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行路难（五）
三七拖着我去江都府衙，满心希望见到宋允墨能化解我们的窘境。可惜到了府衙门口，我们却被衙役所拦。
原来宋允墨现下不在府衙中，而是去了盐帮。
我跟衙役说，“我们是宋允墨的朋友，能不能进去等他？”
谁知门口的几个衙役听了，相视而笑，其中一个说，“每天来府衙前说跟我们宋大人相识的姑娘不计其数。要是都放进去，府衙里面可早就容不下了。”
三七还欲再说，我却拉着他到一旁，“算了，我们就在一边等他吧。”
“可是公主！”
“叫小姐！”
“小姐，您的身份怎么能蹲在街边呢？都怪奴才没办好事，提前到了两天，否则宋大人也不会全无准备。我们直接亮明身份吧？”
“没有凭证，谁会信你？何况此次我是偷偷出宫。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可不愿意被当成思慕他的姑娘，自找没趣。”
我跟三七坐在街边等了老半天，还是没见宋允墨回来。我没好气地说，“都这时辰了，估计被陆蓁蓁灌醉，两个人坐在一起愉快地聊着天吧。”
三七打趣道，“小姐，奴才怎么听出一股酸味啊？”
“什么酸味甜味！三七，出门在外，再喊奴才就罚你掌嘴！”
“是，小的不敢了。”
“我现在很饿，非常饿，十分饿！”
“那小的给小姐找点吃的去，顺便问问盐帮总堂在哪里好了，我们直接过去。”三七起身，又低头叮嘱我，“小姐就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乱跑啊！也不跟陌生的人说话。”
“知道啦知道啦，我就坐在江都府衙边，不会有事的。”
三七又唠叨了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继续坐在府衙旁等着，可等了很久，也没见三七回来。我起身四处张望，看到一个青衫公子停在我面前。我以为他停在这里只是巧合，并没有在意，谁知他竞走过来问我，“姑娘可是从外地来的？在找人？”
我不答他，径自走到接道的中央，寻找三七的踪影。那青衫公子不急不缓地跟在我身边，“姑娘可需要什么帮助？在下在这江都城中也算有些门路，说不定可以帮到姑娘。”
“不需要。”
他笑道，“听姑娘的口音，是京城人士。在下的母亲恰好也是京城人。姑娘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在下一定相帮。”
“不用了。”
他又说，“姑娘何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江都城虽然与京城无法比，但也是个不小的地方。姑娘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就遇到坏人，不如让我帮你，还能省下些工夫。”
我仔细打量他，衣着光鲜，举止有礼，不像什么地痞流氓，索性问道，“那你知道盐帮总堂在哪儿吗？”
“姑娘去那儿做什么？盐帮是江南第一大帮，并不好惹。”
“我去找一个朋友。”
“姑娘的朋友居然是盐帮中人？佩服佩服。”
“哦，他不是盐帮的人，只是去那儿办事了。”我随口说道。
青衫公子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样啊。盐帮总堂地址隐蔽，一般人难以知道其所在。若不是在下家中与盐帮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恐怕也帮不上姑娘了。走吧，姑娘这边请。”他抬手示意我走。我回头看了看刚才坐着的地方，心想若是三七回来了，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姑娘还有什么疑虑？”青衫公子掏出一块玉环来给我看，上面写着“廖”字，“这是在下祖传的，宅院就在城南，姑娘要不要向路人求证看看。”那玉环雕工精致，色泽上乘，不像是寻常人家所有。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朋友恰好去问路了，还没有回来。我想等他一道去。”
“姑娘也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何时能回来吧？其实盐帮就在前面不远处，姑娘找到人了再回来，岂不是事半功倍么？”
我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就说，“那劳烦公子带路吧。”
他点了点头，领着我到大街旁的一条巷弄口。这里偏离了大街，显得十分寂静。我心中隐隐不安，不愿意再跟着他往里走。谁知还未等我说话，他忽然拉起我的手，硬把我拽入巷子中。我只觉得脖颈后面一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我在一股呛人的香味中醒来。这里好像是一间女子的闺房，而我躺在床上。我慢慢地坐起来，侧头看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我。而她身后还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这是哪里？”我摸了摸疼痛的后脑勺问道。
女子柔媚地拢了拢头发，“这里是江都第一的风月之地，花满楼。我是这花满楼的当家，人称燕三娘。”
妓院？！我心下一惊，冷冷地看着那燕三娘，“你可知我是谁？竟敢把我弄到这种地方来？！”
燕三娘似乎没有被我吓到，反而轻笑道，“每个刚进我花满楼的姑娘都是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时日长了，知道这儿的好处了，自然也就不犟了。”
“你强掳良家妇女为妓，知府大人知道这件事吗？！”
“哟哟哟，你可别冤枉我。我只是从猎头那里买人，至于你是什么来历，可不归我管。宋大人日理万机，不会管我们这些风月地里小打小闹的事情。我看你长得标致，气质也好，不如给你取命兰馨如何？”
我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门，跳下床吼道，“有胆你就给我换个名字试试！我诛你九族！”
燕三娘愣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我，“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是堂堂承欢公主，你说什么来头？！”
谁知燕三娘听了之后，跟身后的几名大汉笑成了一团，她说，“死丫头，我差点叫你给唬住。你要是说什么官家之后也就罢了，承欢公主？承欢公主会一个人坐在大街边，身旁连个随从都没有？骗鬼呢你！你要是承欢公主，那我可就是皇后了。”
勾栏院里说话一向没什么避讳，这不奇怪。但他们不相信我的身份，却大大地不妙。都怪我轻信他人，没有记住父皇母后还有三七的再三警告。原来也有斯文败类，富贵样的流氓。但说来说去，都怪宋允墨！去什么盐帮，还一去去老半天，害我一个人落单。眼下，只能先与这燕三娘周旋，三七若是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设法救我的。
我强装镇定，“你方才说只是从猎头那里买了我，又怎么会知道我一个人坐在街边？身旁没有随从？你分明是与那猎头有所勾结吧！”
“胡说什么呢你！”燕三娘起身，“老娘没闲工夫陪你在这儿瞎耗。”
我放缓了口气，“燕三娘，你如果把我好好地送回去，我保证重金酬谢，也不追究今日的事情。”
燕三娘俯瞰着我，“哦，把你送回哪儿？”
“知府衙门。”
“哈哈哈，你真当老娘是三岁小儿？把你送回知府衙门，你往宋大人那儿一报，老娘还有活路？要是以前那个知府，我兴许还能成全你。他就是个贪财好色的废物，没什么好怕的。可宋大人不一样，他出了名的爱民如子，到时候要抓着我不放，我不是赔大了？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在我这花满楼，好吃好住地过上几个月，服侍的客人多了，自然也就不想旁的事了。”说完，她转身就要出门，我拉住她的袖子，“你到底想怎样？”
“问他们咯。”燕三娘向几个彪形大汉努了努嘴，就施施然地出去了。
我往后退了几步，见那几个壮汉步步近逼，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心慌，“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壮汉上前来抓住我的手，笑道，“你说男人跟女人在一起能干什么？”
“你们敢！我是承欢公主，我诛你们九族。来人啊，救命啊！”我大喊了两声，却被他猛地推到床上，“叫什么叫，放老实点，把爷爷伺候好了，以后才能去伺候别的客人！”
说话间，另两个壮汉过来按住我，开始动手脱我身上的衣服。我用力挣扎，惊恐之下咬了壮汉的手臂，他恼羞成怒，一巴掌甩过来，我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床沿上，顿时眼冒金星。
“你们这帮该死的畜生，我一定要灭你们九族！”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壮汉把我的手绑在床头，用力地撕裂我的衣服，我用力的挣扎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恐怖的笑容，以及破碎在地上的衣裙。我哭喊着，却没有人可以来救我。我发狠赌咒，却换来一个个巴掌。我的人生从未遭逢如此奇耻大辱，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公主亦或是百姓，在面对这样的惨剧的时候，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在我身上仅剩的肚兜要被他们扯去的时候，我做好了死的准备。若我要被他们j□j践踏，不如一死了之。我的牙齿狠狠地咬住舌头，血腥味一点点地弥漫在口腔中，溢出嘴唇，被壮汉发现。
“臭娘们，敢咬舌自尽？！”他捏住我的嘴，又要一个巴掌打过来，却被身后的壮汉阻止，“当家的说了，不要打脸，你怎么还打？看看，都打肿了，怎么向当家的交代。”
“谁让她骂得那么难听，我生平头一次听见用诛九族来骂人的，真当自己是公主了？！”说着还向我这儿啐了一口。
“头儿，你看她脖子上是不是挂着什么东西啊？”
壮汉闻言，一把扯出我脖子上的血玉，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中仔细一看，瞬间惊呆了，“这这恐怕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快，快去禀报当家的，快去！”
我伏在床上，痛哭出声，没想到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居然是这块血玉救了我。此时，房门忽然“砰”地一声，似乎摔在了地上，一股熟悉的香味飘了过来。我只感觉一个人急急地跑到床边，而后一件披风盖在了我的身上。我抬起头看他，泪水像决堤了一样。
他锁着眉头，双唇微微颤抖，然后伸手轻轻地触碰我的脸颊。他的目光移动到床头，迅速地动手解开绑住我的布条。
“你怎么才来！”我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他抱着我，一只手按在我的后脑上，胸膛剧烈地起伏。
我听见陆蓁蓁在一旁说，“燕三娘，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知道这是谁吗！！”
燕三娘和壮汉都跪在地上，怯怯地说，“不不知道。宋大人饶命啊！”
宋允墨把我打横抱起来，缓缓地走到燕三娘的面前，突然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她的肩膀上。燕三娘吃痛地叫了一声，仍然跪趴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奴家不知这位姑娘是大人的心上人，否则借奴家十个胆也不敢动她啊。”
我听见宋允墨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本府绝不放过你们！”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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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宋允墨现下不在府衙中，而是去了盐帮。
我跟衙役说，“我们是宋允墨的朋友，能不能进去等他？”
谁知门口的几个衙役听了，相视而笑，其中一个说，“每天来府衙前说跟我们宋大人相识的姑娘不计其数。要是都放进去，府衙里面可早就容不下了。”
三七还欲再说，我却拉着他到一旁，“算了，我们就在一边等他吧。”
“可是公主！”
“叫小姐！”
“小姐，您的身份怎么能蹲在街边呢？都怪奴才没办好事，提前到了两天，否则宋大人也不会全无准备。我们直接亮明身份吧？”
“没有凭证，谁会信你？何况此次我是偷偷出宫。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可不愿意被当成思慕他的姑娘，自找没趣。”
我跟三七坐在街边等了老半天，还是没见宋允墨回来。我没好气地说，“都这时辰了，估计被陆蓁蓁灌醉，两个人坐在一起愉快地聊着天吧。”
三七打趣道，“小姐，奴才怎么听出一股酸味啊？”
“什么酸味甜味！三七，出门在外，再喊奴才就罚你掌嘴！”
“是，小的不敢了。”
“我现在很饿，非常饿，十分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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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去那儿做什么？盐帮是江南第一大帮，并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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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还有什么疑虑？”青衫公子掏出一块玉环来给我看，上面写着“廖”字，“这是在下祖传的，宅院就在城南，姑娘要不要向路人求证看看。”那玉环雕工精致，色泽上乘，不像是寻常人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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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柔媚地拢了拢头发，“这里是江都第一的风月之地，花满楼。我是这花满楼的当家，人称燕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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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娘似乎没有被我吓到，反而轻笑道，“每个刚进我花满楼的姑娘都是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时日长了，知道这儿的好处了，自然也就不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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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娘俯瞰着我，“哦，把你送回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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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娘和壮汉都跪在地上，怯怯地说，“不不知道。宋大人饶命啊！”
宋允墨把我打横抱起来，缓缓地走到燕三娘的面前，突然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她的肩膀上。燕三娘吃痛地叫了一声，仍然跪趴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奴家不知这位姑娘是大人的心上人，否则借奴家十个胆也不敢动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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