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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你们不就知道了。」沉锐追加一句:「我们明晚见。」

  说完这些话,他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转过身子,就这麽在我和维钧的注目中离去。

  而我颓然地缩在椅子,脑子无法廓清所有的思绪,我知道只凭沉锐的片面之辞,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乾爹会是杀人凶手,可是我心却有个怀疑的角落;乾爹可能是凶手吗?

  维钧在我身侧坐下,伸手将我纳入他怀中,他温暖的吸呼拂在我头顶,我抬起头,像攀住浮木似地攀住他的手。

  「维钧;告诉我…带走雪lún的人是不是乾爹?」

  维钧抿着唇,眸光深深凝视我,最后他终于回答:「是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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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琦,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对、对我们的感情都不会有所改变,了解吗?」

  维钧决定与我一同赴沉锐的约之前,对我说过这一番话。

  我了解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但我却没有他那份信心。

  怎麽会没改变呢?

  什麽都改变了!

  当我和维钧站在北投行义路的洋房前面,望着那扇半敞的大门,不知为何我突然害怕进到那扇大门。

  「怎麽了?」维钧问。

  我摇摇头,振作了精神,带领维钧走进门。

  客厅灯火通明,却只照出几个月前我所见到的空旷而陈旧的样子,回头四顾,并没有看见沉锐的影子。

  「沉锐呢?」

  正说着,楼上传来脚步声,我和维钧对视一眼,走上楼,在儿童游戏室看到面窗而立的女人│她是乾妈。

  「…」我微怔地问:「怎麽会在这?」

  「沉锐不是和你们约在这吗?」乾妈的脸浴在窗外shè入的月色中,显得暧暗不明。

  「不错,我差点忘记了沉锐的计画也有参与。」我忿然地说,想客气却没办法客气。

  但她并不在意;「那是因为沉锐是一个顽固的孩子,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在意命案会有什麽进展,反正死的人和我又没有关。」

  「…」我不敢置信她会如此漠然;「可是能容忍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丈夫?」

  「这就是最悲哀的婚姻了,是不是?」她飘忽的笑了笑,语气中似乎包含了过多的无奈。

  但我仍然不懂,她是为了她的名誉、地位而不得不保持沉默,甚至必须掩饰丈夫的罪行而悲哀吗?

  我无言地望着她,当楼下传来一阵声响,我同时听见沉锐和乾爹的声音。

  「乾爹怎麽会来这?」我望着乾妈低声问。

  「因为沉锐本来就约了他在这见面。」她微笑地回答我。

  我和维钧面面相觑,不知他们葫芦在卖什麽膏yào。

  我们听见乾爹的声音,他似乎到了这时才搞清楚约他见面的人是谁。

  「是你…」乾爹叫着:「原来在我背后搞鬼的人是你…你是何方神圣?」

  沉锐说道:「名字不是最重要的吧…你也许见过我,但你却不见得能记得住我的名字。」

  「不错…我记得我见过你…你…」

  「也难得你还有印象,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那时我到你家去探望我母亲,除了有一次你问我叫什麽名字外,其馀时候你对我并没有特别留意。」

  「原来…你是宋嫂的儿子…」

  「是的…不过我的父亲你应该也不陌生。」

  「你父亲?」

  「你忘了,十六年前向你敲诈一笔钱,结果令你萌生杀机的那个男人…」

  一阵很长的沉默,乾爹的声音紧绷而危险;「你…知道整件事情?」

  「唔…不晓得你说的是要撞死我父亲的事,还是你犯下的那件杨宅血案…」

  一阵更长的沉默,耳边只听得见风声在屋子穿梭响,然后我听见乾爹问:「你要干什麽…勒索吗?」

  「有我父亲的前车之,你还冀望用钱买我吗?」

  「有你父亲的前车之,你不会担心我将你杀了?」

  沉锐沉声而笑:「你打算在哪杀我呢?在这栋死了两条人命的屋子吗?你看见那两条冤死的亡魂吗?一个还是你曾经爱过的女人…你看见她了吗?」

  「住口!」乾爹暴吼一声。

  「你怎麽杀了她的?从心脏…是不是…法医的验尸报告说她是一刀毙命,而你在疯狂的状态下,一不作二不休,又杀了她丈夫…紧接着是她十五岁的女儿…」

  一阵突来的重物撞击声,让我们为之一惊,我本能反应想探个究竟,冲到楼梯口,我看到乾爹将沉锐压到上时,差点惊呼出声。

  但乾爹激动得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他扼住了沉锐的喉咙,愤怒的神情使我相信下一秒他可能将沉锐掐死。

  「你再不住口,别怪我无情。」乾爹咬着牙,眼眶泛红。

  「你会掐死我,是不是?」沉锐从胸腔中挤出声音,居然还能在这种时候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杀了那麽多人,我怎敢期待你会对我手下留情;只是你要杀我,可不要在你的亲生女儿面前…」

  「什麽?」我忍不住低喊了一声,乾爹顺着声音抬起头,当他往上瞥到我们的那一瞬间,他浮起了有如见着鬼的惊神色。

  「你们…」他呆望着我、维钧和他的妻子,有种急yù掩饰的惊慌;随后他开了沉锐的脖子。

  接下来几秒钟,大家恍如被时间冻结住了似的,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有任何举动。

  但我的脑子却止不住运转,沉锐刚刚说什麽…可不要在你的亲生女儿面前;乾爹有亲生女儿?哪来的亲生女儿?我的视线转到沉锐脸上,他那炯然的眼睛闪耀着毫不保留的恶意和揭密的亮光,让我回想他只说了一半的话:「…没有发现他很害怕会发现他的真面目,为什麽呢?」

  为什麽?

  「还想不到答案吗?」乾妈突然在我身后开口;「为什麽他杀了母亲、父亲和姊姊后却独独放过,以为是什麽原因?」她顿了一顿,半带笑意的声音从她口中慢慢吐出来,充满了凌迟的快意;「因为…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的心跳顿时停住了,突来的惊人消息使我难以分辨是什麽感觉,只能怔怔望着她的脸。

  这时候,乾爹强自镇定的伪装崩溃了,他跪坐在地上,涕泗纵横的脸上有难以言喻的痛苦神色。

  他嘶哑地低语:「宜玲不是我杀的,我不可能杀害她,即使砍断了我的手我也不可能伤害她…那一日我赶到这,宜玲已经死了;到底她是自杀或是杨纪荣杀死她的我不能确定,那时杨纪荣竟然能神色自若地坐在她身边,笑着对我说:『我早就怀疑你们了,也怀疑你才是雪琦的亲生父亲,当初我要雪琦拜你做乾爹,无非是想试探你的反应,不过你伪装的很成功嘛,若不是一个男人寄给了我证据,我还无从确认你们的关;老婆背着我偷人,我还得替她的夫养女儿…』」

  「我为他的一番话震摄,后来想到要探宜玲的鼻息时,才知道她已经没有呼吸了…我想那一刻我一定疯了,我和他扭打起来,一种杀人的冲动在我胸中耸动,我用那支染血的刀子往他身上刺下去,一刀、两刀…直到他一动也不动为止…我憬悟到我犯的不可弥补的错误;不知所措之馀,我听到门外的一声惊呼;雪lún在门外目睹了那个血腥的画面…」

  「我追出去,原本只想制止她的尖叫声,但她又踢又咬,我掴了她一掌,她发了疯似地扑向我,那时我控制不住,毫无理智地举起刀子,往她的胸口刺下去…」

  说到后来,他几乎说不下去,而我也听不下去了。

  他是凶手…他是我父亲…怎麽可能?

  看着他向我投来的□□luǒ的痛苦和祈谅的眼神,我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发出一声悲鸣,往后退,跌进维钧的臂弯。

  ☆、代价

  我没办法再称石政哲乾爹,更没法接受他做我的父亲,对我来说他是个毫无人xìng的凶手;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

  那晚过后第三天,警方在观涛山庄附近的山崖发现乾爹跌落山谷的的轿车,在车子内找到他的尸体。

  他死亡的消息轰动了娱乐圈,媒体连篇累牍报导他的事件;视线不良、天雨路滑似乎就是他会失事的主因,竟然没有人猜测他可能是蓄意自杀。

  「为什麽,为什麽会发生这件事故?」妈妈听到他的恶耗时,一点也不能接受他死亡的消息,接连两天她都以泪洗面,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我突然察觉,原来她是爱他的。

  「那个男人就是乾爹吗?您爱他?」

  妈噙着眼泪,无言地承认。

  「为什麽您会爱他?他…」

  「我也不知道,也许感激日积月累,它就变了质。」妈幽幽地说:「虽然他有美丽的妻子、成功的事业,但我仍感觉得出他很孤单,我在他眼中看到yīn影、痛苦和害怕,它们如影随形跟着他,我想帮他,却不知如何帮起。」

  妈说着,忍不住自责起来。

  我说不出口的真相现在更不能说出口了,妈妈爱他,而我无法打碎她心中的形象。

  倒是老哥出奇地敏锐,有一天他避着妈妈问我:「小琦,到底是怎麽回事?乾爹和杨宅血案有关吗?」

  他揣测着我的脸色,猜出了部份的内情。

  「是的…」我说出几日来难以诉诸言语的痛苦;「或许他的死是最好的结局…」

  「噢?」

  他听着我叙说完真相后的震惊自不待言,但震惊过后他却说:「既然他已经为他犯的过错付出代价,那麽不也应该原谅他了。」

  「原谅他?不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不能否认他是爱的。我想他并不怕东窗事发,但却怕会发觉他所犯的罪行,这一点不就是沉锐用来刺激他,甚至在面前揭发他的原因吗?」

  「那有什麽差别?」

  「有;起码我以为他的痛苦会比他受到刑法的制裁、良心的谴责更深好几倍。」

  「他会痛苦?他看到别人的痛苦了吗?他加诸在雪lún身上的梦魇,又岂是他一死了之能抵得了的?」

  老哥息着:「但是都过去了;是不是?有再多的怨、再多的恨,也改变不了一切,更不可能改变和他的血缘。」

  一句话让我莫名激动起来,我根本不承认他是我的父亲,可是血案的发生,不也是因为我的身世而起的吗?一思及此,我就有种空虚、不知所措与愤怒的情绪。到底当初沉锐的父亲是怎麽拿到我是石政哲女儿的证据的?而那封关键的证物又到哪去了?

  这些疑问直到乾妈和我见面才得以解开。

  那天在医院的草坪上,周仲青推着雪lún晒太阳,那是雪lún清醒后第一次获准离开病房,她惯常的姿势就是仰头眺望天空,只不过大家都猜不出她在眺望什麽。

  看着她茫然空洞的眼神,我常会生出一种心痛的感觉。但周仲青却宣称雪lún一点一滴在逐渐的进步;就像昨天,雪lún曾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好专注,那神情彷想从记忆中回想起过去对他的印象。

  维钧说:「不管怎样,她的情绪能够维持平稳就是好现象。」

  他对雪lún病情的看法跟周仲青一样乐观,多少也支持我相信雪lún的原应该不是奢望。

  我正沉思着,维钧的轻唤拉回我的注意力;「小琦,乾妈来了。」

  我抬手遮住阳光,望见草坪另一头站着是乾妈的身影,她朝我们这头走来的时候,眼睛停在我身上。

  「来干什麽?」我不甚友善地问。

  「我希望和私下谈。」她不疾不徐地说,语气带着商量。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过草坪,在凉亭的椅子坐下。

  她jiāo给我乾爹留下的信-一封他属名要给我的遗书。

  「信是给的,算是我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捏着信,一时不能决定要不要看面的内容。

  她看我的模样,加了一句:「当然,既然jiāo到手上,怎麽处置是的权利。」

  她的神情平澹,好像在说在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

  我眩惑地望着她,她那麽优雅、美丽,我简直无法相信乾爹当初会背叛她。

  「恨他吗?」我脱口而说,没有指名道姓,因为我实在不知要怎麽称呼那个凶手。

  她转过头来,仍是澹漠的神色,但说出口的话却令我为之一怔;「是的,我恨他…当我得知他移情别恋,迷恋上母亲那时候,我就决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我茫然了好一会,不明白她指的是什麽。

  「早在我发觉丈夫的异状,耳闻他和母亲的暧昧关开始,我就委请徵信社调查,几个月后,徵信社jiāo给我一带子,那是他们两个人谈话的录音带,我的丈夫从朋友那知道傅宜玲怀孕的消息,而他也确信那是他的骨ròu时,他在电话对傅宜玲的恳求。」

  「生下他,求求,我不敢奢望能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敢奢望他会叫我父亲,但我希望看到他来到世上,证明我们的结合不是错误,而是因为爱。」

  「多感人的一段话,是不是?他向傅宜玲保证以后会远离她,除非她同意,否则绝不出现在她面前,甚至永不认他的孩子的承诺。」

  「那录音带让我有如跌进了地狱,以前我怀疑过他们,但当我握有具体证据时,我才真正知道什麽是椎心刺骨的滋味。」

  「不管怎麽,除了撕破丈夫的假面外,我只能忍了下来,毕竟我不能给他一个孩子,我只有忍耐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

  「我以为委屈求全能保全我的婚姻,因为我知道我的丈夫确实遵守他的诺言,整整三年他和傅宜玲都没有再见面,可是没想到,傅宜玲的丈夫竟会傻得带他的妻子和她的情人碰面,并且很热诚得为他们叙起旧来,最后甚至让女儿认他做乾爹…」

  乾妈现出苦笑,停顿一下又说:「那时我想,我的傻是我必须装作不知,可是他的傻是他不知绿巾罩头,竟傻得为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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