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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4.第三颗金丸

  珍公主回来了!珍公主回来了!

  没想到就在捷报回传的几天后,珍公主就悄无声息的回宫了。虽然没有那排山倒海的阵仗,但是长公主的回宫无疑是给了东宫的人一颗定心丸。他们一个个都巴望着公主狠狠出手,立刻修理那些摇摆不定的小人,再恢复东宫的势力。珍公主回宫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太极宫里各个角落里都引起了议论纷纷。这位铁腕公主连茹毛饮血的燕人都能打赢,又会怎么对待太极宫的一切呢?俗话说小人得志便猖狂,这下东宫的人自然兴高采烈,有意无意地总在外面说公主回来了,那些随风倒、犹犹豫豫的叛徒就等着被砍头吧。而这让其他观望、或者曾经和东宫有大大小小矛盾的人越发心惊胆战了。况且世人皆知公主还有一颗金丸,她这一回来,到底要掀起多大的风浪,谁也不知道。

  且说珍回宫后,见轸情况不妙,便立刻把金丸拿了出来,谁知皇后、侯爷、太子妃三人见金丸色变,竟脸色一暗,并无欣喜之色。珍不禁心生疑窦,刚要开口问,只见皇后和太子妃几欲泪下。侯爷这才清了清喉咙道:“公主风尘仆仆归来也许还不知道,这太极宫里里仅剩的两枚金丸都送给皇上服用,只是竟毫无起色。。。这仅剩的一颗,到底功效怎么样,是给皇上还是给太子服用,恕本侯心中慌乱,实在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珍不听还好,一听心中一团无名火陡然而升。果然那胡僧信不了!活着的时候那胡僧会用旁门左道害人,死了还能把太极宫搅得天翻地覆!那胡僧是怎么用吸血怪虫害她的,珍可是历历在目!之后从胡僧尸体里练出来的三颗金丸,世人都啧啧称奇,父皇更是视如珍宝,现在看来怎么样?不但没有效用,还逼着一家子血亲在彼此之中做选择!皇上是她的父亲,轸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她能选哪个?侯爷一口一个没有万全之策,还不是想让她做决定!她现在威望正高,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只是她不得不想到,用金丸救轸,那她就是对父皇不忠不孝,用金丸救皇上,那她就背叛了黑水族和东宫的所有亲人。且若是金丸有一丝一毫的不妥,日后众人必将她推导审判的风口浪尖上。当年珍从祈福殿里死里逃生,就知道这一切的祸源都来自黑水侯爷。若不是他荐了胡僧入宫,那胡僧怎么又机会妖言惑众,又怎么会发生这些种种?如今黑水侯爷也撑不起来了这个责任了,便急忙把自己叫回来,真真是让人寒心!珍当年就说了,若是一家人从里面撕扯起来,还哪里用得着外人动手,早就不攻自破了!

  珍刚要动怒,只见母亲神情憔悴、嫂子双眼通红,她心里登时黯然一淡,一股怒气只化为一阵伤心。轸不仅是珍公主的亲哥哥,更是皇后的孩子、紫玉善的夫君、胭脂的爹爹,是这东宫的顶梁柱。珍见东宫的女人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瑟瑟发抖、惴惴不安,她们现在正面临着可能失去至亲的痛苦,被其他政治势力残害的恐惧。这份锥心的煎熬又有几个人能受着。此时不是翻老账、互相指责的时候,只有彼此扶持,团结一致,才能共渡难关。珍压住自己的脾气,尽量用平稳地口气道:“舅舅说的是,既然大家都对着金丸没了信心,不如销毁了好,免得再生枝节。除了太医,不如以皇榜昭示天下,若谁能有本事治好皇上、太子,赏万金,封五千户侯,可上殿十步。。。”

  珍的话还没说完,黑水侯爷便连连摇头道:“此法不妥,金丸一事天下皆知,若是我们私自销毁,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再一个,且不说外面来人十分可靠,就说若是太子病危的消息传来出去,公主可知会造成朝野上多大的震荡?多少人会立刻投到云王的队伍中?到时候他们若是来个逼宫,拥立云王上位可怎么办?虽然咱们手握大军,可是若是出师无名,到时候怎么在众人前立威立信?

  这几句话顶的珍怒气又上来了,原来在舅舅的眼里,救人不是第一位的,如何立威立信倒是最要紧的!珍将装着金丸的盒子重重地掼在桌子上,冷笑道:“侯爷说这个不妥,那个不对,那我倒是想请教请教,您可是要做什么?”这话一出,气氛登时紧张起来,皇后还不知怎么开口来安抚两边,倒是太子妃先抑制不住抽泣,哭着道:“舅父、珍妹妹,二位都是指点江山做过大事的,自然是应该听你们的。我一个深宫妇人,人微言轻不值得提,只是现在太子危在旦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胭脂没有爹爹啊!”

  这一句点的在场的人无不心酸,珍眼见着皇后也泪流满面,便顿时收了脾气。现在不就是要一个人出面做选择吗?这个人除了她还能是谁?太子妃说的对,珍低下头,想了半响,才咬牙道:“俗话说求医问药也要讲个医缘,两颗金丸既然救不了父皇,说明父皇没有这个医缘。把太医院院使、院判、吏目医士都召到东宫来,通研病情和金丸。就说是我的旨意:若对金丸有个定论,赏万金,若三日后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太医院全体抄斩!”

  说完,珍像是实在忍受不住这殿里沉闷的空气,匆匆站起来,甩手而去。

  皇后这一下更加忍不住了,失态地痛哭出来。她心疼自己的儿子,正在生死的关头,她恨不得替了他去。她也心疼自己的女儿,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明着看是越俎代庖,实则是替在场的所有人承担着骂名。珍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了先救东宫。天知道这个选择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艰难。包括皇后再内,迟迟不敢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就是怕被人指摘私欲熏心,背叛皇上,再扣上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可真正对紫宸殿里躺着的皇上,还能有真感情的就是珍公主了。她知道自己是被父皇娇惯长大的,是父皇最信任、最喜欢的孩子,可是她的决定是背叛了她的父亲----不孝子!这是她给自己打上的标签,珍将一辈子背着这个包袱。珍已经不敢想象如何面对将来朝廷、百姓甚至史书的谴责,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决定一出,她将如何自处!

  果然,珍公主号令一出,便引起了宫内巨大的风波。太医院接到宣召自然都跑到东宫来集合了,留在两仪殿里的就剩下一个耄耋的老太医带着几个熬药的小徒弟。这对于稳定局势确实起到了巨大的效果,人们都知道了,东宫的人是不惜代价,哪怕顶着骂名,也是一定要保住太子的!多少人在心里敢怒不敢言,珍公主有违人伦天理,堪比弑君杀父,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

  这一切的一切,珍都忍着。哪怕被人议论惺惺作态,她还是一天三次前往紫宸殿请安,为父皇侍疾。她知道自己的抉择是错的,可是她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论人伦家常,轸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是这个家庭中不可缺失的一人。论要稳定王权和朝纲,日薄西山的老皇上自然不能和年轻的太子相比。可那是珍最至亲的亲人啊,怎么能把他们放在称上量一量,哪个更重要、哪个就可以被抛弃?珍每日看着药都喂不进去的父皇,那份痛彻心扉又是谁能懂的!

  这转眼间三天期限就到了,珍在东宫早早的就等着结果。可是还是没有一个太医院的人能把金丸解出个子丑寅卯来。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胆战心惊、抖如筛糠,他们不用抬头便知铁血公主的脸是多么的阴沉、眼神是多么的狠毒。

  殿内无人敢说话,每个人都尽量团缩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从公主面前消失了一般。突然,公主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一群废物!太子就是这么被你们这么耽误的!三天了,居然没有一点进展!刀斧手!”

  随即便上来一队彪型大汉,手持大刀,进殿便要拉人。这下可把太医院的人给吓坏了,被拉到的在苦苦挣扎,又哭又喊道:“公主赎罪!公主赎罪啊!”

  院使见上位的公主双眼通红,在旁站立的黑水侯爷脸色铁青,情知肯定是没人替太医院说话了,刀斧手拉走的人越来越多,满堂都是嚎呼的声音,这些多少年的同僚、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就要被拉出去砍死了!院使忍不住了,咚咚咚地磕头如捣蒜,高声哀求道:“公主!公主!都是微臣一个人的罪!求公主放过其他人吧!微臣愿一人承担!”

  公主看着双鬓斑白的院判,挥了挥手,刀斧手便停了下来。公主冷冷道:“院判大人,你是太医院首席,我大楚的杏林圣手,又侍奉皇上、太子多年,本宫希望您不止一如既往,恪守己任,此时更要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助太子、皇上度过难关。”

  院判伏在地上颤抖着回道:“公主明鉴!臣下进宫伺候多年,身沐皇恩,怎敢不在皇上、太子行医用药上一心一意?只是现在。。。”说到这里,院判忙住嘴收声,不敢再多言一字。宫里的太医有一条不成文的共识,就是绝不能向当权者透露不好的消息。这太极宫里住的是皇上、皇后、皇子和宠妃,随便惹怒了哪个,都是要掉脑袋的!所以太医们一般都是讲病情拣了轻的来说,最常用的,自然就是“气血两虚”、“需要静养”、“不可劳心”。要知道这宫里的病患可不比外面,他们才不会把治好病痛的太子当成大恩人。治好了,是太医应该做的。治不好,那可就会被迁怒到自己身上。轻了,骂你是庸医蠢货,重了,就怀疑你是不是跟哪股势力勾结,故意下药害人!不过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明争暗抢,任是谁人也不能安心地静养起来,所以太医倒是也没有骗人,毕竟养病归根结底还是养心。心胸若是开阔安宁,加之药石调养,很快便能好起来。心里若是抑郁阴沉,就是华佗开药,也只是积於于胸,根本开散不到血液中去。

  今天情势危急,院判一个着急差点说出实情,果然就被珍公主逮个正着。珍知道太医必然有什么未吐口的秘密,她便喝退了刀斧手,满堂只剩下衣冠不整、惊魂未定的太医们。珍叹了口气,道:“院判大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地上的人,只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本宫信您的为人和医术,只是若有个万一,还请您据实已报。只要是真话,本宫绝不难为太医院众人。”

  院判知道珍公主是一言九鼎之人,见她说不难为太医院众人,心中也再无惧怕,便心中一横,道:“臣下不敢欺瞒公主,事到如今,臣下便有话直说了,”他抬头看了看公主,见公主脸色并未有变,一咬牙继续道:“皇上因为服用丹药多年,导致血气紊乱,体质不堪,此时已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臣等建议,继续用针灸、艾灸、熏蒸等疗法,强行将药石打入皇上体内,或者还有作用也有未可知。”

  珍心下一忖,知道太医所言非虚,这和她在紫宸殿所见是吻合的。父皇走到今天这一步,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巫医神汉撇不开关系。特别是当年那胡僧!珍现在想来还是咬牙切齿的恨,只怨自己怎么早没除掉那个祸害,致使他居然遗祸至今!想到这里,珍忙问:“那太子呢?太医院可有判定?”

  院判顿了一下,他其实知道公主的想法:如今太子重于皇上。不然公主也不会把全体太医拘在东宫伺候。院判不敢抬头,低声道:“太子爷的情况复杂很多。臣下服侍太子多年,太子一向是体虚血少的,平日里臣下为太子爷进补也是十分小心,这样太子平日的脉象虽然迟缓,可总是平顺的。就是前几日,太子突然病倒,臣下等也诊的出来那是因为急火攻心,气血逆行所致,到这里都还是有法可寻的。可是太子爷这几日的脉象时紧时松,气息时快时慢,有时有大寒迹象,有时又有大暑迹象。譬如同一日内太子爷突然起能呈现出许多不同病灶,这些病灶按理说不会同时出现,又是相互悖论的。。。太医院内也是争论不休,查遍了医书也并无记录和先例。现在臣等只能按当日的病机进行处理。。。但是臣等确实都认为:太子爷确实是大不好了,甚至可能会熬不过皇上。。。”

  此判定一下,珍的脸色一下就不好,太医的话使她心里突然一惊,皇上和太子一起病倒本就让人十分揣测,不过短短几天太子病情又变得这般扑朔迷离,一股熟悉的、太极宫阴谋的感觉突然漫上了心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不是疑神疑鬼的时候。没想到轸的病情比父皇还严重,竟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现在第一要务就是救轸,于是她急忙追问道:“那金丹呢?可有效用?”

  院判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到细不可闻的地步,只听他道:“臣下无能!那金丹是何种构成,臣等真的析不出来。。。只是用了些粉末敷在太子爷的毒疮上,的确有化解病痛的的效果。。。”说到这里,院判又是羞愧又是害怕地不能再说下了。身为大楚的第一太医,他既不能为太子确诊,又不能解析胡僧的丹丸,这不用公主动手,他都恨不得自己了断了自己。只是了断自己容易,可太医院的职责谁能担的起来?院判是接触皇庭秘密最多的人,若不是他的医术和为官之道都是十分的精妙,他也没这个命能活到今天。院判心知太极宫大事不妙了,能坐到龙椅上的男人纷纷倒下了,皇庭面对着倾覆的危机。在这场风暴中,他还能像往常一样,带着太医院众人平安渡过吗?他不知道怎么做选择,貌似在他面前也没有其他选择。皇宫已经被黑水军封死了,自己的命就攥在公主手里,自己是没有本事让太子爷久病回春了,与其最后还在遮遮掩掩,还不如就跟公主说个痛快!

  公主猛地站起来,吓得众太医俯首在地上磕头不止,只喊着“微臣有罪”。珍也不理他们,急急地走进内殿。内殿就是轸的病房,皇后、侯爷、太子妃皆在此地等候。珍看了看亲人们,也不多说,只吩咐知了道:“把那金丹化了给太子爷服用。”

  “这。。。”知了不敢领命,偷偷看了看皇后。

  皇后此刻哪里还听的见没什么,只是和太子妃一样,早已哭的如同泪人一般。侯爷叹了口气,道:“按着公主的吩咐做吧。如今除了搏一搏金丹,我们竟是再没有出路了!”这番死马就当活马医的论调虽然没说透,可在场的人都明白,此时轸能不能在转醒回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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