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0、小白特烦恼
客栈的掌柜被疫病折腾了好几天，小白假模假式的号了脉后给了他一个药丸，这掌柜吃下去后猛然间浑身舒畅，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小白才好。先是让伙计免了他们住宿的费用，又死说活说的拉着小白去吃了顿饭。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小白带回了三两银子和一些甜甜的酥饼，本想要给蒋昀送过去，但见她屋里的灯熄了，也就没有打扰。 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却见玉娘正坐在他屋里。他一进去，玉娘便站了起来，盈盈一拜，“公子回来了。” 小白皱了皱眉头，把那包小酥饼放在桌上。玉娘轻轻抽了抽鼻子，羞怯怯地笑了笑，“我能吃一块吗？” “那是我给蒋昀带的。”小白丝毫不给面子的回绝了她，过去把那包酥饼拿的远了一些，“你在我屋里是有什么事？” 玉娘暗暗腹诽小白一点不懂怜香惜玉，脸上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悻悻地放弃了那包酥饼，对小白道：“沈廉买的马车让何四抢走了，明天我要去车马铺再买一辆回来。” 她腰肢绵软的往小白身前走了几步，“白公子，你们要不要马车，我也买一辆回来给你们。只是，沈廉若是问起来，就说是你们买的就好。” “你有钱？”小白问她。 “没有呀。”玉娘理直气壮地说，“我要钱做什么，使个术障眼法就行了，反正等咱们赶着马车走了，他们也没地方找去。” 小白觉得也是个办法，不然的话他们还要在这里呆上几天，不光要攒够马车钱，还得再攒出盘缠来。而何四就在这县城，万一遇见他也是麻烦。 玉娘见他微微颌首，当他是同意了，便道：“那好！那你们于我的这恩情呢就算是报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弄马车。” “你等等。”小白转念间又拦住了她，“不行。若是这样做便等于是把车马铺的买卖家给骗了，蒋昀一定不会答应。” 玉娘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不要告诉她便是了，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可我不想骗她，万一她知道了，恐怕会要生我的气。”小白在床边坐下来，又想了想，说：“你最好也别用这个法子了。” “为什么？！” “你这样骗人，也是不好。总归车马铺是无辜的。” “哟！”玉娘一听，不禁侧目道：“不用这个法子用哪个法子？我一个狐妖也没别的本事，去媚惑个富户扎点银两嘛也不是不行，就恐怕会耽误时间，而且沈廉也在这里，不太方便。” “你就不会别的了？” “不会了啊！”玉娘看着小白，回答的十分坦然。与小白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后，她又道：“我们可没那么多是非对错的，无非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车马铺子无辜不无辜我可想不了那么多。要不，公子给个主意。” 小白回想了一下，之前蒋昀说过：何四意图轻薄在先，这是他的错；咱们偷车在后，这是咱们的错，不管是追责何四还是咱们，终归是与沈秀才不相干。 现在沈廉救出来了，而他们也付出了五十两银子的代价，唯独那何四，既找回了车又赚到了钱，可他明明是有错之人。或者说，他明明才是犯错最严重的那一个，事情要是这样就过去了，岂不是轻纵？ 思及此，小白心中便有了个主意，叫了玉娘近前大致地与她说了，玉娘听了不禁笑问道：“嗬！这偷盗之事公子就不觉得是错的了？” 小白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与作恶之人何必讲仁义。”说完又道：“你只取你们需要的银两就是，我们的钱你不用管。” “不用客气，反正对我而言也是一遭。”玉娘抿嘴笑着，“公子莫不是信不过我？” “那倒不是。”小白不咸不淡地说着，伸手把桌上那包酥饼拽了过来，解开了草绳，“我们的这份恩我要你先欠着。将来蒋昀到了锦城后，如果她有困难可能还用得到。” 小白取了一块酥饼递给玉娘，“给你一块，拿去吃吧。” 玉娘接过酥饼，放在嘴里，快速又优雅的吃掉了，吃完后用帕子按了按唇角，笑得意味深长的，思忖片刻后，小心地问小白道：“公子，恕我无知一问，您究竟是个什么神仙？我修炼不过几百年，实在是看不出来呢。” 小白低头犹豫了一下，却道：“与你无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玉娘又偷偷地去拿了块酥饼，小白看见了也没去管她，待吃完后她才道：“只是好奇你们神仙怎么也会陷进凡人的情爱里去。” “凡人的情爱？”小白疑惑地看着玉娘，“如何就是凡人的情爱了？” 玉娘稍稍一愣，不禁语结，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小白。她作为一个狐妖，从有了灵气修炼伊始便清楚这男女之事，就像喝水吃饭那么自然，忽然遇到个对这事全然不懂的，到不晓得从何说起了。 “情爱”玉娘斟酌着说道：“就是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 小白心想，喜欢或不喜欢这不是很寻常的事吗？于是虚心好学地继续问她：“那又何为陷进情爱里去？” “就是男人喜欢女人喜欢的无法自拔，女人喜欢男人喜欢的要死要活？”玉娘不是读书人，并不善于总结道理，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干巴巴的，便举了例子说：“比如沈廉对我，一日不见就念叨的没完，我来文安县不过几天他便是等都等不了了，跑来找我，这就是喜欢的无法自拔。” 小白一听，回想起那几天蒋昀弃他而去时，他不也是等都等不了的要找到她么？于是点了点头，四平八稳地道：“如此说来，我对蒋昀大约便是喜欢的无法自拔了。所以，按你的道理来说，我就是陷进了情爱里？” 玉娘掩嘴轻咳了一声，隐藏了笑意，“我怎么知道，这种事都得自己体会才行。” “那然后呢？陷进了情爱里会怎样？”小白继续问她。 玉娘又是一阵语结，翻着眼睛想了想，说：“凡人的话一般就是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然后提亲，再然后便拜过天地送入洞房，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我倒是嫁过一次人，但也记不清了。” 小白默默地消化了一下玉娘说的这些。之前总听蒋昀说要嫁人，嫁给锦城的林公子，似乎直到这时他才朦朦胧胧地知道嫁人是个什么意思，原来嫁人是男女有了情c有了爱之后事，是有因有果的。 就像《金玉良缘》里的何小姐与书生那样。 小白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他之前总是用《金玉良缘》里的故事去对比他与蒋昀，想从中找到相似的地方，再看看书里是怎么说的，看看那些事究竟是什么意思，表达了什么情绪。 可原来《金玉良缘》并不是蒋昀与他，而是蒋昀与林公子。 那他怎么办呢？ 按玉娘说的，他是不是已经陷进了情爱里，他是不是已经喜欢蒋昀到无法自拔了？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到最后便应该是蒋昀嫁给他。 可蒋昀却并没有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虽然以前蒋昀总是会对他笑，但最近却少多了；再者，那时蒋昀说走就走，似乎也并没有非得要见到他不可的意思。 话又说回来，书上都写了一女不嫁二夫。蒋昀已经要嫁给林公子了，又怎么嫁给他呢？这显然是不对的。 怎么人世间的事情这么麻烦呢？ 就如同蒋昀说的是非对错，似乎这样也行那样也行，又似乎这样也不对那样也不对。 玉娘看小白一言不发的低头沉思，便悄悄又拿了块酥饼吃了，等吃完了才半是关心半是好奇地问道：“公子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小白收回神思，按下心底翻腾上来不舒服，摇了摇头，冷着脸把那包酥饼包严实了，对玉娘摆摆手：“没事你就走吧，何四那边你别惹出别的麻烦来就行了。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小白这脸变得快。他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玉娘却还能比他看得明白点，暗暗地笑了笑，也没再多说，反正说了他也不懂。玉娘觉得小白这神仙做的也是怪没劲的。 走到门口时玉娘又想起一事来，回身对小白道：“公子进这文安县城后，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指什么？” “我说不上来。”玉娘摇了摇头，“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城外树林歇着，知道沈廉出事了才进城，进来了就觉得不太对劲。或许与这疫病有关？总之不是那么舒服。公子没感觉？” “疫病不是你弄的？”小白问她。他进城那天就觉察出这城里有个气息颇为强大的东西，或许是妖，或许是鬼。只不过那天他心思都在蒋昀身上，然后便是这搭救沈廉之事，没太在意罢了。 “哟嗬，公子真看的起我！我哪弄的出来这么大动静。”玉娘笑了几声，开门走了。 小白独自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半晌，想起早上买了新的书。伸手往桌上一摸，这才发现桌面上空荡荡的。 小白手按在桌面上轻轻叹息一声。自己满腔的心事与疑问，却连个寻找答案的地方都没有。 真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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