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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网www.akxs6.com,。p>“它曾经是娘亲最心爱之物”

  不过短短一句话,在男人的口腔里,却仿似历经百转千回,挣扎而矛盾。

  安若溪心中不由一动,她猜测的果然没错。

  “你娘亲与楚尚国大将军宿怀方”

  后面的那一句“青梅竹马的恋人”,安若溪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直觉那是淳于焉不能触碰的一道伤口,虽然已经痊愈,但是那深可见骨的疤痕犹在,总在不经意间提醒着他当初有过的剧痛。

  男人刻意装作轻淡的嗓音,如同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缓缓开口述道:

  “他们自幼相识感情很是亲厚”

  “只是后来,父皇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遇到了当时还是楚尚国郡主的娘亲并对她一见倾心更不惜以三座城池为聘只求娶她为妃楚尚国本就是小国,若是能够与淳安国结为秦晋之好,当然求之不得于是,娘亲最终嫁给了父皇”

  虽然淳于焉说的断断续续,又是极之的隐晦,但安若溪却能够想象到其中不为人知的心酸与无奈对当时的楚尚国郡主来说,这段姻缘,是强加在她身上的政治联姻她被迫与心爱之人分离,远嫁他乡当中经过多少的逼迫、挣扎、反抗、泪水、绝望,乃至最后的妥协安若溪不知道,甚至不敢想象更不敢想象的是,面前的男子,他那么清透的了解这一切的恩怨情仇并将所有的事情,在心底埋葬的极深极深“父皇对娘亲真的是极好的虽然不可能给她皇后的名分,却是给了娘亲,一个男人能够给一个女子的所有宠爱后宫之中,波诡云谲,从来都是是非之地父皇却从未让那些争斗,有半分半毫的波及到娘亲的身上父皇一直将我们保护的很好很好”

  男子讳莫如深的一双寒眸里,激荡着数也数不清的暗涌,似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岁月里,不能自拔的喜悦,但这些喜悦里面,却因为一早便深知埋下了悲剧的种子,所以这样的快乐,便不免带着无尽的凄惶与苦楚安若溪的心,只觉说不出来的难受,那种滋味,就仿佛她在现代之时,看过无数遍的一部片子,明明早已将悲剧的结尾烂熟于心,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剧中的人物,无知无觉、无能为力的走向那既定的命运,开头越是欢笑美满,才让结局越发的显得惨烈痛彻淳于焉飘渺的嗓音,如游丝一般,恍惚的从唇瓣间,倾泻而出,跳跃着那沉匿在幽暗不见天日的无间地狱里的过往云烟:

  “但是,娘亲却始终不快乐那时的我,还以为娘亲是天性淡薄使然直到那一天楚尚国被临川国攻打楚尚国大将宿怀方被困于敌阵之中,负隅顽抗而他的发妻,不惜以一介女流之身,千里迢迢行至淳安国借兵娘亲乞求父皇相助却没有想到,这件事就像是一记导火索一样,将父皇多年来隐忍的妒忌,全都点燃父皇不仅大发雷霆,坚决不肯出兵还将娘亲软禁起来,不允许她踏出宫闱半步没有得到援兵的宿怀方,终于在苦撑了一月之后,战死沙场而娘亲一直将他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郁郁不能释怀娘亲最终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说到后来,面前的男人,却已渐趋平静,即使是在说到他娘亲的死,都一样的神思淡淡,仿佛历经千锤百炼的锻造之下的生铁,痛至麻木之后,便铸成了一柄锋利的宝剑。

  只是那样的隐忍,却让安若溪的心,像针扎一样的刺痛。她记得他曾经说过,他娘亲病逝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小孩童“淳于焉”,轻如呢喃的嗓音,从安若溪的唇畔,缓缓倾泻而出,唯恐稍大一点的声响,都会惊扰到面前的男人一般。

  如千撕万扯的心间,蓦地听到女子这近乎于感同身受般疼惜语气的三个字,竟隐隐动摇着淳于焉埋在幽暗不见天日的灵魂深处的,那一道残戾与冷酷。幽深的寒眸里,不期然的划过一线恍惚,但很快便被他毫不留情的抹去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撼动他多年间,撑起来的那一张弥天大网“你可曾记得先前端木谨讲述过关于他手中的锦澜钗来历楚尚国大将军宿怀方临死之际,手中紧紧握着的正是他曾经作为定情之物,送给我娘亲的那只锦澜钗自从嫁给父皇之后,娘亲虽然再也从未戴过它,却一直收在她的妆匣之中无一日不曾对着那只钗子,一呆,便是半天”

  男人低沉的嗓音,似不自觉的陷入当时的情境中,暗流涌动的寒眸中,缓缓流淌着丝丝哀伤而渺茫的光。

  安若溪只觉一颗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给狠狠的牵扯着,悬在半空之中一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无所依傍,惟能顺着男人有心或无意间营造的哀伤气息,飘渺恍惚,沉沉。

  而男人清幽的话声,却是愈加的低沉婉转,说的是:

  “据说那宿将军本有胜算,能够从困阵之中逃脱性命但却在看到被退回到自己手中的锦澜钗时心灰意冷间,再无斗志最终才会阵亡沙场”

  “那只锦澜钗后来又怎会还到了宿将军的手中”

  直过了半响,安若溪方才寻回了一丝空明的思绪,却突然察觉到了这当中的一处疑点。

  “不知道”

  男人冷硬寒凉的脸容上,突然露出一抹很奇怪的神情,就像想到了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一般。

  “实际上娘亲的锦澜钗是被人偷走的,然后又假借她的名义,送还于那宿怀方,还编造了一堆绝情的话语,让他彻底死心宿将军的死对娘亲来说是极大的打击更重要的是,娘亲一直以为锦澜钗是被父皇盗取,然后命人还给宿怀方的娘亲由此迁怒于父皇,将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推越远至死,娘亲都无法原谅父皇,更无法原谅她自己”

  男人一张冷硬寒凝的脸容上,轻淡的似立在缭绕雾气中的一具大理石刻,被朦朦胧胧掩着,遮盖了一切真实的喜怒哀乐,惟有那漫不经心的嗓音中,却似有若无的凝着丝丝不能抑制的凛然恨意一般。

  安若溪只觉本就激荡不已的心头,又是蓦然一悸,却分不清究竟是为着这惨烈的故事而深深的悲哀,还是更多的为面前隐忍痛苦的淳于焉而止不住漫延的心疼。即使明明感觉到,他所告诉她的这些事情,也许只是冰山一角,这其中,尚藏着许多她所不知道的细节。而那些细节,却仿佛与过去,以及现在,乃至将来,都有着不能避免的关联安若溪根本想不到那么多,此时此刻,她心中念着的,眼里望住的,都惟有身后的这一个男子。她只希望能够抚平他内心深处,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淳于焉”

  安若溪柔软温暖的小手,下意识的握向那双微凉粗粝的大掌。

  “逝者已逝过去的事情谁对谁错都好已经都过去了就让那些旧有的恩怨情仇尘归尘,土归土吧”

  掌心传来女子指端的温度,顺着身体内的每一根经脉,传到淳于焉幽暗不见天日的灵魂深处,炽热的,像是要就此融化掉隐藏在其中不为人知的冰冷和残酷一般。不,他怎能容许他有这样的动摇哪怕是一分一毫都不可以。

  微微将目光从女子的眉眼中抽离,那被她轻轻握住的大掌,仿佛不经意间从她的手心里滑脱,淳于焉清清冷冷的嗓音,从凉薄的唇瓣间,缓缓倾吐而出:

  “过去的事情真的可以都过去吗那些揉进血液,刻骨铭心的恩恩怨怨,真的可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余发生过一样,毫不留情的抹去吗”

  安若溪察觉到男子的疏离,急急的捉紧那想要挣脱的大掌,仿佛就此松开之后,她与他,从此,便再也无今日这般的贴近机会“可以的”

  女子清亮的嗓音,焦切而认真,一双澄净透彻的眸子,定定的望着面前的男人,连睫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一不留神,他就会从她的眼睛里,像一场幻觉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淳于焉,只要你想忘,就一定可以忘掉我相信,无论是你父皇,还是你娘亲,也都不希望你背负着过去的事情生活他们无论在哪里,都一定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着”

  安若溪只觉自己一张伶牙利嘴,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笨拙,喉咙干涩,嘴里发苦,千言万语,鲠在喉间,却仿佛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八个字,就像是一柄利剑一样,刺向淳于焉的心头。不,只怕,穷极这一生,他都与这八个字无缘。自从娘亲死后,他都几乎忘了这个世上,还有这样几个字眼但那又能怎样没有这种快乐与开心,他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那些不能忘却的泠泠恨意,方才是支撑着他走到今天这步的动力,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从女子口中吐出这八个字来,他的心,竟仿佛不受控制的狠狠的一疼呢

  眸色潋滟,男人晦暗明灭的瞳孔里,刹那间掠过大片大片繁复的流光,却又在瞬时尽数敛去。微微凝于别处的目光,清幽而悠远,透着一抹飘忽不定的高深莫测。

  “也许吧”

  许久,男人凉薄的唇瓣间,方才徐徐倾吐出这轻而淡的三个字。

  虽不过是似是而非的回答,但听在安若溪的耳朵里,却仍是不由的升腾起一线希望。

  男人却仿佛不想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之上,讳莫如深的寒眸,飘落在茫茫夜色之中,半是惘然,半是凛冽,低沉的嗓音,如同喃喃自语般,喷洒在微凉的空气里:

  “明天的赛马大会”

  安若溪的心头,不由的一跳。神思微转间,却仿佛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淳于焉你放心明日的比赛,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取胜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也帮你把你娘亲的锦澜钗赢回来”

  女子晶莹剔透的小脸上,溢满了信誓旦旦的保证,在溶溶月色下,似笼了一层流光溢彩的银晕,有着令人心悸的娇艳与生动;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却半是坚定,半是慧黠,凝着势在必得的某种决心,似有蛊惑的魔力,能够吸住人的眼球,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傻瓜”

  男人指尖微凉,轻轻将零散在女子鬓边的几缕青丝,掖到了耳后,凉薄的唇瓣间,却仿佛在不经意间,倏然滑出这样的两个字眼来,暧昧,亲昵,而又透着丝丝藏也藏不住的宠溺那“傻瓜”二字,伴随着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似一股电流一样,从安若溪的耳朵里钻进去,然后顺着她身体内错综复杂的血管,迅速的冲撞进她的心间,如同有人在其中打翻了一罐蜜汁,那甜而润的滋味,仿若空气一般,氤氲在她的每一次呼吸里,就连隔着披风的肌肤,都仿若无孔不入的渗进这样的甜蜜,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在其中,那样的味道,是会上瘾的,只要尝过一次,便再也无法舍弃,只能不断的沉沦、深陷,终至不能自拔男人望进她晶亮如天边星辰的眸子,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她黑珍珠般瞳孔里那一道影子,仿佛铸刻在那里,一点一点的加深着印记,生根发芽,枝繁叶茂,茁壮成长直至有一天,再也无力将他从她的眼里拔除幽深似海的寒眸中,蓦地划过一道精光,泛着丝丝的残戾与妖邪,但在刹那间,却已被淳于焉尽数敛去,清润的嗓音,从菲薄的唇瓣间,缓缓倾泻而出,卷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温柔与缠绵,说的是:

  “我们回府吧你若是累了便靠在本王身上小睡儿一会儿等到了本王再叫醒你”

  说话间,男人坚实的长臂,轻轻揽着女子娇软的身子,往自己的胸膛上靠了靠,似为她在他的怀中,圈出了一方安全、舒适、温暖、缱绻的小天地,诱、惑着女子心甘情愿的沉沦,终有一天,等她发现这包裹着蚀骨柔情外衣的怀抱,原来不过是他精心营造的一个巨大的陷阱夜色深沉,似染了墨般浓厚,空寂的羊肠小道上,惟有两人一马,缓缓行着,周遭的空气里,静谧一片,就连那聒噪的不知名夏虫,都仿佛陷入了昏昏沉睡,半丝声息也无,夜风习习,不冷不燥,不急不缓,徐徐吹拂,连人的一颗心,都仿佛不自觉的放轻,尘世间的一切烦恼忧愁、阴谋纷争,在这一刹那,似乎变得都不再重要天地之大,三千弱水,她却只有他,他也只有她天边的一抹残月,渐渐笼了一层晕黄的光圈,在浓墨般漆黑的夜空里,有一种别样的朦胧与温柔,映照在马背上的一男一女,仿佛萦绕了一场虚无缥缈的美梦,经不起任何的推敲,一戳就破安若溪只希望这条回去的路,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不要那么快的就走到终结,两人一马,就这么一直走到天之涯海之角,宇宙的洪荒、时间的尽头就算真的只是一场梦,她也希望这场梦,能够睡得久一点,不要那么快的天亮轻轻阖上眼睛,安若溪靠在那坚硬温暖的怀抱,男人精壮的胸膛之处,一颗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着,如同世间最美妙的催眠曲身后移动的人肉气垫床突然停了下来,安若溪意识朦胧间,不满的呢喃了一声,窝在那温暖胸膛的身子,不由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睛睁也未睁,便要继续沉入梦乡。

  半睡半醒间,却突觉有些不妥,身后依靠着的坚实胸膛,似乎渐渐变得僵硬,透着丝丝的寒意,让安若溪飘渺的神思,慢慢的聚拢回来。下意识的张开眼睛,凝向身后的男子,却惟见他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直直的望向前方。墨色的瞳孔里,映出的是别的女子的倩影。 fu.. 弃妃难为:帝君,请上朝 更新快

  安若溪心中一凛,顺着他的目光,拧过头看去,便见焉王府朱漆的大门之前,苏苑莛纤细窈窕的身子,就那么站在清幽的月色下,习习的夜风中,似水明眸,如若氲着千丝万缕、无以言说的情愫,越过她的阻挡,与她身后的男子,遥遥相望。

  而身后的男子,她与他,两个人明明靠的如此之近,在这一刹那,却仿佛远隔天涯。

  只一顿,淳于焉便已翻身下马,毫不留恋的走向别个女子。,窝在那温暖胸膛的身子,不由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睛睁也未睁,便要继续沉入梦乡。

  半睡半醒间,却突觉有些不妥,身后依靠着的坚实胸膛,似乎渐渐变得僵硬,透着丝丝的寒意,让安若溪飘渺的神思,慢慢的聚拢回来。下意识的张开眼睛,凝向身后的男子,却惟见他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直直的望向前方。墨色的瞳孔里,映出的是别的女子的倩影。

  安若溪心中一凛,顺着他的目光,拧过头看去,便见焉王府朱漆的大门之前,苏苑莛纤细窈窕的身子,就那么站在清幽的月色下,习习的夜风中,似水明眸,如若氲着千丝万缕、无以言说的情愫,越过她的阻挡,与她身后的男子,遥遥相望。

  而身后的男子,她与他,两个人明明靠的如此之近,在这一刹那,却仿佛远隔天涯。

  只一顿,淳于焉便已翻身下马,毫不留恋的走向别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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