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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门到芳林门一带的宫墙,也似乎有人在突破。

  葛长史喝令传令的将士继续去探前方的消息,他面容严肃的进入皇上的寝殿回禀消息。

  进入寝殿,诸位重臣都在外间候着,似乎是陛下虽然已经被及时救治,但因为精神不济,又和诸位大臣一直在商议要事,如今吃了yào之后,实在坚持不住,小憩了一刻钟。

  “诸位大人,如今宫外形式不妙,我等兵力有限,陛下这里——”葛长史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几位大人自然是清楚,葛长史是希望陛下能暂避。

  “这寝殿,目标太明显。葛长史,陛下大约快要醒了,你带人护送陛下到韦贵妃处,顾大人,协助吧。”戴胄与上官大人、萧大人小声商议了一番,出声到。

  将陛下jiāo付给了葛长史,为了避免人多泄露消息,几位大人则留在了皇上的寝殿这处。

  另一头,往玄武门去的李郅,一路上倒是见到了几个熟面孔的人,有工部的大人、也有之前太府寺的大人,几人听太常寺少卿说玄武门那里有杀害岑将军真凶的痕迹,便也一个个跟了上来,想要看个究竟。这一个带一个的,李郅身后竟然是跟着不少的朝廷官员了。

  皇上醒来之后,上官大人将葛长史报告的消息禀告了皇上,并出言相劝了一番。李世民难得的脸上有了些许不快的表情,但为长远计,他终究还是同意,暂时去韦贵妃的宫殿。

  为了不引人瞩目,葛长史招来了心腹的几名金吾卫,护送陛下出了寝殿,兵部尚书顾铭章跟在左右。至于陛下原本的几个内侍,则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留在寝殿这边,做出伺候的样子。

  承天门前,突然一支冷箭从流民中shè了出来,直接shè穿了防备不及的杨将军的咽喉。箭羽,有一就有二,守卫的金吾卫们,突然遭受到了弓箭的袭击,同时,近身的流民,也抽出了身上的长刀长剑,对着守卫们攻击起来。

  一时间,喊打喊杀的声音,从承天门一路延伸开去,一直沿着朱雀大街,传到了坊市的长安百姓耳中。

  “怎么办,四娘,看样子真的要出事!这些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凡舍之中,谭双叶有些焦急。

  “看样子,都是训练有素的,就不知道背后到底是哪家了。”四娘抱臂站在凡舍的楼上,望着太极宫的方向,她的手上是那杆金属的烟qiāng。

  金吾卫们的血,洒在了承天门前的宫墙之下。就在活着的金吾卫们即使是寡不敌众也依旧奋力反抗的时候,承天门、长乐门、嘉福门,竟然同时从里面缓缓打开了。流民们穿过大门,踩在了太极宫的青石砖上。

  ☆、第三十二章

  李世民发现不对劲,想让护送的人停下的时候,一把锐利的匕首伸到了他的脖子前面。只要李世民稍稍再有些动静,这把匕首就能立刻刺穿他的喉咙,也许他连一声都来不及叫。

  而拿着匕首的人,正是被提拔上来,代替死去的岑将军统领宫中金吾卫守卫工作的葛长史。

  “陛下,烦请跟微臣走一趟了。”葛长史的脸上挂着笑容,周围的金吾卫也默认了他的这一举动。至于跟在旁边的兵部尚书顾铭章,虽然是低着脑袋,有些心虚的样子,但也没有任何要组织葛长史的意思。

  皇上冷眼扫过面前的这些人,冷哼一声,别开了眼,便不再搭理这些人了。葛长史一挥手,几个金吾卫护送着陛下,一路往西北方向去了。

  跟着太常寺少卿以及诸位大人到达玄武门的李郅,倒是没看到内侍所说的凶手留下的痕迹,却见到有流民竟然一路闯了过来,渐渐聚集到了玄武门前。

  因为入宫,李郅的唐刀并未在身边,但见到这些闯入宫廷的流民,李郅顾不上身边的那些朝臣们,下意识的赤手空拳就要去阻止他们。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李郅的身后响起:“李少卿,若不想陛下和大理寺的人、包括那位叫萨摩多罗的人有事,你最好跟我们走。”

  李郅回头,说话的,正是之前从工部左侍郎升迁为工部尚书的刘大人,而他身边的那些大人们,也是一脸赞同的神色。

  李郅虽然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形,但看他们脸上都是yīn谋得逞的表情,李郅不敢轻举妄动。他收起了手脚,冷着回了一句:“走吧。”

  太府寺少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李郅走在了最前面,但李郅能选择的路,却只有一条。

  那些流民,由远到近,闯到李郅他们这群人的不远处,脚步倒是慢了下来。若是旁人看了,倒像是跟着李郅他们,一路往玄武门来了。

  被顾铭章他们挟持着,早一步到达玄武门的李世民,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李郅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朝堂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上至正三品的六部尚书,下到从六品的文官,零零总总,倒是有不少的熟面孔。而在他们这群人的后面,则是顺利闯入的流民,或者说是有备而来的军队更合适。

  此时此刻,这些人还在呼喊着“尊崇高祖正统,隐太子后人尚在人间,真天子归位,救大唐于水火之中”的口号。

  这样的号令,不仅李世民心中不快,李郅的脸色更是难看。他知道,自己的麻烦恐怕大了。

  玄武门下,两方的人马一汇合,倒是有了些对峙的味道,只不过一方只有李世民一人,毕竟他的身边围着的,可不是自己的人马。

  这时候,几位被五花大绑的重臣,被人推搡着,也来到了玄武门之下。看样子,陛下才被葛长史他们控制,戴公、上官大人他们几个,也没有逃过。

  李郅刚想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倒是被顾铭章抢了先。

  “如今大唐,内忧外患,边境突厥入侵,这都是皇上一味主战种下的恶果。为了史书工笔,何曾把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天花蔓延、麻风病传染、洪灾泛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上天对于天子罪责的惩罚!就连先皇,恐怕也不想承认,如今的这位天子吧。”顾铭章像是事先就准备好了,一句句的诛心之言,从他的口中说出。

  “逼父弑兄,有违正统啊!”工部尚书刘大人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自己真的就是正义之师。

  “先太子死于这玄武门之下,如今他的后人,就在这里。严守公义、关爱黎明,这才是贤能君主该有的样子啊!”流民的队伍中,有人大喊了一声。

  “李承邺!李承邺!”随即,广大的流民像是约定好了,一起喊出了李郅的名字。

  “陛下,这大唐的江山,该由贤者带领。您的皇位,原就名不正言不顺。不如,就顺应民意,退位让贤吧,如此,大家都不用再动干戈,再见血腥。”葛长史说到血腥的时候,压在李世民背后的那把匕首,又多用了三分力。

  “好一个玄武门退位让贤的戏码!怎么,还真想把这江山送给李郅?那我的那份呢?”

  玄武门前的高墙之上,萨摩多罗抱着双臂,稳稳的站立在上面。他的长发被风微微吹起,露出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第三十三章

  原本,李郅还在担心萨摩多罗的安危,从他被皇上叫去谈话之后,李郅就没有再见过他。如今见萨摩多罗安安稳稳的出现,李郅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

  不过,显然眼前的场景,并不适合李郅放松。既然萨摩多罗没事,凡舍有公孙四娘在,她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不必担心不是敌人的对手。所以,当务之急是把落在顾铭章等人手里的皇上救下来。

  只是,如今这玄武门之下,两相对峙的局面,看那葛长史的姿势,应该是有利刃顶着李世民。即便是李郅和黄三pào联手,也未必能毫发无伤的将皇上从那些人手里救下来,更何况身后的那些流民,也让李郅不敢轻举妄动。

  “看样子,没有人出来欢迎我?”萨摩多罗扫过李郅身后那些大小官员,冷哼一声,“怎么,还真觉得自己是大唐人了?”

  听到萨摩多罗的话,李郅身后的那些朝廷官员,不动声色的互相jiāo换了眼色,他们偷偷看了几眼高墙之上的萨摩多罗,一个个yù言又止的样子。

  流民中间,也有不少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但即便是这样,既没有人站出来,也没人敢回答萨摩多罗的话。

  这些人一个个东张西望的,显然是在找领头人。萨摩站的高,一眼便能看到,人群之中,有人微微摇了摇头,那些神情慌乱的流民便个个都恢复了淡定,再不看萨摩多罗的方向,只是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做出一副坚定拥护李郅的姿态。

  萨摩多罗看他们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站在高墙之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还懒洋洋的拉伸了一下手臂。

  随后,萨摩像变戏法似的,两根手指随意的从胸口的衣襟处取了一枚铜板,正是之前为了救治李世民而吹奏的那枚。

  此时的萨摩多罗和平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随意样,但眉眼之间,却是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邪气。萨摩专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那枚像铜钱的东西,时不时用余光去扫那些官员的反应,见到有人刷得变了脸色,萨摩似乎很高兴。嘴角勾起,眉目含笑的他,看上去比平日里还要精致了几分。

  李郅看着这样的萨摩多罗,心中却是有了几分忐忑,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就在此时,萨摩低头望向李郅,冲着李郅扬了扬下巴,李郅原想给萨摩一个回应,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李郅十分眼尖的发现,萨摩多罗的双眼,竟然变成了一片通红,水汪汪的眼睛就像是要滴下血来。同时,肤色白皙的萨摩脖颈处,出现了显而易见的血红色纹路,那些纹路不仅分布在萨摩□□在外的肌肤之上,还延伸到了衣服遮住看不见的位置。

  这样明显的变化,不仅李郅发现了,那些官员、流民也都发现了,就连站在另一头,被控制着的李世民,也发现了。

  比起之前,众人见到萨摩多罗时,yù言又止、举棋不定的模样,此时此刻,萨摩身上的变化,竟然引得这些人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神色。

  萨摩多罗像是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笑着将那枚铜钱大小的东西送到嘴边,闭着眼睛,做出了吹奏的姿势——和救治李世民一样,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但玄武门之下的局面却是渐渐的变了。

  那些官员和流民,先是对着萨摩多罗露出了些许怀疑的神色,随着萨摩吹奏动作的持续,他们的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了,甚至,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跪拜了下来,人群中渐渐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伽蓝圣殿,唯勇者居之,圣火清凉,唯勇者浴之。”众人呼喊着伽蓝的圣歌,朝着萨摩多罗深深的跪拜下去。

  萨摩血红的双眼望着玄武门下的人群,那些涌入太极宫的流民,如今对于萨摩多罗是一脸不受控制的满是信仰的神色。

  而那些大小官员们,有些虽然是坚持着站立了一会,但随着萨摩的继续,他们的膝盖也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软软的跪了下来,跟随者众人呼喊着圣歌,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同样不听使唤的,还有李世民身后,举着匕首威胁着陛下的萧长史。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即使用尽力气、紧咬牙关,他也还是握不住一把小小的匕首。随着匕首的落地,萧长史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深深的跪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之前被流民们打得丢盔卸甲的金吾卫们,以及追着皇上到了玄武门的宫人们,见到这样的景象,都大吃一惊。不过更让人吃惊的是,一些宫人和金吾卫,竟然也乖乖的跪了下去,吟诵起了伽蓝圣歌。这些人,恐怕也都是隐藏在宫廷之中的伽蓝人。

  那兵部尚书顾铭章倒是没像那萧长史一样跪拜,他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就要再控制皇上。

  此时,一直箭羽破空而来,瞬间刺穿了顾铭章的手臂,将他shè倒在地。

  看向那箭羽来的方向,是李郅迅速夺了身边某个流民携带的弓箭,毫不犹豫的将箭shè了出去。

  李世民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帝王,一旦脱离了钳制,在金吾卫们还没赶过来的时候,他迅速的将顾铭章整个人反扭过来,然后把人拖了起来,随即一脚狠狠的踹飞了出去。顾铭章被皇上踹中了要害,一下子承受不住,痛昏了过去。

  戴胄、上官等几位大人,因为少了背后人的钳制,几位大人站立不稳,一个不小心就互相碰撞着,摔在了地上。

  萨摩多罗见皇上已经恢复了自由,身边也守着几十个金吾卫之后,他眨了眨眼睛,将那铜板从嘴边移开,捏在了手心了。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萨摩身姿轻盈的,从高墙之上飘然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玄武门下。

  “萨摩,你没事吧?”李郅穿过人群,奔到萨摩多罗的面前,此时的萨摩依旧是满身红色纹路,双眼血红的样子。

  萨摩多罗笑着摇头,想说自己没事。突然,他的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钻着一样的疼,萨摩吃痛,有些恍惚的用手撑在李郅的胸口,想要让自己站稳。

  “萨摩!”李郅伸手紧紧的扶住萨摩多罗。

  只见萨摩多罗眼皮沉重的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血红渐渐消退了下去,脖子上的红色纹路倒是没那么容易褪去,那形状看上去就像是一株猩红的曼珠沙华。

  萨摩多罗觉得口中有些腥咸的味道,他尽力想要压制,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口血喷在了李郅的深色官服之上。

  此刻,李郅顾不上其他,想要拦腰抱起萨摩多罗,带他去看医师。不过,他的动作却被萨摩拦住了。萨摩让李郅扶着自己,缓缓的走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陛下,可否与你做个ji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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