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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0章

  网www.akxs6.com,。p>但见面前一个陌生的男子,玉身挺立,一袭月白色的长衫,款款站在丛丛花火之中,似九天之上,翩然落入凡尘的谪仙,望之令人神摇目夺;尤其是那一双水漾的眸子,清幽婉转,深邃如古潭,哪怕只是不经意的斜睨,都仿似凝着潋滟的波光,动人心魄;眸底深处的一抹温润,仿佛远山上萦绕的飘渺云雾,脉脉含情,如梦如幻,似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一眼望进去,便足以深陷,不能自拔饶是平日里见惯了淳于焉那只妖孽的俊颜,此时此刻,安若溪却也不由的为面前的美色所惑。相较之下,两人虽是一般的俊美绝伦,但淳于焉气质里透着的更多的是一个“冷”字,而面前的男子,却从骨子里泛着一股“邪”气仿佛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便可轻易的勾、引着人心的沉沦有毒脑海里蓦地闪过这个词,这便是安若溪对面前男人最贴切的评价没错,这样一个男人,就像是开在阳光下的妖娆罂粟,美丽不可方物,诱人靠近,但一旦沾染上,便再也戒不掉女子肆无忌惮的目光,从头到脚,将面前的男人打量了个遍,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里,有诧异,有欣赏,有赞叹,却唯独缺乏那一抹本应有的痴念和迷恋,冷静而陌生。

  男人一双水润的桃花眼,微微眯睒,似闪电般划过一线精光,转瞬间却已不动声色的敛去,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深深望住对面女子的黑眸,如同被人缓慢的浸入往昔无穷无尽的哀伤潮水里,薄唇轻启,清润的嗓音,似流水滑过落花,倾泻了一地的缱绻,说的是:

  “汐儿你还好吗”

  这清浅而迟缓的六个字,似越过千山万水,在心底辗转反侧,打断了,再一针一线的缝起来,揉碎了,再一粒一粒的重新粘合,沉重的像坠在深不见底的悬崖里,又仿佛随时会轻飘飘的上云端余音袅袅,丝丝缕缕的钻进安若溪的耳膜里,只觉无限款款,浓情密意,缠绵悱恻,荡气回肠都一并揉进了这短短的六个字之中作为一个聆听者,安若溪的心头都不由的一恍,神思轻荡,说不清是怎样的滋味。等等,他刚才说汐儿飘飘然的瞳孔,似陡然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倏然睁大,安若溪堪堪望向面前的男人,清亮的嗓音,犹带着三分的飘忽和不确定之感,开口道:

  “你刚才叫我汐儿我们以前认识吗”

  女子晶莹剔透的一张小脸上,此刻满是疑惑和好奇的表情,澄澈透亮的眸子,如盛着一汪淙淙的清泉,令人一眼便可以望到底眸色一深,男人如画的瞳孔,刹那间掠过大片未明的光,然后在瞬时尽数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哀伤似水。

  “汐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心头一跳,安若溪的内疚之感,像被点燃的小火苗一般,蹭蹭的往上升。

  “我你大概也知道吧我之前因为落水,撞伤了脑袋醒来以后,连我自己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我不是故意不记得你的”

  安若溪只觉又是尴尬,又是讪讪,嘴巴吞吞吐吐,砌词遣句,心虚的解释着她之所以“不记得”面前男人的缘由。

  是谁说谎言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理关于“失忆”这件事,由于说的太多,安若溪自己都几乎认为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但今时今日,面对着眼前这妖孽一样的男子,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此刻却也不由有些语滞。男人千回百转的只言片语,仿佛拥有令人难逃的杀伤力,本应是问心无愧、理直气壮的解释,却让她自觉不记得眼前男人是何方神圣这件事,仿佛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男人清润悠远的明眸里,划过一抹讳莫如深的精光,望向面前女子的瞳孔里,暗流汹涌。

  此时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除了一张脸,与从前的沐凝汐毫无偏差之外,神情、谈吐、包括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的一种气质,都跟从前判若两人诚如这数月来,他所听到的一切传闻一样双眼微眯,男人如夜色般厚重漆黑的瞳孔,深深的凝在面前的女子身上,仿佛要就此穿透她晶亮的眼眸,直望到那深不见底的灵魂深处一般。

  眸色一沉,男人瘦削的薄唇,缓缓张翕,似要开口说什么一般,安若溪觉察了,心底竟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紧张之感。

  就在这时,眼前却突然闯进一抹艳丽的身影,但见一名身着粉红宫装的女子,似蝴蝶寻到了花蕊一般,翩翩的停在了男人的面前,同时,娇软的嗓音,脆生生的唤道:“王爷”

  安若溪咀嚼着这“王爷”二字,脑子里拼命的想将面前的男人跟淳安国的几位王爷对号入座印象中,上次赴宴的时候,这淳安国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几位王爷都在场啊,并没有见到这么一只夺人眼球的妖孽啊“王爷,原来你在这里,叫臣妾好一番苦找”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得那宫装丽人半是娇嗔,半是哀怨的埋怨着面前的男人。

  说话间,女子的一双明眸,却是凌厉的在安若溪的脸上扫过,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这就是找一只妖孽当老公的下场了,随时随地都要防止着别的女人会同她一样,被男子的美色所惑,从而上演夺夫大战煞有介事的在心底感叹着,安若溪的嘴角,却不由的扯出一抹不能自抑的笑意,就像是想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一般,倒影在对面男人漆黑如墨的瞳孔里,似搅乱了一池平静的湖水,荡漾开一圈轻细的涟漪。

  那宫装丽人并非傻子,察言观色,已然发现了不妥之处,早在她嫁给身畔的这个男人之初,便得知他的心中始终藏着一个得不到的异国女子难道竟是眼前这个清丽娇俏的女人吗

  一念及此,落在安若溪身上的眸光里,便不由的多了几分如临大敌的防备滋味。但她一向善解人意,知王爷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女子之间争风吃醋的伎俩,为防因此惹恼了王爷,只得将那冲撞在口边的满腔质问,给生生的压了回去,却也是马不停蹄的转口道:“王爷,淳安国皇上已经在流香水榭里摆好了宴席,王公大臣们也都到齐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别让人久候”

  安若溪为着那一句“淳安国皇上”而不由的心中一动。看来面前的男人和女子并非淳安国的王爷,那他们就是“你是靖远国的七王爷”

  安若溪下意识的冲口而出道。

  便听男人清润而悠扬的嗓音,徐徐开口道:“本王正是汐儿你可有丁点记起本王吗”

  语声渐低,男人微带暗哑的嗓音,低沉之中,透着一抹无以言说的性感。

  安若溪脸上挂着的笑意,便不觉有点僵。老实说,她除了知道,今天的大摆筵席,就是为着眼前的靖远国七王爷之外,其他一概不知,就连这七王爷的姓名,她也只知他复姓端木,至于名讳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都怪那个淳于焉来之前也不给自己科普一下,弄得她现在尴尴尬尬的。

  那“汐儿”二字,叫的如此的自然与亲昵不知从前的沐凝汐,与眼前这位靖远国七王爷,过往有着怎样非同寻常的交情还真是让人想入非非,充满了好奇呢“这个暂时还没有”

  讪讪一笑,女子晶莹剔透的小脸上,此刻半是尴尬,半是迷惑,生动而鲜活的表情,毫不掩饰,让男人不动声色掩饰的一颗心,似一根琴弦,不经意的被轻轻拨动。

  男人面如冠玉的脸容上,清浅的泛着丝丝缕缕的失落之感,让安若溪不由的又似做错了一件十恶不赦的坏事般内疚。

  “不如这样呀我们重新认识我叫”

  堪堪的就要将名字说出口,却听得一道急切的声音,远远传来,“娘娘”

  安若溪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一个小厮的身影,急匆匆的向这边奔来,心中不由一动,认出他乃是今早与他们一起进宫的,在淳于焉身边服侍的小厮,名叫四顺。

  便见那四顺在距离安若溪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恭谨的行了一礼,气也来不及喘一口,便开口道:

  “奴才可找着娘娘你了”

  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支撑不住的,大口呼吸着空气。

  安若溪待他休息了须臾,终是忍不住有些焦急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不经意间流露的关切,让对面的男人眉心微蹙。

  便听那唤作“四顺”的小厮,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

  “王爷让奴才过来请娘娘过去流香水榭呢王公大臣们都已经陆续到了,王爷见娘娘你一个人出来了这么久的时间,不免有些担心而且王爷知道娘娘你不熟悉皇宫的地形,一会儿回去,铁定会迷路,所以特意让奴才过来给娘娘带路娘娘,我们赶快回去吧,别让王爷等的焦切”

  这四顺语声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虽然对他口中的“担心”、“焦切”的字眼,用在淳于焉那只变态的身上,有些令人怀疑,但至少那只变态还记着她,这一点假不了意识到这一点,安若溪的心底,竟不由的漫延开星星点点的暖意,就像是吃了一块麦芽糖般,说不出来的甜滋滋的味道。

  心思微恍之间,却突然想起另一桩事来,不由开口问道:“对了,皇后娘娘呢她约我在这里见面的啊”

  “奴才刚才过来的时候,还见着皇后娘娘在流香水榭呢”

  便听那四顺回道。

  “啊”

  安若溪难掩满脸的惊讶。这皇后娘娘在搞什么鬼,把她引来这里,自己却不见踪影然后那个靖远国七王爷却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难道下意识的望向对面的男子,却正与他一双含情带意的桃花眼相对。

  男人仿若能够看穿她的疑惑,薄唇轻启,开口道:“其实这件事,不能怪皇后娘娘的失约本王在这里偶遇皇后娘娘之际,她正临时有事要离开是本王私心里希望能在这里见到汐儿你所以自告奋勇的留下来为皇后娘娘转达只是待真的见到了汐儿你本王还是不由的将一切事情都抛诸了脑后汐儿你不要怪本王才好”

  低沉悠远的嗓音,徐徐划过,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凝着无限的缱绻,浓浓情意,尽数隐匿在那些欲言又止的语声中,忽隐忽现,撩人心魄。

  面对着如此一个男子,教安若溪如何狠得下心来怪责

  “呵呵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尴尬的讪笑着,安若溪在心底将自己狠狠鄙视了一番,即使明知他的出现,未免太过巧合,却也无从追究。

  “娘娘王爷还在水榭里等着您呢”

  便听那四顺适时的开口提醒道。能在淳于焉那只变态身边伺候的,还真是一个个都水晶心肝玻璃人啊。

  “那我们赶快过去吧”

  安若溪如蒙大赦,一脸兴匆匆的模样。

  面前的男人,一双水色无边的桃花眼,刹那间滑过一抹未明的光。

  “本王也该过去了汐儿,我们一起可好”

  明明是款款垂询的模样,却自有一股不容人拒绝的气度。

  “七王爷客气了本就是顺路”

  忍住脑门上的冷汗涟涟,安若溪讪笑着开口。惹来那靖远国七王爷身畔的不知名丽人,恶狠狠的一阵白眼。

  一路无话,四人穿过丛丛花海,向流香水榭而去。

  正在高谈阔论的一众王公大臣,在见到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语声皆是一滞,整个流香水榭,陷入短暂的沉默。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了,但这样被人行注目礼的感觉还真是让安若溪很不爽,正寻摸着淳于焉那只变态的身影之时,男人挺拔玉立的身躯却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款款向她迎来。

  “怎的去了那么久皇嫂都已经回来了,还不见你的人影难道不知本王会担心吗”

  男人温暖干燥的大掌,极其自然的包裹住女子的小手,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透着丝丝似有若无的关切和宠溺。

  不知是否他的演技太过炉火纯青,已臻化境,即使明知其中的假意多过真心,但安若溪仍是不由自主的沉迷这刻意营造的短暂温柔。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会被人拐去了不成”

  微微撇开眼,躲避着男人勾魂夺魄的寒眸,安若溪闷闷的开口道,心底也不知在懊恼些什么,并没有留意到男人因为那一句“被人拐去了不成”而眸底瞬时滑过的一道精光。

  “是本王陡见汐儿一时忘情与她多倾谈了几句让焉王爷担心了”

  但听一道清润幽然的嗓音,堪堪插入男人与女子暗流汹涌的对话之中,截断了空气中一切未明的情愫。

  淳于焉一双温淡疏离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过说话之人,仿佛直到此刻,才发现一旁男人的存在。

  “原来是靖远国七王爷七王爷刚才也在御花园吗真是凑巧”

  俊朗冷毅的脸容上,神色淡淡,淳于焉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温润的嗓音中透着三分不以为然的散漫。

  “是呀”

  便见那靖远国七王爷,薄削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蛊惑人心的浅浅笑意,一双水色无边的桃花眼,似有若无的斜睨着男人身畔的女子,低沉的嗓音,似滑过鹅卵石的淙淙泉水,席卷着不能言说的缠绵缱绻,徐徐开口道:

  “本王之前送给皇后娘娘一些千日红的花种现在正是盛放的季节,本王便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看看然后就在那里遇到了汐儿虽然汐儿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但仍然与本王一样心念于千日红常开不败的寓意”

  这个靖远国七王爷还真是毫不避免,当着席上众目睽睽,还亲昵的称呼她为“汐儿”,安若溪脸皮再厚,也不由的有些面红心热,尤其是他话中似有若无的深意,还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下意识的去看身畔男人的反应,却见他一张天妒人恨的俊颜上,依旧云淡风轻,漫不经心。

  却听他淡淡的开口道:“是吗本王只知道,再常开不败的花,也不过百日就会凋零就像戏文里说的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想起往日交情,可笑我真懵懂”

  那一句“想起往日交情,可笑我真懵懂”,让安若溪的心,不由的一跳,直觉里面深意重重,瞧这架势,自己跟那靖远国七王爷关系匪浅,而淳于焉显然也知道两人你来我往的只言片语,还真是暗流汹涌,火花四射,错综复杂呀正胡思乱想间,娇嫩的掌心,却传来一缕刺痛,竟是淳于焉那个混蛋,极其邪恶的拧了她一把。

  抬眸,含嗔带怒的望向那莫名其妙的男人,却正对上他一双脉脉含情,勾魂夺魄的寒眸。

  “你说对吗汐儿”

  男人似诱哄,似逼迫的性感嗓音,让安若溪心头倏然划过一阵不寒而栗,警钟大作。

  将利害关系斟酌了一番,安若溪终于还是决定没出息的附和他的话,刚想开口,却突然听得一声:“皇上驾到”

  席上正津津有味的看戏的一众王公大臣,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低眉垂目,躬身行礼,迎接着圣驾。

  即使是耸拉着脑袋,安若溪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天子不怒自威的目光,讳莫如深的在她的头顶上扫过,颇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不祥预感。

  便听那淳于谦温淡的嗓音,平平的开口道:“都别站着了,坐吧”

  “谨王爷难得造访淳安国,一路上长途跋涉,辛苦了”

  顿了一顿,便见淳于谦的目光淡淡的落在那靖远国七王爷的身上。

  原来这七王爷名讳中有一个“谨”字安若溪也不甚在意等等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谨端木谨

  脑子里精光一现,安若溪倏地抬头,望向对面那名讳为“端木谨”的男子。om,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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