碰巧都出在一起,也实在叫人不能不起疑心。

  珍轻出了一口气,道:“这刺客必是燕族来的无疑。可是到底是召波的人,还是召山的人,派她出来的目的是刺杀我,还是扰乱和谈,这些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元暮等三人脸色一沉,无论这刺客意图为何,到底是冲着公主来的。若公主此刻出了什么叉子,那他们真的万死也难辞其咎。

  珍看了看大家,又道:“众卿不必焦虑。今日我已接到穆木的快报,说任务完成顺利,不到三日就会回来。”

  元暮叹气道:“公主决心臣等是知晓的。公主宏图大志,筹谋布局多日,就是要等穆先生回来才能实现。属下等并无二话,自当为公主鞍前马后、死而后已。只是公主从此切勿自己行动,不管你去哪里,必须有臣等相陪,不然,臣等三人连大门都不会让您出去的!”

  珍知道元暮是怕她出事,说话虽然僭越一些,可全都是真情挚挚。珍儿低头微笑回道:“知道啦。”

  饶是戚威、成恕这等常年在沙场上打滚的军人,都能感到两人的情愫。成恕清咳了一声,提示那两个小人自己的存在,见公主的目光转向自己,成恕轻声问道:“不知公主对那召波王子、燕国使团是要怎么处置?”

  公主眉头轻挑道:“我对他们并不介意----哪怕那刺客是召波的人。就不过从今日的事看来,倒是不像。那召波在事发之时冲上了试图保护我,看着不像是装出来的。你们去查一查,这刺客背景如何,但是一定要暗中行事,刺客一事切勿不能走漏风声,免得影响到穆木那边。至于处置倒是谈不上,我们既然还没有任何证据。现在依旧以礼待客,只是不许他们走出营房便是了。”

  戚威成恕二人见公主主意已定,再多嘱咐了几句便退下了,只留下元暮和公主二人。

  元暮突然猛地抱住他,将她紧紧地封在自己的臂弯里。珍儿知道元暮在紧张,便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元暮甚至有些轻轻颤抖,他极力控制着,道:“从今天起,我绝不离开你半步。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护你周全。”

  珍儿在元暮耳边轻声安慰道:“元暮哥哥,没人能伤害到我。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你别怕。”

  元暮和珍儿不止是青梅竹马,更是患难与共。从火烧祈福殿开始,到一起熬过了李城之战。他们心中的彼此是不可代替的、世间唯一的真心爱人。在珍儿心中,元暮哥哥就是她心底最安宁、最平静的一片净土。这种信任无可代替,它的生长有关漫长的时间和不改的心意,它的根基深深地扎在两人心底,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无人可以撼动分毫。

  这边两个人情深义重,可在另一处的燕国使团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坐针毡。特别是巴虎这般暴躁的脾气,当他发现自己被圈禁起来的时候,立刻愤然地捣毁了几把桌椅、一扇木门。而巴郎回到驻地,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召波王子是否有恙。当他听说召波王子不顾一切要冲上去救护楚国公主时,饶是巴郎都沉不住气责备道:“不是告诫过你吗!有任何异常,切勿轻举妄动!”

  召波则是一直脸色铁青。他甩开巴郎的手,直面质问道:“巴郎,你是不是知道这刺客的来路我见过她的脸,她明明就是你巴府的人!”

  巴郎哑了半响,复又开口道:“王子既然能认出来那杀手的身份,我也不好再隐瞒。那杀手确实是我巴府中人,但是至于她是怎么混入李城的,恕臣下也不甚清楚。您需要知道的就是,您对这件事一概不知才是最安全的。那楚国公主抓不到任何证据,自然不会难为于咱们,想来她也不会再继续和谈,左不过几日就会放咱们回燕国的。”

  召波不可置信地看着巴郎。召波怎么也不会想到巴郎竟然背着他私自行事不说,竟安排了杀手这么大的一个环节。今日若不是楚国公主急中生智,护住他二人,也许那冷血刺客连他都要不客气的痛下杀手也不一定!

  召波连哼都不哼一声,扔下巴郎自顾自的走了。巴虎还懵头懵脑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追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巴郎也叹了口气,道:“这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险些伤到王子。难怪王子生气了。”原来巴府如同燕国一样,此时也是各派相争,人心惶惶的时刻。特别是巴图被楚国公主杀死后,巴府的人不免慌乱起来,他们又担心燕王会降罪于败将,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在新一轮的王权更替中站稳脚跟。巴图是是巴府的扛鼎人物,也是坚定的反楚派,在他的周围始终围绕着这一股要打下焉支山的势力。他死了,这一派人却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另一面,巴郎巴虎虽然年少有为,但是他们支持的小王子还没有长成,所以实力不强,在楚国问题上显得更加温和圆滑一些。巴图的一派虽然败了,但是一直在伺机报复。所以当巴图截获这一消息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他故意走漏了使团来楚的细节,有意无意地在巴府中指点如何混到楚国公主面前,好行刺客之事。巴郎心中打的如意算盘是:若是他们能杀了公主,那么立刻就将功劳揽到自己这一方来,将召波王子塑造成手刃妖女的大英雄,正好积攒和召山争夺王位的政治实力。若他们不能杀了公主呢,这暗杀一事必定会造成两国之间的嫌隙。楚国公主必不会再继续和谈,所以召波王子也不会背上卖国的罪名,由此也许遭遇什么后还能得到全国人民的同情。到时候如果楚国公主难为召波王子,巴郎便打算把刺客和其背景都交给公主,以换取召波王子的自由。反正巴郎已经想好了,虽然刺客也是出身巴府,可脑子僵化不堪,不能招安,也不能被召波所用了。与其到时候各为其主,拼个你死我活,不如现在就利用他们,成为召波向上的阶梯更好。再一个,巴图的人向来宁折不弯,他们宁可自戕也不会被俘虏,如果刺杀不成功,他们一定会自行了断,不会牵涉到别人的。巴郎思前想后,这刺客其实是一步活棋,既能盘活召波在燕族的威望,又能让和谈崩溃,使得小王子全身而退。不过饶是巴郎这般缜密心思,自以为周全,只是他算漏了一点:那巴图一派并不大看得起燕王,只听命于巴图一人。巴图死了,他们着实憎恨楚国公主,可也没能原谅懦弱求和的燕王。他们不会在乎燕国现在贫穷、慌乱的现状,只是一心要想着再次举兵复仇。当看到燕王和贵族们变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再次发兵不说,还一味的只想和楚国缔结盟约,巴图党的那些不满的情绪就不免迁怒到和谈的小王子身上。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女刺客看到召波护着楚国公主后,一点都没有退缩和手软的原因。巴郎叹了口气,自从他们见了楚国公主以后,一切都乱套了,他的聪明机智在这里处处吃瘪。他站起来,想去劝劝召波,只要挨过这几日,回到古列延后在从长计议。

  召波甩开巴郎,想冲出大帐,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召波深呼一口气,极力平静道:“请让我去见公主。”

  侍卫却冷冷地回道:“小王子还是请回吧。公主已经下令,让您在这大营中好生休息。我等也有护卫您安全的职责,请您也不要四处走动,免得引来更多的不测。”

  召波听了这话一脸愤懑,可又无可奈何。燕国刺客居然在楚国大营里行刺公主,这怎么能让楚国上下不寒心?侍卫这话明显是代表了楚军的一个普遍想法:虽然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是刺杀一事必然和燕国人脱不了干系。这些燕国人恩将仇报,无视公主的一片诚心,制造刺杀案件,把李城的守卫兄弟都连累的不轻!他们实在可恶,若不是公主宽宏大量、只是将他们圈禁起来,这大营里成千上万的楚国将士早就把他们剁成肉泥了!

  召波只见自己的大帐前的侍卫比之前增加了几倍,他心下顿时明白:自己再不是楚国公主的小客人了。今朝美好的气氛一去不回,也许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和蔼可亲的、犹如小姐姐一样的公主了。

  这时巴郎正好寻声而来,便上前柔声劝道:“王子,回去吧。”又压低声音道:“你看楚国公主并不敢拿咱们怎么样,她没有证据,过几天还不是乖乖让咱们回古列延去。

  召波像是看不到一样他,兀自站定在自己的营房门前。许久才开口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要去见她。”

  “王子!你何苦来的!”巴郎见召波不听劝,又要苦口婆心。

  召波就像是听不到一样,只管自己定定地站着。巴郎叹了口气,陪着召波站在一边。

  几个时辰过去后,太阳慢慢地开始落山了。北疆的白天很热,夜里起了风却很冷。巴郎见召波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心里以为是少年人一时的倔强,只是挥手让巴虎帮披风送上来。

  是夜,寒风四起。巴虎在旁边苦苦哀求着召波:“王子,回去吧,您这一天了,没吃也没喝的这么站着。想那楚国公主何等冷血人物,她才不会懂您一腔热血,您又何苦来着!”

  召波脸色铁青,大喝一声:“你住口!”他心中一阵难过。他想说他觉得楚国公主并不是冷血的妖女,他想说他讨厌这种背后耍手段的伎俩,他信奉的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若不能做到,楚人和燕人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些他都没有说出来。召波知道,他年纪小,人微言轻,说的话不让人信服,可是他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有处事的一套原则。

  巴郎在旁边看着,心中有些影影绰绰的感到不对。这召波王子一向是听人劝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莫不是和那楚国公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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