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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节 第七十二章 势不两立

  “北锌王是意图谋乱,镇西王是为国捐躯,王爷忠君爱国,是肱骨之臣,陛下圣明,王爷定能受万民敬仰,流芳百世的。”

  温初九干笑着拍马屁,这话听着是挺好听的,但谁又会信呢?

  在那深宫高院待过的人比谁都清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凤逆渊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低头飞快的写了封信装进信封密封好,片刻后林逸从外面进来。

  “这封信你亲自去送,记住,一定要他亲启,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经手。”

  “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林逸保证,目光坚定的把信揣进怀里。

  温初九愕然,究竟是怎样重要的事,竟然会派林逸亲自去送信?

  温初九出神期间,林逸已经带着信离开,凤逆渊和平时一样处理公文,见她还跪着愣在那里,拧眉:“你还要犯多久的病?”

  “……”

  是你要犯病犯多久才对吧。

  温初九无语,整个人却往地上一栽,然后装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一脸困惑的看着周围。

  “王爷,刚刚我又犯病了?”

  凤逆渊:“……”

  把所有的公务都处理完,温初九老老实实的跟在凤逆渊后面往主院走,走了没两步,前面的人忽然开口:“明日寅时一刻,在王府后门候着。”

  “是。”

  下意识的回答,答完,温初九愣住,看现在的时间,离寅时一刻也就两个多时辰的时间,这么早,这人要去干嘛?

  怀着这样的疑惑,温初九躺在鞋塌上一丝睡意都没有,直勾勾的盯着外面,听到打更的走过,刚到寅时便一个翻身跃起,动作熟练的朝王府后门掠去。

  这个点,夜还深得很,整个南浔城都笼罩在一片漆黑和寂静之中,夜露深重,温初九在后门才蹲了一会儿就打了个喷嚏。

  声音很小,勉强算是她做皇家密探的一个绝招。

  吸吸鼻子,温初九感觉有些冷了,忍不住搓搓手臂,心里正嘀咕着怎么还没有人出现。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这熟悉的手劲,拍得温初九半边身子都疼得没了知觉,回头果不其然看见张一斧粗犷的脸。

  “王爷呢?”

  “……”

  我怎么知道,他就让我在这儿等人的,又没说要做什么。

  温初九低着头不吭声,不动声色的打量张一斧。

  他没有穿军营统一的衣服,而是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把一身腱子肉都严严实实的遮起来。

  他头上扎着一块头巾,腰间别着一根马鞭,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好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憨厚老实马夫,只是身体看上去健硕了些。

  温初九对这样的乔装打扮并不陌生,陛下偶尔要出宫,也会挑选数十名大内高手打扮成这样。

  所以,南麟王这是……要微服私访?

  他要访哪儿?

  没等温初九想明白这个问题,张一斧直接拎小鸡似的把她扔到不远处的马车上。

  马车里并不像京都的达官贵人那样铺满了软垫,而是硬邦邦空荡荡的,温初九摔了个七荤八素。

  还没爬起来,一阵风刮进马车,只听‘啪’的一声鞭响,马车颠颠的跑起来,因为惯性,温初九又摔回去。

  好在城里的路十分平坦,马车跑起来之后并没有什么颠簸,温初九终于扶着马车壁坐起来,马车里没点灯,黑黢黢的,温初九只能隐约看见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凤逆渊。

  “王爷这是要上哪儿去?”

  温初九揉着脑袋问。回应她的,是吱呀吱呀的马车声。

  这是不能透露的意思了?

  温初九瘪瘪嘴,不再浪费口舌追问,靠着马车壁没心没肺的开始酝酿睡意。

  几乎一夜没睡,熬到现在,她很快就沉沉的睡死过去。

  听着她渐渐平缓的呼吸,凤逆渊眼眸微亮。这人,还真是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睡着。

  马车飞快的从城门出去,朝北边疾驰,十几个黑影紧随其后,穿梭在漆黑的夜里,如同鬼魅。

  这一夜,很多人都不曾安眠。

  第二天。温初九是被颠簸醒的。

  马车的空间狭小,饶是张一斧驾车的技术如何高超,出了城也难免颠簸,所以温初九睡得并不舒服,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是酸痛难忍,不由得倒吸了两口冷气。

  抬眼去看。凤逆渊端坐在她面前,手里正拿着一本兵书翻阅,根本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扰。

  温初九仍然龇牙咧嘴却是噤了声,没敢打扰他,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看,路边的景物很是陌生。

  看日头已经过了晌午,马车的速度却半点不减。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温初九有些诧异:“王爷,您不饿么?”

  凤逆渊懒懒的掀眸,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眸,继续看他的兵书。

  得,这人是活阎王,专吃人血肉,哪里需要吃五谷杂粮?

  不过凤逆渊不饿,温初九却是饿了,昨晚给杨喜的接风宴,她可是一口东西都没敢吃,谁知道这位阎王会不会突然犯病下毒弄死那个老狐狸呢。

  “咕噜!”

  肚子叫了一声,不过被马车轮子的声音掩盖,基本听不出来。

  咽了咽口水,温初九又靠着马车壁想继续睡觉来抵御饥饿,刚酝酿出一点,脸就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砸了一下,睁开眼睛,是一个白乎乎的馒头。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温初九自然而然的看向凤逆渊,凤逆渊头也没抬:“吃你的,别再发出声音打扰本王。”

  “哦。”

  温初九乖顺的点头,这大阎王倒是越来越好了嘛,竟然还帮她带了干粮。

  眉眼弯弯,乐滋滋的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温初九脸上的表情僵住,感觉自己的牙松动了些。

  这人确定是给的她一个馒头,而不是一块石头?

  这馒头看着白乎乎的。却已经硬得咬不动了好吗!王府的厨子做馒头的手艺敢再烂一点吗?

  “王爷,王府厨子做的馒头味道一向如此么?”

  温初九咬牙切齿的问,努力和嘴里的馒头做斗争。

  凤逆渊连余光都没甩给她一个,翻了一页,平淡道:“这是母妃昨日学做的,本王不想辜负她的一番心意,这次出行就带上了。”

  “……”

  联想到之前老王妃那做得焦黑如炭的饼。温初九觉得自己除了牙疼,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疼了。

  这大阎王根本不是想给她吃的,而是想毒死她。

  马车没日没夜的赶了三日,中间除了停车方便一下,再也没有停过。

  老实说,温初九以前挺羡慕那些达官贵人的,因为他们出门可以坐马车。而她只有在暗处施展轻功跟着马车跑的份。

  但这次坐了三天马车之后,温初九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这辈子她可能都不想再坐马车了。

  所以当第三日傍晚,马车停在北宿城城门口的时候,温初九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

  终于可以下车了,她的屁股都要被颠成两半了好吗!

  马车被守城的官兵拦下,询问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张一斧没有回答,只是撩起马车帘子跟凤逆渊复述了这句话。

  凤逆渊端坐着没什么反应,抬脚把温初九踹出去。

  温初九没防备,直接被踹下马车摔了个四脚朝天,守城官兵也没防备马车里会突然踹出这么个玩意儿,立刻拿着长矛对准温初九:“大胆。什么人!”

  明晃晃的长矛离脑袋也就一寸的地方,闪着寒光,温初九没敢乱动,连忙高举双手开口:“各位官爷别误会,小的是好人!”

  官兵不吃这一套,照旧恶声恶气:“老实交代!你是哪里来的,到北宿来做什么?”

  “小的是偃月国的。我家公子先天有疾,听闻北宿有神医在,特来此处求医。”

  此话一出,守城的官兵表情立刻大变,手里的长矛又戳近一些:“北宿与偃月国向来势不两立,你竟还有胆子前来求医,真是荒谬!”

  气氛陡然变得僵滞。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温初九却神情未变,从兜里拿出一份通关文书递过去:“我们虽是偃月国的人,但一直在西夷生活,北宿虽与偃月国势不两立,但当年和我们西夷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不是吗?”

  北宿,以前是北锌王凤珩宿的封地。朝恒政变后,分裂出来成了一座单独的城池。

  它不能称之为国,因为它的面积太小,但因为它沿袭着北锌王凤珩宿当初的治理理念,所以畜牧业极其发达,盛产马匹和羚羊,可供周围边陲小国日常所需,早已从北荒之地变的十分富饶。

  加上城中民风开化,即便是女子,自幼也会研习骑射,所以城中妇孺皆兵。

  所以这些年偃月虽然好几次出兵想要收回北宿,都没能成功,反倒越来越被挫了锐气,变得有些一蹶不振。

  北宿与偃月国势不两立,无非是因为当初朝恒政变,北锌王凤珩宿不明不白的血溅朝堂,还落了个谋逆的罪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镇西王有好感。

  所以温初九才会这样从容不迫的说自己来自西夷,只因西夷是镇西王的封地,而当年天下人皆知,镇西王与北锌王的感情极好,远甚亲兄弟。

  “竟是来自西夷?”

  守城的官兵惊讶,还是很不相信的仔细查验了一番手里的通关文书,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放行。

  “多谢官爷!”温初九道谢,正要拿回通关文书,那官兵突然一把抓住温初九的手:“进城可以,但因你们身份特殊,不能住普通客栈。必须住专门供外使住的驿站,且不能随意在城中走动,要去哪儿,找什么人,都必须报备!”

  “好好好,一切都听官爷的。”

  温初九一个劲的回答,那人的脸色换和了些。收了长矛把温初九拉起来,然后把文书还给她,冲其他人吩咐:“你们继续守城,我带他们去驿站。”

  “是!”

  整齐划一的回答,即便只是守城的普通将士,气势也不输于南横军中的将士。

  温初九:“……”

  只是守城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这样对比起来,京都的城防岂不是弱到家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十分老实的跟着这人进城,张一斧则慢吞吞的驾着马车在后面。

  进了城,极具地方特色的集市便在眼前展开。

  不同于偃月国那边的集市规划严明整齐,这边的集市显得很是随意,没什么规律。各种新奇搞怪的东西都有售卖,这里民风开化,街上竟还有女子开着店铺做生意,甚至沿街叫卖。

  这在偃月必定是要被唾弃说女子抛头露面为忌讳的,在这里却好似早已习以为常。

  温初九新奇的四处观望,那领路的官兵也不闲着,各种试探问问题。

  “当年镇西王名震天下。却不幸战死沙场,听闻新王爷继位以后,子承父志,将西夷治理得很好,难道连个好点的大夫都没有?”

  子承父志?

  这话要是让镇西王听见,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温初九翻了个白眼:“官爷这是上哪儿道听途说的,那新继任的王爷,就是个纨绔草包,丝毫没有镇西王的风范,整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流连温柔乡难以自拔,西夷如今被他搞得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别说大夫,就连日常所需都要用马队跋山涉水去别处换取。”

  那人拧眉,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新王爷当真如此不济?”

  “当然是真的!”

  温初九瞪大眼睛点头,新任镇西王的确劣迹斑斑,但恶名还没闹到天下皆知的地步,只是刚成为皇家密探的前两年,她曾去西夷监视过那人罢了。

  北宿既然念着北锌王和镇西王当年的交情,自然不可能一点都不关注西夷的动态。

  这人刚刚这样问,无非是想试探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西夷罢了。

  果然,在温初九答完之后,那人眼底的戒备少了一些。

  一路走到驿站,这人不动声色的把温初九及马车里这位‘公子’的家境都摸了个一清二楚,临走时,他甚至还同情的朝马车看了一眼。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