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5.爱不爱我
迎盘神的夜里喜悦的气氛自一重天起一直往上渲染，各个宫殿灯火通明，就连宴席场地上也摆满了戏台子，台下坐着的观众无不喝茶闲聊嗑瓜子，其中也有些仙者曾听闻凡界每逢佳节时都会举办庙会，大家一起赶庙会，倒也算个别致，随即便号召了许多不甘平淡的仙者们一起依着凡界的样子办庙会，锦瑟看了，倒也还算有模有样。
一袭红衣在形形色色的仙者中很是突出，但映着这昏暗的夜色与阑珊的灯火，倒也并不是十分扎眼了。
先前她刚将辰沧交给朝歌代为托付，而自己似乎在这人群中寻找着什么。迎盘神的习俗，夜间参宴男子要戴着面具而女子则须蒙面纱，她在这来往不绝，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着，眼光不停的滞住，凝视，移开，再寻找。
直到那个穿着墨色衣衫，领口与袖边绣有银色流云花纹的男子，那张金色面具后的脸是极醒目的，至少在那人群中，至少在锦瑟眼里是这样。
凉薄的唇轻抿着，他驻足了很久，在那棵系有满树红绳的菩提树下，那棵树苍逸宫里也有。
“青衣！”锦瑟高喊了一声，同时朝他摇晃着手臂，以图引起他的注意。
“青衣！”她又喊了一声，奈何声音即使再大，但面对着犹如滔滔江水般的嘈杂叫卖声c笑语声，也仍旧轻松盖过，消逝的无影无踪。
在呼喊的同时，她也不断的想要朝他的方向钻去，穿过人群。来往的仙者们有的摇着折扇，有的与身旁同行的人交流，有的则装扮成街边卖花灯的小贩与猜灯谜的客人，在这纷乱嘈杂的人群中锦瑟被一旁的人挤来挤去，突然，她猛然一个趔积向前倒去，还好撞到了一名仙者的身上才止住了步子。
她见撞到了人，连忙讪笑着道歉：“这位仙僚，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男子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锦瑟，见她那略带讨好的笑意的眼角，遂摆了摆手：“不碍。”继而转过身去重新没入了人流中。
待那人走后锦瑟又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鞋子也在刚才的拥挤中被挤掉，此刻想起后立即又折回头去寻，在那拥挤的人群中她不断推搡。
待几番推搡过后，锦瑟终于看见了她那只被来往的仙者们踢来踢去的红绣鞋，连忙上前想要捡过，却不料一旁又有一名仙者没有看到蹲在地上的锦瑟，径直上前，愣是绊了个大跟头，至此，周围的仙者们才闻声纷纷停下，诧异的向正蹲在地上的红衣女仙投来目光。
锦瑟见这番场景，连忙扑上前捡起绣鞋穿上，又一名讪笑着解释：“不好意思，我鞋子掉了，是来拣c拣鞋子的。”
解释完后又‘咦’了一声，似是在寻找另一只丢失的鞋子，正趴在地上看着那一只只，一双双形形色色的脚时，却发觉一阵轻而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接着，那只丢失的红绣鞋就出现在了面前。
锦瑟惊讶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她在寻找的脸，遂喃喃的唤了声：“青衣啊。”尔后接过绣鞋站起搬着脚穿上。
周围神仙们见没什么好看的便自行散去，彼时，这里又重归了寂静，在菩提树底下。
此时，锦瑟稍有埋怨的问他：“不是你给我说今晚是玉檀开花的时节么，我好不容易撇下了那小拖油瓶来寻你，你倒好，白白叫我喊了那么多回，又险些摔个趔积。”
语毕，面前的人似有不解，但想要开口时却已然被锦瑟执起手拽着往前走了。
算了。
夜凉如水，深蓝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彼时耳边蝉鸣不绝，静谧不已。
与之前犹如市井般的喧闹，这里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一阵清风徐来，掺着玉檀花的清香，淡淡的幽蓝色花蕊缓缓绽放，一片，一片，一点，一点，慢慢的，静悄悄的。
寂静的夜里，锦瑟跟他同坐在一棵树下，身旁摆了不少酒坛子。
“青衣。”锦瑟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幼时里，我与朝歌帮完不成课业，被师尊罚跪在庭院里，尔后又不准吃饭？”她似乎是笑了，淡淡的两声，其中透着回忆的甜蜜：“那时啊，你怕我们挨饿，常常提了饭盒来为我们送饭，又怕走正门被旁人看到，遂挑了个师尊午睡的空子自后面的宫墙内翻进来。起初师尊不过是对我们小惩而已，每到暮落时分，他常会假装板着一张脸来为我们送饭，但日子久了，他也常发现我们很少吃他送来的饭，也就渐渐起了疑心。”
他似是听得入迷了，浅笑了两声：“然后呢？”
锦瑟继续道：“然后啊，师尊那时候还真是挺贼，常躲在廊下看着我们跪在庭院里，朝歌总以为我早就忘了，但我是记得的，就像记得那夏日里灼灼的晨光，透过树叶的荫凉，一个满头大汗的青衫少年从宫墙外翻了过来，又蹑手蹑脚的踏过师尊心爱的草坪与花圃，压低了声线嘱咐我们一定要吃饱。待你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被突然从廊下跳出的师尊着实吓了一大跳。继而，就是我们又被跪在庭院里，挨着那一鞭又一鞭，结结实实的痛。”
他没有言语，静静的，也像是在回忆，当她说时，在那脑中自动绘出了那时的场景。
夏日的灼灼晨光，彩色的，淡淡的。
“师尊是疼我们的，白日里打完后还嘱咐重雾送药膏来，那时候重雾总说师尊打完我们后从那殿门紧闭的屋子里传出的一声又一声轻轻的叹息。他也许是在后悔吧，那个时候师尊他真真是待我们极好。以往在青丘时，我与朝歌犯了错后常被父君绑着吊在殿里使鞭子打，朝歌叫的最凄楚，一声接着一声，竭力的哭闹着，可即使再怎么哭闹，问她错哪了，她也总是咬着下唇不言语。而我呢，我是不哭，也不闹的，就像个木头一样被绑着，任凭多痛也从不言语，直到汗珠子滴落在那黑色大理石地砖上。父君也是对我们好的，只不过就是管教的方法忒严苛了些。”
说起以往儿时的时光锦瑟总是痛快的，身旁的酒坛子也都被她这一番番豪迈的喝了个干净，彼时望着明亮的月光被乌云渐渐显出，她畅快的舒了一口气。
今夜，她似乎有不少惆怅。竟然惆怅的想用这酒浇灭，盖过。
“你喝多了，锦瑟。”他的声音很清淡，像是在提醒，但又着实在其中寻不着任何关切，只是隐隐的，隐隐的埋在了心底。
“嗯？”她两颊有些淡淡的红，愣愣的应了一声。
锦瑟酒品委实有些不高，她喝着喝着，却一时忘却了今夕乃是何年何月，甚至还身子歪在青衣怀里嘴里嘀咕着一串子散不成文的碎碎念。青衣此刻因距离亲密，却听的颇为清楚。
她似乎是在咒骂这酒，似乎是九重天十里竹林里萧桓仙君所酿的竹叶青，味道清清淡淡的，似乎有些像以往喝的白葡萄果汁，微甜。
竹叶青承袭了其酿造者萧桓的性子，清朗疏和。她觉得这喝酒就该豪迈，是她师尊央樽天君自她年幼时便教下的规矩。殊不知萧桓这是在给喝酒的人留后路，后劲儿来的慢，就是为了让他们一时半刻间还有机会捋直了舌头说清楚自己家住哪，有意识的迈步子走直道儿。
先前锦瑟那些个絮絮叨叨的碎碎念，自然是醉了的。
眼下迫于形势不得已才抱着锦瑟的他觉得这位殿下喝酒真可谓是不论场地，不论人有多少，临场发挥，绝不含糊。此刻，她正比划着手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声音，竟然还颇为高亢。
是在划拳吧？
有道是酒品显人品，这锦某人的人品么，嗯。。。
还好吧？
倏忽之间，她蓦地又停下了一切声音。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卷而长的睫毛上闪烁着泪珠。
她忽然问：“青衣，你到底爱不爱我？”
此言一出，惊住了抱着她的人。
他沉吟了半晌，道：“你喝多了，脑子不清楚了，锦瑟。”
“喝多了吗？”歪在他怀里的人睁着那双亮亮的眼睛凝视着他，尽管在她眼中能生生的将他晃出三个来。
突然，毫无征兆的，她的身子支起，浅桃色的唇吻上了那稍带寒意的薄唇。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一切可想而知，紧绷在他脑中的那根弦，‘啪’的一下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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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红衣在形形色色的仙者中很是突出，但映着这昏暗的夜色与阑珊的灯火，倒也并不是十分扎眼了。
先前她刚将辰沧交给朝歌代为托付，而自己似乎在这人群中寻找着什么。迎盘神的习俗，夜间参宴男子要戴着面具而女子则须蒙面纱，她在这来往不绝，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着，眼光不停的滞住，凝视，移开，再寻找。
直到那个穿着墨色衣衫，领口与袖边绣有银色流云花纹的男子，那张金色面具后的脸是极醒目的，至少在那人群中，至少在锦瑟眼里是这样。
凉薄的唇轻抿着，他驻足了很久，在那棵系有满树红绳的菩提树下，那棵树苍逸宫里也有。
“青衣！”锦瑟高喊了一声，同时朝他摇晃着手臂，以图引起他的注意。
“青衣！”她又喊了一声，奈何声音即使再大，但面对着犹如滔滔江水般的嘈杂叫卖声c笑语声，也仍旧轻松盖过，消逝的无影无踪。
在呼喊的同时，她也不断的想要朝他的方向钻去，穿过人群。来往的仙者们有的摇着折扇，有的与身旁同行的人交流，有的则装扮成街边卖花灯的小贩与猜灯谜的客人，在这纷乱嘈杂的人群中锦瑟被一旁的人挤来挤去，突然，她猛然一个趔积向前倒去，还好撞到了一名仙者的身上才止住了步子。
她见撞到了人，连忙讪笑着道歉：“这位仙僚，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男子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锦瑟，见她那略带讨好的笑意的眼角，遂摆了摆手：“不碍。”继而转过身去重新没入了人流中。
待那人走后锦瑟又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鞋子也在刚才的拥挤中被挤掉，此刻想起后立即又折回头去寻，在那拥挤的人群中她不断推搡。
待几番推搡过后，锦瑟终于看见了她那只被来往的仙者们踢来踢去的红绣鞋，连忙上前想要捡过，却不料一旁又有一名仙者没有看到蹲在地上的锦瑟，径直上前，愣是绊了个大跟头，至此，周围的仙者们才闻声纷纷停下，诧异的向正蹲在地上的红衣女仙投来目光。
锦瑟见这番场景，连忙扑上前捡起绣鞋穿上，又一名讪笑着解释：“不好意思，我鞋子掉了，是来拣c拣鞋子的。”
解释完后又‘咦’了一声，似是在寻找另一只丢失的鞋子，正趴在地上看着那一只只，一双双形形色色的脚时，却发觉一阵轻而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接着，那只丢失的红绣鞋就出现在了面前。
锦瑟惊讶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她在寻找的脸，遂喃喃的唤了声：“青衣啊。”尔后接过绣鞋站起搬着脚穿上。
周围神仙们见没什么好看的便自行散去，彼时，这里又重归了寂静，在菩提树底下。
此时，锦瑟稍有埋怨的问他：“不是你给我说今晚是玉檀开花的时节么，我好不容易撇下了那小拖油瓶来寻你，你倒好，白白叫我喊了那么多回，又险些摔个趔积。”
语毕，面前的人似有不解，但想要开口时却已然被锦瑟执起手拽着往前走了。
算了。
夜凉如水，深蓝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彼时耳边蝉鸣不绝，静谧不已。
与之前犹如市井般的喧闹，这里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一阵清风徐来，掺着玉檀花的清香，淡淡的幽蓝色花蕊缓缓绽放，一片，一片，一点，一点，慢慢的，静悄悄的。
寂静的夜里，锦瑟跟他同坐在一棵树下，身旁摆了不少酒坛子。
“青衣。”锦瑟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幼时里，我与朝歌帮完不成课业，被师尊罚跪在庭院里，尔后又不准吃饭？”她似乎是笑了，淡淡的两声，其中透着回忆的甜蜜：“那时啊，你怕我们挨饿，常常提了饭盒来为我们送饭，又怕走正门被旁人看到，遂挑了个师尊午睡的空子自后面的宫墙内翻进来。起初师尊不过是对我们小惩而已，每到暮落时分，他常会假装板着一张脸来为我们送饭，但日子久了，他也常发现我们很少吃他送来的饭，也就渐渐起了疑心。”
他似是听得入迷了，浅笑了两声：“然后呢？”
锦瑟继续道：“然后啊，师尊那时候还真是挺贼，常躲在廊下看着我们跪在庭院里，朝歌总以为我早就忘了，但我是记得的，就像记得那夏日里灼灼的晨光，透过树叶的荫凉，一个满头大汗的青衫少年从宫墙外翻了过来，又蹑手蹑脚的踏过师尊心爱的草坪与花圃，压低了声线嘱咐我们一定要吃饱。待你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被突然从廊下跳出的师尊着实吓了一大跳。继而，就是我们又被跪在庭院里，挨着那一鞭又一鞭，结结实实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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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多了，锦瑟。”他的声音很清淡，像是在提醒，但又着实在其中寻不着任何关切，只是隐隐的，隐隐的埋在了心底。
“嗯？”她两颊有些淡淡的红，愣愣的应了一声。
锦瑟酒品委实有些不高，她喝着喝着，却一时忘却了今夕乃是何年何月，甚至还身子歪在青衣怀里嘴里嘀咕着一串子散不成文的碎碎念。青衣此刻因距离亲密，却听的颇为清楚。
她似乎是在咒骂这酒，似乎是九重天十里竹林里萧桓仙君所酿的竹叶青，味道清清淡淡的，似乎有些像以往喝的白葡萄果汁，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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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锦瑟那些个絮絮叨叨的碎碎念，自然是醉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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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了半晌，道：“你喝多了，脑子不清楚了，锦瑟。”
“喝多了吗？”歪在他怀里的人睁着那双亮亮的眼睛凝视着他，尽管在她眼中能生生的将他晃出三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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